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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第二十三章

作者:薄荷緑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燕国公府


    裴禅莲将茶盏重重掷在案上,婢女见她动怒,赶紧跪下,甚至顾不得溅出的热茶烫红了自己的手背。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声音压得极低,指尖却掐进了掌心。


    跪在地上的小厮抖如筛糠:“奴才跟着公爷,亲眼看见公爷进了郊外的那处别院,不到半刻,有一女子进了那处……那女子……”


    裴禅莲猛地站起身,怒气冲冲:“那女人是谁!说!”


    “像是……像是太子妃!”说完小厮赶紧伏地。


    屋内顿时死寂。


    裴禅莲笑了,那笑声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阴冷得瘆人。


    太子妃,好啊,太子妃。


    她抬手抚了抚鬓边,故作镇定,实际上心里气的不行。


    “去备车。”


    她轻声道,“再调一队府兵,要签了死契的。”


    可恶的薛映月,两面三刀的贱人,在她面前口口声声说与萧崇珩素不相识,背地里居然敢幽会!


    “再派人去告诉太子!”


    薛映月,我不信我收拾不了你!


    *


    远山如黛,在苍茫的天际线上起伏,仿佛被谁用秃笔蘸了淡墨,随意涂抹了几道。


    起初只是草叶的轻颤,指尖掠过腰际的弧度,像春风试探未融的雪线。


    而后是无声的崩塌,两具躯体成为交织的根系,在黑暗的土壤下疯长。


    喘息化作低垂的云,压向灼热的土地,每一次触碰都像闪电劈开干燥的旷野,点燃一丛又一丛的野火。


    她绷紧的脊背如浪峰隆起,他则像礁石任其冲刷,指甲陷入皮肤的刹那,仿佛暴雨终于击穿龟裂的河床,所有压抑的声响决堤而出。


    许久,萧崇珩还是不肯停歇。


    凌枕梨虽居于上位,却浑身无力,想松开他又被他抓住。


    “为什么给我?”


    萧崇珩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耳畔,痒痒的,慵懒暧昧的语气中带着几丝不依不饶。


    “嗯……我也想你。”


    “太子妃,你是不是为了不让我告密。”


    “不是,我还爱你……”


    凌枕梨说情话的语调又酥又媚,像喝醉了一样迷迷糊糊的,她嘴角玩味的笑容仿佛在告诉萧崇珩,她说的是谎话。


    无所谓了。


    只要她在就好,他别无所求。


    虽然是为了不被裴玄临发现她的过去,但她起码愿意骗自己,已经很好了。


    “还不够,你得更爱我才行,不然我嘴没个把门,一不小心就告诉你丈夫了……”


    “好吵,闭嘴。”


    凌枕梨不想听他威胁自己,打断了他的话,干脆吻他,好堵上他的嘴。


    没关系,有的是时间。


    ……


    空气里浮动着松脂与露水的气息,混合着泥土被晒透后的暖意。


    裴禅莲到达别院之前,门外的看守已经敲门给萧崇珩通风报信。


    马车停在巷口,裴禅莲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玉佩。


    萧崇珩……不管你心里的人是谁,你现在是我的丈夫,就得一心一意对我!


    “郡主,”侍卫低声道,“国公爷一向不让人靠近此处,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裴禅莲没说话,眸光冷冷掠过那扇华丽的木门。


    一年前,萧崇珩金屋藏娇,在醉仙楼养了个妓子,婚前的事她可以不计较,可是如今她和他是夫妻,她完全有理由计较。


    “把别院给我围起来!”


    她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一只苍蝇都不准放出去。”


    说完,她下了车,来到别院门前。


    守卫别院的卫兵向她请安,并告知她燕国公不让任何人踏入此地。


    “郡主请回吧!”


    “大胆!本宫是郡主,你们国公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岂敢拦我!”裴禅莲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我进去找国公有要事相谈,你有几个脑袋耽误得起?”


    “禀明郡主,国公爷现下不在此处别院,还请郡主移驾别处寻找。”


    “给本宫让开!国公在不在里头,本宫进去一看便知!”


    屋外吵吵嚷嚷。


    屋内正行鱼水的萧崇珩提前得到通风报信,为不被发现,他只好抱着凌枕梨躲进密道。


    此处密道连接怀明寺的塔楼,除了他和亲卫,无人知道。


    故裴禅莲破门而入的瞬间,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怎么可能!怎么会没人!


    她胸口剧烈起伏,提着裙摆疾步向内院走去。


    穿过草木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庭院,她推开房门,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给本宫搜!”她厉声道,“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她就不信了,这活人还能插上翅膀飞了。


    ……


    密道内,凌枕梨后背紧贴着潮湿的墙壁。


    萧崇珩的手捂着她的嘴,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


    头顶的青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柔嘉郡主尖利的声音近在咫尺。


    凌枕梨心跳如擂。


    方才情急之下,萧崇珩拽着她躲进了密室,可她的衣角却勾在了门环上,彻底撕坏了。


    此刻,她衣衫半解,萧崇珩的掌心紧贴着她裸露的腰肢,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纱衣。


    凌枕梨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声响,忽然感到颈侧一痛,萧崇珩竟在这种时候咬了她一口,牙齿刺上肌肤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


    “怎么样,刺不刺激。”


    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里带着恶劣的笑意,“太子妃,这就是偷情,好玩吧?”


    “你!”


    没个正经,这狗男人还跟之前一模一样。


    外头的搜寻声还没有停,脚步一阵一阵传来,良久,似乎是发现根本就没有人,听见裴禅莲气急败坏骂了一声后,就带人离开了。


    而密道内,凌枕梨脱力般滑坐在地。


    她的衣领大开,颈侧还留着萧崇珩吮吸出的痕迹,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暧昧的红色。


    萧崇珩蹲下身,指尖抚过凌枕梨微醺的面庞,轻笑:“我抱你去塔里瞧瞧。”


    凌枕梨撇过头去,但萧崇珩抱起她也未反抗。


    之后,凌枕梨见到了女儿的牌位,以及为女儿供奉的神像,和日夜诵经超度的僧人们。


    萧崇珩用心了。


    真好。


    在孩子的事上,她不渴求更多了,萧崇珩能够为孩子做这些,已经是有心了,这份执念和委屈,也可以暂时放下了。


    ***


    回到东宫时,天色入暮,今日东宫里的宫人们都很奇怪,一个个似乎是担惊受怕,连对凌枕梨这个太子妃行礼都有些慌张。


    凌枕梨意识到不对,裴禅莲多半把她与萧崇珩私下会面的事告知了裴玄临。


    那又如何,空口无凭。


    凭她说什么,都是造谣。


    于是凌枕梨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进入了寝殿。


    寝殿一根蜡烛都没亮,而裴玄临幽幽的像鬼一样坐在床上,等着凌枕梨回来。


    凌枕梨刚进殿内,毫无预兆,朝床上望去,被裴玄临这幅样子吓了一跳。


    直到宫人进来点上蜡烛,凌枕梨才从惊吓中出来。


    “三郎,你怎么连支蜡烛都没点呢,方才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是贼人坐在床榻上。”


    她吓得出了身冷汗,拿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腰肢一软,扶着额坐到椅子上歇息。


    “这么晚才回来,你去哪了。”


    裴玄临面色阴沉,像是揣着答案问的问题。


    闻言,凌枕梨绽开甜笑,无事发生一般,主动走过去,偎进他怀里:“我今日去怀明寺还愿呀。”


    地点是对了,事件不对。


    裴玄临显然是不相信,面容依旧阴冷:“还愿?还什么愿?”


    “妾在闺中便听闻三郎骁勇善战,英俊潇洒,芳心暗许,大婚前去怀明寺求满殿神佛庇佑,婚后愿得太子与妾浓情蜜意,一世恩爱,若能如愿,必亲自去还。”


    她指尖在他心口画圈,“如今三郎待我这样好,自然要去还愿。”


    “原是这样啊……”裴玄临眼中的审视还是没有打消,故意问道,“那你今日去寺庙,可有碰到燕国公?”


    “燕国公?”凌枕梨顿时心悬到嗓子眼,表面依旧装作风平浪静,“他想向我请安,但是我一想到我的手因为柔嘉郡主跟我比马球受伤了就不想理他,所以故意给他脸色看,难不成他到你面前说我坏话了吗?”


    “没有。”裴玄临被反问地有些尴尬,笑了一声。


    凌枕梨见状,装模作样倒打一耙,不高兴道:“什么没有,不然你怎么会好端端提起燕国公,一定是他说什么,不然你怎么知道我今日见到了他。”


    “没有,我只是听说他今日也去了怀明寺,多嘴问一句……”


    他差点忘了裴禅莲本就不喜欢太子妃,他这个堂妹从小就爱疑神疑鬼,总以为别人要害她或者抢她的东西,而且对不属于她的东西有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这次肯定是听说了萧崇珩向太子妃请安就脑补两人私相授受,还大张旗鼓派人跑过来告诉他,真是丢人现眼。


    最主要的是他居然还信了。


    仔细想想,太子妃婚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上哪跟萧崇珩认识去,一天天的净扯些胡话。


    想到这儿,裴玄临的眉头舒展开来,看来是一场误会。


    幸好他早有准备,提前找好了赔罪的礼物。


    裴玄临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取出个锦盒,递给凌枕梨。


    凌枕梨接过,好奇地打开,里面放着一块羊脂玉镯,在月光下泛着柔光,恰合她腕围。


    他执起她的手,拿起盒子里的丝帕护住她的手腕,为她戴上这只手镯。


    “这是我今日特地去国库里为你挑选的玉镯,看来很适合你今天的这身衣服。”


    凌枕梨看了一眼衣服,不由得心虚。


    她出东宫时穿的是一套绣着荷花纹样的蕉鹃色衣裙,回来时换了一身桃红色,幸好裴玄临没看见她今早出门穿什么,否则可解释不清了。


    “怎么突然送这个?”凌枕梨瞧着手腕上的羊脂玉镯,心生疑惑。


    “想到你名字中有一‘润’字,温润如玉,这与这羊脂玉最相配。”


    “原来是这样。”


    瞧凌枕梨看起来还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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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兴的,裴玄临的心也放下,深觉自己刚才冷漠的质问做得不对。


    “还没用过晚膳吧?听说琼林阁刚出了新菜品,咱们去尝尝?”


    凌枕梨被裴玄临这一提起,想到晚上还没吃东西,嘴馋起来,于是答应下。


    ***


    酒楼雅间里,除了新菜品,上的全都是凌枕梨爱吃的。


    “三郎爱吃的浑羊殁忽怎么没上。”


    “啊,忘了。”


    裴玄临一拍脑门,笑了笑,一副高兴的样子,哪里像忘了。


    他是想看看凌枕梨记不记得他爱吃什么。


    “三郎怕是在宫里啃白萝卜啃傻眼了吧。”凌枕梨难得对他开玩笑。


    裴玄临更高兴了。


    她居然还记住了他常吃白萝卜。


    凌枕梨也不知道裴玄临在乐什么,大概是今天碰到了什么好事吧。


    “什么事竟让三郎如此高兴?”凌枕梨笑着为他斟酒。


    “和爱妃出门游玩,还不够让我高兴的吗?”裴玄临逗她。


    “三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虽然是玩笑话,但却很受用,凌枕梨立马笑了起来。


    饭吃到一半,有人来通报,说是刑部侍郎谢瑜求见,未恭贺两人新婚,今日遇上了,特来请安。


    “让他进来吧。”裴玄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谢道简是皇后哥哥的继子,而他虽然是众人皆知的睿帝之子,但被暂时记在宣帝和惠后的名下,所以与谢道简也算是名分上的表兄弟。


    “臣参见太子,太子妃。”


    “免礼,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里没有外人,尽可放松些。”裴玄临摆摆手,示意谢道简随意。


    谢道简的目光扫过凌枕梨,行礼,“是。”


    “大人还请坐下,与太子和本宫一起用膳吧。”凌枕梨伸出手,笑盈盈邀请他。


    裴玄临并未制止,谢道简也就恭敬不如从命。


    “谢太子妃恩典。”


    饭桌上,裴玄临十分随意,当着凌枕梨面直接说:“陈将军似乎不满长公主的赈灾之策啊。”


    谢道简尬笑一声:“任凭谁都心知肚明永泰县主写不出赈灾之策,舞阳长公主爱女心切,想营造永泰县主聪慧过人,可却用错了地方。”


    “倒也是,但是朝中上下,谁又敢驳回此良策呢,也不知是谁献给长公主的策略,环扣精细,怕是你我都想不出来那些法子。”


    “殿下言重,我朝历来唯有太子之女可册封郡主,亲王之女册封县主,而公主之女的爵位是随本家……永泰县主的爵位已是开恩逾越,恕臣直言,长公主是认为她的四位兄长做太子的做太子,做皇帝的做皇帝,觉得不服罢了,便要自己的儿女也都荣封亲王郡主。”


    听完谢道简的话,裴玄临眸色一暗,手中握着的酒杯迟迟未动,凌枕梨吓飞了魂,惊恐他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谢公子好大的胆子,竟然在孤面前说这种话。”裴玄临目光中带着审视,但并未有处罚的行动。


    凌枕梨瞪着大眼,随时做好准备跪下去为谢道简求情。


    然而谢道简不慌不忙,从容淡定:“殿下明鉴,臣说的都是实话,臣一心对殿下,不敢有丝毫隐瞒。”


    “嗯,你继续。”裴玄临知道谢道简对他并没有不敬之心。


    “昔日文帝在世,舞阳公主权倾一时,她的权力顶峰随着您斩下文帝头颅而消逝,虽她支持当今陛下有功,可从陛下登基以来,她与我父亲屡次政见不合,在朝堂上争吵不休,我父亲确实是支持金安公主不错,更多的是支持陛下和娘娘,但舞阳不效忠于您,更不谈陛下和娘娘了,只是陛下过于仁慈,一直纵着他这唯一的手足。”


    听着这些话,凌枕梨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埋头吃自己的。


    裴玄临居然让她听这些,这是太子妃可以听的吗?


    更奇特的是,裴玄临敢让她听,谢道简就敢讲给她听。


    “听起来,谢公子因陈将军的缘故,也对长公主颇有不满啊。”裴玄临故意试探。


    “并非如此,家父在臣与家母面前鲜少提起政事,只不过殿下所说的,家父与长公主政见不合,已成事实。”


    说完,谢道简看了一看凌枕梨。


    凌枕梨抬眸与他对视上,又慌忙移开视线,看向裴玄临。


    裴玄临还在思量陈家的站队:“从陛下册封我为太子以来,朝堂上改立金安公主的呼声也不小,文帝开创了女子称帝的先河,想必后世的皇帝定有不少才能女子。”


    “得民心者得天下,比起谁做皇帝,百姓更在乎的是天下安定,五谷成熟,无论是殿下还是金安公主,无关男女之别,若能一心为民,百姓就会认为是好皇帝。”


    这些话都太大胆了,凌枕梨都替谢道简捏一把汗。


    裴玄临却跟无所谓的没事人一样,不紧不慢夹了块肉进嘴里。


    “临近文帝的冥寿了,文帝功绩非凡,连孤的父皇在位不久都得封武宗睿皇帝,你说,陛下会给文帝什么追封。”


    “臣不敢妄言。”


    “不敢妄言你也妄言许多了,何愁这几句。”裴玄临笑了笑。


    谢道简刚要答话,雅间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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