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透窗棂,烛光在刀锋上晃出光点,如有簇簇火焰燃起,叶轩突然弓步挺身挥出刀!
秦福满脸惊恐,连连后退几步。
“果然是绝世宝刀,有灵性还够霸气!”叶轩平收了刀再说,“不过再好的刀也只是外物,应当被人驾驭,不是让人依靠。”
秦福扯了扯唇角,尽力装出脸上有笑容,实则后背已满是冷汗。
“小轩,程浩风实力不弱,你需不需要我帮你?以后你要找他比试前,先和我商量。”
抚了抚刀锋,叶轩眼神更犀利,直白表示:“我知道你们擅长阴谋诡计,你们要对付程浩风,我也要对付程浩风,你们想要利用我。我不介意被利用,但我不会暗害他,要光明正大胜过他。让……那个她看看谁才是最强的,最值得托付。”
秦福听着这话有些怪,什么这个他那个她?
有疑问,秦福却没问,只带笑附和:“当然是小轩最强,最值得托付。”
等叶轩带刀离去,秦福脸色阴沉下来,愤怒地一把扫落空匣子。
那个曾装了火精闪魅刀的匣子“哐啷”一声,跌于地面碎成几片。
片刻后,秦福却又笑起来了:叶轩啊叶轩,你那脾性真是和你爹你姑姑一模一样,狂吧狂吧,吃到苦果的时候,可别怨我。
唤来仆人打扫了碎片,秦福的心情更好了些,不论叶轩如何无礼,总之达到目的就行。
一会儿后,胖虎来禀报,秦禄又传来好消息。
结盟之事已办妥,秦禄讲了有共同的仇人后,穆翔羽对秦禄亲近许多,看来还憋着当年那口气,个人恩怨占了上风,也不想多分析跟秦家结盟的利弊。
再加上楚凡和鲍加得了秦家不少好处,又给秦禄说好话,穆翔羽让秦禄参与议事。
他们加紧准备,程浩风则探听他们做了哪些准备。
九月初二中午,又探到秦福情绪平静去了羲明山固本院。
这是秦逸受重伤后,秦福初次去探望儿子。
秦逸的房间内不透光,因碧纱窗帘太薄,还又加了一层毡子挡光。
这是医师嘱咐的,不懂对治伤有什么作用,仆人们只是照做。
秦逸反对了几次,但他下不了床,万龙勃又劝他,只得这般。
近两天,秦逸好了些,秦快想帮他开窗透透气,还被万龙勃呵斥一顿。
不见半点阳光,是以秦福看到的秦逸很白净,又因身体没有活动,还长胖了一点。
秦福揉了揉眼,要不是屋内弥漫着药味,他都要认为白白胖胖平躺床上的秦逸是装病。
“爹,你可来了……”秦逸哽咽着说,“我还以为你嫌我没用,要把我赶出秦家呢……”
“小逸,你傻呀……”秦福也鼻子发酸,握着他的手在床边坐下。
“爹,你怎么……”隔得近了,秦逸察觉父亲苍老了许多,散发的气息也有问题。
秦福朝他摆手,又让秦快出去在门口守好。
天高云淡,太阳照着羲明山上红的黄的绿的树叶,五彩斑斓,秦逸的房内却点着油灯。
见灯光暗下去,秦福一边拨着灯芯,一边低声说:“我中了程浩风那个阴险小人的奸计,经脉被废,秦家以后得靠你和你二叔。”
“什么?经脉被废?”秦逸的双手发抖,为了稳住情绪,又紧抓被子,“爹,你知道是那个小人害你,怎么不让秦家五虎杀了他?”
“杀他哪有那么容易?”秦福眉心拧成疙瘩,“你忘了曾经刺杀过他?没成功,还损失不小。更何况杀了之后,又怎么给他羲明山的同门一个合理说法?我是去吸槐精藤妖的灵气弄成这般,不是他下毒,我没理由说杀他是报仇。”
明争暗斗很久了,秦逸似乎才懂一点点争斗之理。
“爹,咱们要赢,得是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去赢,对不对?因为是要壮大秦家的势力,不是个人分高低胜负?”
“对,对。小逸,你又有长进了。”秦福欣慰笑着拿出一个小瓷罐。
秦逸盯着那小瓷罐疑惑看向秦福,秦福递给他,他也不接。
“小逸,这是治那里那里的伤……”秦福看向秦逸的下半身,“抹上去有重生血肉之效。”
秦逸的脸一红,接过小瓷罐,揭开罐盖闻到一股带血腥气的臭味。
秦逸连连干呕,着急要盖上罐盖,急得手忙脚乱总也盖不上。
秦福帮他盖上,又说:“小逸,可别嫌这药臭,定有奇效的,是用黄璧琴的血制成,蕴有草木灵气,几天才炼出这么一丁点。你不要让别人看到,挑一点药膏悄悄抹在伤口,痊愈了也别说出去。”
秦逸用袖口掩着鼻子,拿张罗帕包了小瓷罐,再放到床尾角落的褥子下。
秦福把要嘱咐的事又提一遍,让秦逸安心养伤,他下山回秦府。
他下山时,蔡宝光也正往山下走。
蔡宝光上山给蔡莲君送东西,还要赶回山下办别的事,为了不和秦福碰面,他坐在石头上等了会儿,等他们走远才动身。
本来心里已感到憋屈,回望湖楼后得了个消息,更是怨怒之气憋满。
那个消息是,秦家得到了穆翔羽的盟书,秦家还在沙州和瑱州修了粮仓,买了土地,秦家的财力和武力都并未受到秦家父子的伤势影响。
“程叔公,我们饶秦福的狗命饶几回了?”蔡宝光双手撑着桌子,伸长脖子问程浩风,“秦家咋这么快又兴旺起来?我们干的不都白干了?”
程浩风已听他讲了情况,不急也不气,轻笑说:“秦家根基已坏,这兴旺只是表面虚象。秦家像一棵根深叶茂的大树,要从树干内把树蛀空,这棵树才彻底死掉,单砍几根大的枝桠无法让树枯死。”
蔡宝光站直身,挠挠头,“我咋没看出来秦家根基已坏?”
“你会做生意,生意好的根本是什么?是货好。即使钱庄不卖某样货,也是卖的好信誉是不是?要是一个生意人,吆喝声大,没有好货,这生意会长久好吗?”
这几天程浩风的心情轻松些,面容看起来都柔和了些。
他有说不出的一种力量,蔡宝光也跟着平静下来:“你意思是,秦家目前像是招牌大、店铺好、看热闹的人多,但没有好货物?”
程浩风眺望湖对岸的黛绿山林,双眸如黑曜石熠熠生辉,“对,可以这么说。双方都在等待时机,看谁沉不住气,定要在最后一搏,彻底击倒对方。”
他又和蔡宝光谈了一些别的,蔡宝光对未来又充满信心。
夜幕降临,程浩风在灯火通明的屋内,铺开地图,又做着谋划。
秦逸在此时已让仆人都退下,拿出小瓷罐,要涂药膏。
为了不臭到吐,他用软布塞了鼻子,又戴了三层蒙脸布巾。
经过医治,他的伤口已基本愈合,只是还疼,并且没有别的感觉。
抹上药膏,果然痛感减轻很多,还有凉中带麻的感觉蔓延。
他欣喜万分,把小瓷罐摩挲几遍,也不嫌臭了。
第二天医师来查伤口恢复得如何,看得直皱眉。
询问秦逸有没有用别的药物,秦逸坚持说没有,医师只得不多问。
医师出门后,摇着头自言自语:“天意啊天意,这是天意,那根坏了……”
万龙勃恰巧经过,听得生疑,拉他到僻静处问:“怎么啦?秦大公子的伤势恶化?”
“没有,伤口好得挺快,不过那不是好事。”
“伤口好得快还不是好事儿?”
医师搓了搓手,想了几遍也不知怎么说。
万龙勃催促他说,他比划着道,“我也没弄清楚原因,咱们男子是靠那个生儿育女是吧?秦大公子他伤得很重,不过还有那啥嗯,你懂吧?伤了享受不成那啥事对吧?不过,以你们修行者的手段,有那啥就还可以有希望留个一儿半女的,对吧?我尽心尽力要保秦家的根,也不懂哪里出错,伤口的疤好得又快又光滑,可惜那啥嗯出问题了,探那囊袋很不对劲……”
万龙勃挥手打断了医师的话,已听懂大概,没必要再听。
医师擦擦汗水,解释这些比以前上山采药还累,让他不说了,简直如死囚遇上大赦。
他离开前,万龙勃让他不要再对别人说这事,包括秦逸本人也别说。
然后,万龙勃到秦逸房中去探望。
刚张嘴要说些关心的话,秦逸先冷脸开口,“是你跟程浩风合谋让我爹中计?”
万龙勃神色一僵,嘴唇蠕动两下,又无话可说。
“我那么信你,没想到你是个包藏祸心的恶人!”
“小逸,你受伤真的与我无关。”万龙勃脑筋转了几个弯,神情诚恳说,“还有秦家主又怎么了?他看起来没伤没病的,中计的说法从哪里说起?”
秦逸只想吓吓他,听了秦福所言,明白不该现在就闹翻。
于是又笑道:“你想哪里去了,我只是说中计,又没说中了什么被害的毒计,是你们让他吸草木之妖的灵气吧?他真吸了,效果还不错。”
万龙勃被秦逸笑得浑身发冷,支支吾吾敷衍聊几句后,就出了屋子。
行到他自己的房间内,他才捶了桌子两下发泄,这秦逸知道他与程浩风合谋的事,定是秦福告知。
但秦福只跟程浩风交锋,如何知道自己参与?
他暗下决心,不论是程浩风把他抛出来,还是秦福查到,他都处境危险,必须得让秦福和程浩风斗得更凶些,还要把叶家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