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晕,昏沉,窒息…就仿佛过往的一切,幻化成碎片,飞速划过周身……
创造者的抛弃,家人们的憎恶,「同类」的违约…种种的一切都逐渐褪去,随之而来地是前方更加未知深邃的黑暗。
就仿若宇宙之无限长,又犹如短暂地一刹那;突然,一股深重轰鸣地力量骇然打至散兵心灵——
嘭!
灵魂,被不可名状之巨力强行贯入了某种躯壳!
黑暗褪去,散兵睁眼。
——是陌生的天花板。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未曾全然清醒的意识像闷锤般在太阳穴狠狠鼓动,持续的钝痛如鞭子般窜过着他的□□。
散兵蜷缩了一下手指,手腕上的疼痛瞬间就蜿蜒了上来!
“嗯……”散兵闷哼一声,皱眉抬手,只见自己的右手被缠绕着精致的绷带,但也许是扭动的原因,鲜血霎时就染红了绷带上的蝴蝶结。
“……”
呵呵,还真是多管闲事。
散兵嘲弄一笑,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这个世界的运转法则,以及那个少女的夙愿。
他将身体上厚重的被褥一掀,猛然起身——
嗡!
散兵两眼一黑,登时头晕目眩,身体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般,他堪堪将手撑在坚实的墙壁上,这才没有跌倒。
像是意识到此刻着脆如薄纸的自己,一股对自己的厌恶从灵魂深处陡然攀升,噼啪带闪一路灼烧到喉管!
这副躯体,怎么能脆弱到这种程度……
透过光洁剔透的窗子,一张苍白失血的脸倒映在散兵深黝的紫眸深处。
散兵手撑着墙,无意识攥紧拳。
他突然,有点后悔答应那个少女的请求了,但下一秒,少女满怀希冀的惨败小脸又在他眼底浮动了。
……现在说那些又有什么用?过去自己犯下的蠢事已经做了,难道要抽自己两耳光么?
这样想着,散兵头眼前清明了一点,他慢慢直起身,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装潢典雅的起居室,木质地板明光锃亮,深绿色的帷幔斜斜遮掩了窗外的疏影婆娑,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如同午后骄阳洒在风车菊上的馥郁气息。
莫名的,让散兵联想到了那个巨大风车缓缓转动的国度。
那个,和旅行者第一次相遇的国度。
如果那个在灰白虚无中死去的少女真的是旅行者,那么,她还会存在于「提瓦特」大陆上么?
还是说,「世界树」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悄无声息抹去了曾名为“旅行者”这一号人物的存在?
或许是这殊途同归的似曾相识;亦或是在少女身上自我的投射,散兵的眸子前所未有地深沉了。
他凝伫在窗边,维持将手抱在胸前的姿势,瞳孔深处是思虑时的失神涣散,映出枝桠摇曳和遥远处飘动的云彩。
——「地球」,会不会也是一个巨大的「虚假之天」?
嘭嘭嘭!
突兀地敲门声将散兵的思绪猛地拽回现世,散兵身体僵了一下,随后像猫一般悄无声息地贴到门边,他屏息凝神,几乎是下意识地发动雷元素力。
“!”
冷汗从额角蜿蜒爬入脊梁,随之而来地是惊愕万分的瞳孔倒影出毫无任何变化的,纤长冷白的手指。
怎么可能?!
神之力,失效了?!
像是不愿相信眼前元素力消失的自己,散兵闭眼复睁,集中精力将意识汇聚在右手掌心,但以往在「提瓦特」上力随我心的飘逸之感完全消失,他只觉得自己的力量不像是被阻绝了,倒像是,从未拥有过元素力一般……
就如同那些,渺小的蝼蚁……
散兵咬紧牙关,想要再次尝试,但是敲门声似乎有些迟疑,但又仿佛下决心了似的,咚咚咚地,愈发急切了。
散兵心下一凛,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会更加引人怀疑,
思忖着,散兵无声无息地握在门把手上。
“阿竹,你起了吗?你今天想去上学吗?我让老刘送你怎么样……”门外,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无比担忧而又小心翼翼。
阿竹?那是谁?
散兵将左耳贴在门上,他紧握着门把手,手心顷刻渗出了一层薄汗。
这样的姿势可以确保他面对敌人的射击伤害时,以便迅速反应,从而闪避。
虽然他的元素力失效了,但不意味着敌人没有神之力。
这个世界,或许远没有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阿竹,还没起床吗?今天不想去学校也没有关系,大不了妈给你请最好的私教老师,啊,听话,开开门,让妈看看你……”女人祈求地声音近乎哽咽,就如同世上千般万般的可怜只汇聚于她一人。
散兵皱眉,握着门把手的右手刚想解锁,另外一阵雷鸣般的敲门声接踵而至——
咚咚咚咚咚!!
“——霍竹!把门给我开开!别以为你把我们锁在门外我就拿你没办法!把门给我打开,听到没有——!!”男人的怒吼好似要将整个天花板掀翻,实木门经受不住般颤抖着呻吟。
散兵:“……”
“好了老霍,好了…儿子今天不想去上学就不去,你不要逼他啊……”女人就像是搬到救星般,声音逐渐洪亮,“老霍,你先回去,让我来劝儿子,你身体不好,不要大动肝火……”
门外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但就像是被这番话刺激到了一般,又是阵阵震天撼地的拍门声,实木门呜咽得更加凄惨了。
“——霍竹!你今天必须给我出来听到没有!我跟你妈到底还要怎么劝你,你才肯听我们家里人一丝一毫的话?!”男人拼命扭动着门把手,然后声音逐渐走远:“田芳,你走开,我今天非要把这门踹开不可!!”
嘭——!
眼前的实木门不堪重负地狠狠抖动了一下。
霍正义撸起袖子,刚想腆着肚子飞身一脚再向紧闭大门揣去,却被身旁瘦弱的望田芳拦伸手住了。
“……老霍啊,儿子的病刚好没多久,你不要激他啊……”王田芳死死握着霍正义的手腕,一行浊泪在饱经沧桑的脸上翻涌。
霍正义双眼通红,看着糟糠之妻满面愁容的老脸,一下就甩开了王田芳的粗手:“哭哭哭、哭有什么用——?!一天到晚就知道哭,老子的病就是被你哭出来的!”
王田芳嘴角嚅嗫了一下,刚想反驳,但霍正义像是解读出她在心里暗骂的神情,登时一股无名火就熊熊燃烧了,“好啊…你还反了天了你……!”
说着,就伸出他那肥硕粗狂的手二话不说朝王田芳呼去——!
“不、不要啊……救、救命——!”
啪!
实木大门被轰然拍开!
霍正义挥舞在空中的手顿住了;王天芳紧张的神情凝固了,一切就像是被定格了一样,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回头一望——
只见,他们的儿子霍竹的右手紧紧握着门框,脸上是他们从未见过的阴鸷深沉,简直就像是被滚滚乌云吞没了一样。
王田芳顿时喜出望外,一股脑儿从地上爬了起来,三步并一步朝她的宝贝儿子跑去:“哎哟……我的宝贝儿阿竹你可算是舍得出来了……”
她顷刻就拦腰抱住了散兵,散兵猝不及防地被她推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散兵暗骂一声,但脸上的更多的是怎么也抑制不住的惊愕。
因为他能感觉到,他自己这幅躯体并不排斥眼前这个苍老瘦弱的女人。
散兵试图挣扎了一下,但是女人的手就像是铁钳一样禁锢在他的腰上,甚至箍得越来越紧。
“……”
散兵放弃了挣扎,耗尽全身气力才堪堪忍住推开这个素不相识的女人的冲动。
王田芳被许久才见到儿子时的巨大喜悦冲昏了头脑,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个以往优柔寡断的儿子此刻正死死盯着方才将要殴打她的,她自己的丈夫。
那冰冷的深紫色眼眸,就如同猎豹的兽瞳,折射出寒铁一般的凌光,犹如一柄淬了毒的宝剑。
见他正盯着自己,霍正义无意识咽了口唾沫,但又挺起了有些佝偻的脊背:“看、看着我做什么……”
此话一出,霍正义自己都能听出其中的生涩沙哑。
但这实在是太奇怪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这个儿子的眼神如此狠厉,他可是连说话都姿态扭捏,不敢拿正眼瞧对方的人。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儿子无比陌生,明明外表和以前没有任何不同,但他总感觉此时此刻的霍竹就像是另外一个人。
就像是,面前站了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一样。
就在这无言地对峙中,霍正义突然觉得自己的地位开始岌岌可危起来了,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同时夹杂着同为雄性动物的欣赏,但更多的是对自己落日西山的无能为力,以及对年轻雄性身体那满得快溢出来的嫉妒。
种种复杂的神情,扭曲了霍正义的老脸,最终,他喟叹般嚅嗫着:“还真是长大了……还真是长大了……”说罢,再度凝视散兵时,霍正义恍若苍老了十岁,原本的趾高气昂,在自己的儿子年亲的身躯面前,眨眼灰飞烟灭了。
霍正义顿了一下,神情软和了下来,他年老珠黄的眼睛深深地注视着散兵,随后几乎是带有一些求和的声音说道:“……阿竹,先吃点东西吧。”
散兵冷冷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就算是经历颇多的他自己,对于方才的这场闹剧,也鲜少地觉得荒谬绝伦。
现如今,最重要的是完成那个少女的夙愿,然后找机会回到「提瓦特」。
他全然无视了眼前这个貌似是“父亲”的低下蝼蚁,将自己腰上的王田芳解开,王田芳又急切地想要搂他,却被散兵侧身闪了过去。
他现在只觉得,全身上下的躁郁无处发泄,本来就应该在「世界树」中抹除掉自己的存在,但却牵扯出这等子事,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命运」么?
与其在这里被他们胡搅蛮缠,倒不如先到外面去熟悉一下这个世界。
霍正义王田芳就这样看着散兵像是把他们当空气般从他们身旁略过,他们二人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读到了惊讶。
霍竹以前可是从来都不会无视他们,忤逆他们的。
霍正义内心那股火又噌地一下再度蒸腾上来了,就像是不堪忍受被无视般,他伸出蒲扇似的大手就想去抓散兵的手腕,“别以为你现在长大了就敢忤逆我,我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家规,什么叫礼法……”
话音未落,散兵就像背后长眼睛了一样,精准无比地抓住了霍正义在空中向他伸来的肥硕油手,旋即狠狠一拧!
“啊——!”霍正义的脸扭曲了,发出了吃痛的叫声。
“……阿、阿竹快放开,他可是你爹啊…”在旁边的王田芳捂着嘴哑声开口。
霍正义似乎是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以前任他如何拳打脚踢都一声不吭的出气筒怎么会突然爆发出如此大的力量,他拼命挣扎着,霍竹修长的手看起来明明如此瘦弱,但霍正义就是无法将自己的手从那苍白的手中抽出来哪怕是一丝一毫。
就如同被死死钳住般。
“你、你放手——!”霍正义冷汗止不住地掉,但更让他不寒而栗的是霍竹的眼神,那种冰冷彻骨,仿若毫无感情的嗜血眼神,让霍正义的脊背发凉,瞬间脑海中闪过一种难以言喻的血腥画面。
霍竹漠然的眼中,映射出的是一具倒在地上血肉四溅的尸体。
而那具尸体狰狞的脸,分明是他霍正义自己!
霍正义慌了,几乎是求生本能在驱使着他,“儿、儿子…有话好好说,咱、咱先把手放开,行不……”
旁边吓傻了的王田芳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赶紧附和着劝道:“对对对,阿竹……有话好好说,你爸他只是年纪大了,你不要跟他一般计较……”说着,就扑了上来想要掰开散兵的手腕。
但散兵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霍正义,紫眸毫无任何波澜,有的只是长时间杀戮所带来的漠然,以及是霍正义那异常惊恐的脸。
如果霍正义在此刻再度挣扎,散兵就会像以往一样,轻而易举地拧断敌人的手腕。
就像那些死相惨状的愚人众一样。
而当王田芳那粗糙皲裂的手触碰到他时,才仿佛从遥远的世界将散兵被拉回,他转头就对上了王田芳那双心疼而又苍老的眸子。
“……乖,听话啊,把手放开,你爹他就是年纪大了…”王田芳一边说一边用她那粗红手抚摸着散兵的头发。
散兵身体一僵,这种来自他人的抚摸让他的肌肉尽数绷紧,强烈地不适感涌了上来,更何况,王田芳的手简直就像是糙硬的树皮一样,上面破了的老茧甚至勾着他的头发。
但正这种不适感,却让散兵前所未有地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一种揣着厌恶却糅杂着渴望之感。
“……乖啊阿竹,咱先把手放下来,乖……”王田芳一下又一下抚摸着散兵的头发,“乖啊…阿竹……”
…
在王田芳不停地劝说和抚摸下,散兵渐渐松开了紧钳着霍正义的手。
霍正义登时将手抽出,一阵剧痛就从手腕出鞭笞上了神经末梢,他咽了口唾沫向下一看,只见五根深红的手指印像鬼魅一样烙在他的手腕上。
霍正义立刻捂着手痛得嘶嘶叫,王田芳又扭着小脚向他扑了过去,连忙吃力地搀扶着他,就像是安抚做错事的婴儿般抚摸着大腹便便的霍正义,而她扭头散兵的眼神都流淌着恐惧,就像是在看一个令她心惊胆战的怪物一般。
“……”
散兵唇角缓慢地勾起一个嘲弄的弧度,他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旋即再不看这两人,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直到霍正义看到散兵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时,他才一把甩开王田芳的手,像是在维护某种早已被碾为齑粉的自尊心般,故意提高音量大声说:“别、别以为我是在怕他,我只不过是今天没有发挥好……”
散兵推开了别墅的大门,烈阳毫不留情地刺入他的双眼。但正是这直来直去地光,让他恍若有了一种重回新生的感觉。
滴滴滴——
伫立在台阶上的散兵回眸,只见,一辆黑色的大东西缓缓驶入他的面前。
滋啦一声,前面的那块灰色玻璃就滑动下来,一个头发稀疏的男人立刻探出头。
“霍少爷,要去学校吗,要不要我送你上车?”大东西里的男人亲切活络地说。
散兵没有动,只是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
眼前这个男人穿着得体,虽然年纪很大,但是他将头发打理得井井有条,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与他年龄相符的老成,虽然看似热情,但他眼神却很有定力,方才的二人跟他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男人见许他久没有声音,便有些奇怪地眯着眼睛又问了一遍,但奈何他视力不好,全然未曾看到霍少爷那冰冷的眼神,“霍少爷,再不上车就要迟到了,你如果想去学校的话,就得搞快些……”
原来这大东西叫车,呵呵,有意思。
散兵虽然不愿意上这个男人的车,但听着从别墅里隐隐约约传出来的噼里啪啦声与咒骂声,他眉头一皱,身体比意识先一步驱使着他朝大东西走去。
而男人则下来打开了黑色的门,然后绕在后面帮他开了后面的门。
看着一脸亲热的男人,散兵唔了一声,从嘴里含含糊糊说了句“谢谢”,随后弓腰钻进了这个小空间里。
男人顿时爽朗一笑:“跟我老刘客气啥,你这孩子还是那么客气哈哈——。”
而当车嗡嗡嗡地跑起来的时候,散兵看着玻璃外愈渐远去,最后之剩下一个小点的房子,他像是暗自松了口气般,才从新转身注视着前方。
“霍少爷,”老刘突然开口。
散兵透过上面的镜子注视着他,没有说话。
随后散兵就看见,他的另一只手打开了右侧座位上的抽屉,紧接着左右摸索着:“诶?怎么不见了?我明明就放在这里面的呀…”
散兵身体紧绷着,他的左手开始缓缓地伸向老刘的侧颈。
他这么能如此大意,这个世界不比「提瓦特」,刚来到得时候就怪事连连,那两个神经质的夫妇简直令他大开眼界,而这个老刘,虽说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攻击性,但他也不能为之小觑。
老刘一边开车一边在车里摸索着,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降临。
老刘打着方向盘,手一顿,就像是摸到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
与此同时,散兵霎时出手,顷刻就捏上了老刘的脆弱脖颈!
这完全能就是冲着把他的脖颈拧断的架势去发力的,散兵紫眸迸射出和以往一样的冰冷,瞳孔深处唯余无尽杀戮时的习以为常。
滋啦——!
黑色大东西突然往前重重一倒,散兵登时重心不稳,手指从老刘的脖颈堪堪擦过,一下撑在了他的肩膀上!!
但还没等散兵说话,老刘率先摇下黑色玻璃,伸出头去就破口大骂:“加塞加塞,你加个毛线的塞啊,这么短的距离你都要加塞,你真当你的车屁股很短吗——?!”
散兵立刻收起微楞的神情,向外定睛一瞧,前面确实有俩白色的大家伙直挺挺横贯在了他们的车前。
而里面的人表情悻悻,仿佛也自知理亏,还是夹着尾巴溜了。
“现在的人啊,还真是……”老刘意犹未尽地感叹着,这才感觉到肩上有点沉,“咋了霍少爷,我肩膀上有东西吗?哦对了,这个你拿着……”
老刘从抽屉里变法宝般掏出一个绷带和凝血剂,头也不回递在散兵眼前,他瞥了一眼散兵的右手,然后语重心长道:“去学校,还是要打扮得清清爽爽的。”
散兵这才发觉,自己右手上的绷带早已被血染红,乍眼看去,甚至有些触目惊心。
“……”
这种无聊的施舍,到底对他有什么好处?
散兵凝视着老刘手中的绷带和凝血剂良久,才帮他将肩膀上的绒毛弹了下去,然后将想要冲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半晌才吐出两个字:
“……谢谢。”
闻言,老刘一摆手,表示完全小事一桩。
车内,陷入了沉默。
老刘怕再次出现这种情况,便认真地开车。而散兵则将头抵在玻璃上,连成一线的绿意盎然从他眼眸飞速划过。
他到底应该怎么帮助那位少女?
散兵的脑中毫无头绪,她甚至连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未曾留给他,便悄然地走了。
在这偌大的「地球」,他真的能够帮助到她么?
散兵第一次,内心动摇了,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能力。
没有「愚人众」庞大的关系网,没有引以为傲的元素力,甚至没有与那个女人的仅有联系。
就像普通的凡人一样,在这个世界上无头苍蝇般到处乱撞,自己真的能做到么?
……
黑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而过,天穹之上,滚滚乌云吞没了晴朗,将整个天际晕成云墨色。
豆大的雨点打在玻璃上,水流蜿蜒而下,将散兵的紫眸渲染得更加晦涩不明。
呜哩呜哩呜哩——
救护车刺耳鸣笛划破浓墨长空,撕裂着熊熊怒吼由远及近,车水马龙纷纷避让,让出生之道路。
“哎,又是哪里出事儿了吧。”老刘叹息一声从窗外收回头来,“都到市区了还这么堵,前面肯定更是围得水泄不通……”
后座的散兵维持着将额头抵在窗子上的姿势,闻言,他纤长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而就在此刻,那辆救护车闪烁着红蓝光芒顷刻冲破大雨,从他们车旁咆哮而来——
散兵漠然抬眸,霎时对面车窗上的猩红映入眼底,转瞬呼啸而过。
散兵垂眸,轻轻合上眼,而在此刻,他登时感到一阵心悸,一种没来由地蚀骨寒冷像蛇一样缠上了他!
“嗯……”
散兵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倏地倒在后座,汩汩鲜血从他的右手腕处爬出,霎时洇红了皮革座椅。
他就像失了力般,翕动着唇想要发出声音,但是不论他如何呼唤前座还在认真开车的老刘,那声音都细若蚊蝇。
我、我到底怎么了了……?
求生本能让散兵咬牙从车坐上匍匐着,涔涔冷汗顺着他额角滑落,将他白皙的皮肤几乎洗刷得透明,右侧手腕得巨痛让他几度失去意识,而下一秒却又猛然睁眼,蚀骨钻心的痛疼无休止地鞭策着他。
……再坚持一下…就、就要到了……
再坚持…一下……
嘭!
当老刘听到这声音时赫然吓了一跳,连忙往后视镜一瞥,顷刻被吓得目瞪口呆,冷汗突突往外冒。
只见,方才还活蹦乱跳霍竹现在正无声无息地掉在地上,遍布的血液甚至把整个地毯都染红了。
“霍、霍少爷……!”老刘哑声开口,连忙打转向灯靠边然后掏出手机报警,“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散兵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便是老刘猛拍开车门,进而那头也不回冲进倾盆暴雨中的背影,旋即幻化成另一个小小的背影、桂木的背影、御舆长正的背影,最后是一个金发少女的背影,却又转瞬变成黑发少女瘦削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暴雨深处……
……又要被抛弃了么?散兵模模糊糊地想。
不、不要离开我……
不要、离开我……
我不想……再只剩下我一个人……
散兵的眼睛被无穷黑暗淹没,最终晕倒在了血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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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