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们约定好了这件事是秘密,谁都不能告诉,才让于牧烟带着她们由监控拍不到的地方离开。
看着她们明显快乐起来的背影,她觉得这件事做对了。
其实本来没有必要让那些小姑娘出气,但是她自己是受过伤害的人,没有机会发泄,她不想让那些小姑娘也沉溺于伤痛,困住自己。
回头看向像狗一像趴在地上,连哼一声都哼不动的褚锐,她重新蹲下身,“忘记告诉你了,在你怀疑视频在这里的时候,我就给你下了迷药。”
褚锐眼珠子僵直地转了两下。
他想起来了,那个时候他还在思索,她突然扑上来让他先离开这里。
当时一门心思都在想视频的事,根本没有注意到。
褚柚看起来像善心大发,“两份视频我都已经上交警局了,你的迷药剂量很小,很快就可以行动了,希望到时候你还来得及阻止。”
说完找了个地方坐着,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不甘的挣扎。
春风十里,樱花飞舞。
她伸手去接被吹落的花瓣,看它们在掌心轻轻颤动,思绪突然飞远。
什么时候受到褚氏基金会资助的?
好像比那群小姑娘更小的时候。
八岁还是七岁她已经记不清了。
那个时候真开心啊,基金会资助她们学习,资助她们生活。
还会随机挑选一些女孩子重点扶持,给她们一个温暖的家,让她们过得无忧无虑。
而她,就是那个被挑中的女孩。
幸运之神并没有降临,家只是一个被圈禁的牢笼,她们被关在里面不见天日,叫天无门。
基金会每年资助的孩子成千上万,没有人知道少了几个。
后来那些年满十八岁的姐姐们出去再也没回来,她才真的害怕。
哭闹只会换来一顿毒打,慢慢地就没有人敢再闹了。
现在想起来当时被鞭打过的地方,还会觉得疼。
眼神扫了一眼已经抱着大树站起来的褚锐,恨意在心里激荡,像怪兽一样横冲竖撞。
她声音轻得像风,“要怪就怪你是褚宛的儿子,要是死了一定要记得,是我褚柚害的你。”
看着他踉跄又匆忙的背影,虚弱不堪地扶着树干往停车的地方而去,她恶意地笑起来。
掏出手机拨给张清焕,“撞残他!”
期待已久的事。
从决定了这个计划开始,日日就在期待的这一刻。
“放心。”张清焕并不意外她这么强烈的恨意,语气刻意柔和,“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被他情绪所染,褚柚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平时的冷淡,“我没事,小烟配合得很好,你的眼光很不错。”
明明是一件很普通的事,从她嘴里说出来好像又有点不太一样。
张清焕忽略掉心头怪异的感觉,“褚锐自己承认的视频我收到了,已经安排媒体处理了,不出半天,整个京都都会知道他在自家基金会猥亵儿童,还闹出人命的事。”
他停顿了一下,有些不解,“其实你没必要多此一举的,于牧烟手上的那份视频拍得很清楚,足以让褚锐定罪。”
看,好像大家都会习惯性地忽视受害者。
明明是褚锐的罪,可是那个视频拿出来,就会被所有人知道那个女孩被猥亵致死。
同情的人会有,但最后还不是都在谈论她?
她已经死了,为什么不能让那个无辜的女孩安息?
褚柚知道他理解不了,加重语气,“褚锐多疑谨慎,没有小烟手上的视频他不会来青樱园,没有我跟小烟的配合,他不会怀疑视频被藏起来,主动去没有监控的地方。”
“我们都知道很难,可那些被他害死的女孩,总该给她们一个交代,她们被埋在监控的死角,没有人发现,褚锐应该向她们忏悔!”
“我跟小烟有一个共识,那就是绝不能让视频里那个女孩死了还要遭受非议!”
她缓了一下情绪,继续说,“我们就是不甘心,也不忍心把那份视频拿出来,让她的死再呈现一遍在大众面前。”
“凭什么犯了罪的人可以好好地活着,凭什么因为他的罪还要牵连一个被他害死的女孩?”
“可就算我们是受害者,在没有绝对的力量前,唯一能做的也只有保护好自己。”
她太懂褚宛和褚锐的手段了,这些小姑娘如果报警指认,他们绝对能倒打一耙。
基金会成立了几十年,褚氏也因为这个在京都名声不错。
在拿不到实际证据的情况下,那些小姑娘只会被泼上脏水,变成不懂感恩,小小年纪不学好的典型。
一个人成年人尚且承受不住别人的指点,何况是那些十几岁的小姑娘?
所以她当时拍的供词,除了褚锐,没有任何孩子入镜。
张清焕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心头微震,感觉自己的嗓子都干涩起来,“那你要撞残他也是因为不甘心?”
“是。”
她回答得简单直接,“凭褚锐自己承认的视频,翻不出大的浪花,被关进监狱,褚宛也会花钱找关系让他早点出来,这样的报复意义不大。”
“我要他变成活死人!这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我要基金会声名狼藉!我要褚氏摇摇欲坠!我要褚宛只能依靠我!”
只有这样,她才能真的接触到褚氏的核心,才能完成自己想做的事。
张清焕第一次发现自己并不了解她,“你要基金会声名狼藉是为了救那些小姑娘?”
基金会真要爆出猥亵儿童致死的事,肯定会引起相关部门严查,里面的小姑娘就不会受制于人。
他能敏锐地察觉到她对那些小姑娘有着不同的情感,“你为什么对那些小女孩这么上心?”
为什么啊?
可能是想救当初的自己吧。
褚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游离起来,过了一会她才意味深长地问,“你猜,为什么褚氏基金会资助的都是女孩子?”
她这句话好像有重若千钧的力量,张清焕不知怎么的,猛然惊出一身热汗,“跟小锦一样……”
他说不出来了,声音中带着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