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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9王家出事

作者:晓春三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清晨的药缮坊刚刚开门,门前等待登记的患者一个个缩在车厢里,尽可能让自己带的家人或者仆从去排队,等老神医就诊再出去不迟。


    平日里维持秩序的文阳和几个护卫,今日一个个裹紧披风,帽子、围脖都用上,就这样,还是感觉冷风往骨头逢里钻。


    老太爷说过,小年前一定关门歇业,直到元宵节后再开业,月银照给,一文都不扣,过年还另外给红包。


    坊内,盼儿虽遵医嘱只负责最后的药缮收膏,她的眉宇间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凝重。


    昨晚起,她就感觉到今日会发生些什么,清晨起来告诉相公。


    谁知道相公只是笑笑,告诉她应该是好事。


    她心里隐隐觉得会不会是相当有了动作?王太医是不是有麻烦了?


    王太医有麻烦是好事,可千万不要牵扯到相公和顾家身上就好。


    这份压抑的宁静,在日上三竿时被一阵由远及近的、急促而沉重的马蹄声和甲胄碰撞声彻底打破。


    “闪开!大理寺办案!”


    一声厉喝如同惊雷炸响在康元堂前的街道上。


    人群哗然,惊恐地向两边退避。


    只见一队身着玄色官服、腰挎佩刀的大理寺差役,在一位面容冷峻的司直带领下,如虎狼般直扑街对面的康元堂!


    沉重的朱漆大门被粗暴地踹开,差役鱼贯而入,里面瞬间传出惊叫、呵斥和器物翻倒的混乱声响。


    “奉旨查抄!所有人等,原地待命,违者以同党论处!”


    冰冷的命令回荡在清晨的空气中。


    康元堂内,掌柜的和伙计们都惊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挤在一起。


    刚巧去城里办事的文元迅速回到药膳坊,把这些一五一十告诉主子。


    顾四彦放下手中的药材,走到窗边,负手而立。


    盼儿前两日还悄悄的告诉他,让他不必因为王太医而焦虑,那人很快就应该没心思想空手套顾氏药膳坊了。


    他当时有些惊,更多的是不解,但还是不解他也没有开口问。


    看样子是知礼动手了 。


    他这个孙女婿,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还真是快、准、狠。


    盼儿也停下了搅拌药膏的木勺,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抚向小腹。


    她知道,相公动手了。如此雷霆之势,绝非寻常。


    康元堂内,昔日高高在上的王太医,此刻脸色惨白如纸,官帽歪斜,锦袍凌乱,被两个如狼似虎的差役反剪双臂押着,踉跄而出。


    他挣扎着,口中嘶喊:“放肆!本官乃堂堂太医院主事!你们…你们凭什么抓我!我要见赵院判!”


    他一个小小的太医是没有资格求见皇上的。


    更何况他们王家做下的事,屁股并没有擦得多干净…


    他的声音凄厉,却难掩其中的色厉内荏和深深的恐惧。


    那位大理寺司直面无表情,展开一卷公文,声音洪亮,字字清晰地宣读:“查,太医院主事王振生,在职期间,其一,勾结户部仓部主事王岳,于三年前虚报药石采买,贪墨白银九千两!


    其二,其名下康元堂,以次充好,将霉变药材混入官药,致北城营兵士数十人服后腹泻不止,贻误操练!


    其三,借太医院采购之名,行强买强卖、压榨药农之实,民怨沸腾!铁证如山!


    奉旨,即刻锁拿王振生,查封康元堂,一应涉案人等,悉数收监待审!带走!”


    “不!这是诬陷!诬陷——!”王太医目眦欲裂,拼命挣扎。


    当听到“王伦”二字和“八千两”、“霉变药材”、“强买强卖”这些具体得可怕的罪状时,他知道完了。


    浑身的力量仿佛瞬间被抽干,眼中只剩下绝望的灰败。


    完了。


    这些隐秘的、他以为早已被岁月掩埋的勾当,竟被人如此精准、如此致命地翻了出来!


    是谁?!到底是谁?!


    他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子,难道是顾四彦那个老东西?


    不…不对…他哪有这等通天的手段和如此精准的情报?


    难道是…陈知礼?


    那个看似温和儒雅、刚入大理寺不久的年轻人?


    不,更不可能!


    那会是谁呢?


    最近他只是动了想白占顾氏药膳方子的念头…


    难道真的是陈知礼?或许真有可能,那可是传胪官,是…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钻进他的心窝,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然而,不容他多想,差役已粗暴地将他拖拽而去。


    康元堂的掌柜、账房等一干人等也哭爹喊娘地被押解出来。


    昔日门庭若市的药堂,瞬间贴上了刺眼的封条。


    围观的百姓从最初的惊恐中回过神来,看着王太医狼狈不堪的模样,听着宣读的条条罪状,人群中渐渐爆发出嗡嗡的议论声,夹杂着叫好和唾骂。


    “呸!黑心烂肺的东西!拿霉药给当兵的吃!”


    “活该!贪官!报应!”


    “八千两啊!喝兵血的东西。”


    “顾老太医对面开馆,这才是真悬壶济世!老天有眼啊!”


    ……


    王太医被押着拽着,听着那些刺耳的唾骂,还有对顾家的赞誉,羞愤欲绝,一口老血涌上喉头,眼前阵阵发黑。


    他最后死死地、怨毒地瞪了一眼药缮坊的方向,很快被差役狠狠推搡着,消失在街角。


    这扬突如其来的风暴,如同投入水面的大石,在京城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太医院首当其冲,院判赵大人称病告假,闭门谢客。


    其他太医们噤若寒蝉,人人自危。


    康元堂的查封和王太医的倒台,更是给那些觊觎别人秘方、或打着太医院旗号想从中渔利的人,敲了一记响亮的警钟。


    佳宜庄内,短暂的吃惊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毕竟那是别人的事,是别人的报应。


    风波过后的次日上午,阳光格外明媚。


    王齐山像往常一样在灵紫草药田里巡视,当他走到靠近田埂的那片背阴处时,惊讶地发现,昨日宇瀚发现的那株奇特的、带有银灰脉络和墨紫卷叶的变异灵紫草,连同它周围一小片泥土,竟被人小心翼翼地、完整地移走了。


    原地只留下一个填平的小坑,不仔细看几乎察觉不到。


    王齐山挠了挠头,虽觉奇怪,但想到顾老太医的吩咐,便也按下疑惑,只当是老太医取走研究了。


    书房内,顾四彦正对着书案上那株被移栽在小陶盆里的变异灵紫草,凝神观察。


    他拿起小银剪,极其谨慎地剪下极小的一片叶子,放入研钵,加入几滴特制的药露,细细研磨。


    一股比普通灵紫草更加清冽、更加幽邃的奇异药香弥漫开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凉气息。


    顾四彦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眼中闪烁着探究与兴奋的光芒。


    这株异草的药性,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期,隐约指向某种更为强大的调和与解毒之力…


    或许…他心中一个模糊而大胆的念头开始成形。


    而在庄子的另一头,盼儿正坐在院内的藤椅上,享受着冬日阳光的温度。


    吴氏和郝氏、钟氏就在几步外陪着她,手里做着针线,小声商量着未来小孙儿(孙女儿)的襁褓该用什么花色的软绸。


    明年七八月孩子出生,说快那也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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