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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作者:已提笔本书字数:380K更新时间:2025-06-06
    秋旻不知何时睡着了,冷风吹过来,梁皖感觉脸上一阵刺痛,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才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时开始也落了泪。


    眼下刚开春,天还冷,两人身上的红衣到底单薄了些,梁皖试了试,架起秋旻一条胳膊到肩上,还好,差不多。


    把人送进屋,关上门,扛到床上盖上被子,梁皖瞧着那大红色的被面就想笑——芸娘在年夜饭上跟秋叶斗嘴,大手一挥宣布府上所有人的新棉被都是大红色的了。


    刚想出门,就被寒风逼了回来,梁皖“啧啧”了几声,回到床边脱鞋上了床,把自己也装进被子里,缩成一团——她经常这么干,理由是秋旻乃习武之人,体热,省炭。


    打量着秋旻的眉眼,梁皖第无数次感慨:这人真好看。


    此刻梁皖也暖过来了,伸开手脚,抱住秋旻,把下巴放在她肩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自顾自玩了一会儿才离开。


    ……


    梁皖徘徊在院门口,越发后悔:怎么就没回去取个披风再来呢?快冻死了!


    当梁皖决定回去取披风的时候,院门开了,梁澈站在门里:“既然来了就进来。”


    少女衣衫单薄,梁澈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心说:下京中都流行大冷天半夜不穿外套到处走?冻出什么病来怎么办?


    刚想把披风解下来给她,想起秋叶三令五申强调的:“人家姑娘,长这么大了,最需要父亲的年纪已经过了,你那个时候没出现,以后也都不用再出现你知道吗?


    她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你人家也长大了,吃了什么亏人家自己都有数,别一天到晚端着‘爹’的架子,对人家这不满意那不满意的。”已经放在颈边的手又放了下来。


    梁皖被骤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愣愣的点头,抬脚跟上。


    梁澈不愧是秋旻的亲师父,师徒俩喜好一模一样,一样在亭子里温了酒等着梁皖。


    但秋旻也确实比梁澈了解梁皖,知道这人很可能丢三落四忘穿外套,早早在亭子边围了一圈炭炉,又在石桌上放了小炉,不可谓不用心。


    梁澈自然是不知道梁皖的习惯,也不知道秋旻的布置没法参考,不知道梁皖只穿了这么件衣服就来,只用热水烫了酒放在那等着。


    到底是觉得太冷,脚步一转,朝着书房走去——不让添衣服,换地儿行了吧。


    进了书房,梁澈把火折子递给梁皖,让她去拿了新蜡炬,自己把书案旁的炉子点着了火,刚想坐下,瞥见梁皖冻得有些发青发紫的手,还是没办法理解这奇怪的“流行之风”,又去搬来炭盆生着放在梁皖边上,有了这个,梁皖脸上见了些许血色。梁澈总算舒服了。


    “你应该知道了许多。”梁澈开口。


    “是,知道了大概,但还有许多疑惑,来请……父亲解惑。”


    “比如?”


    梁皖到底不习惯迂回,直接问道:“那位于母亲有恩的花魁姑娘可是……可是明月?”


    梁澈挑了挑眉,没想到她直接猜出来了:“是。”接着说:“明月虽出来了,但身无分文,她虽极擅舞,却也不是想换个地方接着卖艺,幸而还会制些胭脂卖钱,就借当时朝廷赏给秋禾的院子住,顺带帮忙照顾年纪尚小的秋叶。”


    梁澈喝了口酒,又想起来补充道:“芸娘的来历也差不多。”


    这个疑惑算是解决,梁皖知道今日她应该离开了,但她想着前些日子和萧楠哲一同玩时发生的事,又想起萧楠哲熟练的把脱臼的胳膊接回去时的样子,深吸口气,终于问道:“那萧楠哲呢?”


    梁澈的眼神变了变,“楠哲?他可没见过秋禾。”


    说出第一句,说出接下来的就容易了:“萧楠哲从军中众人中被您注意到,不只是因男生女相受排挤夜半偶遇秋旻,对吧?


    甚至于,他根本就不是正常入伍的。”


    梁澈沉默半晌:“为什么这么问?”


    梁皖道:“常人习武,大多学剑,学刀,可萧楠哲不是,他习的是暗器,这东西施展空间太少,就算是半路出家着急追赶他人,也大多将其作为底牌。


    可萧楠哲却是将它直接当做对敌之法,就算是半路出家没有底子,也太过奇怪了。”


    “所以你认为?”


    “如果他是根本就学不了其他的东西呢?如果,他根本就拿不动呢?”梁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


    梁澈突然笑了下,“继续。”


    “秋旻的居所绝对不会远离您和舅父,而您居所周围的帐子里住的也一定是先锋营这种重要营,我朝征兵虽没有硬性要求,但一个连剑都拿不动的人,就算他在其他方面天赋异禀,但绝不可能在新兵时期就加入先锋营。


    秋旻与萧楠哲的居所可谓是相隔甚远,所以,他怎么可能那么巧,就在万人大军中,偶遇了秋旻?


    那个履历自然可以骗过不知萧楠哲真实情况的人,但……”


    梁澈听完了这一番推论,甚至鼓了鼓掌:“很精彩,但也许她那晚上偷偷跑出去玩,途中认识的萧楠哲呢?”


    这未免有些诡辩,但梁皖不在意,她喝了口酒壮了壮胆,继续道:“那么,萧楠哲真的是萧楠哲吗?”


    梁澈沉默许久,终于承认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是皇家,也总会有风声流出。


    西边部族曾在被收服后为保全族平安,进献圣女给皇帝,封了明嫔,诞下十一皇子后封了明妃,这毫无问题,但传说中有一秘术,需以世间至纯女子炼就,食之可使人延年益寿,而那族的圣女,就是以此法养出的至纯女子。


    圣女生来足不触污浊之地,手不碰浑浊之物,目不视污秽之人。只食香料,只饮露水。


    以此法养出的圣女被视为“活着的天材地宝”……


    而此族历代圣女中曾有一位顺应天命与本族先知结合,育有一子,此子生来孱弱,关节极易错位,轻微的触碰都会使他受伤,犹如瓷人,先知说若此子可活过十二岁,则可安稳。


    但那孩子在六岁那年不慎摔倒,夭亡。


    在那孩子夭亡后,先知留有一言:“我族圣女,乃是至纯之人,其子均是上天赐下的祥瑞,为我族祈福,替我族人赎清万般罪孽,故而身体孱弱。不仅吾之子,每一位圣女之子,天生均为如此。”【注】


    梁澈最后道:“萧楠哲是西域女子与中原游商的儿子,父母双亡之际因根骨特殊被途径的秋叶发现,秋叶为了秘密培养编出了一个假履历,这就是萧楠哲的过往。


    他很喜欢他自己,就算他的父母已死,他也依旧爱着他们,不会被任何事改变,你可以放心与他相处。”


    梁皖得到了这个答案,猛灌了几口酒,才敢问出接下来的话:“那……那位明妃呢?”


    若是自己还平安,怎么会有人把孩子送到万里之隔的地方?至死再不见?宫里的那位“明妃”真的还是“圣女”吗?


    梁皖直视着梁澈的双眼,四目相对许久,梁澈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现在如何,我也不知道她在哪。”


    梁澈说:“那年我回京述职,在离开皇宫时,在我的必经之路上,在地面上见到了用石块摆出的记号,那记号是秋禾自己发明的,……皇帝不知晓,记号上说要我去河边,再然后的没了,可能是被什么人碰到,没了,就是宫里的那条河,那条河一直延伸到宫外,流入山中,我出宫后沿着河走了许久,最后捡到了一个近乎完全密闭的箱子,箱子的暗层里是求救信。


    我废了一番周折,把留京时间缩到最短,带着箱子离开了京城,应信中之意,趁着往西边送东西把箱子一起送了过去——那里是圣女的故乡。


    但宫中并没有传出任何消息。我此后也没再回京,一直到现在,也没再听到任何关于她的事。”


    两人沉默许久,梁澈终于说道:“你也要小心,有关于“她们”的事,都要小心再小心。”


    梁皖离开时,听见梁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应该也猜到了,你可以相信明月,她绝不会害你,若有必要,你可以向她发出请求,哪怕是最后关头,要用她的命来换你的命,她也绝不会害你,这一点毋庸置疑。”


    梁皖走后,梁澈从靠墙架子的暗格中翻出了一封信,信上字字血泪,字字求救,信纸因年代久远已经泛黄,红褐色的字越发触目惊心。梁澈看着那信纸许久,又将视线移到了暗格中另外一样东西上——一块免死金牌,凝视许久,最后一晒:慌什么?他要诛我九族有的是理由,多这一个不多,少这一个不少的。无论如何梁皖安全不就得了?


    ……


    随着冰雪逐渐消融,京中的达官显贵们自然要出门踏青,梁府也收到了帖子。


    秋旻对这种事本不感兴趣,只是梁皖和萧楠哲撒泼打滚号称没了她春日也如寒冬,这才愿意出门。


    梁澈原本不想去,耐不住秋叶一再软磨硬泡,又是“别人家的小孩都有人带,唯你家梁皖没有,往年你不在也就算了,今年你回来了还不在,多荒唐啊!”又是“我不认路,万一他们排挤我我可怎么办啊。”梁澈嫌他吵,就说:“你要是能让明月去,我就去。”


    明月对一切活动都毫无兴趣,只喜欢待在一个小角落里,梁澈本以为秋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她劝出去踏青,如此,梁澈自认为终于可以消停了。


    结果千算万算没算到秋叶脑子极为活泛,当即请了梁皖出山,梁皖只说了一句话:“明月姨,明天踏青你会去吗?”明月就点头答应了!


    梁澈本来还想故技重施让他去请芸娘,结果得知芸娘早就跑到不知道哪里施粥去了。


    秋叶高贵冷艳的站在他面前:“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梁澈一墨条甩过去让他滚蛋,但他在秋叶提起梁皖时心中也早就松动,到底还是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到了出门当天,命人套上两辆马车,每辆两匹马,梁澈秋叶萧楠哲坐了一辆,秋旻梁皖明月坐了另一辆,另带了两匹马,行李不多,随行人员也只有两个车夫。


    也许是梁家出门的人员太过精简,路上有少年直接来敲了车窗:“萧兄,别一天到晚在车里呆——梁将军!梁将军安,秋大人安。”


    梁澈正看着卷书,闻言抬头,微颔首还礼,又回去看书,秋叶正抱着棋盘自我博弈,难得入神,也点了点头,没说话。。


    萧楠哲问:“要出去玩吗?”


    那人点了点头:“他们说山里能打猎,我们打算加快脚程先走一步,能在猎场里多玩会儿。你去吗?”


    “走吧。”


    牵走了一匹马,两人一同往前去,那人说:“也没人告诉我梁将军和秋大人也来了啊,吓死我了,我还那么失态失礼的……”


    萧楠哲宽慰他:“好啦,好啦,别想那么多,快点走吧,不是还要去打猎吗?”


    走到车队前的人群里,才发现梁皖和秋旻也在。


    来叫萧楠哲的公子与同伴说着刚才的事,“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失礼,完了,我以后肯定完了。”


    三人听得真切,梁皖问:“怎么了这是。”


    萧楠哲耸耸肩:“不知道车里不止我,撞见了将军和军师,被吓的。”


    “啧啧啧”


    注:本设定部分参考耶稣。


    十一皇子之前有过戏份的,猜猜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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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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