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离梦想更近一步
餐盒下压着天文馆陨石样本分析报告，陆青屿还在重点数据旁都做了荧光标记。
乔栖枝的指尖悬在手机通讯录上方。走廊传来电梯抵达的叮咚声，她鬼使神差地拉开房门，看见陆青屿正抱着睡着的顾雪站在走廊尽头，西装外套盖在小姑娘身上，露出里面被冰淇淋弄脏的衬衫前襟。
“画完了？”男人压低声音问，目光落在她沾满炭粉的手指上。顾雪在梦中咕哝着翻了个身，发绳上的星星挂坠撞在金属门把上，发出细碎的清响。
“还差一组耳坠的星轨角度。”她听见自己声音里的沙哑。“但核心结构已经……”
陆青屿突然向前半步，走廊顶灯被他高大的身形遮住大半。阴影笼罩下来的瞬间，乔栖枝看清他眼底映着的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晕开的眼线，还有因为亢，奋而异常明亮的眼睛。
“明早十点我们再出门。”他的呼吸扫过她额前碎发，“皎皎现在去睡会儿，嗯？”
房门合上时，乔栖枝的后背抵在门板上。素描本从她臂弯滑落，纸页散开露出完整的十三张设计图。那些在宇宙中流浪了亿万年的星尘，此刻正安静地栖息在酒店地毯上，等待被她赋予新的生命。
……
飞机降落在跑道上时，乔栖枝的素描本已经写满了三十二页的笔记。气流颠簸中，陆青屿的手虚护在乔栖枝座椅靠背。男人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还混着航空燃油的味道，莫名让乔栖枝想起陨石陈列室里那种宇宙尘埃般的冷冽。
工作室的激光雕刻机很快连续运转了四十八小时，乔栖枝盯着0.1毫米的金丝在显微镜下弯折成螺旋星云。那些在苏黎世捕捉到的星轨，正通过她的指尖注入金属。
“乔老师！”小吴抱着刚出炉的陨铁切片冲进来，“您看这个氧化层！”切片在紫外灯下呈现出奇异的蓝色光晕，像是被冻结的极光。
乔栖枝用镊子夹起它对着光源转动，突然又改了主意：“去把电解槽浓度调到3.7%，我们要保留这些氧化痕迹。”
在夜深人静时，真空注蜡机的嗡鸣成了最好的安眠曲。乔栖枝趴在工作台上小憩，梦见自己漂浮在不同星座的星云中央。那些金丝编织的星轨突然活了过来，缠绕着她的脖颈化作了项链。
“皎皎？”忽然感觉到有人轻轻为她披上外套。乔栖枝迷迷糊糊抓住那只手，在触及表带冰冷的触感时才猛然惊醒。陆青屿的半边脸浸在设备蓝光里，眉骨投下的阴影让眼神显得格外深邃。
“第三版样品出来了。”他指向恒温箱示意，声音比平时低哑。“至于第二版，陈岩说比他想象的更……”
话音未落，乔栖枝就已经冲向样品台。陨铁吊坠悬浮在星云状的白金网格中，内部氧化层在灯光下流转着银河般的幽蓝。
这是她在飞机上灵光一现的设计，用失蜡铸造法做出了宇宙尘埃的质感。“陆总见过凌晨四点的质检报告吗？”乔栖枝忽然转头问了一句。
陆青屿的领带松开了半截，闻言轻轻挑眉：“现在见过了。”
他递来的平板上是放大1200倍的金属疲劳测试图，那些交错的晶体结构宛如微观宇宙，恰好与陨铁切片形成奇妙呼应。
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时，乔栖枝正在给最后一件胸针镶嵌月光石，宝石内部的包裹体在放大镜下如同缩小的星团。
“乔老师！陆氏的人到了！”丽娜的声音伴着风铃声传来。陈岩带着整个质检团队出现在门口，白手套在太阳照射下白得刺眼。
乔栖枝突然意识到自己还穿着三天前的衬衫，袖口也沾满了珐琅釉料。
“星河系列的陨铁分支在这里。”她掀开防尘布，金属与矿石碰撞出清越的声响。
陈岩的镜片反着光，让人看不清表情。当他用镊子夹起胸针对着光源转动时，整个工作室安静得能听见空调出风声。
“不枉我一大早就带着人直接上门。”陈岩突然敲了敲展示台，“星云系列用传统花丝工艺表现宇宙的秩序美，陨铁系列却用野蛮生长的矿石解构银河……乔小姐果然是当珠宝设计师的料子。”
乔栖枝的脊椎突然泛起细密的刺痛，这才惊觉自己已经三天没直起过腰。朦胧中有人接过了她手里的镊子，雪松香气混着咖啡的苦涩扑面而来。
“你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去休息吧。”陆青屿的声音擦过她耳际，“剩下的交给公司的人就好。”
醒来时画室洒满黄昏的光斑。乔栖枝身上盖着顾雪的小毯子，上面还粘着星星贴纸。工作台摆着完成的两套星河系列，旁边留着陆青屿龙飞凤舞字迹的质检单：【抗拉强度超标11%】。
星河系列发布会的镁光灯熄灭后，乔栖枝站在展厅角落，看着人群如潮水般涌向展示台。金属氧化层在灯光下泛着银河般的幽蓝。那些曾经只存在于她素描本上的星轨与陨铁，如今在玻璃展柜中流转着冷冽的光芒。
星河系列的这两套首饰一经发布就收获了非常好的反响，令乔栖枝心满意足，总觉得离实现梦想又近了一大步。
“乔小姐，有您的电话。”助理捧着震动不停的手机跑来，屏幕上闪烁的陌生号码带着霍氏集团总机前缀。乔栖枝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挂断。
陆青屿的身影出现在走廊转角，他的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烫金请柬。“明晚的庆功宴定我在了云顶大厦。”说完，他停顿片刻。“听说霍寒深不久前收购了隔壁的宴会厅。”
乔栖枝正在擦拭显微镜镜片，酒精棉在镜头划出同心圆轨迹。“那看起来他最近挺闲的？”
“确实是，据说他买了三家杂志的版面。”
陆青屿递来平板，许素素的脸在她代言的广告中占据整个屏幕。而广告里那些夸张的祖母绿镶钻设计像极了对知名品牌的拙劣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