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景帝的猜疑
否则，北境防线将如同纸糊一般，岌岌可危。
随时可能被卷土重来的北蛮再次攻破。
到那时，他江定安唯有以死谢罪，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这封战报，与其说是报捷。
不如说是哭穷，是赤luoluo的狮子大开口！
那字里行间透出的悲壮，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当然，这只是对那些不明真相的人而言。
金銮殿上，当漠北大捷的辉煌战绩与江定安那份字字泣血的战报。
同时被宣读出来时，整个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以兵部尚书为首的武将集团，一个个激动得面红耳赤，群情激昂。
"陛下！大捷！天大的捷报啊！"
"江将军真乃我大姜百年不遇的将星！以少胜多，力挽狂澜！此等功绩，当彪炳史册！"
"区区周猛，不过跳梁小丑！在我大姜天威面前，不堪一击！"
各种赞美之词，如同潮水般涌向龙椅上的景帝。
文官集团也不甘示弱，纷纷出列表奏。
"此乃陛下天威浩荡，圣明烛照之功！若非陛下慧眼识珠，委以江将军重任，焉能有今日之大捷？"
"陛下励精图治，国泰民安，方有我大姜将士用命杀敌，扬我国威！"
一时间，金銮殿上马屁与颂歌齐飞，好不热闹。
当然，也有少数与齐王江慎暗通款曲。
或是一向看不惯江定安的官员，在心底暗自嘀咕。
这江定安，前脚刚从齐王府敲诈了一笔巨款。
后脚就打了个惨胜？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而且，那周猛是何等人物？
统领十数万狼骑，纵横北境多年，岂是易与之辈？
江定安区区数万兵马，就算再能打。
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以如此微弱的代价，就击败了周猛的主力吧？
这其中，定有蹊跷！
只是，此刻满朝文武都在为大捷欢呼，景帝脸上也带着欣慰的笑容。
他们纵有万般疑虑。
也只能死死压在心底，不敢公然提出质疑，以免触了霉头。
满朝的颂扬声浪里，龙椅上的天子纹丝不动。
他只抬了抬手，满殿的嗡鸣便退潮般散去，顷刻间针落可闻。
景帝的声音不高，却在空旷的大殿里掷地有声。
"江定安此番，确是我大姜的功臣，诸位所奏不虚。"
"晋安军浴血北疆，朕心甚慰。"
他话锋一转，不再看那舆图。
视线扫过阶下群臣，殿内的暖意都跟着降了几分。
"只是，晋安军折损也重。"
他的声音冷下来。
"朕听着，心里不好受。为国捐躯的，个个都是我大姜的好儿郎。传旨，厚恤家属，别叫英雄流血，家人再流泪。"
这番话一落，不少官员都低下了头。
几位年事已高的老臣更是悄悄抬起宽袖，拭了拭眼角。
随即，景帝的目光落在了江定安那份字字泣血的战报上。
脸上露出了深明大义的表情。
"江爱卿在战报中所奏之事，朕已尽知。北境安危，系于一线，江爱卿劳苦功高，朝廷断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传朕旨意！"
景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
"擢升晋安守将江定安为一等镇国将军，赐紫金鱼袋，封食邑五百户，赏黄金万两，御赐绸缎千匹，各类珍奇异宝若干，以彰其功！"
"另，江爱卿所奏，关于增补兵员、拨付钱粮军械、以及药材等事宜，户部、兵部、太医院务必全力配合，不得有误！所需一切，皆从优从速办理！务必让江爱卿在北境无后顾之忧，能安心抵御外辱，再立新功！"
圣旨一下，满朝再次震动！
这赏赐，不可谓不丰厚！
江定安的权势与声望，在短短时间内。
已然攀升到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高度！
不少官员看向江定安的目光中。
已经带上了深深的敬畏，甚至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嫉妒。
这个年轻人，崛起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退朝之后，御书房内。
景帝屏退了所有内侍，独自一人在空旷的书房内来回踱步。
方才在金銮殿上那欣慰的笑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化不开的深沉。
那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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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眸深邃无比。
"惨胜？"
景帝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那份看似完美无缺，字字泣血的辉煌战报。
在他这位执掌大姜天下数十年的帝王看来，却处处透着不合常理的诡异。
周猛是何等人物？
他岂会如此轻易就**定安击败？
即便江定安真的用兵如神，但以晋安军现有的兵力。
想要击退周猛的五万狼骑，并且还是惨胜，这其中的水分，恐怕比黄河水还要多！
江定安这小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竟然敢在他这个皇帝面前，玩这种瞒天过海的把戏！
他这是在向朕**吗？
还是觉得朕老糊涂了，可以任由他糊弄？
景帝猛地停下脚步，目光投向御书房一角那幽暗的阴影处。
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传，西厂都督安清欢，即刻觐见。"
昏黄的烛火在御书房内跳动着。
将景帝的身影拉得细长，投射在冰冷的地面上，显得有些狰狞。
他要一个答案，证实心中那个猜想。
安清欢，他一手提拔，安在江定安身边的棋子，最清楚内情。
他要瞧瞧，这西厂厂公。
在他与江定安之间，如何取舍。
未几，猩红飞鱼服，腰间绣春刀。
安清欢人已立在御书房。
她身姿挺拔，面容冷肃，对着龙椅后的景帝躬身，动作干净。
"臣安清欢，参见陛下。"
御书房内，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角落里的铜鹤香炉吐着袅袅青烟，却驱不散那份深入骨髓的寒意。
烛火在沉寂中不安地跳跃。
将景帝负手而立的身影在墙壁上拉扯成一个扭曲的怪物。
安清欢就站在这片阴影的边缘。
猩红的飞鱼服在昏黄的光线下，色泽沉郁如凝固的血。
她能感觉到。
那道来自御座之后的视线，像两柄无形的锥子。
要将她的皮肉、骨骼、乃至灵魂都层层剥开，看个通透。
这里没有君臣奏对的客套。
只有猎人审视猎物的压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