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安安，我想吻你
“新年了，江行野。”
礼安抱着自己的双膝，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看着外面准时炸起的烟火，眼神空洞地喃喃。
手机叮叮咚咚响起，她慢吞吞地捞起手机，机械地回复着新年快乐的消息。
QR：【安安，睡了吗？接你去南江边放烟花好不好，像大学时那样。】
下意识打出拒绝的话，礼安直起身子，把字又全部删掉。
止安：【好呀。】
QR：【已经快到云澜公馆了。】
礼安突然激动起来，飞快换好衣服，和父母打过招呼匆匆出门。
每次，只要她和秦燃待在一起，江行野就会不知从哪冒出来，嫉妒发疯然后把她带走，没有例外。
坐在秦燃身边时，礼安心脏跳得飞快，她翻下化妆镜，反复确认这几天有没有把自己熬成兔子眼。
眼圈消不下去的红，礼安也没有刻意遮盖。
她知道行野哥喜欢看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到时候她就可以借题发挥，先流两滴眼泪卖一波惨，再倒打一耙怪江行野看不穿她的良苦用心、不信任她的真心，最后贴在江行野的身上撒撒娇说这事儿翻篇，以后他们好好在一起就好。
“很漂亮，安安，”秦燃许久没有见到礼安在他身边那么在意自己的形象，“没有人比你更美了。”
“真的吗？”礼安急于建立自信，丝毫不在意秦燃是出于什么身份对她夸赞，“是那种不管谁看了都会心软的美吗？”
秦燃点点头，温柔宠溺：“当然，如果有你这张脸，秦始皇统一六国都不用出兵了。”
冷幽默也没缓解礼安的紧张，她抚着自己的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只要江行野出现，她可以搞定的。
新春夜，江边的人并不少，许多小情侣依偎在车边，放着各形各色的绚烂烟火，点亮半边夜空。
刚下车，礼安就被冷风吹得一阵瑟缩。她特地挑了一件包臀短裙，外面披着厚实的大衣，但还是难以抵御江边的低温。
秦燃从车里拿出一条围巾，姿态亲昵地替礼安围上。
礼安没有躲，在秦燃俯下身子，下巴贴近她耳侧，温热的气息源源不断向自己侵袭时，她的眼神四处飘散，始终没有见到江行野的影子。
鼻息之间，苦杏仁味愈发浓郁，混杂着乱七八糟的烟火气、江水的咸腥，却迟迟寻找不到熟悉的雪松。
人呢……
礼安咬着下唇，强忍失落，安慰自己江行野不可能24h盯着自己随时出现，也许他还在赶来的路上。
“还是冷吗？”秦燃将温暖的手掌贴在礼安的侧脸，“眼睛都红了，抱歉，应该提醒你穿多一些。”
礼安摇摇头，撑着笑容：“我们放烟花吧。”
“好。”
秦燃从后备箱拿出定制的烟花，放在靠近江岸的位置，点燃其中一个。
烟火升腾而上，在夜空中炸出红色的花朵。
秦燃只看了烟火一眼，就把头扭向礼安，却见礼安魂不守舍一般东张西望，没有分半个眼神给他精心准备的烟火。
“安安。”秦燃轻声唤她。
礼安回过神：“嗯？”
“烟花，你不喜欢吗？那我们放其他的？”
礼安这才大梦初醒一般抬头看了看烟火的模样：“啊，很漂亮，我很喜欢。”
秦燃听出其中的敷衍，难免失落，可礼安失去了记忆，还愿意回到他身边已经是求之不得，他无法奢望更多。
“这个款式是你自己画的。”他的手悄悄往礼安搭在车前盖上的手边挪。
“我吗？”
“嗯，二十三岁的时候画的，你说希望在云巧首次公开亮相的时候放由自己亲手设计的烟花。”
秦燃盯着礼安的手，终于牵住，他感受到礼安一瞬的僵硬，但没有挣脱，秦燃嘴角微微扬起。
“后来实现了吗？”
“云巧发布那天南城下了暴雨，一直拖了到今天。”
最后一朵也彻底消散，礼安收回目光，心中五味杂陈。
秦燃的爱太直白太浓烈，她始终接不住，现在更是难以与他对视。
礼安开始懊悔，不该为了见江行野疯到利用别人的感情。
“秦燃……”
“还想看看其他的吗？有扇形的，还有蓝色烟花，喜欢哪个？”
礼安欲言又止后，随意挑选了一个：“扇形的吧。”
夜越来越深，江边热闹不减，秦燃始终兴致勃勃地和礼安回忆着过往，似乎说满九九八十一件事情就能兑换回礼安对他爱意的百分之一。
可礼安的心却越来越沉，有迹可循的恐惧笼罩在她的心头。
江行野，好像真的不要她了。
可是她面对他时的决绝分明漏洞百出，狠话也都是模棱两可随便说说，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怎么可以看不穿？
一开始，她还顾及着秦燃的心情，到最后，礼安坐立难安，头脑已经不清晰。
“安安，我很想你。”
秦燃点燃最后一箱烟花，逆着璀璨的星火走回礼安面前。
礼安倚坐在车前，微微仰头。
“哪怕一万件小事里只有一件能唤回你的记忆，我都愿意说下去。安安，别再推开我。”
世界喧嚣，礼安在秦燃眼中看见的她的倒影，一瞬间的恍惚让礼安不能确定他眼里的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自己。
“我可能一辈子都记不起来。”
“没关系，我爱的是你这个人。”
胃开始抽痛，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礼安像被蛊惑一般，抬起双臂环住秦燃的腰。
秦燃眼睛一亮。
“安安，我想吻你。”
礼安没有说话，眼睛莫名蓄起眼泪，翻涌的情绪像猛兽冲撞着身体，痛得要命却只字不言。
秦燃缓慢而珍重地向礼安靠近，鼻尖相抵，双唇将要相贴的一瞬间，礼安猛地偏过头，打了一个激灵。
“安安……”
礼安大脑一片茫然。
她大概真的疯了。
礼安迅速抽回手，逃脱秦燃的禁锢，往后退了好几步。
“对不起，秦燃，我不知道刚才怎么会……今天先到这儿吧，我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