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董森越总感觉胸口闷闷的,像是压了块石头。下班路上,他不得不扶着路边的栏杆停下脚步,眼前一阵阵发黑,仿佛随时会栽倒。更奇怪的是,明明工作顺利,生活平静,这种莫名的心悸却挥之不去。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谢锦凡递来一杯温水,眉头紧锁,"这两天看你走路都打飘。"
董森越揉了揉太阳穴,困惑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心慌得厉害,右眼皮还一直跳。"
"该不会是累着了吧?"谢锦凡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要不要去医院做个检查?"
"应该...不用吧。"董森越勉强笑笑,"可能就是没休息好。"
谢锦凡叹了口气:"别逞强,身体要紧。下午我帮你请假,去趟医院。"
拗不过好友的坚持,董森越只好点头。可令人费解的是,心电图、血常规、CT...所有检查结果都显示,他的身体好得很。
凌晨四点十分,叶敬文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双肩传来钻心的疼痛。他拧开台灯,盯着闹钟发怔,胸口翻涌着说不出的不安。辗转反侧间,睡意早已消散殆尽。
另一边,正在批阅文件的叶天成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惊动。刚接通,章年急促的声音就撞进耳膜:"叶总,夫人出车祸了!"
"在哪家医院?"叶天成霍然起身,文件散落一地。他冲出办公室时,西装外套还挂在椅背上。
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刺眼。叶天成推开病房门的瞬间,呼吸几乎停滞——曹浅夏浑身插满管子,原本姣好的面容如今血肉模糊。
"天成..."她气若游丝地唤道。
叶天成踉跄着扑到床前,颤抖的双手包裹住她冰凉的手指:"怎么会..."
泪水从曹浅夏肿胀的眼角滑落:"我时间不多了...有件事必须告诉你..."
与此同时,叶敬文正魂不守舍地坐在办公桌前。心脏突然袭来的绞痛让他冷汗涔涔,这时手机屏幕亮起叶恺希的名字。
通话接通后,漫长的沉默里只有压抑的抽泣。
叶敬文喉头发紧:"小希?出什么事了?"
"学长..."叶恺希的嗓音像是被砂纸磨过,"我妈妈出了车祸…刚刚去世了…"
手机"啪"地砸在实木桌面上。叶敬文望着窗外刺目的阳光,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清晨五点,叶敬文便已穿戴整齐。他对着镜子系好纯黑领带,指尖在微微发抖。驱车前往叶氏祖宅的路上,梧桐落叶拍打着车窗,像一场无声的雨。
祖宅佛堂里,檀香缭绕。叶天成正跪在观音像前诵经,木鱼声规律地敲打着寂静。叶恺希安静地跪在一旁,眼圈通红。
"学长?"叶恺希见到来人,慌忙起身。他消瘦了许多,黑色丧服显得空荡荡的。
叶敬文喉结滚动:"我来...送送…阿姨。"
叶天成缓缓起身,锐利的目光在叶敬文脸上停留片刻,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他什么都没说,沉默地走出佛堂。
"我爸最近..."叶恺希局促地绞着手指。
"我明白。"叶敬文轻声打断,径直走向灵堂。照片里的曹浅夏笑容温婉,他郑重地三鞠躬,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庭院里,曹立冬一把揪住叶天成的衣领:"我妹妹怎么会死得这么蹊跷?"
"警方认定是意外。"叶天成声音嘶哑,"但那个司机的背景太干净了...干净得不正常。"
"叶天成,"曹立冬眼神阴鸷,"要是让我发现有人为因素..."
"我会查到底。"叶天成望向灵堂方向,玻璃窗映出叶敬文挺直的背影。
这时,曹酒牵着一个穿白色西装的青年和一个小男孩缓步走来。小男孩清脆地喊道:"爷爷,姑爷爷好。"
曹立冬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曹酒身上:"来了。"
叶天成蹲下身,温和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是洲洲吧?都长这么高了。"
"嗯。"曹酒应道,随即侧身介绍道:"姑父,这是我男朋友,关泳。"
关泳恭敬地向曹立冬欠身:"叔叔好。"转向叶天成时,他心头忽地一颤—这张轮廓分明的脸莫名熟悉,可他确信从未见过这位商界巨擘。以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绝不会认错人。
"叔叔好。"关泳维持着得体的微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叶天成,突然一张熟悉的脸映入脑海,不对,这两人没有任何关系,世上相貌相似的人何其多,或许只是巧合罢了。
叶天成听到"男朋友"三字时神色如常,只是目光在关泳脸上多停留了一秒:"你好。"
曹立冬轻拍曹酒的肩膀,声音低沉:"去给你姑姑上柱香吧。"
曹酒牵着关泳和曹瀛洲缓步走入灵堂。檀香缭绕中,只见叶恺希正伏在一个陌生男子肩头啜泣,那人轻拍着他的背低声安慰。
听到脚步声,叶恺希匆忙拭去泪水:"表哥..."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
曹酒红着眼眶上前:"小希...姑姑她..."
"太突然了..."叶恺希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昨日母亲还为他夹菜盛汤的画面历历在目,而今却已天人永隔。
曹酒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男子:"这位是..."
"我学长,叶敬文。"叶恺希勉强稳住声线。
叶敬文主动伸出手:"节哀。"
曹酒与他握手致意,随即介绍道:"这是我爱人关泳,儿子瀛洲。"
叶恺希看到乖巧的小外甥,神色稍霁:"洲洲都长这么高了。"
"表叔好。"曹瀛洲规规矩矩地鞠躬。
关泳在看清叶恺希面容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这张脸也莫名其妙与记忆中的某些面孔重合在一起,这...太奇怪了。
曹浅夏的葬礼依照叶氏祖制,清晨便开始了庄重的家祭仪式。
檀香袅袅中,司仪诵经的声音回荡在灵堂,叶家亲眷依次上前行三跪九叩大礼。
正午时分,叶恺希双手捧着母亲镶黑边的遗像,缓步登上灵车。五辆挂着白花的黑色奔驰缓缓驶向天清墓园,车队在阳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
主车内,叶恺希靠在叶敬文肩头,压抑的抽泣声像受伤的小兽。叶敬文轻抚他的后背,递上素白手帕:"别哭伤了身子。"声音温柔得仿佛在哄孩童。
"谢谢学长陪我来。"叶恺希擦干泪水,望向窗外渐近的青山。
墓园入口处,黑白灵幡在风中翻飞,□□铺就的花海刺痛了他的眼睛。
天清墓园依山而建,白鹤堂内,曹浅夏安详地躺在百花丛中。
杨世杰身着白色西装上前,将□□轻放在灵台前,对着遗像深深三鞠躬。
"节哀。"他对叶敬文低语。
叶恺希疑惑地看向二人,叶敬文解释道:"这是我好友杨世杰。"
短暂的寒暄后,司仪宣布休息。叶恺希这才发觉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叶敬文突然抬手,用手帕轻轻拭去他额角的汗珠。这一亲昵举动引得门外闪光灯骤亮,叶恺希慌忙退后半步,耳尖泛红:"学、学长..."
叶敬文不以为意地笑笑,从怀中取出一个绣着金线的锦囊,玉如意坠子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给,仪式要用的硬币。"
按照叶家祖训,亲属需持币绕棺,掷币祈福。叶恺希握紧锦囊,冰冷的玉石贴着他的掌心,却莫名让他感到一丝温暖。
周一晨会上,凯旋集团策划部全员正襟危坐。邓屿昇将投影切换到"绿色方州"企划书,指尖在桌面上轻叩两下:"柴氏集团将注资我们的''绿洲商厦''项目,这是集团首个以环保节能为核心的高端商业体。"他环视众人,语气陡然转沉:"与柴氏的合作不容有失,三天后我要看到一份无可挑剔的策划案。"
散会后,辛姬婊立即将部门成员召集到小会议室。她将会议资料重重拍在桌上:"这次策划全员参与,后天下午五点前,所有人必须提交初步方案。"她刻意在"所有人"三个字上加重语气。
走廊转角处,谢锦凡扯松领带,压低声音道:"非要收齐所有人的方案,她这是要搞集思广益?"
董森越转动着钢笔,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或许是想当一回裁缝。"他意有所指地眨眨眼,"抓紧干活吧,别让我们的''辛部长''等急了。"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回到工位。键盘敲击声很快在办公区连成一片,资料册在桌面堆起小山。
玻璃幕墙外,盛夏的阳光将"绿洲商厦"的模型照得发亮。
次日下午四点半,董森越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将最后一份图表插入文档。他仔细检查了三遍策划案,确认无误后正要保存,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未知号码"。
"喂?"他疑惑地接起电话。
"小越?"熟悉的声音让董森越手指一顿。
"宇业?"他诧异地看了眼手机,"换号了?"
电话那头传来轻快的笑声:"昨天刚回国办的。你小子可以啊,偷偷跑来我家公司上班,要不是子朝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呢。"
董森越靠向椅背,唇角不自觉上扬:"这不是想等你回来给你个惊喜么?"
"得了吧,"邓宇业压低声音,"子朝可都跟我说了,邓屿昇和那个左...左..."
"左旭戈。"董森越替他补全。
"对,听说他们没少给你使绊子?"
董森越轻嗤一声:"跳梁小丑而已。"
"行,有底气。"邓宇业似乎松了口气,"我现在就在你们办公楼大堂,下来带我参观参观?"
董森越挑眉:"堂堂总经理还需要人带路?"
"啧,我这不是刚回国嘛。"邓宇业声音里带着狡黠,"就当陪我做次微服私访?"
"等我五分钟。"董森越笑着合上电脑,将策划案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