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黑夜如同湿透的裹尸布,紧紧缠绕着夜枷。
她想动,身体却像被钉在床上,只有眼皮能艰难地撑开一条细缝。
黝黑的房间里,一抹刺眼的鲜红在地板上蠕动。
一步……两步……三步…
“叮——!”
闹钟不要命地尖叫起来。夜枷猛地弹坐起身,视线死死钉在梦中女人走过的地方。
“靠。”
又是一滩粘腻的液体。这家伙就不能收拾干净再来吗?
清理完地板,夜枷累得瘫在沙发上,脑子里全是昨晚又逼近的三步。
电话突兀地响起。屏幕上来电显示:“傻杯”。
接起,对方那吊上天的语气瞬间点燃她的烦躁。
夜枷心里冷笑:行,要是真有本事就算了。要是没有……
“听见没?现在、立刻、马上出门!八点半前不到,这单老子就不接了,懂?”
夜枷敷衍地“嗯”了几声,抓起外套冲出门。
赶到王浩家门口时,那里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夜枷挤过去,扯了扯一个大婶的衣角:
“姨,这啥情况?”
“狗日的王老贼!借做法事糟蹋了人家俩姑娘!”大婶眉毛倒竖,唾沫横飞,“呸!就是个骗子!老娘花一万在他那儿买了两张招财符,打牌照样输得裤衩都不剩!”
夜枷干笑两声,迅速撤离战场。
她站在街边等车,肩膀忽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回头,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穿着皱巴巴的道袍,神情凝重。
“小姐姐,你印堂发黑,头顶凶煞之气环绕,不出三日,必有血光之灾啊!”
……
看着对面狼吞虎咽的小姑娘,夜枷指尖烦躁地敲着桌面,盘算着怎么让她把这碗面钱付了——怎么看都像个小骗子。
都怪这破梦,折腾得她神经衰弱,别人说啥都信。
何飞“砰”一声放下碗,响亮地打了个饱嗝,随即不好意思地瞄了眼这位“顾客”。
夜枷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你好,我叫何飞。老板贵姓啊?”
“夜枷。”
何飞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拉开道袍,手伸进内袋里摸索起来。
不一会儿,桌上堆满了零碎物件。夜枷惊讶地盯着那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口袋。
何飞得意地昂起头:“我师傅传的暗袋,厉害吧?”
“你还有师傅?”夜枷挑眉。
“看不起谁呢!”何飞不服气地又掏了掏,终于摸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她小心翼翼地展开。
画上是个身形异常高大的女人,伤痕累累,虬结的肌肉充满力量感。
“挺帅,”夜枷评价,“但为什么没画脸?”
“我哪儿知道!”何飞嘟囔着,麻利地把画叠好塞回暗袋。
“现在,该解决你的问题了!”她把桌上一本书拽到面前翻开,一脸严肃,“说吧,最近撞上什么邪乎事了?”
夜枷沉默片刻,开口:“两个月前我出了场车祸。醒后每晚都做同一个梦:一个穿红裙的女人朝我走来,我在梦里动弹不得。第一天她还在房间那头,昨晚……她已经到我床头了。”
“更可恨的是!”夜枷咬牙切齿,“这家伙每晚来都脏得要命!早上起来还得收拾她留下的粘液!”
“还挺爱干净。”何飞打趣道。
随后何飞反应过来:“粘液?”
“唰”地一声,何飞合上书,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极低:“带我去你家一趟。”
…………
何飞看着眼前的独栋别墅,夸张地张大嘴巴:“我去老板,你这么有钱啊!”
夜枷浅“嗯”了一声,打开了门。瞬间,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冷,太冷了。寒意如同实质,瞬间包裹全身,让夜枷有种身处冰窟的错觉。
而那个装着粘液的水桶,桶壁外侧竟凝结了一层薄霜,正幽幽地散发着白气。
就在这时,一张燃烧着的符纸“嗖”地一声,擦着夜枷的视线边缘飞过,精准地射入了桶中!
“砰!”
水桶猛地炸开!里面粘稠冰冷的液体四溅飞散。夜枷狠狠皱眉。
“小心你脚下!”身后传来何飞急促的警告。
夜枷猛地低头,只见一个不成人形、肢体扭曲的灰影,正从溅开的粘液中蠕动着爬出,几乎要碰到她的脚踝!它发出意义不明的“咿咿呀呀”声,浑浊粘稠的口涎眼看就要滴落。
看着那要掉不掉的口水,夜枷几乎是想都没想,条件反射般一脚狠狠踹出!
“呜哇——”那东西发出一声短促的怪叫,被踹得翻滚着撞向墙角,蜷缩着瑟瑟发抖。
这时何飞也冲了过来,看着角落里那团不成形的东西,眼中盛满了惊讶。
“卧槽!”
惊讶归惊讶,何飞动作飞快,又从暗袋里摸出一张符纸和一根……细长的银针?
她毫不犹豫地将针尖刺入自己指尖,挤出一点殷红的血珠,迅速抹在符纸上,然后猛地将符纸掷向那团灰影!
“嗤——!”
符纸触及灰影的瞬间,幽绿色的火焰骤然腾起!火焰无声地燃烧着,散发出阴冷的气息,只将那团灰影包裹、吞噬,却没有伤及房间任何物品。
“这是鬼火,只伤冥界的东西。”何飞喘了口气解释道。
“那现在,”她拿出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严肃的脸,“我们去你出车祸的地方看看,那里肯定有猫腻。地址?”
“西苑北站。”
何飞的手指顿在屏幕上,猛地抬头看向夜枷,眼神惊疑不定:
“西苑北站?那不是……两年前就废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