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她成了习惯
哪怕他再娶,再拥抱别人,再上热搜说“我有新的人生”,她都要让所有人知道,他心里有一段是林家的。
谢淮舟,是她从泥里一手拖起来的人。
她要让他哪怕光鲜一生,也背着林家这两个字活到最后。
她要的,不是男人。
是结果。
谢淮舟半夜醒来,窗外有雨。
他披着外套走到阳台,雨水打在窗框边,风有点冷。
他拿出那本便签本,翻了翻,停在最前面那一张。
上面写的是很早很早的一句话—
【你说你喜欢安静,那我就不说话。
你说你要一个能听懂你沉默的人,我听得懂了!】
他闭上眼,轻轻笑了一下。
“林晚晚,你真的疯得很成功!”
“你说你不说爱了,那我就真的再不信你爱过!”
“你要留下,那你就留下!”
“我不动!”
“你也别想让我走!”
他咬牙将那页合上,像是把自己心口最疼的那一块也死死压了回去。
你要疯,那我们就一起疯到底。
凌晨五点,城市还沉在一片朦胧的灰蓝之中,街道上空无一人,空气仿佛凝成了一块冰冷而静谧的玻璃。
林晚晚醒得很早。
她没有设闹钟,也没有被任何声音惊醒。
她的生物钟已经彻底被这段“配合谢淮舟生活节奏”的节律磨合得精准。
她不需要看表,便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起身,什么时候下楼,什么时候在阳台上站十分钟,只看着那片尚未亮起的天,不发一言。
她穿了件宽大的白色衬衣,头发简单束起,面容清淡地走下楼,把热水壶按下加热,把昨天泡好的淡盐水倒进他常用的玻璃杯,轻轻放在茶几一侧。
厨房里她煮着玉米粥和白水蛋,配菜是炒得极嫩的青菜和一小碟他曾经说过“醒胃”的豆腐干。
每一样都不是华丽的味道,但她知道,这是他吃得最舒坦的搭配。
这些天来,她没有再问过一句“你今天回不回来”,也没说过“早点休息”或“注意身体”。
她明白,这些关心在他现在看来都是打扰。
他要的不是情绪,她就不再给他情绪。
他要冷静、克制、逻辑,她就给他逻辑。
她就是他的工具。
而她甘愿。
哪怕他不再需要她。
只要他还“用”她。
只要她的东西还在他手里起效,她就永远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她不当妻子,不当恋人,她可以是搭档、助理、影子、惯性。
她要的是一种“无法剥离”的存在。
让他哪怕某天离开,也必须带着她的痕迹,像皮肤下面一块早已长进血肉的旧伤疤,无法割除。
谢淮舟起床的时候天还没亮,卧室里拉着厚窗帘,光进不来,但他一睁眼就清楚自己又没睡好。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断断续续的睡眠,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靠咖啡和习惯撑着。
他穿好衣服下楼,看见桌上那杯水时没有任何表情,只在坐下之后,默默喝完了那一杯。
水的温度刚刚好,不烫也不凉,咽下后胃不疼。
他看着那只空杯,忽然闭了闭眼,掌心轻轻抵在额头。
他不是没察觉。
林晚晚这段时间来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却又不留痕地渗透进他生活。
她没有再试图唤起他对“曾经爱她”的记忆。
她只是在构建一个他现在离不开她的当下。
她不再说“我还爱你”。
她说的是“我在”。
“你走得远也没关系,只要你还用我留给你的一切!”
“只要你还习惯了我铺的路,我做的饭,我写的便签,我贴的顺序—那你就甩不掉我!”
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学会了这样精准的控制。
但他知道,她比以前狠多了。
她不是要他爱她了。
她要的是占据。
是那种在他生命里挖一个坑,把自己埋进去,让他哪怕走得再远,回头也必须带着她一段的执念。
而他,真的在慢慢习惯她的存在。
章滢这几日没有联系他。
她不是在等消息。
她在等谢淮舟自己想明白。
她早就察觉到林晚晚现在的方式早已不是复合,而是包围。
她不挽留。
她困住。
她像空气一样留在谢淮舟生活里每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像一层透明的雾,融入水里,无形却真实。
她知道谢淮舟清醒。
也知道他还没抽身。
这段疯与理智的拉扯,不是林晚晚一个人的疯,也不是谢淮舟一个人的挣扎,是他们两人用过往彼此折磨彼此的方式,再一次进行的反向抵抗。
他曾为了她隐忍,为了她让步,为了她沉默地失去自我。
她现在,就在用他的“曾经”一点点套住他现在的自由。
章滢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头起雾的城市,忽然闭了闭眼。
她不担心他会回头爱林晚晚。
她担心的是—
他哪天走出这段疯,却不再相信爱了。
齐枫照例窝在林家小书房。
他已经完全被边缘化,但他不吭声,他比谁都明白林晚晚此刻心里只装着谢淮舟。
他现在不能上前,不能出错,不能越线。
但他盯着。
他盯着每一个细节,盯着谢淮舟何时会失控,盯着林晚晚何时会泄气。
他相信,总有一个人会先撑不住。
而他,不急。
他一直在。
林茵华有时会叫他上来谈话,她说:“你现在就是牌!”
“你不要想赢,你要等别人输!”
“她疯得越久,谢淮舟就越难受!”
“他受够了,就会走!”
“他走的时候,她才会想起你!”
“你就坐着,等她一无所有的时候回头看你!”
“她不爱你也没关系,她只要能用你!”
“那你就值!”
齐枫听完,低头点头。
他知道自己值不值,已经不是他能决定的事。
晚饭的时候,谢淮舟回来得比往常早一点。
林晚晚正在厨房把菜出锅,听见钥匙声响,动作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将锅盖盖好。
他进门换鞋,看到她从厨房出来,眼神扫过她一眼。
她身上还是那件他喜欢的旧灰色家居裙,头发随意扎着,没有妆,整个人看起来很安静。
“晚饭是你前几天说的那个口味,我照着试了!”
他没有接话,走过去坐下。
她将汤放在他面前,轻声说:“这几天你开会多,别喝冷水!”
他点头:“嗯”了一声。
然后安静地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