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青棠的总统套房被打开,顾修庭从房间走了出来。
他没往电梯口走去,而向走廊内角一处暗门而去,里面是一间小型指纹电梯,专供酒店唯一的老板使用。
手指按上去,电梯打开又合上,不久,楼下一间总统套房的衣柜处响起一声响动。
顾修庭从里面走了出来。
顾乔音正打着游戏,吃着零食,听到声音,抬头看了眼,然后瞪大双眼,“你…你对青棠做了什么?”
望着她大哥衣领间的褶皱,她一个激灵扔下手机和零食,都有些结结巴巴,“你不会来强的了吧?!”
解开袖扣的顾修庭懒得搭理她,将手机放在桌面,径直走向浴室,“回你的房间去。”
语气正常,态度正常,带着微微的不耐烦,顾乔音松了口气。
不过……
她抓起零食,拿着手机打开了门。
“去楼上。”
站在走廊电梯口的侍应生,低头恭敬按着按钮,须臾,青棠便听到了敲门声。
“你怎么上来了?”她有些诧异。
“还不是担心你,我大哥回来衣领都乱成那样,我可真怕你吃亏。”顾乔音说得可是实话,青棠笑了笑,将她大哥说得话告诉了她。
“那你还真他试啊?”顾乔音拉着她坐下,青棠抱了个抱枕,无奈,“那我有什么办法?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哥有多强势。”
“那你不是喜欢那个严北吗?他怎么办?要是被发现了呢?”虽然说喜欢看修罗场,但她可不想看血腥的修罗场。
“凉拌。”青棠说的是实话。
她喜欢严北,但不是非他不可。
再加上他有严鸾严凤那两个麻烦姐姐,父母也偏心,她就算跟他在一起,也最多做男女朋友,不会跟他结婚的,至少近十年不会。
也许会有人觉得她没良心,是个坏女人,可人都是自私的,她只是想过得舒服一点。
*
傍晚,酒店餐厅。
严北,段榆海,顾修庭,苏烈四人都坐在靠近落地窗的位置边。
苏烈特意没订包厢,毕竟,从这里向远处看去,可以看到一片海域,水质清蓝,在夕阳的光辉下,海面波光粼粼,格外漂亮。
他记得棠棠很喜欢。
确实很喜欢。
青棠和顾乔音挽着胳膊来的时候,望着远处那片美景,还难得跟苏烈撒娇,让他起来,她要坐里面。
“行,这本来就是为你留的。”
餐桌是长方形,可以一边坐三人。
青棠和顾乔音两个女孩,一人坐一边,都在最里面,可以欣赏风景。而四个男人则两边各坐两个。
苏烈有心想帮严北,之前就特意让他坐在中间,如今换了位置,刚好。
段榆海瞥了眼他,视线落在和青棠相邻而坐的严北身上,端起酒杯,幽幽喝了口,似笑非笑,“苏总,好歹也顾忌顾忌我和顾总,别做的太明显。”
“那没办法,认识的太晚,兄弟情比不过,就只能吃亏。”苏烈衬衫微微敞着,向后一靠,眉眼噙着丝笑意,颇为放荡不羁。
青棠就当听不懂,全程不插话,最多和对面的顾乔音说两句话。
只是,几个男人都不太安分。
刚喝着果汁放下一只手,就被身边人紧紧抓住,然后趁机挤入她的指尖,五指相扣。
然后,斜对面的两个男人也时不时看她一眼,那眼神,真是各有各的深意。
头疼,烦,是真烦。
偏过头看着远处的海景,以及漫步在沙滩的游客,青棠擦了擦嘴,“我用好了,你们慢用,我下去走走。”再待下去,她都怕对面又要伸过来不知道哪只脚。
“我陪你。”闻言,严北立刻道。
青棠刚准备甩开他的手微顿,然后就见他异常大方的站起身,然后,两人牵着的手也暴露在人前。
段榆海眸色猛然沉了下去,顾修庭喝着酒的手微微一顿,不由自主捏紧。
顾乔音看着这氛围都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唯独苏烈态度自然。
显然,同坐一边的他很早就看见了。
“行,那就一起吧。”青棠只当瞧不见空气中那种紧张的氛围,斜了身边的男人一眼,起身答应了。
严北脸上露出了笑,越发大大方方的握住她的手,可心里却是重重松了一口气。
没办法,情敌越来越多,还一个比一个厉害,家庭背景势力哪个不比他强,甚至就连长相也都旗鼓相当,各有各的出众。
要单单只是这样也就算了,毕竟他知道青棠对他是有感觉的,努努力,继续追,青棠一定会跟他在一起。可关键是他背后还有拖后腿的,并且还不止一个。
想起之前的事,严北心里对那两个双胞胎姐姐更是厌恶到了极点。
“那顾总和段老板慢用,我们先下去玩玩了,走吧。”他牵着青棠的手离开餐厅,全程都没有放开,就像一头护着珍宝的狼。
“别说,我觉得青棠和严老板两个人还挺配的,你觉不觉得,苏大哥?”顾乔音单手撑着下巴,一边挖着冰淇淋吃,一边笑嘻嘻道。
“不错,我们眼光一样。”苏烈赞同严北和自家妹子在一起,其实不单单是他们之间关系好,更多的是他觉得严北适合棠棠。
毕竟别看他是商界新贵,又有好几家大型林场,但严北本人却并不是很喜欢交际,更偏向于平静安稳的生活,而这份安稳,也正是棠棠所缺失的。
苏烈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妹妹没有安全感,自始至终都没有,所以,她需要一个足够爱她,也能停留在原地给她安稳的人。
顾修庭睨了眼顾乔音没说话,可眼底的警告到底令她收敛了些,但内里却觉得自己没做错,毕竟青棠和严老板两情相遇,他大哥横插一脚,算什么事?
段榆海端着酒杯喝着,餐厅的灯光落下,手腕的腕表骨反着光,莫名泛着几丝冷意。
苏烈靠在椅背,单手搭在桌上,漫不经心摇晃着酒杯,须臾,他笑着喝了一口。
傍晚的海边凉风习习,少了白天的燥热,舒服惬意了很多,青棠脱鞋踩着沙,漫步在沙滩,严北就跟在她身后,帮她拿着鞋子。
两人一个高大健朗,一个娇媚动人,走在夕阳下的沙滩,就像是两道最完美的风景线。
特别是青棠,一袭艳丽红裙的她,宛如一朵盛放的玫瑰,吸引来不少的目光。
严北注意到,总会加快脚步上前,走在她身边挡着,或者不动声色地牵住她的手,“累不累?我牵着你走。”
找个借口也不知道找个好的,青棠斜了他一眼,没说话,但也没抽回自己的手。
严北心里满足,脸上也控制不住的带笑。
青棠有时候瞧他一眼,都觉得憨,但偏偏她就喜欢这种憨,没心眼,没心计,不会像那两个男人,连说句话都拐弯抹角,累的慌。
她一路悠闲走着,累了就干脆将半个身子靠在男人身上,自然的亲近让严北也开始得寸进尺,那牵着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纤瘦的薄背,揽着她的肩。
男人的手先还只是试探的揽,后来见她不说,便用力的揽住,将她整个人都护在身边,这下,恐怕是个人都看出两人关系不凡。
两人就这么亲密的走着,不久,就走到一处椰树下,青棠刚好有些累了,便拉着严北坐在其中一棵树下的石头上。
酒店保留了些原生态的东西,比如这一小片椰树林,还有椰树林下原生态的巨石。
“坐下吧,不用看,上面的椰子早就被酒店采光了。”见男人抬头似乎想看清树叶间究竟有没有藏着的椰子,青棠懒懒说了句。
“不行,假如他们漏了砸到你怎么办?我得看清楚。”严北不放心,站起来绕树一圈,见见真的没有才放了心。
当然,放心以后他也没坐下,就半蹲半跪在青棠面前,然后将她的修长白皙的腿放在他的膝盖上,手握住她沾了沙子的脚,一点都不嫌脏的拂干净沙子。
青棠看着他,眸光有些复杂。
可严北还在继续,拂干净沙子后,小心给她穿上鞋,绑上丝带,然后给她捏有些酸软的小腿,边捏还边问这样腿还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很舒服,不用捏了。”青棠想收回腿,严北却摁住了,不让她收回去。
“我说了不用捏了。”她又开口。
严北手上动作没停,“你可以多信任我一点。”她累不累,腿酸不酸,他看的出来。
青棠微怔,缓缓道,“严北,你可以不用对我这么好,我也许不是你心里那个单纯天真的女孩。”
她其实挺坏的,锱铢必较又小肚鸡肠,就像对他那两个姐姐,绝对会给她们一个厉害的教训。
“那又怎么样,难道你会害我吗?”严北放下膝盖上的小腿,将她另一只腿放上来,依次给她拂沙捏腿。
男人的手骨节分明,非常有劲道,揉到了痒处,青棠笑了声,“害?不我不会害你。”
“所以,你说我为什么不能对你好?”他揉着她的腿肉,俯身虔诚落下一吻。
很轻,也很热。
严北抬头,半跪的姿势令他与她平视,目光认真,“我知道,你对我心里有疙瘩,你觉得我不够信任你,可是青棠,我在乎你,爱你,所以我会吃醋,吃任何男人的醋。”
他握住她的手,掌心不知什么时候溢出了汗,“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他不想她对他忽冷忽热,他想回到从前在林场的时候,她会和他斗嘴,打闹,偶尔还会和他撒娇,他觉得那种日子真的很美好。
“我没生气,早就不生气了。”青棠叹了口气,其实她只是不喜欢严鸾,对他根本没有生气,就算有,也只存在于那天晚上,过后也就消散了。
“真的?!”严北惊喜,“那,那……”
他忽然有些紧张,很紧张。
一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她。
青棠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心脏砰砰跳,刚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做我女朋友可以吗?”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喉咙有些发干,“青棠,我喜欢你,爱你,做我女朋友,好吗?”
这段时间,他做梦都想和她在一起。
青棠抿了抿唇,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说,“你难道忘了,我和你两个姐姐之间的矛盾吗?她们今天可还追过来打我,我也还了手,我跟她们可合不来。”
是真合不来,毕竟就不是一路人。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们,我也不喜欢,我已经把她们赶走了。”
到了这种程度,严北也不想再遮掩什么。
“我不知道苏烈有没有告诉过你,但我想告诉你,初见时我对你有很多偏见,而这些其实来源于我们相同的经历,不,也许我比你好很多,毕竟,我总算是养在他们身边。”
严北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可那股平静之下,就像是藏着一碗苦涩的药水,很苦,特别苦,苦到让人难以忘怀。
“其实,我有时候真的不懂,为什么人可以偏心到这种程度?明明都是亲生的,明明都是一样的儿女,他们却可以对我视若无睹。”
他的整个幼年和少年,简直是他人生中的噩梦,亲姐姐的欺凌,以及父母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身为男孩他可以继承家业,所以他必须要保护姐姐,让着姐姐,疼着姐姐。
那些话,至今想起来他都觉得很恶心,就像一碗很好的饭菜生了虫,蠕动间令人作呕。
他在青棠面前将那些压抑已久的话全部说了出来,同时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那你母亲呢?你刚刚说她很疼那两姐妹,如果她再用心脏病发去威胁你怎么办?”
青棠心疼他吗?
不,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她心里不舒服,也许从她当初知道他不喜欢开玩笑以后,那颗心就一直不舒服。
所以,在严鸾差点弄伤她以后,她幼年时期压下去恶再次升起,勾引段榆海,又故意装无辜刺激她,看着她渐渐疑神疑鬼。
最后,作到被段榆海怀疑,然后分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