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似乎是感受到了薛青的情绪,她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
“该本座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甚至没有摆出任何架势,身影便在原地化作一道残影,毫无花哨地一拳向薛青的面门轰来。
这一拳,快、准、狠。
拳风未至,那股凝实如山的压迫感已经让空气都为之凝固。
薛青瞳孔骤缩,归元鉴早已在心中运转,试图寻找对方的破绽。
然而,在她的感知中,女人的这一拳竟是完美无瑕,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力量、速度、角度,都恰到好处地锁死了她所有的闪避路线。
薛青瞳孔骤缩,不敢硬接。
她足下步法变幻,身形飘忽,试图以巧破力。
可无论她如何闪避,那只拳头都如影随形,始终锁定着她的气机。
更让她心惊的是,对方的每一次攻击,都精准地落在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逼得她狼狈不堪,毫无还手之力。
这个女人,就像一个天生的战斗机器。
她不仅能看穿自己的招式,甚至能预判自己的预判。
在她那双金色的竖瞳面前,自己的一切意图,一切算计,都仿佛是写在纸上的文字,清晰直白,无所遁形。
“拿出你的真本事来!”女人一边轻松惬意地压制着薛青,一边不满地出声,“无趣,真是无趣!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砸在薛青的心上。
薛青咬紧牙关,不发一言,将所有心神都沉浸在这场毫无胜算的对决之中。
她开始尝试各种诡异的鞭法,甚至故意卖出破绽,试图引诱对方犯错。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
她的陷阱,对方一眼看穿。
她的虚招,对方不屑一顾。
她的实招,对方总能用最简单、最有效的方式轻松化解。
薛青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提出的那个“十招之约”,是何等艰难。
十招。
转瞬之间,已是第九招。
空旷的斗兽场内,只剩下黑色的鞭影与黑白相间的拳风在激烈交错。
薛青的身影已经快到化作一抹残影,她将毕生所学,都融入了这十招之内,可依旧是被压制得死死的。
女人的攻势越来越快,越来越猛,仿佛一头真正从远古苏醒的巨兽,每一次出拳,都带着撕裂空间的霸道。
“最后一招!”女人暴喝一声,她的身影陡然消失。
下一瞬,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然轰击在鞭身之上。
“砰!”
沉闷的巨响回荡在死寂的斗兽场。
薛青只觉得一股摧枯拉朽的力量穿透了龙骨鞭的防御,狠狠撞在她的胸口。
她喉头一甜,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十几丈外的石阶上,一口鲜血抑制不住地喷涌而出。
十招已到。她败得一塌糊涂。
女人缓缓收回拳头,好整以暇地站在场地中央,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薛青,那双金色的竖瞳里带着一丝不尽兴。
“认输吗?”
薛青撑着地面,缓缓坐起身。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指腹擦去嘴角的血痕,眼神平静,看不出半分沮丧。
见她这副模样,女人也不恼,反而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唇角一勾。
“既然输了,那就按老规矩来。”
她抬手,指向不远处那两块巨大的石碑,“去,把你输的这一次,刻在那边的石碑上。”
薛青闻言,动作一顿。
她抬起头,顺着女人示意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了那两块一左一右,静静矗立的巨大石碑上。
刻上去?
她不确定的问道:“刻什么?”
“日期啊。”女人理所当然地应道,“我们两个每次切磋,输了的那一方,都要把当天的日期刻下来,你忘了?”
她双手环臂,下巴微扬,示意道:“左边那块是我的,右边那块是你的。”
薛青的目光从左边那块刻满了字的石碑上,缓缓移到了右边那块光洁如新的石碑上。
原来如此。
这根本不是什么功德碑或是亡灵录,只是她们两人用来记录输赢的记分牌。
薛青看着右边那块光秃秃,只有些许划痕都没有的石碑,一抹极淡的,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控制不住地从她唇角漾开。
“看来,”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咳血后的沙哑,却清晰地传入女人耳中,“以前,都是你在输。”
女人脸上的傲慢神情猛然一僵,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
“胡说八道!”
她像是才注意到右边石碑那光洁如新的表面,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下一刻,她身形一闪,已经如一道旋风般飞到了那块空白石碑前。
她围着那块比她身形庞大数百倍的石碑来回飞了两圈,伸出手指在上面反复摩挲,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明明记得上面有好几个日期的,我亲手看着你刻上去的!怎么会一个都没有了?”
薛青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
“好几个?”
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转过身,梗着脖子强辩道。
“不是好几个,是好几百个!对,就是好几百个!时间太久了,本座记不清了!总之,一定是你输的比较多!”
薛青看着她欲盖弥彰的模样,也不拆穿。
她不紧不慢地走到左边那块属于女人的石碑前,仰头看向最上方那几个因岁月侵蚀而变得模糊不清的古字,状似无意地问道。
“那上面写的,是白什么?”
女人闻言,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你是不是真傻了?”她没好气地说道,“那是本座的名字,白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