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传闻,我死后十年男主们疯了》 第1章 弹幕说她是蠢货女二
  • 大雪满龙刀

    第2章 给萧霁灌迷魂药了 弹幕疯狂滚动,显然始料未及。 没人知道雪倾恭敬的皮囊下,满脑子都是‘大逆不道’的想法。 萧霁挑眉,茶盏停在唇边。 “雪肤冰肌,倾城之姿,这名字倒配你。” 雪倾保持着跪姿不动,听见萧霁继续问道。 “年岁几何?” “十九。” “可有亲眷?” “没有。” “你是孤儿?” 雪倾攥紧了衣角,看着那些弹幕都在抢答。 【有一说一,女二身世还是很惨的,爹不疼娘不爱,一直在家里做牛做马,七岁时被父母以二十两银子卖给了大户人家做粗使丫鬟。】 【长到十五岁亭亭玉立,被年纪都能当她爷爷的老爷看上了差点被强抱,主母嫉妒,直接把她卖给了青楼!】 【女二在青楼不愿接客天天挨打,被一个路过的修士看中买走,以为能脱离苦海,结果那修士转手就把她卖给了金蝉会百媚阁的九尾蝎!】 【这种经历放在别的文里妥妥的黑化大反派啊】 【楼上想多了,花奴都会被灌药毁灵根,女二这辈子都结不了丹。】 雪倾匍匐在地,声音细若蚊呐。 “是,奴家中遭逢巨变父母双亡,五岁被人贩子拐走后,先是卖到了大户人家,后又卖到青楼,再后来又被转卖到了金蝉会。” 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卧槽她怎么编起故事来了?】 【她那烂赌鬼的爹和对她非打即骂的后娘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等等……你们看萧霁的表情……】 萧霁放下茶盏,看着雪倾抑制颤抖的肩膀,眼中复杂。 “起来说话。”他开口,声音比先前柔和了几分,“不必跪着。” 雪倾起身做出膝盖因久跪发麻的样子,身子踉跄了一下。 萧霁身形一动,瞬间来到她面前,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而后又快速收回。 【!!!他扶了!他居然扶了!】 【萧霁态度怎么这么好?】 【是不是因为女二说自己是孤儿?】 【他不会是想到自己的身世了吧?毕竟萧霁也是家中遭逢巨变成了孤儿……】 雪倾稳住身形,低眉顺眼,眼底泛起水光,却倔强地不让泪水落下。 “多谢仙长。” “不必称我仙长。”萧霁声音沉稳,“我名萧霁,太玄宗门下,不过虚长你几岁。”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我买下你,是看你有几分仙缘,并非要你为奴为婢,等下你便随我回太玄宗。” 雪倾适时地露出惊讶的表情,眼中不敢置信。 萧霁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枚青玉坠子,坠心嵌着粒朱砂似的红珠。 “此物名‘平安佩’,佩戴后不可离身,可保你平安,算是我这师兄给你的见面礼。” 他顿了顿,将玉佩递过去,“拿着防身。” 见雪倾不敢接,他直接放在案几上推过去,“既入太玄,我便是你师兄。” 雪倾小心捧起玉坠,余光看到弹幕狂刷: 【这就是镇压堕神归墟的阵眼龙玉髓吗?】 【萧霁还编出谎话骗人家是平安佩,特意强调不可离身,欺负女二见识少哈哈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阵眼需要特殊命格之人用神魂供养,不然堕神出世,修仙界要大乱啊!】 【虽然女二会因此折寿,承受阵眼的反噬,但为了修仙界,这波不亏……】 雪倾收回视线,将坠子贴在掌心。 这是她的催命符,也是……保命符。 “多谢萧师兄,还从未有人……对雪倾这般好过。” 她缓缓抬头,眼中盛满感激与信赖,像是一只终于找到依靠的幼兽,纯真而不谙世事。 这样的目光让萧霁心头莫名一紧,视线不由自主地避开,落在了她单薄的白袍上。 布料几乎遮不住什么,大片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他眉头微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玄色斗篷递过去。 萧霁指了指屏风后,“我去外面等你,你换好衣服我们出发。” 雪倾顺从地应道:“是。” 她看着萧霁转身欲走,却在门口处突然停住。 他似乎在挣扎什么,最终还是从袖中又取出一物。 一支白玉雕琢的发簪,花蕊处嵌着两颗鲛珠。 “这个……也给你。”萧霁没有回头,只是将簪子放在门边的矮几上。 雪倾摇头:“萧师兄已经赐我宝物了。” “不一样。” 萧霁不由分说将发簪塞进她手里。 弹幕突然炸开: 【卧槽这不是原书里萧霁回宗门送给女主的法器吗?】 【鲛珠避毒簪!后面女主中毒时保命的关键道具啊!】 【女二到底给萧霁灌什么迷魂汤了??】 【估计是看女二太惨了,临时起意吧……】 【我嘞个豆啊,萧霁,你清醒一点!】 雪倾凝视着掌中发簪,忽然绽开笑颜。 她本就生的极美,这一笑如同冰雪初融,春花绽放。 “萧师兄人真好。” 萧霁望着这个笑容没说什么,转身推门离去。 待房门关上,雪倾的笑容渐渐敛去。 她捧着玄袍,转身去了屏风后。 半刻钟后。 萧霁正站在客栈走廊的窗边,望着远处的山峦出神。 听到开门声,他转过身来,看到一身斗篷的雪倾,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宽大的衣袍衬得她越发娇小,乌黑的长发垂在玄色衣料上,黑白分明,更显得肌肤如雪。 那支鲛珠发簪随意挽起部分长发,却衬得她越发清丽脱俗。 最重要的青玉坠子也被她戴在颈间。 萧霁松了口气。 “萧师兄……” 雪倾轻声唤道,手指不安地绞着斗篷边缘。 萧霁的目光顺着她的动作下移,落在她踩在地板上的赤足。 他移开视线,“我没有女子的鞋履,回宗再置办。” 雪倾低头应是,余光瞥向萧霁的手掌,空空如也。 看来那要命的物件被萧霁收起来了。 萧霁看着她的脸,“百媚阁的画皮娘会为花奴重塑面容,但既然你已是太玄宗弟子,便不必再用假面示人。” 他抬起手,指尖凝聚起温和的灵力,点向雪倾的额心。 这张脸,实在过于招摇。 灵力如溪流涌入,在触及肌肤时骤然散开。 却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没有易容术的波动,没有幻术的痕迹。 雪倾微微仰头,脸庞依旧是那让满城灯火失色的美貌,清澈的眼眸带着一丝茫然看向他,似乎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萧霁怔住了。 眼前这张处处长在男子喜好上的容颜,竟真是天生地养。 他愣神好久才收回手。 两人一前一后往客栈后院走。 穿过堂厅时,周遭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雪倾身上。 尤其几个男修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眼中闪烁着令人不适的光芒。 雪倾下意识地将斗篷帽子拉起,整个人缩进厚重的布料中,只留下精致的下颌。 走在她前方的萧霁脚步未停,周身的气息却冷了几分,那些放肆的目光悄然收敛了些。 到了后院僻静处,萧霁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太玄宗在九嶷山巅,你可会御物飞行?” “不会。”雪倾轻轻摇头。 萧霁不再多言,袖袍一挥,一柄通体银白的千机伞凭空出现,周身流转着淡青色的符文,在阳光下泛着淡银色辉光。 伞身轻旋,稳稳悬停在离地三尺之处。 他足尖轻点跃上伞面,迟疑片刻,朝雪倾伸出手。 “上来。” 第3章 大女主,任青衣 雪倾小心翼翼将手放入他掌心。 萧霁的手掌宽大温暖,指腹有薄茧,稳稳地扶着她踏上千机伞。 伞身狭窄,两人不得不贴得很近,雪倾几乎能感觉到萧霁呼吸时胸膛的起伏。 伞身缓缓升高,地面越来越远。 萧霁垂眸看她,本以为会见到一张惊慌失措的脸,却见雪倾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天空。 那双眸子映着碧蓝的天色,仿佛盛着整个苍穹。 “你不怕?”萧霁有些意外。 雪倾摇头,唇角泛起一丝恍惚的笑:“不怕,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外面了。” 萧霁想起那些被放置在暗无天日地下的玄铁笼,沉默片刻。 “站稳了。” 他忽然掐诀让千机伞升高了几分。 弹幕瞬间炸开: 【这距离也太近了吧!】 【萧霁你居然用灵力给她挡风!!】 【原著里这段明明是拎着衣领飞的好吗!】 【导演呢?这剧情咋回事!】 风声呼啸,山河在脚下飞速后退。 雪倾悄悄抓紧了萧霁的衣袖,感受着前所未有的自由。 她曾以为永远逃不出那个暗无天日的牢笼,如今却在万丈高空,乘着千机伞翱翔。 “那是青冥河。”萧霁忽然开口,指着下方一条蜿蜒的玉带,“再往前就离开仙京的地界了。” 雪倾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远处群山之巅,云雾缭绕中隐约可见琼楼玉宇,霞光万丈。 她即将离开这里开始新生活。 也是弹幕中预示她将走向悲惨结局的地方。 没关系,只要活着,一切都会改变。 她的命,绝不会只是一本话本子里的炮灰。 雪倾垂下眼帘,遮住眼中异色,再抬头时,又恢复了那副天真憧憬的模样:“好美。” 千机伞穿过云层,太玄宗的山门越来越近。 雪倾忽然感到颈间的青玉坠子微微发烫,似乎在呼应着什么。 太玄宗越来越近,千机伞穿过一层无形的屏障,水波似的涟漪荡漾开,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仙气氤氲,琼楼玉宇掩映在苍翠山峦间,太玄宗的山门到了。 “到了。” 萧霁收伞落地,动作行云流水。 他率先迈步,雪倾连忙跟上,赤足踩在太玄宗的山石地面上,细小的石砾硌得脚底生疼。 她跟在萧霁身后,不发一言,但步伐故意慢了下来。 萧霁忽然回头,目光落在她已受伤的足底。 他并未多言,掐了个法诀,一道柔和的青光笼罩雪倾双足。 雪倾动了动,脚掌不再疼痛,踩在地上有一股暖意,方才的伤口痊愈了。 弹幕飘过: 【萧霁居然这么细心!】 【原书里他可是头都不回的!】 【有点磕到了这是能说的吗?】 【楼上你是真饿了,什么都能吃!】 两人继续前行,不断有身着太玄宗制式道袍的弟子经过。 见到萧霁,无不立刻停步,恭敬行礼,口称“萧师兄”或“萧掌司”。 雪倾注意到,这些弟子对萧霁很是敬畏,行礼后都匆匆离去,却又在不远处偷偷打量着她。 雪倾能清晰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窃窃私语: “萧师兄身后那个是……” “百媚阁的金铃!我认得那花纹!” “啊?师弟怎么认得那玩意?莫不是……” “去去去我刚才可什么都没说!” “什么?萧掌司居然带个花奴回宗?” 雪倾低着头,她能感觉到无数道视线如刀般刮过自己。 有好奇的,有探究的,甚至还有不加掩饰的鄙夷。 雪倾下意识拉了拉斗篷下摆,遮住金铃,走路的动作更轻了些。 穿过重重殿宇,萧霁带她来到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前。 殿门上方悬着“天枢阁”三个大字,笔力雄浑,隐隐有灵气流转。 雪倾跟着萧霁站定在大殿中央,摘掉了帽子。 “这里是天枢阁……”萧霁转过身。 就在这时,一道刺骨的寒意破空袭来! “嗖——” 一片薄如蝉翼的冰凌带着尖啸,擦着雪倾的脸颊飞过,深深钉入她身后的殿柱。 雪倾只觉脸侧一凉,伸手摸去,指尖沾上了鲜红的血珠。 她愣在原地,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中回过神来。 弹幕瞬间爆炸: 【女主任青衣登场了!】 【修罗场预警!原书这里女二直接被吓哭扑进萧霁怀里!】 【女主吃醋了吧绝对是吃醋了吧!】 【原书这里萧霁拿蛟珠发簪哄任青衣,现在发簪给了女二,这下有好戏看了!】 殿外传来衣袂翻飞的声响,雪倾站在原地未动,抬眸望去。 一道白色身影踏空而来,衣袍猎猎,手中玄冰魄泛着森冷寒光。 女子翩然落在萧霁对面三丈处,脚尖点地,激起一圈霜花。 周身寒气四溢,竟是个容貌清绝却气势凌人的女子。 好纯粹的冰灵根。 任青衣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雪倾,视线带着审视与不加掩饰的轻蔑,目光触及她发间的鲛珠发簪和足底残留的青光时骤然转冷。 “青衣,你这是做什么?”萧霁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 任青衣唇角勾起一抹讥诮:“听闻萧师兄下山一趟,带回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雪倾装作惶恐低头,却在垂眸时悄悄打量着这位原书女主。 果然如弹幕所说,眉如远山含黛,眼若寒星坠潭,通身都是天骄之女的傲然之姿。 她敛下眼底的情绪。 今日面上这伤,她迟早要还回去。 【啊啊啊女主气场全开啊!】 【女二都快吓傻了吧!】 【女二快哭啊!快扑进萧霁怀里让女主吃醋啊!】 【萧青党爽了,站一起简直配一脸!我为萧青扛大旗!】 萧霁看着不悦的任青衣,决定扯谢无咎下水。 他面不改色地解释:“无咎推演出今日金蝉会有仙缘者,我正好路过,便找到了她。” “所以?”任青衣玄冰魄直指雪倾,“你要让这花奴入太玄宗?” “是。” 任青衣嗤笑,“我太玄宗虽在仙门百家中只算二流,却也是要脸面的。让个花奴入门,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她目光锐利,“你准备让她做什么?洒扫?还是伺候丹房?看这娇弱模样,怕是连提桶水都费劲。” “内门弟子。”萧霁平静地投下更惊人的消息。 任青衣拧眉,“你疯了?内门席位何等珍贵,你竟要给个玩物?” 她说完,总算正眼看向雪倾。 殿内温度骤降,雪倾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任青衣语气冷淡问她。 “你,什么修为?” 第4章 夙夜要杀她 雪倾低垂着眼睫,“炼气境中期。” 任青衣眉头一挑,“哦?会什么法术?” 雪倾抿唇,轻声道:“我未曾修炼过正经功法。” “那便展示一二,让我瞧瞧你都会些什么。”任青衣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雪倾迟疑片刻,缓缓抬起手。 玉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点点灵光从她指尖溢出,凝聚成一片片剔透玲珑的花瓣。 花瓣在空中打着旋,落地时化作点点水光消散。 这是花奴们取悦主人的小把戏。 任青衣冷笑:“攻防之术一概不通,倒精于这些媚术。” 她话锋一转,“什么灵根?” “水灵根。”雪倾声音渐低,“不过百媚阁的药菩萨给我灌了药,灵根已毁,此生无法结丹了。” 任青衣闻言,转头看向萧霁,眼神中明明白白写着—— 你就带回来这么个废物? “谢无咎的万象棋盘,看来也有不灵光的时候。”任青衣勾起嘴角。 雪倾沉默不语。 花奴不能修炼是世人皆知的事,就算任青衣不知,以眼前二人的修为也可一眼将她底细看穿。 这场质问,不过是故意让她在人前难堪罢了。 萧霁忽然上前一步:“好了,她去留之事,我自会请示宗主定夺。” 任青衣抱臂冷笑:“也好,若父亲同意这等荒谬之事,我自无二话。” 她压根不信身为太玄宗宗主的父亲会允许一个花奴成为内门弟子。 萧霁心中暗叹。 他本想亲自为雪倾安排住处,却不想刚回宗门就被任青衣撞见,此刻见她怒意未消,也失了心情。 他扬声朝殿外唤道:“来人。” 一名身着浅青道袍的女弟子快步走入殿内,恭敬行礼:“萧掌司有何吩咐?” “带她去内门弟子居挑一处院落。”萧霁看向雪倾,吩咐女弟子。 他略作停顿,补充道,“拣离我们四位掌司近些的位置。” 女弟子面露讶异,忍不住多看了雪倾几眼,眼中是不满。 但还是领命道:“是。” 雪倾低头跟着女弟子退出大殿。 待雪倾离去,殿内只剩萧霁与任青衣二人。 萧霁下意识想从袖中取出什么,手伸到一半才猛然想起那支本打算送给任青衣的鲛珠发簪,此刻正戴在雪倾发间。 他动作一顿,欲言又止。 任青衣见他这般模样,以为是要为雪倾说情。 “萧掌司不必多说,只要她安分守己,我自不会为难于她。” 说罢转身拂袖而去。 萧霁望着任青衣离去的背影,长叹一声。 叫他‘萧掌司’,青衣分明是动了气。 可此事宗主交待过,不可与青衣透露半分。 不过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他定了定神,匆匆赶往宗主闭关的洞府,准备先行禀明情况。 另一边,雪倾跟着女弟子穿过重重殿宇,一路上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时不时投来的轻蔑目光。 “也配和青衣师姐比……”女弟子小声嘟囔着,声音刚好能让雪倾听见。 雪倾沉默地跟在后面,心中不解。 她才刚入太玄宗,与这些人素未谋面,为何许多人都莫名对她充满敌意? 做花奴又并非她所愿。 她也并未与谁比。 行至一片依山而建的院落前,女弟子停下脚步。 她脸上忽然浮现出促狭的笑意,指着前方一座幽静的院落。 “喏,你的住处就那里了,记住,门口摆着兰花的那个房间就是你的。” 花奴最重要的便是察言观色,女弟子那点藏不住的恶意,雪倾看得分明。 【卧槽院子左边那间不是住着男主之一夙夜吗?!】 【宗门弟子都怕他,所以本该住两人的院子只有他一人。】 【原书里这个时期的夙夜体内的凶兽正在狂躁期啊!】 【我靠女主的迷妹这是要坑女二去夙夜的房间!夙夜可是出了名的孤僻暴戾,谁靠近谁倒霉!】 【女二快跑啊他会杀人的!】 雪倾若有所思,不动声色地摸向颈间的青玉坠子,朝女弟子指的方向走去。 走近才发现,院子里有两个相邻的房间,门口都摆着兰花盆栽。 她回头一看,那女弟子早已脚底抹油不见踪影。 站在两个房间中间,雪倾抬脚走向左侧那扇门。 “吱呀——” 门刚推开一道缝,一股狂暴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她还未看清屋内情形,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狠狠掐住她脖颈,将她整个人抵在门板上。 雪倾呼吸困难,对上了一张戴着半截面具只露出精致下巴的脸。 面具下,诡异的赤金纹路正如潮水般退去。 男人声音嘶哑,像是压抑着极大的痛苦。 “谁准你靠近这里的!” 弹幕暴涨: 【完了完了女二要凉!】 【夙夜发作时六亲不认的!】 【原书这里女二吓晕被丢出去了,丢了好大的脸!】 雪倾双脚离地,脸色渐渐发青。 她能感觉到,这个人真的会杀了她。 另一处。 萧霁站在宗主闭关的洞府外,他抬手掐诀,一道传音符化作流光没入石门。 “宗主,弟子已将人带回宗门,那花奴也已戴上龙玉髓。” 洞府内沉默片刻,随即传来宗主浑厚的声音:“我已感应到阵法灵力趋于稳定,你做得很好。” 萧霁心头微定,“如此便好。” “多亏了天机镜指引,才能寻得如此契合的命格之人。”宗主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 “虽四大仙门明面上不赞同以活人神魂供养阵眼,认为有违天道人伦……但暗中的授意,你我心知肚明。此事必须万无一失,仅限天枢阁四位掌司知晓,绝不可泄露半分。” “弟子明白。”萧霁肃然,“无妄海阵法松动,秽瘴外泄,逼得沿岸生灵涂炭,年年向外迁徙。四大仙门除了设下结界阻止生灵靠近外,别无他法。危机当前,此举实属无奈。” 洞府内传来一声叹息。 “是啊,为了天下苍生,不得已而为之……那花奴可还安分?” 萧霁眼前浮现雪倾跪伏的身影。 “她……很顺从。” 宗主“嗯”了一声,听来满意。 萧霁忽然问道,“她佩戴龙玉髓后,可会受其影响?” 宗主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此事前无古人,我也不甚清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必须确保她的神魂稳固。你们需多加留意,定期汇报情况。” “弟子领命。” 宗主顿了顿,语气放缓了些:“虽说买下那花奴算是助她脱离苦海……但她如今身系整个修仙界安危,你们务必好生照料,绝不可有任何闪失。” 萧霁脑海中忽然浮现雪倾足底渗血却倔强不语的模样。 “弟子定当谨慎。” 他正欲告退,宗主却又叫住他。 “萧霁,此事办好乃大功一件,关乎我太玄宗能否跻身一流仙门之列,青衣性情刚直,眼中只分黑白……此事绝不可让她知晓。” “弟子明白。” 萧霁没有任何迟疑,躬身一揖,随即转身离去。 第5章 太玄宗,她留不得 夙夜屋内。 雪倾挣扎着,被掐住的纤细脖颈仿若随时会断在男人手里,随着她的动作,颈间青玉坠子顺势掉了出来。 看到龙玉髓,夙夜的手劲微微一松。 雪倾挣扎着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朵晶莹的冰花,轻轻碰触夙夜的手腕。 这是百媚阁教的最简单的安抚术,没有任何攻击性。 雪倾趁机艰难开口,“对不起……我走错了……” 她的声音细弱颤抖,眼中泛起生理性的泪光,却没有半分怨恨或恐惧,只有纯粹的歉意。 夙夜瞳孔骤缩。 他猛地松开手,雪倾顺势跌坐在地,捂着脖子咳嗽。 夙夜看着雪倾颈间坠子不语,似乎认出了她是什么人。 雪倾抚着喉咙,缓过气后才抬起头,“我、我是新来的弟子,就住在隔壁,不小心走错了房间。” 她艰难地站起身,观察夙夜的反应。 “你很难受吗?”雪倾突然上前半步,脸上浮现出真诚的担忧,“需要帮忙吗?” 夙夜猛地后退,面具下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出去。” 那冰冷的语气让雪倾确信,若非她还有利用价值,下一句恐怕就是“否则杀了你”。 “对不起!我这就走!” 弹幕刷的飞快: 【就这?说好的扔出去呢?】 【不er……怎么回事!夙夜就这么放过她了?】 【有没有可能是女二没有吓哭晕倒?】 【你们干嘛总想看女二遭殃,她现在不是挺可怜吗?】 【楼上你太天真了,她现在绝对是演的,之后就暴露本性了!】 雪倾慌忙低头行礼,快步退出房间。 转身时,雪倾余光瞥见院门外一闪而过的浅青色衣角,是那个带路的女弟子。 她正躲在暗处偷看,似是见雪倾安然无恙地出来,还气得跺了跺脚,悻悻离去。 “砰——” 房门关上的一瞬间,雪倾脸上的惊慌失措瞬间消失无踪。 今日这一遭,已经彻底证实了那些弹幕所言非虚。 她确实是话本子里那个愚蠢女二。 但不同的是,现在的她已经知晓了这个天机。 “接下来该……怎么办?”雪倾喃喃自语。 逃? 怎么可能。 她现在‘身负重任’,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太玄宗抓回来。 更何况离开这里,她一个身无分文、灵根被毁的废人,要怎么活? 百媚阁的经历让她比谁都清楚,在这弱肉强食的修仙界,没有修为的貌美女子会落得什么下场。 相比之下,太玄宗反而是最好的地方。 来太玄宗的路上她想得清楚,那些弹幕说她会在原书里对四位师兄动了心思,与女主任青衣争风吃醋……简直可笑。 她比谁都清楚,一个带着‘花奴’烙印的女子,在男子眼中永远只是玩物。 即便百媚阁为了卖个好价钱保留了她的清白,但在世人眼里,她早已污浊不堪。 那些谄媚讨好,哪里是为了争男人? 分明是出于最原始的恐惧。 恐惧不能修炼的自己会被赶出宗门,恐惧失去这唯一的庇护所。 一个灵根尽毁的废物,除了抱紧对她散发善意强者的大腿外,还能做什么? 毕竟弹幕说,在太玄宗,除了那四人肯搭理她,其他人都因为任青衣的态度对她厌恶至极。 她可不会天真到以为一个卑贱的花奴能入那些天骄的眼。 雪倾抚摸着颈间的坠子,思绪越发清晰。 既然已经知晓了未来的走向,她便不会再像原书里那样摇尾乞怜。 至少在供养龙玉髓期间,她可以安心待在太玄宗,不必像无头苍蝇般四处谄媚。 但问题在于,供养结束后该如何全身而退。 弹幕说过,原书中她失去‘保命符’后,那四人便不再管她。 失去庇护的她处境艰难,惴惴不安对男主们变本加厉地纠缠,最终适得其反,不仅惹男主嫌弃,更招来任青衣的憎恨。 雪倾想到任青衣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书中的任青衣独立自强,最瞧不起她这种依附他人的菟丝花。 更因她莫名得到几位男主的特殊对待,任青衣不知与那几人吵过多少次。 太玄宗,她留不得。 任青衣从小就是众星捧月的天骄之女,从不会曲意逢迎让自己受半点委屈。 今日她刚入宗门,什么都没做,任青衣就顺从心意划伤她的脸。 来日方长,任青衣日后指不定会想要她的命。 要全须全尾地离开太玄宗不容易,她必须拿回金铃,还要积蓄足够在外生存的资本。 雪倾垂眸思索今日遇到的几人,心中暗自盘算。 萧霁性格沉稳内敛,与任青衣互有情愫。 而他的弱点是有恻隐之心。 他是四人中唯一对她流露过怜悯的人,原书中也是唯一真心帮过她的人。 这样的人,可以多加利用。 至于夙夜…… 正如弹幕所说,他是天枢阁掌暗司,掌管宗门情报和那些见不得光的“脏活”。 性格孤僻暴戾,体内封印着上古凶兽‘狰’,不稳定时会兽化狂躁。 她刚才冒险闯入,正是为了试探。 弹幕说夙夜是任青衣的忠犬,因他家逢变故是被任青衣带回的宗门,且‘狰’的秘密只有任青衣知晓,所以他对任青衣有着姐弟般又掺杂男女之情的复杂情感。 除了任青衣,他谁都不在乎。 伤害任青衣利益的人,他视若仇敌。 这样的危险人物,她尽量远离。 另外两位,她还未遇见,到时候她再细心观察。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打断了雪倾的思绪。 “咚咚——” 门被敲响,她打开门,看见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弟子站在门外。 那弟子乍一见她,先是怔了怔,耳根泛起可疑的红晕。 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中闪过可惜和嫌恶之色。 “萧师兄让送的。”男弟子说着,将一堆东西塞进雪倾怀里,像是躲避瘟疫般后退两步。 不等雪倾回应,便逃也似地离开了。 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雪倾关上门,将怀中物品放在桌上。 一件崭新的内门弟子服、一块内门弟子的玉牌,几样日常用品,还有两瓶青瓷小罐装的药膏。 显然是给她脸上伤口用的。 指尖沾了点药膏,雪倾对着铜镜小心涂抹。 冰凉的药膏触及伤口时带来刺痛,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比起百媚阁那些‘调教’,这点疼痛简直不值一提。 萧霁的药膏,她自然不会觉的是关心。 他爱慕任青衣,而新来的弟子第一日就莫名被任青衣伤了脸。 萧霁此举,是不想她顶着带伤的脸出去坏了任青衣的名声。 她自然要懂事配合。 涂抹药膏后雪倾环顾四周,一张木床,一方书案。 窗外竹影婆娑,抬头就能看见阳光。 这样平凡的房间,对常人来说或许简陋,对她而言却已是奢望。 这里没有那些践踏尊严的物件,没有随时可能闯入灌药的画皮娘,她不用被关在笼子里,头一回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难怪原书里的她会那么想留下来。 雪倾对着铜镜,缓缓取下那支鲛珠发簪细细端详。 这原本该属于任青衣的法器,如今却阴差阳错在弹幕的提醒下到了她手中,成了她第一件筹码。 雪倾抬眸看向虚空中不断飘过的弹幕,心中突然有了想法。 这些泄露天机的文字,是她最大的底牌。 她似乎……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6章 初入内门,就被刁难 夜色如墨,月光透过窗棂在床前投下斑驳的影子。 雪倾蜷缩在床榻上,眉头紧蹙,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哗啦——” 梦中传来锁链拖曳的声响,沉重而压抑,仿佛从极深的地底传来,却又清晰得像是响在耳边。 雪倾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的夙夜骤然睁眼。 面具下,那双琥珀色的瞳孔收缩成野兽般的竖瞳。 体内封印‘狰’后,他五感兽化,能闻到喜、怒、哀、惧的味道。 此事无人知晓,就连任青衣都不知道。 他对着空气深深嗅了嗅,眉头紧锁。 是恐惧的味道。 他低语,“掐着脖子时不害怕,这会儿在怕什么?” 雪倾拥着被子坐起身,梦中的锁链声仍在脑海中回荡。 那不是普通的噩梦,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锁链缠绕的冰冷触感,听到耳边愤怒而不甘的嘶吼。 “这不是百媚阁的记忆……”雪倾轻抚颈间的青玉坠子,坠子此刻微微发烫。 那种潮湿阴冷、充满怨愤的情绪太过鲜明,更像是……某个被囚禁的存在透过龙玉髓传来的共感。 这难道是无妄海的声音? 弹幕突然疯狂滚动: 【又来了又来了!女二和堕神共感惊醒了!】 【原书这段女二直接吓哭跑去敲夙夜的门。】 【结果差点被夙夜一脚踢出去哈哈哈~】 【惨还是女二惨,连觉都睡不好。】 雪倾看着眼前飘过的文字,紧绷的神经反而松弛下来。 既然知道这是供养龙玉髓带来的副作用,反倒没什么好怕的了。 她早该料到,用自己的神魂温养封印堕神的阵眼,不可能毫无代价。 “堕神归墟……” 雪倾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摩挲着坠子。 她能感觉到,龙玉髓的另一边,有什么在与她产生某种微妙的联系。 窗外月光如水,竹影婆娑。 雪倾深吸一口气,将被褥拉过头顶。 既然逃不掉,那就学会与这种联系共存。 隔壁房间,夙夜闻着空气中越来越淡的恐惧味道,面具下的眉头皱了起来。 * 雪倾一夜好眠。 她睡了久违可以让清晨的阳光洒在脸上的觉,心情颇好。 她伸了个懒腰,目光扫过虚空中密密麻麻的弹幕: 【昨晚女主知道宗主居然同意女二入内门,气得和萧霁大吵一架!】 【萧霁这次居然没哄好女主!】 【啧啧,现在全宗上下都在传萧掌司为个花奴和女主翻脸了,女二真是害人不浅啊……】 【女主在宗门可是团宠,女二还没露面就成了全宗公敌hhh】 雪倾唇角微勾,饶有兴致地看着弹幕透露的消息。 说实在,她根本不在意。 被排挤算什么。 比起百媚阁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这些简直不值一提。 咕—— 肚子突然发出抗议。 雪倾这才想起,自昨日入宗到现在,竟无人来送过膳食。 也没人来寻她,连最基本的入门指引都没有。 雪倾起身出门,瞥了眼隔壁紧闭的房门,夙夜显然早已离开。 她正思索,院外突然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呼喊。 “喂!那个新来的!” 一个身着浅青弟子服的女子站在院门口,满脸嫌恶。 雪倾缓步走近,“这位师姐是在叫我吗?” “谁是你师姐?别乱叫。”女弟子瞪着她腰间的内门弟子玉牌,眼中鄙夷更盛。 要不是抽签手气不好,她才不会来接这差事。 “新弟子都要领差事,跟我走。”女弟子说完转身就走,丝毫不顾及雪倾能否跟上。 雪倾跟在她身后,状似天真地问,“我现在是内门弟子,何时能拜师呢?” 女弟子上下打量她,半晌讥讽道:“宗主和长老们都在闭关,内门弟子都是去学堂由师兄师姐带教。” 她故意嘀咕着让雪倾听见,“还拜师呢,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 雪倾摸了摸空瘪的肚子,“我从昨日到现在还未进食,能否先让我填饱肚子再去干活?” 那女弟子翻了个白眼:“宗门用饭都是要花灵石或宗门点数的,你口袋里可有灵石?” 雪倾摇头。 “那不就得了!” 女弟子嗤笑一声,“等干完活自然能领到贡献点,赶紧走,那边的活计还等着呢!” 弹幕突然刷过一片: 【我记得原书里女弟子还是让女二先吃了东西的?】 【内门弟子明明每日可以在饭堂领一餐免费的啊!】 【这女弟子故意不说。】 雪倾收回视线,不动声色。 看来因为昨日的风波,现在整个宗门上下都对她充满敌意。 很快,两人来到后山一处偏僻的山道前。 女弟子随手一指。 “去采二十株青灵草、十株月见藤、三十株赤炎花。手脚麻利些,太阳下山前必须送回来。若是弄坏一株,可是要扣宗门点数的!” 说完,她不等雪倾反应,扔给雪倾一个背篓转身就走,脚步匆匆,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雪倾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这女弟子是怕她问东问西,故意不给她解答,就想看她分不清灵草、找不到地方,最后完不成任务出丑。 她进内门是萧霁推动和宗主点头,这脾气怎么不去对那两位发? 雪倾看向眼前陡峭的山路。 道路崎岖难行,看来费心给她挑了个最难采药的地方。 以她这种修为,要在几个时辰内在这采完六十株灵药,简直是天方夜谭。 弹幕又开始刷屏: 【我记得书里丹药阁管收灵草的是叶皎皎,这大小姐脾气可臭着呢吧?】 【没错,这灵药确实急用,书里女二没完成差事被叶皎皎修理了一顿!】 【女二还觉得委屈找萧霁诉苦,萧霁哄任青衣呢,哪里顾得上她呀!】 【哇,看来女二要遭殃了!】 雪倾平静地挽起袖子,将裤腿扎紧,向着崎岖的山路迈步而去。 “青灵草喜阴,该往北面找……” 她轻声自语,向着北面峭壁走。 没走两步,她看见岩缝中有株青翠欲滴的青灵草正随风摇曳。 雪倾小心翼翼地拨开杂草,采摘下来扔进了背篓,抬脚向着更深处走去。 不一会,方才领路的女弟子绕了回来。 她打眼瞧了一下没看到雪倾的身影。 “好啊,敢半路偷跑,这下有你好看的!” 女弟子冷笑一声,眼珠转了一圈,向着丹药阁悠哉走去。 她可不信那娇滴滴的花奴真的会下峭壁摘药,晚点就让叶师姐修理她。 最好啊,将她赶出内门! 第7章 算计慕九霄 峭壁上,雪倾攀附着嶙峋的岩石,小心翼翼地摘下一株月见藤。 弹幕突然热闹起来: 【新来的问一下,不是说女二是废物吗?怎么还认得灵草?】 【楼上的,原书里第一花奴不是空有美貌,女二好像懂一些知识。】 【设定好像是百媚阁会教这些花奴一点东西啦。】 一点东西? 雪倾收回视线,继续专注地采摘。 她在百媚阁学的东西可不止一点。 这些弹幕似乎不知道,百媚阁每月都会对她们考核,淘汰者会成为毒菩萨的药鼎。 她踩着多少姐妹的尸体才活到今天,识药辨香不过是每个会调香的花奴的基本功。 掌心被锋利的岩石划破,雪倾面不改色地将灵草扔进背篓。 峭壁下是深不见底的寒潭,稍有不慎就会坠入其中。 按照弹幕的说法,等下有位男主该登场了。 她丝毫不急,动作稳而准。 几个时辰过去,雪倾背篓里多了二十多株灵草。 弹幕飘过: 【完了时间要到了!】 【女二连一半都没采到,也太没用了。】 【这的灵药本来就难采何况她都没筑基,虽然女二很讨厌,但也不必尬黑吧。】 【你们怎么还有心思管灵草?慕九霄快出场替女主戏弄女二出气了啊!九青党在哪?给我刷起来!!】 就在这时,雪倾耳尖微动,捕捉到远处细微的声响。 她不动声色地伸手去够远处一株赤炎花,头顶忽的传来一声轻笑。 “啊!” 她佯装吓到,脚下一滑,整个人向下坠去。 但并未如原书那样跌入水中变成落汤鸡,而是右脚堪堪踩进寒潭。 刺骨的潭水瞬间浸透鞋袜,寒意直钻骨髓。 雪倾在寒潭边找了块凸起的石头站稳,抬头望向声音来源。 峭壁突出的树枝上,悬着一位金线滚边红衣的男子。 他手持银扇,一双桃花眼含笑望着她。 正是天枢阁掌管财政和资源调度的掌财司——慕九霄。 这人腰间悬着十二枚金光闪闪的乾坤钱,眼神轻佻却又给人多情的错觉。 如弹幕所言,这是个皮相极好又多金风流的纨绔公子哥。 雪倾盯着他看了片刻,目光落在他那双眼睛上。 这就是弹幕说的能鉴定万物价值,却要断情绝爱的‘黄金瞳’? 许是雪倾的反应过于淡然,慕九霄故意吓人的恶趣都少了几分。 不哭不闹,没劲儿。 雪倾沉默着,踩着湿漉漉的鞋袜开始向上攀爬,一副吃了闷亏又不敢言语的模样。 弹幕顿时热闹起来: 【咦?女二怎么不求救啊?】 【书里这段不是她求慕九霄拉她上去,结果被慕九霄故意松手又摔水里了吗?】 【慕九霄也太缺德了吧?人家都掉水里了还捉弄。】 【楼上懂什么,慕师兄那是帮女主出气呢!再说后来不也给了灵石补偿她嘛!】 见雪倾闷头攀爬,慕九霄倚在树枝上,把玩着手中的错银扇。 他金线红衣映着水面波光,语气轻佻。 “这位师妹面生得很,我这个人最怜香惜玉,叫声好师兄,我就给你当人肉梯子。” 雪倾依旧沉默,手指扣住岩缝,艰难地向上攀爬。 慕九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折扇轻点,故意松了块碎石。 石块擦着雪倾的衣袖坠入寒潭,溅起冰冷的水花。 雪倾抖了一下,换了个攀爬的路径,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慕九霄挑眉,忽然从树上跃下,轻飘飘落在她上方的岩石上:“脾气倒挺倔。” 他俯身凑近,“听说你是萧师兄从黑市带回来的?” 雪倾躲他,整个人向后仰去,身子悬在半空看着摇摇欲坠。 忽的一只温热的手掌及时扣住她的手腕。 慕九霄带着她稳稳落在峭壁之上,雪倾站稳后连忙低头后退半步。 见她躲避,慕九霄银扇轻挑,扇骨抵住雪倾下巴。 “日后小心些,这么漂亮的脸蛋,摔坏了多可惜。” 他本是戏弄,却在看清雪倾容貌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画皮的手艺他见得多,却从未见过这般浑然天成的绝色。 “你这画皮倒是好看,不知你原本的样貌——” 雪倾在慕九霄手指即将触碰到她脸颊时偏头避开。 雪倾后退半步,谢的没什么诚意,“多谢师兄相助。” 说完她转身脚步匆匆离开,边走边卸下背篓查看灵草,脸上露出懊恼之色。 慕九霄怔在原地。 他向来对自己的魅力颇为自信,还是头一次被女子这般无视。 更何况他方才还出手相救了她。 慕九霄觉得有趣,快步追上,“本师兄姓慕名九霄,你叫什么?” “雪倾。” 慕九霄扫了眼她的背篓,状似怜香惜玉语气却吊儿郎当。 “哟,你这身修为,谁这么狠心派你来这采药?” 雪倾抿唇不语,脚步加快。 “师妹可采够数了?”慕九霄不依不饶地跟着。 “本来差三十六株。”雪倾突然停步转身,眼中带着怒意,“多亏师兄,现在差三十九株了。” 雪倾面容娇美,说话音调也好听,生气也让人怕不起来,反而因那双含怒的眸子更添几分生动。 慕九霄一愣,随即笑出声来。 这花奴发火的样子倒比方才死气沉沉鲜活得多。 雪倾深吸一口气:“慕师兄可否不要再跟着我?我急着交差,现在灵草不够还要迟到,赚不到点数,今日又要饿肚子了。” 慕九霄瞳孔微闪:“你一天没吃饭了?” 雪倾不语,肚子却不争气地‘咕’了一声。 她顿时涨红了脸,羞恼地转身就跑。 慕九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的身形一晃。 在她跑出两步时便一把揽住雪倾纤细的腰肢,足尖一点,带着她轻飘飘飞起。 “放开我!”雪倾挣扎着,却被他再次带着飞回峭壁边。 “别动” 慕九霄揽着她悬在半空,瞳孔泛起金色流光,手中错银扇倏然甩出。 银扇化作一道流光在草木间穿梭,草木断裂声接连响起。 不一会儿,错银扇飞回慕九霄手中,扇面上整整齐齐码着各色灵草。 他带着雪倾落地,雪倾脚一沾地便立刻推开他:“你干什么?” 慕九霄将灵草投入她的背篓:“青灵草、月见藤、赤炎花各三十九株,算是赔你那两株,如何?” 雪倾呆愣地望着满到溢出的背篓,一副不敢相信地样子。 这副模样落在慕九霄眼里,倒显出几分难得的傻气。 回过神后,雪倾将多余的灵草挑出来还给慕九霄。 “我只要两株就够了,其余的三十七株……算我借的。” 雪倾做完抱着背篓转身就跑,跑出几步又突然停住,回头小声道:“谢谢,我一定会还你的。” 说完便快步离去。 慕九霄站在原地,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灵草,忽然发现其中混着一朵小巧的冰花。 慕九霄眉头微挑。 这花奴,倒是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第8章 这花奴,不是花架子 雪倾抱着背篓小跑向丹药阁,方才脸上怯生生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见。 她早就算准了时间,刚好卡在任务最后时限到达。 虽然她不知道丹药阁的位置,但弹幕早已将丹药阁的位置透露得一清二楚。 雪倾抬头,弹幕早就炸锅了: 【我靠,慕九霄怎么主动帮女二了?!他不是来帮任青衣出气的吗?】 【都怪女二不按套路出牌啊!】 【这关女二什么事?她又没招惹谁吧……】 【楼上你醒醒,要不是女二,女主能和萧霁吵架生气吗?】 【卧槽先别吵了,你们快看慕九霄怎么跟在女二后面!】 慕九霄跟在她后面? 雪倾若有所思,脚步不停。 此时,丹药阁。 阁外已经排起了长队,都是等着交灵草换点数的弟子。 叶皎皎一袭鹅黄纱裙站在案前,手中的账本拍得啪啪作响。 “青灵草呢?月见藤呢?赤炎花呢?丹房那边催了几次了!怎么不见个影子?!” 她声音拔高,“负责的弟子是谁?怎么还不来!” 先前领路的女弟子幸灾乐祸地开口:“叶师姐,那不是那个花……新来的内门弟子负责的么?”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交给一个新弟子?”叶皎皎怒道,“算了,她人呢?” 领路女弟子故作惊讶:“叶师姐有所不知,我先前特意去峭壁那边看了一眼,根本没人影!” 她意有所指地拖长声调,“我还以为她是去‘方便’了,这会还不见……莫非是嫌累偷跑去玩了?” 叶皎皎气得脸颊绯红:“岂有此理!如此玩忽职守,若是嫌累也该说一声不可耽误正事,此事等下我就告诉萧师兄,狠狠罚她!” 她正要发作,排队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叶皎皎刚要呵斥,就见一个极美的生面孔气喘吁吁的抱着背篓跑了进来。 “不好意思,让一让……” 来人额角还挂着汗珠,发丝微乱,却掩不住那张令人惊艳的容颜。 叶皎皎一时怔住,竟忘了训斥。 她从未见过这般绝色的女子。 叶皎皎回过神来,随即反应过来这就是那个新入门的‘花奴’,她看着那张脸心里酸溜溜的。 哼,还怪好看的! 领路的女弟子没想到雪倾竟真能找到丹药阁。她盯着雪倾捂得严严实实的背篓,心中冷笑。 肯定是没采几株,不然怎么会这么晚才来? 她站出抢先发难,“你怎么才来?知不知道丹房那边等得多急?” 雪倾面露歉意:“对不起,你给我领完路却没告诉我丹药阁在哪里,我找路耽搁了时间……” 叶皎皎闻言,狐疑的瞪向那女弟子。 女弟子没想到雪倾会直接捅破这事,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你、你胡说!” 她急忙转向叶皎皎,“叶师姐,她嫌累偷懒没采灵草,现在又跑出来装模作样,现在丹房等的急,她交不出来,这后果得要她承担!” 叶皎皎想到丹房那边也有些急,她气的看向雪倾。 “虽然你是新来的弟子,但这件事我可不会轻饶你,此事你得受到惩罚!” 女弟子趁机煽风点火:“要不以后别让她采灵草了,看她这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 周围排队的弟子议论声也响了起来。 “本来就是,一个花奴出身,能干成什么事。”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我们内门又不是花架子……” “嘘,小声点,她可是萧掌司带回来的。” 女弟子听着周围议论得意地瞥向雪倾。 若是被禁止参与宗门任务,就等于断了赚取宗门点数的路,看这花奴怎么在太玄宗立足! 她今日就让这花奴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最好自惭形秽自请下山才好,任师姐知道后一定高兴! 叶皎皎面露犹豫间,雪倾不慌不忙地将背篓放在案上。 “师姐请看,灵草都在这。” 刹那间,整个丹药阁鸦雀无声。 叶皎皎掀开盖子,顿时瞪大了眼睛。 背篓里整整齐齐码着二十株青灵草、十株月见藤、三十株赤炎花。 每一株都新鲜饱满,根须上还带着湿润的泥土,显然是刚刚采摘不久。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些灵药的品相上乘,显然采摘之人用足了心思。 “这……”叶皎皎难以置信,“都是你采的?” 雪倾没说是或不是。 她抬起手,露出满是伤痕的掌心:“峭壁上的石头有些锋利,采药时费了些功夫。” 她顿了顿,轻声道,“若是师姐不嫌弃,这些灵药应该够用了。” 叶皎皎看着那些伤口。 她突然注意到雪倾湿透的裙角和鞋子,那分明是跌入寒潭的痕迹。 要知道,后山那处寒潭冰刺入骨,就算是筑基弟子掉进去也是受不住的。 女弟子突然尖声道:“不可能!她一个刚入门的,怎么可能在峭壁那边短时间挖这么多灵草?” 她指着背篓,“这些灵草绝对来路不正,不是她挖的!” 叶皎皎眉头紧皱。 灵草丹房还急着用,这师妹叽叽喳喳的她都有些烦了。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慕九霄摇着错银扇踱步而入,不知已在门外看了多久热闹。 他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绯色衣袍在众人中格外扎眼。 “慕师兄。”叶皎皎见了他行礼。 慕九霄随意地应了声,目光落在雪倾身上,故作惊讶。 “方才见你从峭壁匆忙跑走,还以为你找不到来丹药阁的路,没想到还挺聪明。” 这话一出,众人看向雪倾。 慕师兄亲口作证在峭壁看到了这新弟子,谁还敢质疑灵草的来历? 女弟子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又羞又恼。 她明明没在峭壁看到那花奴,难道还真下峭壁了不成? 她想不通,这种伺候男人的玩意儿,怎么可能在峭壁短时间采摘六十株灵草? 这简直匪夷所思! 叶皎皎狠狠瞪了女弟子一眼,都是她在这纠缠耽误时间。 她连忙将灵草交给其他弟子送去丹房,转向雪倾道:“把你的弟子玉牌给我。” 雪倾递上玉牌,叶皎皎在上面一点。 玉牌亮起微光,浮现出数字‘六十’。 “这是你这次任务的贡献点。”叶皎皎将玉牌还给雪倾,顿了顿别扭的解释,“可以凭此去膳堂用饭,或是兑换修炼资源。” 雪倾接过玉牌,好奇地端详。 原来宗门的贡献点是这样储存的。 慕九霄忽然用扇骨轻敲掌心,对叶皎皎打趣道:“叶师妹,丹药阁最近日子可是过得紧巴?竟要让新来的弟子饿着肚子挖灵草?” 他挑眉,“缺灵石怎么不和慕师兄说?若传出去,外面该说我们太玄宗克扣内门弟子,连顿饭都吃不饱了。” 第9章 怎么不谢他? 叶皎皎杏眼圆睁:“哪个新来的弟子饿着肚子挖灵草了?” 她想着宗门最近只有一个新来的弟子,看向雪倾,“我何时让你饿着肚子干活了?” 雪倾有些难以启齿:“并非师姐指使,是我自己囊中羞涩,没有灵石也没贡献点……” “胡说!”叶皎皎打断她,“内门弟子每日都可去膳堂领一餐饭食,根本不需要灵石和贡献点!” 雪倾闻言,一脸茫然地看向那女弟子:“可她说,膳堂的吃食要灵石和贡献点,若是不干活只能饿肚子。” 叶皎皎立刻瞪向女弟子:“这话是你说的?” 女弟子恨死了雪倾多嘴,支支吾吾解释:“我、我一直在吃辟谷丹,把这事忘了……” 叶皎皎看那女弟子闪烁其词的模样,突然想通了其中关窍。 叶氏在这片地界也算有头有脸的家族,她自小被人捧着,心思或许不深,但绝不蠢笨。 今日这女弟子处处透着古怪,先是领了个新弟子去做苦差事,又故意隐瞒宗门规矩,然后跑到她面前吹耳边风。 她今日怕是被当枪使了! 宗门上下都知道叶皎皎爱慕天枢阁掌天司谢无咎,偏生谢无咎似乎只对任青衣特殊。 叶皎皎向来娇纵又不需要像其他弟子般看任青衣脸色,加上她看不惯任青衣的清高做派,所以两人极不对付。 叶皎皎眼神微眯。 这女弟子平日就是任青衣的跟班,这厮今日分明是想借她的手整治雪倾,好去任青衣面前邀功! 叶皎皎心头火起。 她最恨被人利用,尤其还是任青衣的人! 女弟子被叶皎皎看的头皮发麻,就听她道:“既然你记性这么差,最近就别来采灵草了,多去补补脑子,丹药阁近期都不会收你的灵药!” 女弟子如遭雷击:“叶师姐!我……” 雪倾看热闹看的正兴起,空背篓里忽的被叶皎皎扔了个锦囊。 她疑惑打开锦囊,里面竟是几块中品灵石。 她惊讶抬头,却见叶皎皎鼻音冷哼,“今日是我失察,让你受了委屈,这灵石是赔你的。” 叶皎皎说完有些不自在,转身对排队弟子喝道,“都杵在外面做什么?还不快进来交灵草!” 说完她甩袖进了丹药阁,半个眼色都不给那女弟子。 众弟子噤若寒蝉,谁都不敢多话,乖乖排队进阁。 女弟子站在原地,脸色煞白如纸。 作为丹药阁弟子,采灵草赚取的贡献点可是她修炼资源的主要来源。 如今叶皎皎发话不收她的灵草,这一个月她该如何是好? 她越想越气,恶狠狠地瞪向雪倾。 都怪这个贱人!既然采够了灵草,为何还故意把背篓捂得那么严实? 分明是存心害她! 雪倾对上她怨毒的目光,回以一个无辜的微笑。 女弟子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在慕九霄面前发作,只能愤然转身离去。 慕九霄在旁摇着扇子,好整以暇地等着雪倾过来道谢。 谁知雪倾只是将锦囊收好,抱着空背篓径直离开了。 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 慕九霄怔了一瞬,随即摇扇失笑,“有趣,当真有趣。” 他正欲离开,忽然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折扇一收,他看向角落阴影处:“夙夜师弟也来看热闹?” 阴影中,戴着面具的黑衣少年缓步现身。 夙夜走到慕九霄身边,“你为何帮她?” “哎呀,夙夜师弟这可就想错了。”慕九霄见四下无人,笑着揽过夙夜的肩膀:“宗主说过,供养龙玉髓的神魂要安稳。这位师妹吃不饱还是和旁人结仇,我自是不在意的。” 他意味深长地拖长声调,“但若是受了委屈哭哭啼啼、方寸大乱,影响了神魂……那可是关乎修仙界安危的大事。” 夙夜想起昨日掐住雪倾脖子时,他未嗅到半丝恐惧的味道。 他可不觉得那花奴会为这点小事哭闹。 见夙夜不语,慕九霄拍拍他的肩:“走吧师弟,给我说说最近外边的风声。” 两人并肩离去,还能听到慕九霄调侃的声音。 “对了,这事可别告诉你师姐。若让青衣知道你慕师兄帮了那花奴,这火非得从萧霁那烧到我身上不可。” * 夜深,雪倾回到房中,将背篓轻轻放在桌上。 她取出叶皎皎给的锦囊,倒出里面的灵石,在烛光下细细数着。 “十块中品灵石……”她轻声自语。 虽然雪倾从未亲自在外购置过物品,但在以前时,她常听那些修士谈论物价。 十块中品灵石,连件像样的法器都买不到。 雪倾手指在桌面上一笔一划地计算着: “一座偏远小城的宅院,至少一万中品灵石……” “防身法宝,最便宜的也要三千……” “隐匿气息的符咒……” “改换容貌的丹药……” 算来算去,她这种无法修炼之人想要在外面安身立命,最少需要攒够十万中品灵石才行。 雪倾盯着这个数字看了许久,突然轻笑出声。 真是遥遥无期。 雪倾没有气馁,她小心翼翼地将灵石收好,这种有明确目标的日子反而让她感到安心。 现在她还没有储物袋,等贡献点够了先置办个储物袋。 她盘算着,从背篓里取出几株新采的灵草,指灵巧地整理着。 弹幕还沉浸在下午的剧情中: 【我勒个去,这剧情越来越刺激了!我完全猜不透后续发展!】 【叶皎皎不是原书里最看不上女二吗?怎么感觉这大小姐好像对女二第一印象还不错?】 【完蛋了,慕九霄这次帮了女二,以她的性格肯定要缠上去了!可怜的慕九霄,要被狗皮膏药粘上了!】 【楼上纯纯瞎说,要纠缠女二当场就不会走人了好吧?】 雪倾手中动作不停。 慕九霄身负黄金瞳,一旦动情,心脏便会生出金丝而亡。 唯一的解法,便是杀了动情对象。 传给慕九霄黄金瞳的生母,便是因此亲手杀了他的父亲。 慕九霄不愿重蹈覆辙,做出亲手屠杀爱人之事,便刻意流连花丛,出入风月场所处处留情。 用滥情来逃避杀孽—— 这样看似多情的人,实则最为无情。 可按弹幕的说法,慕九霄似乎最后还是对任青衣生出了些儿女之情。 雪倾若有所思。 慕九霄此人如何利用最好? 她思索间,颈间龙玉髓突然烫得惊人。 雪倾握紧坠子,一阵渗入骨髓的疼痛从四肢百骸蔓延开。 第10章 利用她,总要付出点代价 夜风微凉,萧霁从天枢阁缓步而出,眉宇间带着几分疲惫。 近日宗门事务繁杂,任青衣与他冷战不休,门内弟子又因雪倾之事议论纷纷,让他忙的昏头。 他往住处走去,脚步经过雪倾院子附近时顿了顿。 他下意识望向雪倾的院落,夜已深沉,那间屋子竟还亮着灯。 想起宗主叮嘱要多关注雪倾状况,萧霁略一沉吟,决定暗中查探一番。 看看那花奴为何深夜还亮着灯,是否如他先前想的那样安分。 萧霁身形一闪,便悄然无声跃上屋顶。 瓦片被轻轻拨开一道缝隙。 屋内。 雪倾突然攥紧颈间龙玉髓,指节发白。 一阵钻心蚀骨的疼痛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她扶住桌沿才勉强站稳。 弹幕提过,每月月末最后三日,她都会因供养龙玉髓而遭受反噬之苦,每次都要折腾几个时辰才罢休。 今日正是月尾倒数第三天。 百媚阁的调教让雪倾的忍耐力远超常人,但此刻的痛楚却远超寻常,她却仍然麻木的面不改色。 后背传来异样的灼烧感,她下意识想褪下衣衫查看,却听见头顶传来极轻的‘咔嗒’声。 弹幕突然疯狂刷屏: 【女二是被阵法反噬了吧?】 【我想起来了,原书里她以为自己病了,第二天吓得去找萧霁,结果正好撞上叶皎皎告状,萧霁烦都烦死了,根本不信她。】 【等等!上面什么情况?萧霁在屋顶???】 【卧槽!真的假的?掌刑司大人居然偷窥?!】 【我敲……刺激!】 雪倾瞳孔微缩。 略一思索,她不动声色地松开坠子,踉踉跄跄地走向铜镜,一改平日的面无表情,痛苦地低喃: “好痛……怎么会……” 屋顶上,萧霁瞳孔骤缩。 这是……? 屋内,雪倾背对萧霁的方向,缓缓褪下半边衣衫。 烛光下,她白皙的后背赫然浮现出蛛网般的紫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雪倾似乎被自己后背的异样吓到,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她蜷缩进墙角,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 压抑的、细碎的呜咽声从她喉间溢出,“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眼泪无声滑落,她将脸埋进臂弯:“阿娘……这里的人都厌恶我……阿娘,我想回家……” 那压抑的哭声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萧霁的心。 他看见雪倾体力不支倒在地上,纤细的身子蜷成一团,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萧霁狼狈地别开眼翻身下屋顶,脑海中全是那双布满伤痕的手、蔓延紫纹的后背,和那极力压抑的哭声。 他胸口发闷,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用神魂供养龙玉髓,竟有这样严重的反噬。 也对,雪倾修为低微又无宝物护体,除了特殊命格外,她拿什么抵挡无妄海阵法的侵蚀? 萧霁想起自己抵御心魔时身上蔓延的红纹,竟对雪倾生了些同病相怜之感。 这个外柔内刚的女子,在承受如此折磨时,连哭都不敢惊扰他人…… 萧霁闭了闭眼。 “这里的人都厌恶我……” 雪倾那句话在他耳边回响。 萧霁转身向丹药阁方向走去。 屋内,雪倾听着远去的脚步声,缓缓抬起头。 她擦去脸上泪痕,脸上的痛苦和委屈消失殆尽。 想到隔壁夙夜,雪倾继续在房中低声啜泣,却不见一滴眼泪落下。 隔壁屋内,正在打坐的夙夜被扰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忽然睁开眼,瞳孔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鼻尖轻动,他竟嗅不到半点悲伤的气息。 “装模作样。”他冷嗤一声。 怪不得师姐厌恶此人,如此会做戏不知道有何居心。 夙夜抬手设下隔音结界,将那些做作的哭声彻底隔绝后,重新入定。 隔壁。 雪倾十分谨慎做戏做全套,让自己‘痛苦’地辗转反侧,疼多久就演了多久。 约莫半个时辰后。 “叩、叩。” 门扉突然被轻轻叩响。 雪倾动作一顿,脸上立刻换上惊慌失措的表情。 她‘吃力地’挪到门边,轻轻把门打开。 门外如她所料空无一人,只有一瓶青瓷药瓶静静放在窗台上。 她迷茫地拿起药瓶,四下张望,脸上写满忐忑与犹豫。 最终对着空气恭敬地拜了拜,才小心翼翼地将药瓶捧回房中,关上了门。 不远处,萧霁隐在树影里,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见她收下丹药,他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转身悄然离去。 屋内,雪倾把玩着青瓷药瓶。 她打开倒出一粒莹润的丹药,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忽然笑了。 药香浓郁,灵气四溢。 应该是值钱的好东西。 弹幕突然疯狂刷屏: 【你们看!我就说女二不简单吧!!她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 【我靠,女二这演技妥妥能拿奥斯卡啊!】 【这不是上品的清心玉露丹吗?这丹药不便宜吧?普通的内门弟子都用不起,只有天枢阁四位和女主能用得起。】 【妈妈我害怕!女二她到底药剂把干啥啊!!】 “上品的清心玉露丹吗?”雪倾收回视线,轻声念出丹药名讳,“出手倒是大方。” 今日萧霁看到她受苦,想必过几日她所求之事应该会事半功倍。 既然要利用她,这些人总要付出点代价。 第11章 叫她打理废弃药田 雪倾第二天来到丹药阁领取任务时,被其他弟子告知以后她有固定的差事可以做了。 叶皎皎吩咐过,以后她就负责打理后山丙字柒号药田,那些采药的险活不用她去了。 雪倾虽然从未打理过药田,但她直觉这差事应该是比采药好得多。 因为那弟子说这些话的时候,周围的弟子都是一脸羡慕的样子。 雪倾按照指引来到分给她的药田时,才明白过来那弟子所说的‘清净’是什么意思。 丙字柒号药田位于山坡背阴处,土壤板结,杂草丛生,边缘还堆积着不少碎石。 与其说是药田,不如说是一片夹在石缝间的贫瘠土地。 确实清净的很,平日里压根也不会有人来。 雪倾丝毫不恼,反而饶有兴致地蹲下身,指尖轻触泥土。 水灵根赋予她对水气的敏锐感知,她能察觉到这片土地深处其实蕴含着不错的灵气,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灵气淤塞,让这里逐渐无人打理。 她修为低,也没正经学过如何种植灵田,一时间没什么头绪。 看来,想弄明白还是要去学堂读书,去藏书阁阅览学习。 雪倾心里重复着接下来的工作步骤,打理药田的工作,在这里就变成了跟这片荒地较劲。 雪倾放下背篓,挽起袖子,先是徒手拔除那些根系深扎、吸食地力的藤蔓杂草,再用带来的小锄头一点点将板结的土壤敲碎、翻松。 这活计看着简单,实则极为耗费体力,尤其是对她这种灵力微弱的人来说。 翻松土壤后,她又尝试着引导体内微弱的水灵根气息,滋润干涸的土地,但这几乎被废的灵根能引来的水汽微乎其微,聊胜于无。 不远处几个路过的弟子探头张望,窃窃私语。 “她在干什么?” “啧,真在这儿跟泥巴较劲呢?她不会以为打理这的药田是什么美差吧?” “丙柒这块地,出了名的废,灵气稀薄,土质又差,种什么死什么,谁分到谁倒霉。” “我也听说过,以前负责这儿的师兄,一个月都未必能交上几株合格的灵草,根本换不到几个贡献点。” “看她还挺认真,不会真以为能种出东西吧?” “怎么可能?这块田去年种了三茬青灵草,连芽都没发出来。” 雪倾充耳不闻,手上动作未停,连头都未抬。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叶皎皎因为任青衣讨厌她,所以给她安排了个清闲的差事做故意气任青衣。 可下面的弟子看不得她好过,势必从中作梗。 她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不过她不打算去告状,叶皎皎虽然帮了她,但她还是有自知之明她们的交情不足以让叶皎皎给她做什么主,搞不好还会适得其反。 况且,她不能指望每次采药都会有一个慕九霄在一旁帮忙。 这片地再差,总归是她的起点。 雪倾专心致志,到了午时,原本灰败的土壤已变得微微湿润,隐约泛着淡蓝色灵光。 她擦了擦额角的汗,从怀中取出个小布包,里面是那位弟子给她的灵种。 雪倾按照那弟子交代的方法,将灵种小心翼翼地埋入土中。 她指尖凝聚出一丝水灵气,细心地灌溉每一粒种子。 成或不成,耐心等些时日便知。 做完这些,她抬头看了看天色。 离日落还早,足够她再去做点其他的事。 收拾好工具,雪倾径直向后山峭壁走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雪倾过上了极为规律的生活。 清晨天不亮就起床去药田照料灵植,午后则雷打不动地去峭壁采药。 起初,那些同样负责灵田的弟子还会故意绕路过来,说些风凉话。 但雪倾始终充耳不闻,仿佛他们不存在一般。 久而久之,那些人自觉无趣,也就不再来了,她终于过上了耳根清净的日子. 这片贫瘠的药田,反倒成了她在太玄宗唯一能安心待着的地方。 这几日除了有两天夜里,那钻心蚀骨的疼痛如期而至,还有几日又梦到了那骇人又熟悉的锁链拖拽声。 除此之外,一切都算平静。 天枢阁内,萧霁正在向几位心腹弟子交代事务。 “我不在这几日,掌刑堂的日常事务由你们代为处理。” 指尖轻点桌案,一卷卷宗自动展开,“若有急事,可用传讯玉符联系。” 一名弟子忍不住问道:“萧师兄是要离宗?” 萧霁点头:“谢无咎在外执行任务时遇到了些麻烦。我与慕九霄、夙夜,还有任青衣需要离宗几日。” 他顿了顿,“不会太久,短则三五日,长则七日便回。” 几个弟子面面相觑。 让掌天司都觉得麻烦的任务,这得是什么难题啊? 弟子们齐声应下,退出大殿。 萧霁站在案前整理东西,手指忽然触到一份特殊的卷宗。 那是近日他暗中观察雪倾反噬情况的详细记载。 按照宗主吩咐,再多记录些时日就该上交了。 若不是连续几日的观察,他根本不会知道供养龙玉髓要承受如此折磨。 而雪倾却从未对外声张。 “萧师兄?” 一道轻柔的声音突然从殿门口传来。 萧霁心头一跳,下意识将那份卷宗藏于身后。 抬头望去,只见雪倾背着个小竹篓,有些局促地站在殿门外。 “雪倾师妹?”萧霁强自镇定,“有什么事吗?” 雪倾缓步上前,从竹篓中取出一件折叠整齐的衣物双手奉上。 “萧师兄的衣服落在我那里了,特来归还。” 她将衣物递上后立即后退两步,又小声补充道,“已经洗过了。” 萧霁接过一看,是那日给她的玄色斗篷。 布料被洗得干干净净,还带着淡淡的清香。 萧霁觉得味道很熟悉,似乎与那日带雪倾回宗时她身上的味道很像。 “以后这点小事不必专程跑一趟。”萧霁了然,“下次放在我院中就好。” 雪倾却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谨慎。 “不碍事的,不过是多走些路而已。” 似是她脸上避嫌的表情太过明显,萧霁瞬间会意。 她是怕被人看见进出他的住处,平白惹来闲话?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泛起异样的感觉。 他平日里鲜少和女性往来,与任青衣相处惯了,她从来我行我素,何曾在意过他人的想法? 眼前人这般细致周到的考量,不过是生活所迫。 萧霁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嘴。 “你最近……身体可还好?” 第12章 让萧霁主动带她组队 雪倾抬眸,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温顺地答道。 “多谢师兄关心,我身体很好。” 她手指轻轻抚过颈间青玉坠子,“就算有事,不是还有萧师兄给的‘平安佩’吗?一定能保我平安的。” 萧霁心头猛地一颤。 雪倾眼中纯粹的信任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着他的良心。 他仓促移开视线,不敢与她对视:“这几日我不在宗门,你若有什么困难,可以来天枢阁找其他师兄师姐,我会提前与他们打招呼。” “萧师兄要出门?”雪倾佯装惊讶。 “嗯,你谢师兄在外遇到了些麻烦。”萧霁顿了顿,想起雪倾可能不认识,“谢师兄名讳谢无咎,是天枢阁掌信司,负责推演谋略,日后有机会再为你引荐。” 雪倾闻言,眼中瞬间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向往。 “能离开宗门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真好。” 萧霁问道,“你也想出去?这有何难,太玄宗功善阁有不少外出任务。” 雪倾却轻轻摇头,攥紧衣角。 “我……我很想出去看看。可我修为低下,没有自保之力,若是遇到危险,又会像从前那样任人宰割。”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萧霁,眼神真挚,“我的命是萧师兄救的,不能给师兄添麻烦。” 萧霁下意识道:“无妨,你可以和其他弟子组队……”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以雪倾在宗门的处境,谁会愿意与她同行? 果然,萧霁话音刚落,就见雪倾的小脸瞬间失去血色,垂下了眼睫。 萧霁心头有些懊恼,正不知该如何转圜。 雪倾忽然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香囊。 香囊上绣着青竹纹样,针脚细密,显然是花了极大心思。 “萧师兄不仅借我斗篷,还将我带入内门,免我流离失所,又叮嘱天枢阁的师兄师姐照拂……这世上除了爹娘,从没人对我这般好。” 她声音很轻,带着点难以启齿的窘迫,“我……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感激萧师兄。” 她捏着手中的香囊解释:“这是我亲手做的百草香囊,我不会画符炼丹,只学过些调香的手艺。这里面配了几十种灵草,虽不值钱,但佩在身上可以凝神驱虫。” 萧霁的目光落在那个香囊上。 他想起这几日夜深时,暗中观察她总是在桌前摆弄这些灵草。 原来她是在熬夜做这个香囊? “你每夜亮着的灯火晚睡,就是在做这个?”萧霁问。 雪倾低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香囊边缘。 “我想为萧师兄做点什么,之前看到师兄的护腕旧了,本想用贡献点换个新的。” 她声音越来越小,“可是好的护腕太贵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将香囊塞进萧霁手中:“师兄带着这个,就当……替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萧霁低头看着掌中的香囊,又看向雪倾那双布满细密伤痕的手。 他想说什么,雪倾已经转身要走了。 背影萧索又落寞。 他心头突然涌起一股冲动:“雪倾师妹。” 雪倾转身欲走的背影一顿。 “收拾一下行装。”萧霁听见自己说,“这次任务,你随我一同去。” 雪倾嘴唇微弯一瞬。 她猛地转身,眼中满是不敢置信:“萧师兄,你说什、什么?” 萧霁已经冷静下来,却意外地不后悔这个决定,“你既想出去看看,这次便随我几人一齐出发,几日后便可回来。” 他心中暗想,龙玉髓不得有失,他做这样的决定也是为了更好的把雪倾放在眼皮下看着。 “可是……”雪倾面露犹豫,“我什么都不会做,只会拖累大家的……” “无妨。”萧霁打断她,“这次任务不算危险,你跟紧大家便好。” 雪倾眼中迅速积聚起惊喜,她重重点头,像是怕萧霁反悔似的,连忙行礼。 “我这就去准备!” 转身时,她脚步轻快得几乎要跳起来,却又强自压抑着,生怕显得不够稳重。 萧霁望着她轻快的背影,忽然觉得胸口那股闷痛消散了不少。 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卧槽卧槽!你们看没看到女二刚才脸上的笑啊?她搞这一出不会就是为了让萧霁带她走吧?】 【萧霁居然主动开口带女二出任务?!我这是吃菌子中毒了吗??】 【原书里女二不是来天枢阁死皮赖脸求萧霁,萧霁才带她出去的吗??】 【心机女二等着吃苦头吧!书里她跟着主角团出去做任务这段剧情可是差点被杀了,还成了拖油瓶,那些说女二可怜的马上啪啪打脸了!】 雪倾回到住处,迅速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行囊。 让萧霁主动开口带她出任务,竟比预想的还要顺利。 当她返回天枢阁时,萧霁已在殿外等候。 雪倾从远处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匆匆跑来。 她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裙,发间只簪着那支鲛珠簪,看起来干净又清爽。 “萧师兄!”她气喘吁吁地停在萧霁面前,眼中满是掩不住的欢喜。 萧霁点点头,目光在她轻便的装束上停留片刻。 两人并未多言,一前一后,沿着石阶向山门走去。 雪倾落后半步跟着,目光却忍不住四处张望。 这是她入宗以来第一次离开主峰,连路边的野花都显得格外新鲜。 山门前,任青衣三人早已等候多时。 慕九霄正银扇轻摇倚在石狮上打哈欠,见到萧霁身后跟着个雪倾立刻直起身子,眼中闪过看热闹的玩味。 夙夜则如往常般立在阴影处,面具遮挡下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与周遭格格不入。 任青衣冷着脸大步上前,直接越过萧霁质问雪倾:“你跟来做什么?” 雪倾还未开口,萧霁已挡在她身前:“青衣,雪倾师妹这次与我们同行。” “你疯了?”任青衣不满,“你要带她去做任务?” 萧霁眉头紧锁:“雪倾师妹是太玄宗弟子,为何不能参加宗门任务?” “她能做什么?”任青衣冷笑,“一个连筑基都做不到的废物,只会拖后腿!” 萧霁眉头皱得更深:“太玄宗每年都有炼气境弟子随队历练,都是由师兄师姐带领。当年你第一次外出时,不也是炼气境?” 任青衣脸色瞬间铁青:“萧霁!你拿我跟她比?” 萧霁被任青衣的咄咄逼人弄得有些头疼。 余光瞥见雪倾不安的模样,他不想再在这个话题纠缠,索性当机立断。 “好了,若是担心她拖后腿,这一路由我负责照看。” 任青衣冷冷的看着他。 萧霁为维护这花奴几次三番惹她不快,以前他从不会这般。 最荒唐的是父亲居然也让这花奴玷污宗门。 任青衣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笑了。 那笑容让雪倾后背一凉。 “好,很好。”她意有所指地扫了眼雪倾,似笑非笑,“既然萧师兄执意要带,我自然没意见。” 她转身走向山道,玄冰魄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寒光。 “只是希望某些人……别半路哭着想回来。” 慕九霄连忙跟上,经过雪倾时笑着压低声音:“雪倾师妹,自求多福啊。” 雪倾小心翼翼的跟在萧霁身后,满脸害怕的低下头。 夙夜最后一个走过,在擦肩而过的瞬间,雪倾看见他面具后的眼睛冷冷的看着她。 仿若透过什么在看一个死人。 第13章 夙夜暗中搞鬼 雪倾与萧霁同乘千机伞一路跟随最前方的任青衣,她只抓着萧霁衣摆一角,与他隔开半臂距离,一路沉默。 弹幕早就炸了: 【萧霁是不是被下降头了?为了女二惹女主不高兴?】 【啧,女二装什么柔弱,明明心机得要死,故意挑拨离间对吧?等着瞧,看她之后剧情怎么出丑!】 【萧霁你完蛋了,坐等追妻火葬场呵呵!】 【天空一声巨响,我推裴玄度即将登场!收留破碎萧青党,我玄青党才是男强女强配一脸!仙京太子爷就是坠吊的!】 雪倾置若罔闻,一行人一路在云层穿梭。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半日已过,日头正好到了正午。 众人灵力运转渐缓,最终在一片静谧的林间空地落下休息整顿。 任青衣寻了块光洁的大石,率先盘膝坐下调息。 她余光瞥见雪倾扶着树干脸色有些疲倦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讥诮。 不过跟着他们飞行半日就这样了,还敢跟着出来? 不自量力。 慕九霄摇着银扇凑近,如往常般:“青衣,喝点灵露?” 任青衣接过玉瓶,目光却一直盯着远处的雪倾。 众人陆续闭目养神,林间一时寂静。 雪倾犹豫片刻,慢慢挪到萧霁身旁。 “萧师兄。”雪倾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们要休息多久?我能不能……去弄些吃的?” 听到雪倾的话,萧霁这才恍然想起她还未筑基。 炼气境的修士还是和凡人一样需要进食,不能食用辟谷丹。 他回道:“半个时辰后出发,你去吧,别走太远。” 雪倾算了算时间,觉得足够,连忙道谢,转身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萧霁辨认出她去的方向靠近一条小溪,想来不会有什么大妖猛兽,便没多言。 只将一缕神识悄然分出,笼罩住溪流附近,以防万一。 这个细微的动作被任青衣尽收眼底,她冷哼一声,手中的玉瓶瞬间结出一层冰霜。 萧霁对上她凌厉的目光,心头一阵无奈。 自从雪倾入了太玄宗,青衣便时常与他置气。 供养龙玉髓之事绝不可外泄,尤其不能让青衣知晓,他实在不知如何化解青衣的怨气。 青衣眼里揉不得沙子,恼他将一个花奴带回宗门,认为这是辱没了太玄宗的清誉,一心想将雪倾逐出山门。 可此事关乎大阵安危,根本不可能。 况且,雪倾又何其无辜? 萧霁不想在这种时候与青衣再起争执,索性继续闭目养神,只希望任青衣的脾气能早些消散。 另一边,雪倾独自来到溪边,卸下行囊。 她走到一棵手臂粗细的树旁,折下一根枝条,然后拿出随身小刀,寻了块溪边还算干爽的石头坐下,仔细地削着。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落,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突然,她手指一顿。 溪水倒影中,一个戴着面具的身影正静静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是夙夜。 弹幕瞬间炸开: 【啊啊啊夙夜来了!就知道他不会坐视不理!】 【来了来了!忠犬狼狗弟弟亲自下场整治女二了?搞快点!】 【原书里没这段啊,这剧情歪得我都不认识了,不过我喜欢!】 【有一说一,女二也没干啥吧?弹幕恶意好大,就算是女二耍了心机,那也是萧霁主动让她来参加任务的啊……】 【楼上圣母滚!】 雪倾不动声色地继续削着树枝,余光瞥向水面。 倒影中,夙夜的身影已然消失,但一缕黑雾正悄然渗入她的影子。 树枝很快被削成尖锐的鱼叉,雪倾佯装毫无所觉。 她脱下鞋袜,挽起裤腿,赤足踏入清凉的溪水中。 冰凉的水流没过脚踝,金铃在水中漂浮,她熟练地弯腰,目光紧盯着游鱼,手中的树枝蓄势待发。 这是她从小练就的本事。 幼时家中贫困,亲爹不管家,后娘刻薄。 三岁起她就要喂鸡喂猪,上山挖野菜,下河捉鱼,否则后娘就不给饭吃。 冬天也不得闲需去山上捡柴火卖,几次差点被野狼叼走。 做牛做马脏活累活都做尽了,却还是被后娘卖了,去给她亲儿子换新夹袄。 一条肥美的鱼游到近前。 雪倾眼疾手快—— 嗖! 鱼叉刺向游鱼,却在即将命中的瞬间,那鱼诡异地平移了几寸,飞快地游走了。 雪倾眼神微暗,继续尝试。 一连几次,明明瞄准的鱼都会在最后一刻溜走。 她心知肚明,是夙夜在作祟。 她让任青衣不高兴,夙夜便让她饿肚子。 水面下,她能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随着她的动作而流转。 雪倾直起身,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失望和无奈。 她佯装叹了口气,淌水回到岸边。 她穿好鞋子,转而开始采摘溪边的野菜。 这片林子人迹罕至,倒真让她找到不少鲜嫩的灵菜。 她动作麻利地采摘着,很快就收集了一小捧。 影子里的黑雾似乎静止了片刻,随后悄然消散。 雪倾瞥了眼弹幕,确认夙夜已经离开。 她转身回到溪边,重新拿起鱼叉。 这一次,她回到溪边蹲下身,将手指轻轻浸入水中。 一缕微弱的水灵力悄然流入溪中。 不多时,清澈的溪水里渐渐聚集起鱼群,它们被灵力吸引,毫无戒备地游到雪倾手边。 嗖! 这次再没有阻挠,她手起叉落,树枝精准地刺入水中。 一条肥美的鱼被叉了上来,鱼尾拍打着,溅起晶莹的水花。 雪倾一连叉了好几条鱼,动作熟练地去鳞去脏,用树枝串起几条最肥的架在火堆上。 她熟练地翻动着烤鱼,鱼皮渐渐变得金黄酥脆,油脂滴落在火堆里,发出滋滋的声响。 又时不时撒上一把从溪边采来的野葱和香草,香气顿时更加浓郁。 剩下的几条小些的,她拿出随身带的小锅,用溪边的石头简单垒了个灶,添水煮起了鱼汤。 林间的香气越来越浓郁,顺着微风飘散开来,很快就传到了众人休息的地方。 慕九霄最先睁开了眼睛,鼻尖不自觉地抽动了两下。 好香。 虽说他已服用了辟谷丹,但这香味实在勾人食欲,扰得他心神不宁,哪里还坐得住。 他偷瞄了眼任青衣,见她仍在闭目打坐,夙夜隐在暗中也看不清神色。 若直接去找雪倾师妹讨食吃,岂不是惹青衣的白眼? 可就这么干闻着…… 慕九霄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那不是有现成能背锅的吗? “萧霁。”他摇着扇子走到萧霁身边,一脸忧心忡忡,“雪倾师妹修为尚浅,在这林中生火,万一引发山火可就不妙了。不如……你去看看?” 萧霁其实也闻到了香味,正有些心不在焉。 闻言犹豫道:“应该……不会有事吧?” 慕九霄立刻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罢了罢了,你想要我陪你便直说,我陪你走一趟就是。” 说着不由分说拽起萧霁,“走走走,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啊。” 两人一前一后朝溪边走去。 任青衣虽闭着眼,但眉头明显皱得更紧了。 第14章 与她何干?她所求只有金铃 两人来到溪边时,烤架上的鱼皮已经烤得金黄酥脆,外焦里嫩。 旁边石灶上架着的小锅里,奶白色的鱼汤正咕嘟咕嘟滚沸着,雪倾刚往里面撒下一把切碎的碧绿灵菜。 雪倾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脸上适时露出几分惊讶:“萧师兄,慕师兄?你们怎么过来了?” 她放下手中的木勺,略带不安地问,“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们休息了?” 萧霁摇摇头:“没有,我们来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慕九霄早已按捺不住,装模作样地绕着烤架转了一圈:“雪倾师妹手艺不错啊,没想到你还会捉鱼。” “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手艺。”雪倾低下头,用树枝拨弄着火堆,“小时候经常要自己弄吃的……” 慕九霄盯着烤架上金黄的鱼,意有所指地说。 “师妹这么瘦弱,能吃得下这么多条鱼吗?要是吃多了积食,我们身上可没带消食的丹药。” 雪倾像是才听懂慕九霄的暗示,微微一怔才恍然大悟般抬起头。 “啊……我也确实自己做得有些多了,若是两位师兄不嫌弃就一起坐下吃吧。” “不嫌弃不嫌弃!”她话还没说完,慕九霄已经迫不及待地接话:“雪倾师妹辛苦做的吃不完浪费了也着实可惜,虽然师兄我已经辟谷,但实在盛情难却。” 话音未落,他已经毫不客气地伸手拿起一条烤得最焦香的鱼,咬了一大口后顿时露出了满意之色。 如他所想一般外酥里嫩,火候正好。 萧霁看着慕九霄狼吞虎咽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 雪倾适时递来一条烤鱼:“萧师兄也尝尝吧?” “多谢。”萧霁接过烤鱼,轻轻咬了一口。 鱼肉外皮酥脆,内里却鲜嫩多汁,野葱的香气恰到好处地中和了鱼腥。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萧霁细细咀嚼,突然想起自己似乎从未吃过青衣做的吃食。 冒出这个念头,萧霁都觉得自己有些荒唐。 青衣心思不似一般女儿家细腻,日日与他相处连他的护腕破了都未曾发现,怎么会下庖厨? 雪倾低头搅动鱼汤,往鱼汤中又加了一小撮自带的调味料。 百媚阁教她的烹饪之术,没想到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她给自己盛了一小碗汤,小口啜饮着,其实根本不饿。 但只要能增加她的价值,这半个时辰就没有白费。 曾经她学的那些取悦人的技能,换种方式,似乎也能派上用场。 雪倾低头喝汤,见萧霁盯着自己看。 他似乎斟酌着语句开口,“雪倾师妹,青衣她……” 雪倾露出疑惑神色。 萧霁叹息道:“青衣脾气耿直,但本性不坏,若是她冒犯了你,希望你不要在意,日后她与你熟络后,你便自会知晓她的为人。” 雪倾像是才明白过来萧霁的意思,有些惶恐的说:“萧师兄,我怎么敢怪任师姐。” 她低下头,垂下眼睫有些失落,“何况任师姐说的没错,我本就是个废人……” 萧霁有些不忍,“雪倾师妹……这并不是你的错。” 雪倾深吸口气,抬起头强颜欢笑,“其实在百媚阁时我常听些折辱人的话,任师姐说的那些比起不算什么,所以萧师兄放心,我不会往心里去。” 虽然是安慰人的话,但在萧霁耳中听起来更加难受。 他难以想象雪倾之前吃了多少苦。 慕九霄在旁边听了一耳朵热闹也顺便吃完了烤鱼。 他适时插科打诨,“雪倾师妹这一手的好厨艺怎么能算废人?再说师妹这张脸可是值千金。” 他意犹未尽地盯着咕嘟冒泡的鱼汤:“师妹这汤……” “师兄要尝尝吗?”雪倾立马会意。 刚给自己讨了一碗鱼汤的慕九霄正笑着,突然感觉背后一凉。 几人回头,任青衣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玄冰魄散发着刺骨寒意。 “你们在做什么?”她的声音比玄冰魄还要冷。 慕九霄端着鱼汤的手僵在半空,脸上还挂着尴尬的笑容:“青衣、夙夜,雪倾师妹手艺不错,要不要也尝尝?” 任青衣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烤鱼架和冒着热气的鱼汤锅,“我们此行是去寻谢无咎,不是来游山玩水过家家。” 慕九霄吃人嘴短,此刻不得不帮腔:“雪倾师妹还未筑基,不进食确实不行。” “那你们呢?”任青衣的目光似笑非笑在慕九霄和萧霁之间扫过。 慕九霄讪讪。 不等两人回答,她冷冷道:“该出发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衣袂带起一阵寒风。 慕九霄用手肘碰了碰萧霁:“要不你去哄哄?我陪雪倾师妹收拾东西。” 萧霁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追了上去。 溪边顿时只剩下慕九霄和雪倾两人。 雪倾弯腰想要收拾残局,却被慕九霄拦住。 他手中错银扇随意一挥,灵力涌动间,所有东西都自动收拾妥当。 “谢谢。”雪倾低声道,“是我给你们惹麻烦了。” 慕九霄摇着银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此事与你无关,这是有情人吵架,过路人遭殃啊。” 雪倾佯装惊讶地睁大眼睛。 “有情人?” 慕九霄趁机仔细打量着她的表情,却发现她眼中只有单纯的惊讶,不见半点伤心或嫉妒。 他若有所思地收起扇子,忽的正色:“雪倾师妹,虽然我不知道萧霁为何执意带你出来,但你最好……不要对萧霁生出什么旁的心思,不然,最后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 “旁的心思?”雪倾一脸茫然。 慕九霄盯着她看了半晌,确认她是真不懂,这才松了口气:“算了,走吧,别让大家等久了。” 慕九霄走在前,雪倾乖巧地跟在身后。 萧霁心悦于谁与她何干? 她自始至终所求只有一件东西—— 她的金铃。 不过她此行目的可不是那么简单。 雪倾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脸颊上那日任青衣伤过已经愈合的地方。 至于,萧霁叫她不要在意任青衣的冒犯? 呵,怎么可能。 第15章 任青衣上钩了 雪倾跟在慕九霄身后归队时,萧霁不知道和任青衣说了什么,之间的气氛已经缓和了不少。 两人并肩而立,虽然仍有些疏离,但至少不再剑拔弩张。 夙夜立在阴影里,面具后的目光落在雪倾身上时,比先前更冷了几分。 似乎她成功吃到鱼又惹了任青衣这件事,让他极为不快。 雪倾不懂,夙夜至于这般敌视她吗? 众人准备继续赶路。 萧霁好不容易和任青衣关系缓和,雪倾自然很识趣地没有往萧霁身边凑,慕九霄也很自觉主动揽下了带着她飞行的任务。 指望夙夜是不可能,那人说不定真会在半空中‘失手’把她扔下去。 错银扇被抛在半空,扇面瞬间放大数倍。 慕九霄不愧是流连风月的高手,比萧霁细心怜香惜玉得多,十分贴心地用灵力撑起一道结界,帮雪倾阻挡高空中的凛冽寒风。 雪倾感激地道谢:“多谢慕师兄。” “客气什么。”慕九霄开口就不正经,“下次不如弄个飞舟出来,带着师妹游山玩水岂不美哉?” 前方,萧霁和任青衣并排飞行,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融洽了许多。 雪倾安静地站在慕九霄身后,有结界保护,这一路确实舒适不少。 如果慕九霄不时不时说些轻佻的话就更好了。 雪倾心里暗自警惕。 慕九霄此人接触下来,看似风流倜傥,实则心思缜密。 她时刻需小心应对,否则就被试探了去。 飞行了几个时辰后,前方的任青衣突然抬手示意停下。 “我们走错路了。”她皱眉环顾四周,迷雾渐渐笼罩了山林,“这不是谢无咎给的路线。” 萧霁也察觉不对:“确实走偏了。” 众人落地后,发现身处一片陌生的山林,地势复杂,一时间难以辨别方向。 雪倾站在一旁,视线却不自觉地被不远处一座矮山吸引。 弹幕突然疯狂刷屏: 【来了来了!前方高能预警!裴玄度即将出场!】 【女二就是被分到那座山探路差点被裴玄度杀了的!】 【啊啊啊我玄青党狂喜!这里就是女主和裴玄度初遇的地方!】 【女二现在不按套路出牌,她不会不去那座山探路吧?】 雪倾淡定听着身边几人商讨对策,不一会儿,商议完毕的萧霁等人已经做出决定。 大家和原书剧情一样,决定分成四组去不同方向探路,有发现立刻传讯。 雪倾突然怯生生地指向其中东侧方向:“我……我们可不可以不去这条路?我、我有种不好的感觉。” 任青衣不耐皱眉:“这里我们都用神识扫过一遍,能有什么危险?你若害怕不想探路就直说,别装神弄鬼。” “不是的。”雪倾慌忙解释,“我不是不想探路,就是觉得那条路看着让人心里发慌,感觉很危险……” 任青衣打断她,眼中满是讥讽,“雪倾师妹,我们是修士,不是乡野村妇,靠的是神识修为,不是靠感觉。” 她鼻音冷哼,“何况我怎么没感觉到那条路有什么问题?既然如此,我就选这条路,看看到底有什么危险。” 她语气中的讽刺太过明显,雪倾顿时噤声,低下头不敢再劝。 萧霁和慕九霄也觉得雪倾有些过于胆小。 为了不耽搁时间,萧霁开始给大家分派路线:“那既然如此,青衣走东边,我走北边,夙夜南边,慕九霄和雪倾师妹一起走西边。” 话音刚落,夙夜突然开口:“我要与师姐同路。” 萧霁皱眉:“不行,雪倾师妹修为尚浅,不能单独行动。” 夙夜坚持要和任青衣同行。 那个花奴方才说害怕时,他根本没闻到恐惧的味道。 她又在撒谎,每次害怕都是装的。 那个花奴说东边的路有危险,一定不怀好意。 因为夙夜的坚持,气氛顿时凝固。 萧霁知道以夙夜的性子,就算他不同意夙夜也会暗中跟随任青衣。 他正为难时,雪倾主动开口:“没关系的,我可以自己探路。” 她举起手中的传讯符,“我逃跑的很快,有危险会告诉大家。” “不行!”萧霁斩钉截铁地拒绝。 龙玉髓事关重大,绝不能让雪倾有半分差池。 雪倾却像是下定决心要化解僵局一般,后退两步:“真的没关系,我会安全回来的!” 说完竟转身就往西边那座矮山方向跑去。 见雪倾如此,萧霁和慕九霄下意识要追,却被任青衣用玄冰魄拦住。 她当真有些恼这两人如此紧张那个花奴的态度。 “萧霁。”任青衣眼中怒火闪烁,“你先前不是说雪倾是太玄宗弟子吗?我太玄弟子何时连探个路都要人护着?” 她声音冷得像冰,“若是连这点能耐都没有,死在这里,也是她咎由自取。” 萧霁被她的话堵得有苦难言,龙玉髓的秘密他又不能说。 慕九霄在一旁拼命对夙夜使眼色,那意思是他怎么如此不顾全大局,可夙夜纹丝不动。 那个花奴身上有秘密,他不信她会出事。 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雪倾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迷雾中。 萧霁最终只能压下担忧,“罢了,各自出发吧,有发现立刻传讯。” 任青衣冷哼一声,不再看他,径直走向东边的那条路。 夙夜一言不发,紧随其后。 萧霁和慕九霄也不耽搁,两人分头消失在了原地。 而此刻,雪倾已经轻巧地穿行在矮山的密林间。 她脸上怯懦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兴奋。 原书中东边那条路分给了慕九霄,那条路深处藏着阴骨潭,潭底沉睡着一条百年阴蛟。 若不是慕九霄随身带着镇妖铜钱,换做旁人根本不能全须全尾回来。 如她所料,任青衣心高气傲,她不过随意示弱几句任青衣就上钩了。 那日任青衣划伤她的脸,之后又屡次言语羞辱。 她雪倾不是圣人,做不到唾面自干。 这次,就当是先收一点利息。 弹幕此时疯狂刷屏: 【完了完了女主去阴骨潭了!原书这里应该是慕九霄去的啊!】 【女二刚刚跑得比兔子还快还装作一脸害怕?笑死,她可真心机啊!】 【等等,女二怎么还是按原剧情上矮山了?这不是马上要碰见中九转合欢蛊的裴玄度了?】 【女二这里误入禁地打扰裴玄度清蛊毒,被裴玄度一剑劈了!啧啧,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雪倾对眼前飘过的文字视若无睹,她继续朝着矮山深处走去。 在路过弹幕说会遇到裴玄度的半山腰时她脚步不停,转而去了山顶方向。 第16章 任青衣的机缘,她的了 雪倾在迷雾中小心翼翼的穿行,脚下枯枝发出细微的断裂声。 弹幕依旧在聒噪地刷着裴玄度的相关,让她被迫知晓了这人的一切。 裴玄度乃仙京四大仙门之首云穹帝宫的少主,其母族为上古苍龙血脉,父系天诛剑尊。 传闻这位出生时自带祥瑞,三十六只青鸾绕仙京九日,所过之处枯木逢春、恶瘴自散。 不仅如此,裴玄度六岁便觉醒先天混沌道种,三界称其为寒聿仙君,是贵不可言的存在。 与她这样的凡尘蝼蚁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这样立于云端的的天之骄子,与她这种从泥泞里爬出来的人,本该是永无交集才是,但是—— 按照原书剧情,此刻裴玄度应该正在半山腰的禁地洞府中运功解毒,他身中九转合欢蛊,最忌旁人惊扰。 可她这个‘蠢货女二’偏偏误入禁地,惊扰了那位,害得裴玄度差点走火入魔。 那位仙君虽名号带着‘仙’字,行事却一点也不‘仙’,反而透着一股邪气。 原书因她惊扰了裴玄度,差点被那位仙君要了小命。 若非萧霁等人及时赶到替她说情,她应当就一命呜呼了。 但这让雪倾差点丢命的事,却成全了任青衣。 任青衣冰灵根纯粹,出手帮裴玄度压制住了毒素,因此与那位仙君有了交集。 雪倾此行的目的为的就是这座矮山,但不是那位乖戾难测的仙君。 那位身份尊贵却麻烦缠身的仙君,她避之唯恐不及。 雪倾绕开了那片禁地区域,专心致志地朝着山顶攀登。 她拨开最后一丛灌木时,终于到了山顶。 山顶浓雾笼罩,她凝神仔细寻找,终于在一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大古树下,看到了此行的目标。 那魔修浑身是血,胸口沾满了暗褐色的血迹和泥土,已经奄奄一息。 雪倾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奄奄一息的魔修。 她蹲下身,纤细的手指轻轻探向对方腰间,那里别着一个灰扑扑的储物袋。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储物袋的瞬间,一只沾满鲜血的手突然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 雪倾抬头,对上一双满是血丝的猩红眼睛。 “你是谁?!”魔修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 雪倾心头一跳,面上却故作镇定:“你别怕,我是附近村子的,上山采药看你受伤才过来看看。” 她一边说着,另一只手悄悄摸向自己腰间暗藏的灵符。 “放屁!”魔修冷笑一声,伤势虽重却丝毫不影响他的洞察力,“方圆百里荒山野岭,哪来的村庄?我看你是活腻了!” 他手上力道加重,“说!谁派你来……” 话音未落,雪倾迅速抽出灵符朝魔修胸口拍去! 一道蓝光闪过,灵符瞬间化为灵力冲击波。 “轰——!” 那魔修眼中闪过不可置信,胸口被灵符轰出一个血窟窿,本就是强弩之末的他当场毙命,手上力道也随之消失。 雪倾退后两步,确认魔修彻底断气才松了口气。 还好她在宗门用贡献点换了这张保命灵符,否则今日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她伸手探向对方腰间,将储物袋取下。 里面的东西不多,丹药符箓等物散落其中,中品灵石勉强凑齐三百二十颗,看来这魔修的确不是什么大人物。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块通体冰蓝、散发着寒气的晶石。 是玄冥寒晶! 雪倾将那晶体小心取出。 传闻此物乃上古寒冰之精所化,吸收后可提升冰属性法宝的品阶。 这正是原书中任青衣得到的机缘,能够提升玄冰魄品阶的稀有材料。 弹幕所言,玄冰魄每吸收三块玄冥寒晶便可提升一个品阶,威力倍增。 可惜这东西可遇不可求,也不知这魔修是从何处得到的。 雪倾将晶石对着微弱的阳光细看,只见其内部似有冰雾流动,触手冰凉却不刺骨。 这样的好东西,想必一定能卖上一个好价格,不知能否够她买间不错的宅院。 雪倾将储物袋仔细收进怀中,回去后她得置办个储物袋,将东西转移到自己的储物袋里。 这个储物袋留着太过危险得抓紧毁尸灭迹,萧霁几人盯得紧,她必须小心行事。 弹幕此时已经炸开了锅: 【卧槽,这玄冥寒晶不是应该等下被女主得到的吗?女二抢了女主机缘?!】 【玄冥寒晶!那可是提升玄冰魄品质的绝佳材料!女主刚好差一颗就能提升一阶了!没有这个之后的剧情该怎么走啊?】 【你们放心,这都是剧情需要,玄冥寒晶等下还会回到女主手里的!】 【就没人关爱下裴玄度吗?女主这下还怎么遇到裴玄度啊?】 【裴玄度:我毒都快发作完了,人呢???】 雪倾置若罔闻,起身下山。 迷雾比来时更浓了,朦胧中树影幢幢,连方向都难以辨别。 她寻着来时的路往下走,却越走越不对劲。 “奇怪……”雪倾环顾四周,她似乎是迷路了。 雪倾看向弹幕,那些人也乱成一团,显然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停下脚步,决定不再乱闯,先用传讯符联系萧霁几人。 雪倾刚要从怀中取出传讯符,忽然鼻尖嗅到一丝极淡的草木气息。 是七星凝露草。 这种灵草对稳固神魂有奇效,是炼制高阶丹药的珍稀材料,想必也能卖上个好价格。 她循着香气走去,在峭壁缝隙中发现了一株通体莹白的灵草,叶片上还凝结着露珠般的灵液。 雪倾谨慎地观察四周,确认没有守护妖兽或明显陷阱的痕迹,这才探身过去小心翼翼地采下灵草。 又多了一笔积蓄。 雪倾刚将灵草收好,脚下沾着苔藓的岩石却突然一滑。 她惊呼一声,整个人朝迷雾中坠去! 千钧一发之际,她迅速解下束发的发带,那发带竟如活物般骤然伸长,缠住了崖壁突出的树枝。 下坠之势顿止,雪倾整个人悬在半空,往下看去。 原来底下是片空地,只是被浓雾遮掩显得深不可测。 她松了口气,控制发带缓缓下降。 落地后,那缠绕在树枝上的发带才“嗖”地一声缩回,重新变回普通的柔软布条。 这个小法术名为‘缚仙绸’,原是百媚阁中花奴练习的束缚把戏。 原本是取悦买主的手段,现在倒成了保命技能。 雪倾将发带重新系好头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陌生之地。 忽然,一股前所未有的馥郁香气钻入鼻尖。 作为精通调香术的人,雪倾能蒙眼分辨三百多种香料,却从未闻过如此摄人心魄的芬芳。 雪倾转身,那香气正是从那处飘散出来的。 她按捺不住心中好奇走去,没走两步方才看清自己进了处山洞。 山洞…… 雪倾本能地感到危险,她立刻打消了探究的念头,转身就要离开。 第17章 一剑穿心 她迈出一步,没发出半点声响,那股香气却陡然浓烈了数倍。 雪倾由走变为跑,头也不回飞快地从怀中摸出传讯符。 她正欲点燃,忽然耳尖一动,身后传来极轻的‘沙沙’声。 雪倾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一股灼热气息笼罩。 传讯符从指间滑落,飘然落地。 “唔……”她嘴边的惊呼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捂住。 后背紧贴着陌生男子的胸膛,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那不正常的体温。 雪倾拼命挣扎,心中已经大抵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裴玄度。 原来这香气是他身上散出来的。 可她怎么会恰好落在裴玄度静修的山洞前? 雪倾勉强侧过头,瞥见身后人的侧脸。 这位仙君的状态明显不对,他身上有危险的、野兽般的躁动,根本不像有压制住情毒的样子。 雪倾想跑,却被裴玄度打横抱起。 “别动。”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否则本君现在就杀了你。” 雪倾僵在他怀中,能清晰感觉到他体内紊乱的灵力在暴走。 比她高境界的气息不受控制地外泄,在她周身形成一道道无形的枷锁,让她动弹不得。 裴玄度抱着她,转眼便闪进山洞最里处。 雪倾被粗暴地扔在地上。 她惊恐地往后缩,却见裴玄度站在洞口,单手掐诀布下结界,将整个山洞与外界隔绝。 “仙、仙君……”雪倾终于慌了神,她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您清醒一点,我可以帮您找解药!” 她当然是扯谎。 她又不是任青衣可以帮裴玄度压制体内的情毒,她只想跑。 裴玄度瞳中闪过一丝清明,但很快又被情欲淹没。 不等她起身跑路,裴玄度已经俯身而下,滚烫的唇堵住了她所有的话语。 反抗声很快变成破碎的呜咽。 裴玄度粗暴得近乎残忍,雪倾疼得眼前发黑,百媚阁教她的东西此时忘得一干二净。 结界内,一场荒唐事正在进行。 雪倾的意识渐渐模糊,只记得心口一凉。 有什么东西涌入她的体内,顺着经脉迅速流转,在她丹田处盘踞、凝结。 不知过了多久,雪倾在剧痛中恢复意识。 她浑身像是被碾碎重组,连指尖都动弹不得。 更诡异的是,她体内多了一股陌生的力量。 阴柔、深沉,却又与她奇异地契合。 雪倾颤抖着伸手,一缕极为纯净的灵力从指尖溢出,在半空中凝结成小小的水蛇。 在水蛇的四周,她竟看到了平日看不到的东西。 手掌周围的灵气在她指尖汇聚成水蛇,再由水蛇向外四溢,如此循环往复。 “这是……” 灵气流动的轨迹? 她惊恐地看向仍在昏睡的裴玄度,这力量的源头,似乎正是这位。 雪倾颤抖着收回手,那缕灵力凝结的水蛇和有规律流动的灵气一起瞬间消散在空气中。 书中裴玄度因她惊扰了他清修,就要取她性命。 依照这位仙君的性子,若是醒来发现他们二人……她不敢往下想。 雪倾只觉脖颈发凉,脑袋仿佛已经不在自己肩上。 她遭了这样的倒霉事,可比起恨和屈辱更多是恐惧。 裴玄度醒来第一件事一定是杀了她! 她不想死,好不容易逃离了百媚阁,她还没活够。 雪倾强忍浑身剧痛,目光扫视四周,地上掉落着一把寒光凛冽的长剑。 她踉跄着爬过去,捡起那把比她手臂还沉的长剑,剑尖因她的颤抖而摇晃不定。 冰冷的触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些。 金枝玉叶…… 仙京贵胄…… 都没有她的命重要! 她双手握剑,对准昏睡中裴玄度毫无防备的胸口,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刺下! “唔……”昏睡中的仙君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哼,眉头紧蹙。 雪倾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握着剑柄的手更用力了几分,将剑刃又往深处送了寸许。 奇怪的是,预想中鲜血喷涌的画面并未出现,只有一缕淡淡的金光从伤口处渗出。 与此同时,洞口的结界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雪倾松开剑柄,踉跄后退。 她手忙脚乱地整理凌乱的衣衫,强忍身体不适逃出山洞。 不知跑了多远,直到双腿再也支撑不住,她才靠着一棵树滑坐在地。 雪倾仔细检查身上,确认看不出异常,才从怀中摸出传讯符点燃,将自己的位置告知其他几人。 弹幕此时已经彻底疯狂: 【刚刚发生了什么?我错过了什么??为什么屏幕是黑的!道德呢底线呢细节呢过程呢画面呢?!(被禁言)】 【太癫了这剧情,女二和裴玄度居然……?编剧你出来我赏你两个大嘴巴吃!】 【女二居然把裴玄度给捅了?!这剧情彻底崩了吧?寒聿仙君就这么没了?我不信!】 【天台玄青党一位!】 【够了!劳资开始心疼女二了!漂亮妹宝招谁惹谁了!】 雪倾无心看这些弹幕,她将脸埋进膝盖,缓解身体的不适。 不多时,远处传来脚步声。 一道耀眼的红影穿透迷雾落在她面前。 慕九霄看到雪倾安然无恙后明显松了口气:“雪倾师妹!你可让我们好找,快走吧,大家都等着你呢。” 雪倾站起身跟在他身后,双腿发软走路慢吞吞。 慕九霄这才注意到她的异样。 他目光扫过雪倾红肿的眼睛和怪异的走路姿势,眉头微皱,“发生什么事了?” 雪倾避开他的视线,“迷雾太大,我走路不当心,摔了一跤。” 慕九霄盯着她破损红肿的唇瓣,心想这是什么摔法能把嘴也摔破。 倒像是被男子亲咬的。 但他识趣地没有多问,这荒山野岭的总不能有男子凭空冒出来非礼了雪倾师妹? 他从袖中取出一瓶丹药递过去:“先服下这个。” 雪倾接过,丹药入腹,身体上那股不适果然好了不少。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慕九霄身后,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第18章 谢无咎救场 雪倾随慕九霄回到矮山脚下,萧霁、任青衣和夙夜已先一步返回,正聚在原地说着什么。 任青衣的状态算不上好,衣衫多了几处破损,沾染着些许暗沉血迹,脸色也透着不正常的苍白。 她身侧的夙夜肩头亦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自行缓慢愈合,面具下的气息却依旧冷冽。 两人周身灵力紊乱,显然经历了一场苦战。 萧霁见到雪倾跟着慕九霄平安归来,明显松了口气。 可还未等他上前说话,任青衣突然眼神一冷,抬手就是一道冰凌朝雪倾面门射来! “你还敢回来!” 雪倾瞳孔骤缩。 奇怪的是,那道平日里她根本躲不开的冰凌,此刻在她眼中竟变得缓慢起来,卷动四周灵气的轨迹在她眼中竟清晰可见。 她甚至能预判到冰凌接下来的位置,仿佛身体里有个声音在说:向左半步就能避开。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她压下。 雪倾依旧像往常一样,站在原地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仿佛完全反应不过来。 “铛!” 千钧一发之际,慕九霄手中错银扇横空出现挡在雪倾身前,冰凌砰然碎裂,化作冰屑齑粉。 慕九霄收扇,“青衣,你这是做什么?” 任青衣冷笑:“你们怎么不问问她做了什么?” 她指尖凝聚出第二道冰凌,指向雪倾,“你为何知道东边有危险?是不是早就来过此地?” 雪倾脸色煞白:“我、我从未来过此地……” “撒谎!”任青衣厉声打断,“那你为何知晓东边有危险?分明是知道那边藏着条百年阴蛟却不告诉我们!若非我带着太玄宗的宗门至宝天机镜破了幻境,我和夙夜今日恐怕都要葬身蛟腹!你还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竟是用天机镜化解了? 雪倾压下心底的可惜,浑身发抖:“什么百年阴蛟……我真的不知道……” 萧霁眉头紧锁,挡在雪倾身前:“青衣你太冲动了,事情还未问清,怎能随意动手?我太玄可从未有未查明情况便对弟子行刑的规矩。” 慕九霄也跟着打圆场:“姑奶奶你可消消气,雪倾师妹不过是炼气境,如何承受你的全力一击?大家都是同门师姐妹,有话好好说。” 任青衣深吸一口气,指尖第二道冰凌收起。 “好,那我今日便问个清楚,免得我任青衣落下个欺凌同门的名声,雪倾,你当时为何知道东边有危险?说不出个所以然,就休怪我清理门户!” 雪倾被众人目光锁定,被吓傻了一般,眼眶泛红,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我……我没有……” 她倒怕任青衣讲理,不对她下手。 任青衣若只是一直不痛不痒地刁难她,以任青衣和这群人多年深厚的同门情谊,萧霁等人可不会为了她这个外人得罪任青衣,最多帮腔几句和稀泥。 那样她只会陷入被动。 除非任青衣动了杀心,威胁到她的性命,萧霁他们才会真正站在她这边。 当规则有利,就谈规则; 当人情有利,就谈人情; 当一切情况都无利,那就拉所有人下水,把事情搅浑。 毕竟萧霁等人比她还看重她的命。 “我真的没有……”雪倾又小声重复了一遍,浑身发抖。 果然任青衣见她这般模样,耐心耗尽。 她认定雪倾做贼心虚,眼中杀意毕现:“装模作样!定是哪个魔道派来的奸细!我今日便除了你这祸害!” 玄冰魄寒光大盛,一道冰龙从玄冰魄中咆哮而出,直扑雪倾面门! 这一击若是打实,足以要了雪倾半条命。 “青衣住手!” “青衣不可!” 萧霁和慕九霄同时出手阻拦。 千机伞瞬间张开挡在前方,错银扇亦化作一道金光斩向冰龙。 然而任青衣含怒一击威力惊人,且三人实力相当,加上萧霁和慕九霄站位不利仓促出手,只堪堪击碎了冰龙身躯。 那狰狞的龙头却依旧突破了防御,余势不减地冲向雪倾。 雪倾站在原地,闭上眼睛仿佛认命般等待死亡降临。 可就在冰龙即将触及她的瞬间,一道月白身影如流云般掠过。 雪倾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一股柔和力量带离原地,落入一个带着淡淡清雅香气的怀抱。 她佯装受惊地猛然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的脸。 来人气质温润如玉,一身月白广袖流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眼下那颗泪痣格外醒目,平添几分风流。 他单手揽着她悬于半空,低头看来时,目光落在雪倾面容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是谢无咎。 雪倾知道自己赌对了,在弹幕说谢无咎来了时她便做好了准备。 谢无咎抱着雪倾翩然落地,月白衣袂如流云般轻轻垂落。 看到雪倾毫发无伤,萧霁和慕九霄都松了口气。 任青衣虽面露不悦,却也未再多言。 “收到萧霁说大家迷路的传讯便赶来了,没想到这般热闹。”谢无咎松开揽着雪倾的手,温润的目光扫过众人,“发生何事了?” 慕九霄见谢无咎到场,顿时轻松起来。 太玄宗心眼最多的笑面虎来了,这种麻烦事交给他就对了。 他三言两语将事情经过说明,谢无咎听完若有所思。 他目光转向雪倾,眼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这位就是新入门的雪倾师妹?怪不得看着面生。” 雪倾适时抬起头,怯生生地唤了声:“谢师兄。” “师妹不必害怕。”谢无咎声音清润。 “太玄弟子出门在外需事事谨慎,青衣问你如何知晓东侧有危险,也是关心则乱,并非有意为难。你若确实察觉到了什么,但说无妨。既入了太玄,大家便是同门,同门之间守望相助,无需隐瞒。” 说着,谢无咎安抚地拍拍她肩膀。 他指尖温热,雪倾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探查的灵力悄然钻入体内。 谢无咎在检查她的修为。 若是从前,以她的微末道行根本察觉不到,但此刻,她清晰地感知到那股灵力在自己经脉中游走。 如弹幕所言,谢无咎是一把温柔刀,此人看似温和却内里冷漠心思缜密。 她第一眼便觉得,比起任青衣和夙夜,笑里藏刀的谢无咎才更应当防备。 雪倾不动声色,佯装不知谢无咎的行为。 她故作一脸为难,“我……其实没来过这边。只是我从小与常人不同,对危险的感知似乎敏锐一些,先前察觉东侧有阴冷之气,所以才……” “那你为何不早说清楚?”任青衣瞪她。 雪倾声音更低了:“我怕大家不相信我。” “原来如此。”谢无咎恍然,“古籍确有记载,部分人族会保留兽族般的危险感知。雪倾师妹这能力,倒是历练时的好助力。” 任青衣冷哼一声,虽半信半疑,却不好当面驳斥谢无咎。 她厌恶地看着雪倾低眉顺眼的模样,心里愈发烦躁,这花奴装模作样的姿态,矫揉造作,不知给谁看。 萧霁适时岔开话题:“天色不早了,谢无咎你带路,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谢无咎点头,“好,我们边走边说。” 众人没有异议,纷纷祭出法器准备启程。 任青衣虽然心中不快,但在正事上向来分得清轻重,不再纠缠。 谢无咎转身时,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一直沉默的夙夜,他早注意到夙夜对雪倾异常的戒备。 一个柔弱不堪的花奴,值得夙夜如此警惕? 谢无咎唇角微勾。 能让夙夜如此戒备,恐怕这里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有趣,是什么呢。 第19章 卦言是大凶 一路上,谢无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几日前,他外出办事时恰好路过一处名为东溪村的凡人村落,便顺手做了个太玄宗功善阁的小任务,将东溪村村民需要的东西交给了他们。 修仙界修仙者与凡人混居,常常有凡人请求附近的修仙门派做一些事的情况发生。 这本是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但谢无咎却察觉到了异样。 东溪村的村民们行色匆匆,个别神色慌张,白日里有几户人家紧闭门户,却能听见里面传出撞击门板和奇怪的呜咽声。 可稍加询问,村民们却又只说是有人中邪,再不肯多言。 谢无咎觉得奇怪,于是假意离开,实则暗中留下观察。 入夜后,他见全村人提着灯笼,跟着村长上了后山。 他们在山腰一处祭坛摆上了他送去的那些东西,一番跪拜后便匆匆离去。 谢无咎在附近隐匿等待,约莫半个时辰后,黑暗中确有个东西靠近了祭坛。 那东西速度极快,周身气息隐晦又有些怪异,更奇特的是看不出修为。 谢无咎想动用神识试图探查,它便已察觉,卷起祭品瞬间消失无踪,快得让他都追之不及。 谢无咎心中疑惑更甚,他又趁着夜色潜回村中,找到白日那几家紧闭的门户查探。 居然发现这几户里面竟都用粗重铁链锁着人,那些人状若疯癫,口不能言。 谢无咎因有要事缠身没有轻举妄动,便暂时离开了村子,等办完了事才重返这里将他们几人叫了过来。 慕九霄听完谢无咎的话摇着银扇打断:“就这?我还当是什么惊天大事,连花酒都没喝便赶来了。依我看,多半是山上有妖兽作祟,派几个弟子来就是了。” 萧霁看向谢无咎:“可是你的万象棋局显示了什么特别的卦言?” “还是萧霁懂我。”谢无咎轻笑,“我离开村子后,心觉蹊跷,便用万象棋推演了一番,不料卦象显示为凶。” 他指尖凝聚灵力,在空中勾勒出卦象文字: “溪源藏诡影,山中锁阴魂。 欲破此中厄,需聚五行轮。 玄冰为引路,雷霆破邪门。 金风齐助力,方得见天真。” 萧霁看完卦言神色一凛:“这卦象……分别对应我们五人的灵根属性。” “竟全对上了?”慕九霄银扇“啪”地合拢,眼中多了些兴味:“青衣是冰灵根,萧霁是雷灵根,谢无咎是阴阳灵根,夙夜是风灵根,我是金灵根,有趣啊有趣。” 谢无咎点头:“所以我才传讯各位,想一同探个究竟,看看这小小的东溪村,究竟藏着什么乾坤。”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向任青衣,“卦言显示破局关键在‘冰’,青衣师妹的玄冰魄,或许正是破局关键。” 听到谢无咎这么说,几人神色认真了几分。 萧霁率先开口,“那我们现在去何处?” “东溪村的后山。”谢无咎目光落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山影,“白天我去看了下,今晚应该还有祭祀。我带你们先去看看。” “好。”萧霁点头应下,“看看能不能遇到那晚的东西,其余到时候再说。” 慕九霄用扇柄轻敲掌心,“无咎的万象棋局向来神准,既然都推出‘凶’卦了,看来这次真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任青衣冷哼一声,突然看向雪倾,言语间意有所指。 “卦象推演,有时候也未必全然可信。” 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谢无咎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但见萧霁面露不自然,便没有多问。 萧霁轻咳一声,连忙岔开话题:“天色已晚,我们快些赶路吧。” 队伍继续前行,一行人很快来到东溪村后山。 夜色渐浓,众人落于山腰处望向山下,隐约可见远处村民举着火把,正沿着山路蜿蜒而上。 谢无咎压低声音:“我们暗中跟随,看看今晚能否遇到那东西。” 雪倾默默跟在众人最后,用那些零零散散的弹幕拼凑着接下来的走向。 按照原书所写,萧霁他们今晚应该一无所获,得等到第二天向村民仔细打听,才能推出山上确实有邪祟作祟的结论。 之后,便是任青衣大放异彩的时刻。 她用天机镜找到关键线索,再凭借使用玄冥寒晶提升品阶后的玄冰魄,一招“冰封万里”冻住大半个山头,为众人找出目标创造条件。 至于她自己,据弹幕所言,她被裴玄度差点杀了后不知是吓破了胆还是如何,后面就昏迷不醒了,彻底沦为队伍的拖油瓶,被随便安置在村中一户农家。 等任青衣他们风光解决麻烦回来,她才悠悠转醒。 虽然没人明说,但这几人心里多少是嫌弃的。 以至于后来她每次想跟着出任务,任青衣都会拿这件事来堵她的话。 雪倾暗自盘算。 她此行的目的已经完成,接下来就安安分分做个跟班,降低存在感。 东溪村的妖魔鬼怪就让这五人去与其斗法,她不过炼气境无需掺和其中,只要不添乱、不拖后腿,就算是帮大忙了。 雪倾摸了摸怀中的玄冥寒晶。 原本该被任青衣得到的宝物,此刻在她手中,不知会如何影响后续发展? 正盘算着,雪倾忽然感觉腰间一紧,身体骤然腾空,就被慕九霄带着跃上了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 慕九霄对她竖起食指,做了个“嘘”的手势。 雪倾立刻会意,乖巧地缩在树干分叉处,顺着慕九霄的视线朝树下望去。 树下,一个看似是村长的老者带着数十个村民走近祭坛。 这些村民们个个面带惶恐,脚步匆匆,手中捧着些东西。 大多是些年份普通的灵草,还有几捧零散的下品灵石,小心翼翼地堆放在祭坛中央。 随后,以村长为首,众人齐刷刷跪倒在地,朝着祭坛叩拜,口中念念有词,神情既敬畏又恐惧。 萧霁五人在暗处凝神观察,偶尔交换眼神。 这几人无需言语便已完成交流,是长久形成的默契。 雪倾在旁没看出门道,悄悄看向弹幕,希望能获得有用的线索: 【无青党头顶青天!谢无咎看女主的眼神好温柔!】 【女主和夙夜站在一起好配,嗑不到忠犬的有难了!冰山组赛高!】 【女主和萧霁才是官配!我不管,萧青szd!!】 【团粉给我点赞,好有默契的五个宝宝,友情向才是最好嗑的!!!】 没有一条是有用的。 第20章 裴玄度怎么没死 村长带着村民们完成了祭拜,个个面色惶恐,脚步匆匆地沿着原路返回,很快消失在山林深处。 任青衣眉头一皱,正要追上去查看,萧霁却抬手拦住了她。 萧霁朝夙夜使了个眼色,夙夜会意,身形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连枝头的鸟都未惊动分毫。 雪倾看着夙夜消失的身影。 若是没有龙玉髓作为保命符,以夙夜的身手,想要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她简直易如反掌。 萧霁几人在树上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慕九霄叼着的草茎都换了三根,祭坛上的贡品依然原封不动,始终不见谢无咎所说的黑影出现。 众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跃下树梢离开。 山脚下,夙夜已经返回等候。 他简短地汇报:“村民各自回家就寝,尚无异常。村中共有三人被铁链囚禁,皆是凡人男子。” 萧霁点点头:“我们这边也没发现那黑影的踪迹。看来它要么有所戒备,要么是察觉到了我们的气息。” 慕九霄摇着银扇道:“那东西倒是机警,若是在祭坛附近布阵,恐怕会打草惊蛇。但那东西迟迟不现身,我们总不能一直守株待兔。” 谢无咎沉吟片刻:“大家赶路一天也累了,天色已晚,不如先找个客栈休息,明日再议。” 任青衣赞同,却话锋一转,“也好,我正好有事想请教你。” 众人来到附近镇上的客栈,开了几间客房。 上楼时,谢无咎随口问道:“青衣想问什么?” 似乎毫不在乎一旁的雪倾,任青衣直言不讳:“我想请教你的万象棋局是如何推演出雪倾是太玄宗仙缘者的?此事我为何全然不知情?” 谢无咎上楼动作一顿,目光扫过众人。 见慕九霄憋着笑,萧霁拼命使眼色,他心中了然。 萧霁没摆平青衣,所以想拿他的万象棋当挡箭牌。 “确有此事。”谢无咎面不改色,“待会我与你细说。” 萧霁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见谢无咎经过他身边时突然停下。 他轻轻嗅了嗅:“紫禾、凉薄、灵艾……” 又看向萧霁腰间的香囊,“难怪方才山中只有你身边没有蚊虫,原来戴了驱虫香囊。你何时通晓药理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巧手。” 萧霁一愣,后知后觉地想起,方才在山上的确没感受到蚊虫骚扰。 雪倾当时给他香囊,他便随手挂在了腰间,没想到还真起了作用。 他正不知如何回应,抬眼见任青衣盯着那香囊,脸色发沉。 萧霁脸色一变,这才意识到此举似乎又惹了她不快。 谢无咎看着这二人之间微妙的气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率先离开。 慕九霄察觉到什么,轻咳一声拽着夙夜回了房间。 萧霁尴尬地站在原地几度想要开口解释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任青衣干脆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雪倾见状,默默转身进了自己房中,远离这场是非。 合上房门的刹那,她听到这两人的争执声在楼梯口若隐若现。 雪倾垂眸轻笑。 没想到小小的香囊,还有这样的作用。 她走向屋内桌边坐下,又想起今日在矮山上遭遇的一切。 雪倾起身走向屏风后,缓缓脱下衣衫。 铜镜中映出她雪白的肌肤,上面遍布着暧昧的红痕与尚未消退的指印。 若非她裹得严实,这些痕迹怕是早已暴露于人前。 她重新穿好衣衫,简单洗漱后躺上床榻。 合上眼的瞬间,裴玄度被她一剑穿心的画面又闯入脑海。 雪倾当时只顾着逃命,此刻迟来的不安才渐渐涌上心头。 她并非良心不安,只是担心那样身份尊贵、被三界寄予厚望的仙门至尊,若是真的死了,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云穹帝宫会不会彻查到底,最终会不会查到她的头上? 雪倾下意识握紧颈间的龙玉髓,温润的触感稍稍安抚了心绪。 有这个保命符在,云穹帝宫即便查到她,应当也不至于被赶尽杀绝吧? “等回了太玄宗,得给他偷偷烧些纸钱……”雪倾迷迷糊糊地想着。 只求他别化作厉鬼来纠缠她。 再者,是他先轻薄了她,死在她手里也算是活该。 这念头奇异地驱散了不安。 比起担忧裴玄度活着来复仇,他死了反而让她心安。 雪倾带着这种诡异的心安理得,蜷缩在被中,渐渐沉入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她又闻到了那日在山洞外闻到的奇香,与此同时,身下突如其来的坚硬触感惊醒了雪倾。 她猛地睁眼,发现自己竟躺在一个陌生房间的青石地上。 四周一片漆黑,她支起身子抬头望去,赫然看见头顶上方的黑暗中有道身影。 男子端坐在椅上,墨发如瀑垂落腰间,明明看不清面容,却让人清晰地感受到那道穿透骨髓的视线。 “醒了。”椅子上的男人开口,声音清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 雪倾瑟缩了下,“你是谁?” 椅子上的男人轻笑一声,烛火突然大亮。 雪倾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 一张如霜雪琢玉的脸上,有着似含万古寒冰的眼眸,额间银纹流转,乃寒聿仙君传说中的太虚印,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的光华。 男人正是本该命丧黄泉的裴玄度。 他单手面无表情的撑着下颌,冷漠的眼眸锁住她。 “连自己杀了谁都认不得?” 裴玄度的声音很好听,脸也生的极其俊美,此刻却只让雪倾感到彻骨的寒意和惊惧。 裴玄度还活着,她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怎么可能? 裴玄度不是被她杀死了吗? 她那一剑明明刺穿了他的心脏。 弹幕此时爆炸了: 【啊啊啊啊啊裴玄度果然没死!我们有救了!!】 【裴玄度可是人气榜第一名的男主,怎么可能会死啊,你们还是太年轻了!】 【裴玄度先别管女二了,你快看看女主吧,剧情走到这了,女主现在都没见过你!!】 【我吃双洁,裴玄度都和女二那个了,还能和女主在一起吗?呜呜呜……】 【裴玄度独美粉表示你们别做梦了,原书裴玄度对女主都没动心,更别提女二了,他心中只有修炼好不好!】 【楼上nsdd。】 裴玄度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勾起唇角,“是在想,那一剑怎么没能杀死本君?” 雪倾不敢言语,她看着裴玄度从椅子站起缓步逼近,一股无形的威压也随之而来。 他抬起手,额间银纹化作一柄长剑,落入他手中。 “你该不会以为——”他睥睨着她,勾起一抹邪笑,“凭你那点微末道行,真能杀得了本君?更何况,还是用本君的本命法器。” 雪倾脑子嗡的一声,几乎是下意识猛地起身朝门外冲去。 刚跑出两步,就感觉身后灵气剧烈波动。 她本能地侧身躲避,原先站立的地面已被一道剑气洞穿,青石炸裂的碎屑擦过她脸颊。 她不敢停留,继续往外逃,然而还未踏出两步,腰间骤然一紧。 一道银光如锁链般缠住她的腰身,整个人被狠狠拽回。 天旋地转间,雪倾重重摔在地上,还未起身,冰冷的剑尖已抵上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裴玄度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中嘲讽褪去,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能预判攻击路线,另一半先天道种,果然在你身上。” 第21章 共命劫,她有免死金牌了 雪倾瞳孔骤缩,心跳几乎停滞。 先天道种? 是指她身体里多出的那个力量? 那双含冰的眸子此刻彻底冷了下来:“说,谁派你来的?你和夜千璃是什么关系?” 夜千璃这个名字之前弹幕提起过,乃魔族圣女,也是裴玄度的狂热追求者。 原书中裴玄度中的九转合欢蛊,正是此女的手笔。 裴玄度生性多疑,显然不信山洞之事是巧合,他竟怀疑她是魔族派来的棋子! 雪倾脸色惨白,剑尖抵在喉咙上的触感让她浑身发冷。 裴玄度绝非善类,睚眦必报,别人伤他一寸,他必还十分,从不讲什么道理。 更何况她身体里还有他的东西。 今日她说破天都难逃一死。 弹幕此时已经疯了: 【卧槽!女二危!我就说剧情不会崩,原来在这等着呢!】 【裴玄度这气场,AWSL!虽然女二大难临头,但这场面莫名有点好嗑是怎么回事!】 【好刺激,可是现在这个剧情萧霁他们还会来救女二吗?女二不会领盒饭了吧……】 【啊啊啊女二你还是快跑啊!!别这么快就下线了!!】 雪倾强压恐惧,颤声道:“我、我不认识夜千璃……” 她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摸索袖中的传讯符,想通知萧霁他们救命。 然而指尖探去,袖中空空如也。 符呢?! 裴玄度嗤笑一声,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张符箓,正是她的传讯符。 “在找这个?”他指尖一碾,符箓瞬间化作灰烬,“死到临头,还不老实。” 剑光映着雪倾惨白的脸,她清晰地看到裴玄度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他最恨别人在他面前耍心机。 她知道自己完了。 见裴玄度手腕微动,似要挥剑斩落,雪倾闭上眼,声音发抖。 “不要杀我!” 剑锋划过脖颈的瞬间,她喉间骤然一凉。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到来,反倒听见‘嗒’的一声轻响。 雪倾睁开眼,惊愕地发现裴玄度的脖颈上竟也浮现出一道一模一样的血痕。 裴玄度一怔,指尖抚过自己的伤口,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有趣。” 他冷笑一声,指尖沾血轻捻,抬手又是一道灵力袭向雪倾的肩膀。 雪倾闷哼一声,肩膀被刺穿,鲜血渗出。 与此同时,裴玄度的左肩也凭空裂开一道伤口,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衣。 他眸色一沉,接连又试了几次,每一次他伤雪倾一分,自己身上也会出现同样的伤痕。 裴玄度最终停了手,看着雪倾,没有再动作。 雪倾反而更害怕了。 她知道,裴玄度绝不会就此罢休。 果然,这念头刚起,裴玄度便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双脚离地。 窒息中她听见他冰冷的声音:“九转合欢蛊将本君道种强行分离化作阴阳二脉,你倒是会捡便宜,成了本君的共命劫。” 他指尖收紧。 “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就该还回来。” 雪倾呼吸困难,眼前发黑,抓着他的手挣扎。 她不知道他要怎么“还”,但一定不是什么温和的手段 “求……求您……”雪倾拼命掰他手指,难地挤出几个字,正想说出龙玉髓的秘密以求保命。 可未开口,突然感到一股霸道灵力钻入经脉,疯狂撕扯她丹田处的那股力量。 雪倾痛苦地呜咽出声,感觉有什么东西正被强行剥离。 那种感觉像是灵魂被撕扯,她本能地挣扎,却无法抵抗。 就在她即将昏厥的瞬间,掐着她脖子的手却猛地一松。 “咳、咳咳!”雪倾跌落在地大口喘息,剧烈咳嗽起来。 她抬头,却见他脸色微变,正皱眉看着自己的手掌。 一丝极淡的裂纹在他凝聚灵力的指尖浮现,随即隐去。 方才裴玄度强行剥离雪倾体内的道种,他自己的丹田也受到了震荡反噬。 强行剥离道种,竟会反噬自身? 弹幕瞬间炸了: 【卧槽!道种居然不能强行剥夺!这下女二杀不得也伤不得,相当于有免死金牌了。】 【哈哈哈哈裴玄度醒来发现道种被夺还被捅了,现在道种也拿不回来,彻底天塌了!】 【笑死,裴玄度要气疯了却拿女二没办法!这下剧情刺激了!】 【裴玄度不是妈妈不疼你,谁让你先欺负女二的,这就是风水轮流转啊。】 雪倾缓过气来,看着这些弹幕心中稍安,看来她的命暂时保住了。 她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裴玄度已经走到她面前。 他抬手一挥,一道柔和的白光拂过,雪倾身上被划出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连疼痛感都消失了。 雪倾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裴玄度正居高临下审视她。 “灵根尽毁,魔族派不出这等废物。” 他语气恢复冷淡,“白日你为何会出现在山洞?” 雪倾低声道:“我是太玄宗弟子,与师兄师姐们外出历练,我们五人不慎迷路,我被派去那座矮山探路,无意间惊扰了仙君……” 裴玄度目光下移,落在她脚踝处露出的金铃上,“你是花奴?” 雪倾低头,“是。” 她以为裴玄度会露出嫌恶之色,毕竟在仙门眼中,花奴是最低贱的存在。 而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仙门至尊却被花奴玷污了,一定恨不得对她杀之而后快。 可裴玄度只是淡淡道:“太玄宗怎会收花奴为弟子?” 雪倾将萧霁那套说辞复述了一遍,裴玄度听完,显然不信,却也并不在意真假。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似乎在思索如何处置这个麻烦。 第22章 灵根可以重塑! 半晌,裴玄度缓缓开口:“你刺本君一剑,但念在你非魔族所派,又确是本君先用你解蛊……” 他顿了顿,“此事便不与你计较。” 雪倾依旧低着头。 这位仙君还真是如传闻中一般不讲理。 分明是他轻薄无辜在先,如今却说得像施舍恩惠。 若不是发现她杀不得碰不得,以裴玄度的性子,怕是早就将她挫骨扬灰了。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裴玄度负手而立,“其一,你保守道种秘密,待本君找到取回道种之法,你便将其归还,本君便放你自由。” “那第二个呢?”雪倾小心翼翼地问。 裴玄度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其二自然更加简单,本君将你带回云穹天宫关起来,何时找到解法,何时还你自由。” 他俯身逼近,“如何?” 雪倾抿唇。 这哪是选择?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 她强自镇定道:“我选第一种。” 两害相权取其轻,暂且答应下来,总比被囚禁在云穹帝宫暗无天日要好。 何况她没有和裴玄度讲条件的资本。 裴玄度却突然话锋一转:“可你修为低微,如何保证自身安危?本君可不想因你受伤,甚至莫名其妙丢了性命。” 雪倾稍一思索,眼眶瞬间泛红。 她突然抽泣起来:“仙君明鉴,我本只是奉命上山探路,却被仙君掳去解毒,那道种也不是我想要的……”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我虽是花奴,却也是清白之身,如今失了清白,已是六神无主,您何必为难我?” “我灵根被毁,连筑基都难,仙君若是要求我日后一点伤也不受,除非整日躲在屋里,那与被仙君囚禁有何区别?不如……” 雪倾一副认命的样子,“不如仙君还是带我走吧,有仙君庇护,至少在天宫不必为三餐和安危发愁。” 雪倾面上哭得梨花带雨,心中却在暗暗盘算。 她在赌,赌裴玄度的第二个选择不过是虚张声势。 他根本不想带她离开。 果不其然,裴玄度从她开始掉眼泪时便紧皱眉头。 因着共命劫的联系,他能清晰感受到雪倾的情绪波动。 突如其来汹涌的委屈如潮水般冲击着他胸口,烫得人心烦意乱。 “闭嘴。”裴玄度被哭的头疼。 雪倾吓得一抖,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再哭本君就让你变成哑巴。”裴玄度威胁,却见她红着眼眶,咬着嘴唇强忍泪水的模样更让人心烦。 他不想承认,这张脸当真是顺眼极了。 他烦躁地甩出一个储物袋扔在雪倾面前:“里面有保命之物和联络法宝,非必要不得联系本君。” 雪倾捏着储物袋,初步目的达到了。 她试探道:“我才疏学浅,不知这世间可有恢复灵根之法?若是我能恢复灵根,努力修炼,或许就能自保,便不给您添麻烦了。” 裴玄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重塑灵根?你知道这种逆天而行之事,需要付出何等代价吗?” 他嗤笑,“先不说所需的天材地宝何其珍贵,就论冰火泉的七日淬体和九道雷劫洗礼,凭你,撑不过半刻便要灰飞湮灭。” 雪倾却眼前一亮。 原来真有重塑之法! 她正因这个消息喜悦着,裴玄度已经转身走向门口。 “本君要离开了。” 雪倾刚想询问这是何处,该如何回去和同门汇合,就听裴玄度头也不回道:“日后需要什么直言便是,不必在本君面前惺惺作态。” 他顿了顿,回头对她挑眉邪笑,“记住,道种之间有感应,本君能轻易知晓你的位置。” “敢逃,本君就剜了你的膝盖骨。” 门关上的刹那,周围景象如镜面般碎裂坍塌。 雪倾睁眼,发现自己仍躺在客栈的床上。 方才的一切,竟然是裴玄度设下的幻境。 她心有余悸地坐起身,摸出枕边的储物袋,打开查看。 里面整齐摆放着数张灵符、几瓶丹药,以及几件小巧的防身法宝。 虽然数量不多,但每一件都散发着上品特有的灵光。 最底下压着一枚青玉简,触手生温,是和裴玄度联络的传讯玉简。 雪倾握紧玉简,脑海中又浮现裴玄度的话。 冰火泉的七日淬体,九道雷劫洗礼…… 重塑灵根,真的有希望吗? * 第二日清晨。 当萧霁一行人下楼时,雪倾早早在楼下等候。 她正捧着茶杯出神,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 “雪倾师妹起得真早,可是被东溪村的妖邪吓得睡不着?”慕九霄摇着银扇,笑吟吟地走过来。 雪倾笑笑。 她昨夜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重塑灵根的事,几乎没怎么合眼。 裴玄度说的灰飞烟灭她害怕。 任青衣今日一反常态没有黏在萧霁身边,反而和谢无咎并肩走了下来。 当她的目光扫过来时,雪倾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想必是谢无咎昨夜不知编了什么理由说服了任青衣,让她暂时接受自己留在太玄宗的事实。 谢无咎此人果真是笑面虎,昨日他三言两语挑拨,就让任青衣和萧霁吵了一架。 弹幕曾说谢无咎对任青衣格外关注,是动了男女之情,却又顾忌师兄弟情谊没有明抢。 可雪倾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谢无咎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为情所困的人。 “既然人齐了,说说今日计划。”萧霁开口。 任青衣向来行事直接,不喜弯弯绕绕,“此事需要什么计划?东溪村的蹊跷,直接问村民便是,何必舍近求远。” 慕九霄轻笑一声:“青衣说的简单,谢无咎的巧舌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想必他们有什么秘密不肯轻易透露。” 任青衣眉梢微挑,“那就逼他们说。” 萧霁皱眉:“修仙界有规定,修士不可对凡人轻易动手。” “山上那东西多半是妖兽邪祟,村民既供奉它,便是与其为伍。”任青衣寸步不让,“若是与邪祟为伍,还算什么普通凡人,我们自然可以强行逼供。” “这只是你的猜测。”萧霁不赞同。 任青衣反问,“怎么?萧掌司莫非在外面也要严守铁律?” 雪倾静静地看着两人一来一往,谢无咎则在一旁沉默不语,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明白,谢无咎怕是就希望任青衣来开这个口子。 萧霁沉默片刻,“问可以,但必须保证不会随意对村民动手。” 任青衣爽快答应。 众人即刻出发。 临走时,任青衣回头瞥了雪倾一眼,眼中满是嫌弃。 她似乎想说什么,可雪倾对她的冷脸毫无反应,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最终她只是冷哼一声,什么也没说。 第23章 惹怒山神,听到神启 众人一路向东溪村行去。 刚踏入村口,几个路过的村民见到他们这群气度不凡的修士,如同惊弓之鸟,慌忙低头避让。 任青衣哪管这些,一个闪身眼疾手快将想要溜走的瘦弱村民擒住。 随手一甩,那人便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她手中玄冰魄寒光凛冽,直指那村民咽喉:“说!你们夜里鬼鬼祟祟在山上供奉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村民吓得面如土色,连连磕头:“仙、仙长饶命!我们供奉的是山神……是保佑村子的山神老爷啊!” “山神?”任青衣冷笑,玄冰魄又逼近一寸,“那你们关在屋里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村民脸色惨白,哆嗦着:“是、是中邪了……他们都中邪了……村里人怕他们伤人才把他们锁起来的……” “胡言乱语!”任青衣声音陡然转厉,“中邪要用锁牲口的铁链?我看你们东溪村,供奉的分明是妖兽邪祟!” 她猛然抬手,寒光划过村民耳畔,削下一缕头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说实话,下一个就是你的脑袋!” 村民瘫软在地,额头磕得鲜血直流:“仙长明鉴!我们都是本分庄稼汉,哪敢供奉邪祟啊!那是要遭天谴的!” 任青衣眼中寒光一闪:“还敢嘴硬?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会说实话了。” 玄冰魄上寒气凝聚,眼看就要动手。 一旁的慕九霄摇着扇子,啧了一声,低声对身边的谢无咎笑道:“青衣这审问法子,倒是简单直接。” 雪倾在旁垂着眼,看着在绝对力量面前毫无反抗之力的村民,对比旁观的萧霁几人。 想要重塑灵根的念头,在这一刻愈发坚定。 没有修为,她攒再多灵石也守不住。 金丹之下皆为蝼蚁,她灵根尽毁,与地上这个任人宰割的凡人又有何异? 太玄宗轻易将她困在一方天地用她供养龙玉髓,仙门至尊杀她如同碾死一只蚂蚁。 她无法反抗,更无筹码。 在这些强者眼里,她不过是稍有些价值的棋子罢了。 她离开金蝉会获得自由身,可不是为了过这种蝼蚁般的生活。 相比之下,灰飞烟灭似乎也没那么可怕。 但……如何说服裴玄度助她重塑灵根呢? 雪倾微微蹙眉,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这副模样落入其他人眼中,便成了不忍。 萧霁犹豫一瞬,终究没有出手阻拦。 有时候心软并非好事,雪倾需要自己成长起来。 就在任青衣的玄冰魄即将落下之际,村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喊:“仙长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拐杖,带着一大群村民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呼啦啦在任青衣面前跪倒一大片。 众人不住磕头:“求仙长高抬贵手!我们东溪村绝无二心,供奉的真是山神啊!” 任青衣冷哼一声,正要再逼问,谢无咎却忽然上前一步,温声道:“诸位请起,我师妹性子急,惊扰各位了。” 他弯腰扶起老村长,语气和煦如春风:“只是贵村近日确有异状,我们也是担忧邪祟作乱,才出此下策。” 老村长认出了谢无咎是前些日子来送东西的修士,他老泪纵横:“仙长明鉴……我们、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萧霁开口,“老人家,你们村子里可是遇到了什么事,不如与我们细说,我们都是名门正派的子弟,绝不会坐视不理,你们遮遮掩掩只会引来猜忌。” 村长闻言欲言又止,最终长叹一声,“不如请各位仙长随老朽到祠堂一叙?此事说来话长。” 萧霁与谢无咎交换了一个眼神,微微颔首:“带路。” 众人随着村长来到村中祠堂。 祠堂内烛火摇曳,供奉着历代先祖的灵位,空气中弥漫着经年不散的香火气味。 村民们挤在门口,探头探脑,脸上是掩不住的惶恐。 村长与几位村老对视一眼,终于长叹一声:“各位仙长,此事并非我们有意隐瞒,实在是……说出来有辱村誉啊。” 萧霁看着他:“到底发生了何事?但说无妨。” 老村长重重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看向祠堂深处,像是下定了决心。 “唉……我们东溪村,怕是冲撞了山神老爷,惹怒了神明啊!” 老村长娓娓道来。 事情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村里的刘二虎,年轻力壮,是个好猎手,可那天他独自上山打猎,直到天黑透了也没回来。 他媳妇急得不行,就找到了村长,求村长带人上山寻找。 村长便集结了村里几个壮年男子,举着火把进山搜寻。 “天快亮时,他们总算在深林里找到了刘二虎。”村长老眼浑浊,声音发颤。 “我们东溪村祖祖辈辈都有规矩,后山深处去不得,那里头邪乎得很,老辈人说有东西守着,擅入者没有好下场。可刘二虎不知是迷了路还是怎的,竟闯了进去……” 村长比划着,“说是找到他的时候,人就倒在一棵大树底下,喊也不应,推也没反应,跟丢了魂似的,身上倒是没外伤。” “他们把刘二虎带回村里,谁知刘二虎醒来后就疯了,嘴里胡乱喊着‘神明显灵了’、‘听到神启了’,谁都不认得,就要往外跑。” “这一定是刘二虎擅闯深山,惹怒了山神!”村长笃定道,“这是山神给他的惩罚!” 慕九霄用扇子敲着掌心,插嘴道:“诶老人家,这可不一定,兴许是失足摔了跤,磕到了脑子,疯傻了。” “不!就是山神发怒!”一个村民突然激动地反驳,“刘二虎被找回来后,身上就出现了黑色火纹!那就是山神的惩罚!是闯入深山的罪证!” 谢无咎眸光一凝:“黑色火纹?” 村民连连点头,“对!他们都有!” “他们?还有谁有?”萧霁问。 村长痛苦地闭上眼睛:“就是那天晚上去找刘二虎的五个人,回来后第二天也都疯了。都说听到了神明召唤,不吃不喝,疯疯癫癫地要往山里跑……我们不得已,才用锁链把他们锁起来。” 一直沉默的夙夜突然开口:“你们只锁了三人,其他人在哪?” 祠堂内的空气骤然凝固。 村长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吐出话来。 “死了……全死了!” 第24章 关键时刻,天机镜CD了 萧霁几人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 全死了? 村长颤抖着继续道:“那六人疯了后,第二天王五家的那个就没了。他婆娘下地干活,怕他跑出去,就把他锁在屋里头。” “等晚上回来一看……人就剩下一张皮了,贴在床上,跟晒干的腊肉似的,屋里一股子腥臭味,吓得他婆娘当场就晕死过去。” 祠堂里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 村民们纷纷低头,有几个妇人已经开始抹眼泪。 慕九霄摸着下巴:“只剩一张皮?听着倒像是被吸干了精元。” “谁说不是呢!”另一个村老激动地接话,“没过两天,李老三家的也……也是一样的死法!” 村长叹气道:“村里人都吓坏了,都说是山神发怒,惩罚我们擅闯深山,还要牵连全村!我们实在没法子,才想着去求山神老爷开恩。” “我们就凑了些东西,又厚着脸皮去求附近仙门化缘,得了些仙长们看不上眼的灵草灵石,在后山找了个地方,垒了个简陋的祭坛。” “我们全村诚心诚意地供奉,求山神老爷息怒。没想到,供奉之后确实管用,之后没再死人。” “可好景不长,”村长脸上泛起苦涩,“安生日子没过几天,又死了一个……还是那副样子。” “我们这才明白,这供奉不能停,大概每隔七八天就得供奉一次,才能保住剩下那三人的命,也保住我们全村人的命。” 听完这番话,众人沉思起来。 慕九霄摇着银扇,若有所思:“每隔几日便要吃人?听起来倒像是什么精怪。” 任青衣皱眉:“你们简直愚昧!什么山神发怒,若你们早些上报宗门,而不是一味隐瞒,何至于又白白死了两人?” 村民们被她呵斥得低下头,不敢吭声。 萧霁抬手示意任青衣稍安勿躁,转向村长:“那些尸体可还留着?我们或许能找出线索。” “仙长明鉴!”村长连连摆手,“那种邪门东西我们哪敢留?当天就烧了下葬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任青衣毫不客气地评价。 谢无咎适时开口,打破了僵局:“无妨。” 他转向任青衣,“青衣可带了天机镜?既确定是邪祟作乱,用天机镜便能找到线索。” 提到天机镜,萧霁和慕九霄的神色都微妙起来。 任青衣瞥了雪倾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镜是带了,可惜用不了。” “用不了?”谢无咎面露不解,“天机镜每次动用后,需七日灵气回溯方可再用。莫非这几日你们用过?” 任青衣意有所指:“若不是动用了天机镜,我和夙夜恐怕早就成了那百年阴蛟的腹中餐了。” 【我差点忘了这茬,天机镜用不了,这下抓瞎了啊,原书里可是靠这个定位那秽傀的!】 【这可怎么办,关键剧情点天机镜CD了!】 【都怪女二非要说那些话,不然女主怎么会脱离剧情去东边的路,现在剧情全乱了,找不到秽傀女二背锅!】 【楼上的有没有搞错?明明是女主自己不听劝,女二都说不要去了……】 秽傀…… 雪倾在心中反复咀嚼这个词。 看来山上那东西应该就是所谓的秽傀,可弹幕屡次提及的秽傀到底是什么。 似乎萧霁等人也并不知情。 她暗自记下这个信息,既然他们都不知道,她更不能主动提及。 以免祸从口出。 谢无咎目光在任青衣和雪倾之间转了一圈,瞬间了然。 他沉吟片刻,“没有天机镜,事情确实会麻烦些,不过,也并非全无他法。” 他看向萧霁,“想必你心中已有定计。” 萧霁目光沉静,看向村长问道:“老人家,昨夜村里可还太平?” 村长一愣,连忙点头:“太平的,没再死人。” 萧霁手腕一翻,掌心赫然出现了几株灵草和几块下品灵石,正是昨夜祭坛上的那些贡品。 “昨夜我们离开时,我将祭坛上的东西取走了。”萧霁语气平淡,“看样子是我们留下了气息让它有所顾忌,昨夜才没动手。” 村民们闻言,脸色瞬间煞白。 “什么?!”村长骇然变色,“仙长这、这可使不得啊!若不供奉,山神定会降下神罚!” 慕九霄眼中精光一闪,“若真如你们所说,那东西靠供奉过活,如今断了粮……岂不是要亲自下山觅食?” 他摇着银扇笑道:“有点意思,那我们今日就留在村子里守株待兔,看看那东西会不会来。” 任青衣玄冰魄‘铮’地出鞘三寸:“正好省得我们上山搜寻。” 村民们面如土色,村长哆嗦着刚要开口,萧霁开口道,“若白日无事,今晚恐怕就要叨扰那三户人家,我们需要在他们家中或附近守候,若那邪物敢来,正好为民除害。” 听到几人今夜要留下,村长先是一惊,随即大喜过望。 若真如仙长所言,是邪祟作祟而非山神降罪,那只要除了这邪祟,东溪村岂不是就能恢复太平了? 村长激动得连连作揖:“不叨扰!不叨扰!仙长们肯出手相助,是我们全村的福气!我这就叫他们三家过来,给仙长们腾地方!” 他颤巍巍要跪下,被萧霁一把扶住,“我们无需使用卧房,只需腾出些许地方,供我们打坐调息便可。” 村长连声应下,转身就招呼来三个村民,“仙长,被邪祟缠上的就是他们三家的汉子,我这就让他们腾出地方给仙长们打坐。” 谢无咎接口道,“我们不妨先去看看那三位中了邪的村民,或许能从他们身上,找到些许线索。” 村长忙点头:“应当的,应当的!刘二虎家离得最近,我让他家的带仙长们过去!” 说着,便扯过人群中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汉子。 “仙长,我、我给你们带路。”刘二虎的兄长刘大壮赶紧引路。 第25章 这难道是假仙疫? 众人跟着刘大壮穿过晒谷场,来到一间小院前。 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铁链哗啦作响的声音,夹杂着嘶哑的吼叫。 “二虎自从疯了后,力气大得吓人。”带路的刘大壮战战兢兢地推开门,“我们不得不用三根铁链锁着他……” 推开门,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 昏暗的屋内,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被铁链拴在墙角,身上布满诡异的黑色火纹。 听到动静,那人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众人,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神明……在召唤……”他嘶哑地重复着,“我要追随神明……” 雪倾看到那些诡异的黑色火纹下意识后退半步,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些图腾。 萧霁已经走过去俯身检查刘二虎脖颈处的火纹,指尖灵光微闪。 “奇怪。”他微微蹙眉,“这纹路我从未见过,倒像是……无咎,你来看看。” 萧霁直起身,与走近的谢无咎对视一眼。 谢无咎走过去仔细查看刘二虎身上的火纹,指尖泛起淡淡的灵光。 “与我方才所想有些类似。”半晌他收回手,若有所思地开口,“只是这个猜测,未免有些荒谬。” 萧霁沉声道:“确实荒谬。” “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慕九霄摇着扇子凑过来,“神神秘秘的。” 萧霁看向那疯癫的刘二虎,缓缓道:“我与无咎怀疑,他们得的,或许是假仙疫。” 听到“假仙疫”三个字,慕九霄摇扇的动作倏然一顿,就连一直沉默的夙夜也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任青衣立刻出声反驳,语气斩钉截铁:“这绝无可能,凡人要想得假仙疫,必须接触秽瘴,可秽瘴只会出现在无妄海堕神归墟得附近,他们如何沾染?” 慕九霄点头附和:“青衣说得没错,秽瘴乃堕神归墟逸散之物,归墟尚在无妄海封印之中,四大仙门也年年加固四周的封印,寻常人想接触秽瘴,也得在无妄海左近才有微乎其微的机会。这里……” 他环顾了一下这简陋的农家小屋,“此地距离无妄海十万八千里,也离得也太远了些。这几个村民症状虽与假仙疫有七八分相似,但源头定然不同,否则实在说不通。” 慕九霄说完,走到刘二虎身前,掌心覆上他的额头,眼瞳骤然化作金色。 片刻后,他收回手,摇了摇头,神色添了几分凝重:“奇怪,本想看看刘二虎在山上遇到了什么,可他的记忆都是灰蒙蒙的一片,这种情况很不常见。” 雪倾站在一旁,并未关注他们的讨论。 她的目光牢牢锁在刘二虎身上的诡异的黑色火纹上。 忽的,她颈间的龙玉髓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灼热,贴着肌肤,烫得她心头一跳,下意识伸手握住。 几乎在她握住玉髓的瞬间,原本痴呆的刘二虎猛地挣动起来,铁链绷得哐哐作响。 他双目赤红地盯住雪倾,声嘶力竭地扑了过来—— “神明!神明!” 雪倾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后退,脚下被门槛一绊,身子向后倒去。 离得最近的夙夜冷眼看着,脚步微微挪开,丝毫没有搭把手的意思。 就在雪倾即将倒地时,一道身影快如流云,及时揽住了她的腰身。 是谢无咎。 “雪倾师妹,没事吧?” 他温声问道,同时带着她远离发狂的刘二虎。 雪倾稳住身形,迅速退后一步与他拉开距离,“多谢谢师兄,我没事。” 她看向刘二虎,后者被锁链牵制住,却仍在冲她大喊大叫,说着些“神明”、“追随”之类的胡话,眼中满是癫狂。 雪倾心跳得飞快,不自觉地往谢无咎身后缩了缩。 这一幕,除了任青衣以外,萧霁几人的神色都带上几分微妙。 雪倾身上有龙玉髓……莫非此事真和无妄海有关? 任青衣看着雪倾躲在谢无咎身后的样子,眉头不悦的蹙起。 果然是毫无用处的废物菟丝花,一个被铁链锁住的凡人,也值得如此大惊小怪。 她又瞥见萧霁几人都盯着雪倾看,心中更是烦躁。 任青衣收回视线,冷冷开口,“既然查不出什么,就别在此处浪费时间,去另外两家看看。” 说完,她率先转身走了出去,玄冰魄在腰间微微晃动,显然心情极差。 弹幕此时疯狂滚动: 【哈哈哈女主这醋坛子打翻了!】 【女主别误会啊,他们不是关心女二,是关心龙玉髓和封印啊喂!】 【女二估计心里得意着呢,以为自己是团宠,其实真团宠永远是我们女主。】 【男主们怎么可能喜欢女二,女二什么用都没有,女主你就安心啦!】 见任青衣离开,萧霁几人只好跟上,示意村长继续带路。 接下来的两家情况大同小异,众人接连查看了剩下的两家,同样找不出什么线索。 那两个受难的村民无一例外,也都和刘二虎一样痴痴傻傻,嘴里喊着“追随神明”之类的话,对外界的话毫无反应。 雪倾原本担心他们会像刘二虎那样突然对她发狂,但不知是不是龙玉髓不再发烫的缘故,这两人都没有任何异常举动。 慕九霄站在谢无咎身旁,用扇子掩着嘴角,低声笑道。 “本以为此行枯燥,没想到倒有些意思。难怪无咎要把我们都叫来,此事若真与无妄海那位扯上关系,消息传出去,怕是要引起轩然大波。” 萧霁神色凝重:“事情没有结论,不能妄言。不过,若这几人当真是假仙疫,那只能说明一件事……” 众人心照不宣。 那便意味着,无妄海的封印更松动了。 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雪倾。 任青衣心头一凛:“无妄海的封印松动的更严重了?” 她脸色微变,“这怎么可能?若真是封印松动导致秽瘴已经不仅仅在无妄海附近逸散,那岂不是说修仙界处处都可能出现秽瘴?” 她越说越心惊,却见萧霁几人神色虽凝重,但比她淡定得多。 任青衣拧眉,“你们难道不担心?四大仙门多年寻找巩固封印之法未果,若真如你们所想,阵法再继续松动下去,修仙界恐怕要大乱!” 萧霁几人心中确实不担心。 任青衣不知情,但他们却知道,巩固阵法如今已经有了解法。 且解法就在他们身边。 第26章 雪倾和夙夜一组 慕九霄摇着扇子打哈哈:“青衣莫要多虑,眼下连这几人是否与假仙疫有关都不确定,就算真是如此,无妄海的事也轮不到我们操心。天塌了还有四大仙门顶着呢。” 任青衣蹙眉:“修仙之人怎么能只顾自己不顾苍生?若此事真和无妄海的阵法松动有关,事情解决后,我们必须去一趟仙京向四大仙门禀明。” 萧霁看向院外围着的村民,对村长道:“老人家,让大家都散了吧,聚在这里,那东西察觉有异,恐怕不敢现身。” 他安抚道,“放心,有我们在,不会让村里人出事的。” 村长闻言,连忙招呼村民散开。 大部分人听话地走了,但仍有不少年轻后生站在外面探头探脑。 众人这才注意到,村里的小伙子都聚在附近偷看院里的雪倾。 任青衣虽然气质出尘,也生得极美,但冷若冰霜,那股清冷气质让人望而却步。 而雪倾则截然不同,她美得毫无攻击性,又处处都长在男人的喜好上,让人忍不住想亲近怜惜。 任青衣见那些男子眼睛都看直了,冷哼一声,“丢人现眼。” 慕九霄在她身后摇着扇子会心一笑:“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萧霁适时开口,将话题拉回正轨。 “好了,这三人是否得了假仙疫暂且放下,今晚需得守夜等待那东西下山,到时候一看便知。三户人家,我们六人,正好两人一组。” 他略一停顿,看向谢无咎,“我和无咎一组。” 萧霁把自己和谢无咎安排进一组是存了私心的。 他不想任青衣与谢无咎独处,这样安排,任青衣和夙夜师姐弟情谊深厚,自然会凑在一处。 至于雪倾,交给看似圆滑的慕九霄照看,倒也稳妥。 谢无咎听到萧霁的提议,眉梢微动,唇边笑意不变,没有立刻表态。 谁知任青衣却突然开口:“不行。” 任青衣目光扫过谢无咎,“我和谢无咎一组。” 她视线又落在夙夜和雪倾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我觉的萧霁和慕九霄一组,夙夜和雪倾一组,这样安排更好。” 这个安排让在场众人神色各异。 慕九霄摇着扇子,挑眉看向萧霁,眼中满是看好戏的笑意。 谢无咎看了眼皱眉的萧霁,滴水不漏的开口,“也好,青衣喜静,我正好想趁夜深再用万象棋推演一番,需要清静。” 听到谢无咎这么说,萧霁略一沉吟。 “行,那青衣和无咎就留在这家,我们先走。有什么事及时联络。” 慕九霄凑到任青衣面前,故作惋惜:“青衣怎么不选我?真叫人伤心。” 得了任青衣一个白眼。 队伍分配完毕,雪倾跟着萧霁三人往外走。 临出门前,她回头看了眼任青衣,对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任青衣这一手,既能让萧霁吃醋惦记,又把她和相对容易相处的萧霁、慕九霄隔开,偏偏安排她和最敌视她的夙夜一组,摆明了是想给她添堵。 雪倾收回视线,心中并不在意。 既然知道夙夜讨厌她,不招惹便是。 以夙夜的性格,总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无缘无故主动找她麻烦。 四人走在村中小路上,路过其中一家时,萧霁停下脚步。 “我们就在这家守着。夙夜,雪倾师妹的安危就拜托你了。” 他特意加重了‘安危’二字,显然是在提醒夙夜。 萧霁深知夙夜性情,更知其对任青衣的忠诚。 宗主虽有令叫他们四人看顾雪倾,但在夙夜心中,任青衣的喜恶才是第一位。 眼下青衣对雪倾极其不喜,夙夜绝不会护着雪倾,顶多看在龙玉髓的份上,在雪倾性命垂危的时候出手。 雪倾假装听不懂他们话里的机锋,只乖巧地朝萧霁和慕九霄作别。 萧霁和慕九霄的身影刚消失,夙夜便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他生的身形高挑,走路步伐极快,方才因萧霁和慕九霄为了照顾雪倾走的慢些,他还稍稍放慢了脚步。 此刻却再无顾忌,显然没打算理会身后的雪倾是否跟得上。 雪倾倒也不恼,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她记得刘二虎家的路,夙夜想走便走,她自己也能找到地方。 雪倾这么想着,索性彻底放慢脚步,目光好奇地打量着村庄的景色。 她活的十几年,少有这般自由行走的时候,所以格外珍惜这种悠闲,此刻看什么都多了几分兴致。 路过一户人家时,院里拴着条大黄狗,那狗见有生人靠近,警惕地站起身冲门外的雪倾呜咽两声,雪倾竟饶有兴致地停下脚步多看了两眼。 前面带路的夙夜走出一段距离,没听到身后脚步声,他下意识回头,正看见雪倾蹲在门口悠闲逗狗的模样。 没有半分被同伴抛下的惶恐。 夙夜面具下的眉头几不可查地一蹙,冷漠地收回视线,继续前行,步子更快了些。 雪倾正隔着半开的门前逗弄大黄狗,耳边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孩童清脆的嬉笑声。 她起身循声望去,不远处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下,围着几个约莫七八岁的孩子,正起劲地扔着一个布缝的沙包。 至于夙夜,人影早就不见了。 雪倾看着嬉闹的孩童,这个熟悉场景让她恍惚了一瞬。 记忆中,她小时候村里也有孩子们这样玩耍,但她从不敢参与。 后娘总有干不完的活计等着她,洗衣、砍柴、挖野菜,容不得片刻偷闲。 有次她采野菜回来时,忍不住站在路边看了会儿其他孩子斗蛐蛐,结果被后娘发现,骂她是“偷懒的赔钱货”,还用藤条狠狠抽了她一顿。 “哈哈,该我啦!” “你耍赖!刚才明明没接住!” 孩子们欢快的声音将雪倾的思绪拉回现实。 她不由自主地走近几步,站在不远处静静观看,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突然,弹幕疯狂刷屏: 【咦?夙夜怎么回来了?】 【我去,藏得够深啊!在暗中观察女二?】 【肯定是怕女二乱跑惹事吧,毕竟带着龙玉髓呢。】 雪倾目光微不可察地一动,状似随意地扫过几个孩子的影子,果然其中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小胖墩影子不自然地波动了两下。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继续看着孩子们玩耍。 夙夜似乎对她十分戒备。 但她从未在他面前表现出任何异常。 孩子们玩得正投入,互相追逐推搡着。 穿红肚兜的小胖墩抡圆了胳膊用力一抛,将沙包不偏不倚地卡在了槐树的枝桠间。 树下的孩子们顿时齐齐发出懊恼的惊呼。 “哎呀!沙包卡在树上了!” 第27章 夙夜喜欢小孩 孩子们围在树下焦急地仰头张望,那个粗布缝制的沙包正卡在三米多高的树杈间。 他们捡起地上的石子,一个接一个地往树上扔,想把沙包打下来。 石子噼里啪啦地砸在树干上,却始终碰不到那个卡在枝桠间的沙包。 “我来!”自知闯了祸的穿红肚兜的小胖墩拍了拍胸脯,自告奋勇地往树上爬。 他笨拙地抱住树干,吭哧吭哧地往上攀爬,肉乎乎的小脸憋得通红。 雪倾看着他笨拙又努力的样子,目光扫过小胖墩晃动的影子,能清晰地感觉到影子里的那道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那视线冰冷中带着探究,还多了一丝不悦。 雪倾有些莫名,自己又哪里惹到他了? “我拿到啦!”小胖墩终于爬到了树杈,抓住了沙包,得意地举起来朝下面炫耀。 树下的孩童们立刻欢呼起来,拍着手叫好。 可爬上去容易,下来就难了。 小胖墩低头看了看地面不由得腿软,刚才那股得意劲儿瞬间泄了,脸上露出些许胆怯。 但下面小伙伴们都眼巴巴地望着他,他咬咬牙,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挪。 小胖墩抓着树枝,小心翼翼地往下探脚,可越是小心越容易出错。 他几次脚下打滑,吓得树下的孩子们惊呼连连,最后终于一个不稳,惊叫着从树上坠落。 树下的孩子们吓得尖叫着四散躲开,只有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看小胖墩就要砸在她身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胖墩的影子突然剧烈波动起来。 几乎是同一瞬间,一道雪白的长绸如流云般飞出,精准地卷住了下坠的小胖墩。 小胖墩只觉得眼前一花,下坠的冲力骤然消失,下一秒就落入了一个带着淡淡幽香的柔软怀抱。 他睁大眼睛,对上雪倾清澈的眼眸,她一头如瀑的青丝在风中飘扬,衣袂翻飞间宛如九天仙子临凡。 阳光透过发丝洒下细碎的金芒,衬得她肌肤如玉,眉目如画。 周围的孩子们都看呆了,张着小嘴,一时忘了吵闹。 小胖墩更是瞪圆了眼睛,张着小嘴说不出话来。 “没事了。”雪倾抱着他轻轻落地,素白的缚仙绸如流水般收回手中,重新变回了发带。 弹幕瞬间爆炸: 【啊啊啊啊截图了!女二刚刚简直仙女下凡!美爆了!】 【我错了呜呜,刚才看女二站着不动还以为她冷血呢,没想到这一手绝了!】 【缚仙绸最有用的一集!】 【夙夜肯定在旁边看着呢!他影子都动了!估计是准备出手被女二抢先了。】 【对对对,夙夜虽然对谁都冷,但好像特别喜欢小孩子,女二这波好感度刷满了!】 雪倾看着弹幕,顺手把散落的长发重新挽好。 原来这位夙夜师兄喜欢孩子,倒是看不出来。 “哇——!” 梳羊角辫的小女孩这时才反应过来,后怕地大哭起来。 雪倾蹲下身,温柔地替她擦去眼泪,“不哭了,姐姐给你变戏法好不好。” 她缓缓抬起手,点点灵光从她指尖溢出,凝聚成一片片剔透玲珑的花瓣。 花瓣在孩子们的上空打着旋,落地时化作点点水光消散。 梳羊角辫的小女孩停止了哭泣,所有小朋友都被吸引了过来,围在雪倾的身边看空中灵力变的花瓣。 小胖墩张大嘴巴,跑到雪倾面前,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地问,“姐姐,你是仙女吗?” 其余的孩子立马七嘴八舌地嚷嚷着起来。 “肯定是仙女!我娘说仙女会散花!” “仙女姐姐,你平时是不是睡在云朵上?” “仙女姐姐,你还会飞吗?” 雪倾听着孩子们天真的问题弯起唇角,正要回答,忽然察觉到身后传来一道视线。 她回头望去,只见夙夜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不远处,面具下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见她望过来,他又转身离开。 真是奇怪的人。 * 夕阳西沉时,刘二虎家的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雪倾抱着一堆圆滚滚的瓜果走了进来。 许是她看着面善又没有那些寻常修士端的架子,村子里的人对她格外热情。 雪倾在外面转悠了没多久,就被各家婶子老人拉着聊家常,走时怀里被塞满了各种果子。 她走进院子,就看见夙夜独自在角落打坐,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灵力光晕。 方才遇到刘二虎媳妇时,对方说已经将柴房收拾好了。 但看夙夜这架势,显然不打算与她同处一室。 雪倾对此并无异议,她抱着瓜果往柴房走去,路过夙夜时却停下脚步。 “东溪村民风淳朴,这些是村民们的心意。” 她轻声说着,将几个最饱满的果子轻轻放在夙夜身旁的石板上,“夙夜师兄若不嫌弃,可以尝尝。” 夙夜闭目不语,连呼吸的节奏都未变。 雪倾识趣地准备离开,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试探性地问道:“夙夜师兄,方才萧师兄他们说的假仙疫和封印松动,是什么意思?” 这次,夙夜终于有了反应。 “很吵。”他闭着眼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雪倾脸色一变,连忙垂下眼睫,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是雪倾多言了,不叨扰师兄清修。” 说完,她几乎是逃也似的,低着头快步躲进了旁边的柴房,关门时还故意发出些许慌乱的声响。 院子里重归寂静。 夙夜缓缓睁开眼,面具后的眸子不起波澜。 他极轻地吸了口气,空气中只有瓜果的清甜,以及柴火残留的烟火气。 没有恐惧的味道。 一丝一毫都没有。 他再次闭上眼,心中只有三个字—— 又在装。 柴房内,雪倾背靠着门板,脸上的慌张和无措顷刻间褪得干干净净。 弹幕说好感度刷满了,结果夙夜连个问题都不肯回答。 不过,她的问题本来也不是问给夙夜听得。 柴房被收拾得很干净,地上铺了厚厚的干草。 雪倾走到角落盘膝坐下,从怀里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红果,指尖微动,一缕细小的水流凭空出现,将果子冲洗干净。 她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口中弥漫开。 眼前弹幕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假仙疫”和“无妄海”相关的话题,把雪倾的疑惑解答的清清楚楚。 她的问题,自然是问给这些弹幕的。 第28章 血月凌空 雪倾一边吃着果子,一边将弹幕提供的零碎信息在脑海中拼凑起来,渐渐明白了事情原委。 堕神归墟乃是混沌初开时的恶念聚合体,被封印在无妄海数千年。 二十年前封印突然松动,当日天现异象,修仙界上空出现血月潮汐,月亮边缘泛着血色光晕,持续了整整三刻钟。 自那以后,灰色迷雾从无妄海开始向外扩散。 被灰雾污染的土地寸草不生,灵植异变成狰狞模样,树林化为瘴林。 有灵根的生灵接触迷雾久了,灵识会被侵蚀,攻击性暴涨,身体发生可怕异变,变得狂暴嗜杀,最终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 凡人虽不受迷雾直接影响,但若误食被污染之物,就会变得痴傻,身上会长出奇怪的纹路,自称听到神明召唤。 四大仙门发现后,立即组织生灵迁徙,并用结界封锁无妄海周边。 从此这种灰色迷雾被称为‘秽瘴’,被秽瘴侵蚀灵识变异的生灵称为‘秽傀’,凡人所得的疯癫病则称为‘假仙疫’。 但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些。 而是,处理秽傀的代价。 凡是击杀秽傀者,都会被秽傀反噬,出现秽症。 得秽症者,轻则修为停滞,重则修为倒退。 而被秽傀所伤,更有化为新秽傀的风险。 二十年前那场浩劫中,四大仙门为铲除秽傀折损了不少精英。 也难怪他们会如此急切地设下结界,将秽瘴隔绝在无妄海,并拼命寻找巩固封印之法。 可惜这二十年此事毫无进展,直到太玄宗找到了她。 雪倾想起今日种种,明白了任青衣为何那般紧张。 秽瘴本该被牢牢困在无妄海结界之内,二十年来修仙界相安无事。 可如今,远离无妄海十万八千里的东溪村,竟出现了得假仙疫的凡人,若她是任青衣,也要心生恐慌。 雪倾看完弹幕,不禁眉心微蹙。 萧霁他们的猜测是对的,这些村民确实得了假仙疫,山上的东西正是秽傀。 他们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封印在持续松动,秽瘴已经突破了地域的限制。 雪倾下意识摸向颈间的龙玉髓,不知等她供养结束,用她的神魂巩固后的阵法,是否真能将堕神归墟重新封印稳固。 夜色渐浓,困意渐渐袭来,雪倾不再多想。 村里的假仙疫也好,山上的秽傀也罢,都远超她如今的能力范围。 剧情已经偏离,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天塌下来,自有任青衣和萧霁四人顶着。 她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雪倾在干草堆里寻了个舒适的姿势,决定先睡个好觉。 昨夜为重塑灵根之事辗转反侧,实在疲惫。 月上梢头,柴房里只余均匀的呼吸声。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雪倾窝在柔软的干草堆里,眉头却渐渐蹙起,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睡得极不安稳。 睡梦中,她又听到了那令人窒息的锁链拖拽声。 一下,又一下,在空寂的识海中回荡。 一种冰冷的束缚感从脚踝处蔓延开来,带着彻骨的寒意,让她猛地惊醒。 雪倾倏然睁开眼,坐起身,心跳如擂鼓。 颈间的龙玉髓滚烫得惊人,仿佛要将她的肌肤灼伤。 她连忙伸手握住,试图平息那异动。 与此同时,一阵极其细微的低吟响起。 那声音仿佛直接在她脑海中出现,像是一种古老而晦涩的呓语。 雪倾从未听过这种语言,但诡异的是,她能清晰地理解那声音传达的意念—— 那声音在叫她出去。 雪倾下意识看向柴房那扇简陋的木门。 此刻她本该感到恐惧,可不知为何,面对这诡异的呼唤,她竟生不出一丝害怕。 低吟声越来越清晰,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力,声声催促着。 雪倾站起身,拉开了柴房的门。 柴房外,浓重的灰雾不知何时已吞噬整个村庄,整个东溪村都笼罩在一片死寂的朦胧之中。 原本夙夜待的地方,也空无一人。 天际悬着一轮诡异的血色圆月,清冷的光辉穿透薄雾,将翻滚的雾气染成暗红色。 那呼唤声,似乎更近了。 雪倾犹豫了一瞬,抬脚踏入雾中,冰凉的触感从脚底蔓延上来。 雾气如有生命般在她面前分开,指引着方向。 雪倾颈间的龙玉髓更烫了。 她跟着雾气的指引向前走去,脚下的土地变得松软潮湿,每一步都像踩在腐烂的落叶上。 周遭的农舍在浓雾与血月下扭曲变形,窗棂破败,院墙坍塌,仿佛这个村子早已荒废多年,死气沉沉。 头顶的血月越压越低,大得几乎要坠下来。 不知走了多久,雪倾看不清自己走到了何处,只有头顶的血月几乎占据了半边天空。 她仰头望去,血月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坠落。 雪倾看不真切那是什么,下意识地看向空中寻找弹幕提示。 那些往日无处不在的弹幕,此刻竟全部消失了。 雪倾收回视线,站在血月下静静等待。 那团黑影离她越来越近,就像有人隔空递来一件物品。 她下意识伸出手…… 与此同时,柴房屋顶上,原本闭目打坐的夙夜倏然睁开眼。 他看了眼雪倾离去的方向,皎白月光洒在他的面具上,映出冷冽的光。 夙夜眼中不解,却丝毫没有要追上去的意思。 她深更半夜去做什么? 他收回视线,躺倒在屋顶上,从怀里摸出个啃了一半的果子,咔嚓咬了一口。 另一边,任青衣和谢无咎所在的院落。 月光如水银泻地。 谢无咎凝视着面前灵光流转的万象棋盘,指尖轻点,眼底浮现一抹兴味。 “冰消水长,卦象变了……” 他指尖一顿,唇角勾起,“东溪村的破局之机,竟在水不在冰?” 那花奴的灵根正是水。 世事当真奇妙。 谢无咎轻笑一声,正欲继续推演,指下的棋子却猛地剧烈震动起来,光芒乱闪,整个棋局瞬间化作一团混沌。 “嗯?”谢无咎的笑意敛去,眉头微拧。 无法推演? 发生了什么变故,竟能扰乱天机至此。 正待他指尖重新凝聚灵力,试图再次落子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非人的嘶吼。 几乎是同时,任青衣从柴房内飞掠而出,悬停半空,手持玄冰魄望向声音来源。 “出事了!”她冷声道。 二人对视一眼,谢无咎挥手散去灵气凝聚的棋盘,同时向着声音来源疾驰而去。 第29章 鬼玺 雪倾站在原地,低头凝视着手中四四方方的黑色物件。 这东西通体漆黑,表面布满繁复的纹路,四面都有凹陷的刻痕,触手温润。 ‘鬼玺。’ 这两个字毫无征兆地浮现在她脑海中。 这东西,名为鬼玺? 就在这时,一声非人的嘶吼骤然在她耳边响起。 雪倾抬起头,眼前景象天翻地覆。 诡异的血月、翻滚的灰雾尽数消失,皎洁的月光重新洒下。 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站在了东溪村后山入口处。 那嘶吼声正是从山上而来。 一道庞大扭曲的黑影从山上疾冲而下,目标直指她。 那黑影速度极快,眨眼间已到眼前。 雪倾下意识后退一步,体内灵力微动,正准备动用缚仙绸闪避。 就在那黑影即将触及她面前的瞬间,一道身影更快,揽住她的腰将她带离了原地。 雪倾只觉腰间一紧,天旋地转间已落在数丈之外,鼻尖萦绕着一股清冽的气息。 “发什么呆,找死。” 听到熟悉的冷漠嗓音,雪倾微怔抬头,对上了一双隐藏在面具后,此刻却透着些许不耐的眼眸。 弹幕狂刷: 【卧槽刚才什么情况?怎么黑屏了????】 【一上来就看到忠犬师弟救了女二,女二心里感动死了吧哈哈哈哈。】 【她怎么大半夜出来乱跑啊?莫名其妙啊简直。】 【我靠!你们快看那不是秽傀吗?!秽傀下山了!!】 雪倾转头看向地面,刚才她站立的地方,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形容可怖的怪物。 那怪物骨骼外翻,浑身布满黑色纹路,一双眼睛是纯粹的黑紫色,正冲着她和夙夜发出威胁的嘶嘶哈气。 与此同时,破空声接连响起,萧霁、谢无咎、慕九霄和任青衣几乎同时赶到。 萧霁看清那怪物的瞬间,脸色骤变:“当真是秽傀!” 秽傀似乎也察觉到强敌环伺,原本凶戾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忌惮,竟不再攻击,转身便朝着漆黑的山林深处奔逃而去。 “追!”萧霁沉声下令,当先追了上去。 谢无咎与慕九霄紧随其后。 任青衣立即飞身跟上,她飞出一段距离,却忽然回头,目光冷冷地扫过还揽着雪倾腰身的夙夜,眼神中的不满几乎要凝成实质。 随即她不再停留,加速追向秽傀消失的方向。 雪倾能清晰的感觉到夙夜得手臂陡然微僵。 紧接着她见夙夜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塞进她手里,揽着的手臂也瞬间松开,语气一如既往的没有温度。 “回去躲着,不准出来。”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残影,头也不回地冲着任青衣追去的方向掠去。 雪倾猝不及防从半空被抛下,连忙在落地时稳住身形。 摊开手心,发现夙夜塞给她的是一枚小巧的玉符,显然是护身法宝。 她抬头望向夙夜消失的夜空,将玉符收入怀中,转身向着刘二虎家的方向走去。 走了两步,她忽然停住,仰头望向天上皎洁的明月,又低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右手。 方才的一切…… 难道是幻觉?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雪倾忽然感觉右手掌心微微一沉,仿佛有什么东西凭空出现。 她摊开手掌,那个四四方方的黑色鬼玺,正静静躺在她的掌心。 雪倾将鬼玺举到眼前细细端详。 心念一动,鬼玺便凭空消失,再一想,又立即重现。 “原来如此……”雪倾看着手中的鬼玺,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竟是意念控制的。” 担心有人看见,雪倾谨慎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迅速将鬼玺收起,快步回到刘二虎家的柴房。 关上门,她重新取出那方黑色物件,借着窗缝透入的月光仔细端详。 鬼玺入手依旧温润,表面的纹路在昏暗中仿佛活了过来,隐隐流动。 雪倾看着手中的东西,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了。 隔壁房间隐约传来刘二虎压抑的呜咽和呓语,就在这时,一丝极淡的灰色气流,如同游蛇般穿透土墙,缓缓钻入她掌心的鬼玺之中。 “这是……” 雪倾瞳孔微缩。 她能感觉到,随着那灰色气流的融入,掌心的鬼玺似乎更温热了一些,甚至传来一种极其微弱的、类似心跳般的脉动感。 仿佛她握着的不是一块死物,而是一颗跳动的心脏。 雪倾思索片刻,将鬼玺收好,走向隔壁房间。 她轻轻敲了敲门。 很快,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一条缝,露出刘二虎媳妇那张布满惊恐和憔悴的脸。 “仙、仙长?”她声音发颤,“外面……是不是出事了?” “有邪物下山,不过你们待在屋里就安全。”雪倾温声安抚,顿了顿又道:“我想看看刘二虎,不知可否方便?” “方便!方便!”刘二虎媳妇忙不迭地把门完全打开,“仙长快请进,只要您不嫌弃……” 她局促地搓着手,看着雪倾白皙的手指,又看看墙角被锁着的自家男人,连忙道。 “俺男人身上脏,仙长您稍等,俺去烧点热水给他擦擦,别污了您的手。” “无碍。”雪倾阻止了她,妇人还是匆匆去了厨房。 屋内顿时只剩雪倾和被铁链拴住的刘二虎。 屋内光线昏暗,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刘二虎被三条粗铁链锁在墙角,长时间的疯癫和束缚让他枯瘦如柴,身上那诡异的黑色火纹在跳动的灯火下更显狰狞。 但他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死死盯着雪倾,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 雪倾走到离刘二虎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再次将鬼玺唤出。 果然,在鬼玺出现的瞬间,从刘二虎身上逸散出一丝灰色气流,如同找到归宿般,朝着鬼玺汇聚而来。 她凑近观察,发现灰雾每被吸收一分,刘二虎眼中的癫狂就减弱一分。 莫非鬼玺真能吸收秽瘴? 雪倾暗暗心惊,目光紧紧锁定那条灰线。 这速度实在太慢,照这个进度,不知要吸收到何时才能有效果。 雪倾并不着急,她有的是耐心。 中途刘二虎媳妇端水进来,雪倾不动声色地遮掩过去。 待妇人再次离开,她继续专注地盯着那缕灰雾和刘二虎的神色。 弹幕终于后知后觉地刷了起来: 【我去,女二手里拿的是啥玩意儿?刚才黑屏错过了什么惊天剧情吗?】 【等等!那灰线……不会是在吸什么吧?卧槽,难道女二手里的东西能吸秽瘴?!】 【楼上的别瞎说,那可是秽瘴!怎么可能被吸!?】 【别人累死累活追BOSS,她倒好,搁这儿偷偷摸摸捡装备呢?笑死!】 【这玩意儿要是真能吸秽瘴,那不是逆天了?这法宝哪来的,原书没提过啊!】 雪倾无视弹幕的喧嚣,专注地观察着鬼玺的变化。 就这样持续了约莫一个时辰,刘二虎终于安静下来,眼中的疯狂褪去大半。 雪倾不动声色继续吸收,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若这宝物真能净化秽瘴,那它的价值简直无法估量。 只是不知道,鬼玺与龙玉髓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这样的法宝,为什么原书里任青衣他们没有拿到。 正思索间,雪倾手中的鬼玺轻微震颤起来,像是什么东西在一点点苏醒。 她看着眼前的异象,不禁睁大眼睛。 一条极细的红线从鬼玺中蔓延出来,无限延伸向门外,不知道指向了哪里。 第30章 鬼玺可以净化 雪倾跟着红线走到门口,轻轻拉开门板。 月光下,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刘二虎的媳妇正蹲在井边,吃力地打着水。 那条只有雪倾能看见的红线,不偏不倚,正好穿过妇人弯着的腰际,一路延伸向村外更远处的黑暗。 妇人毫无所觉地继续打水,对穿过自己腰腹的红线浑然不知。 雪倾将鬼玺往身后藏了藏,同时眼神顺着红线穿过妇人腰间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轻声问道:“大嫂,你……腰上可有什么东西?” 打水的妇人一愣,直起身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腰,又低头看了看,“没什么啊?仙长看见啥了?” 她脸上带着几分困惑和紧张。 雪倾闻言看向弹幕,弹幕依旧在讨论刘二虎的病情,对这条红线毫无反应。 看来,这条红线恐怕只有她能看见。 她用意念收起鬼玺,红线瞬间消失,再次唤出,红线又立刻重现。 雪倾生出好奇,这条红线的尽头,到底连接着什么? 雪倾犹豫着,要不要趁着任青衣他们追捕秽傀未归的空档,独自去探查一番,屋内突然传来一声虚弱的呼唤。 “水……兰……” 井边的妇人身体一僵,水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花溅湿了她的裤腿。 她却全然不顾,惊喜交加地冲回屋里:“当家的!你醒了?你认得我了?” 雪倾收起鬼玺,跟着快步走进屋内。 妇人扑到墙角,握着刘二虎枯瘦的手,泪水涟涟地追问着。 而刘二虎浑浊的眼睛里,似乎真的恢复了几分神智,正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婆娘。 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卧槽!刘二虎清醒了?!原书根本没这段啊!女二刚才用那黑块块吸了半天真的有用啊!】 【快问啊女二!赶紧问他在山上哪里吃了东西!那里是秽傀的老巢!女主他们没天机镜找不到的!】 【女二连假仙疫是啥都不知道肯定不知道问这种问题吧?哎呀可急死我了!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 【没事!女二会叫女主他们回来的!】 【叫女主他们回来有什么用?万一等他们回来刘二虎又疯了咋办?时间不等人啊!】 雪倾心思微转,走到床边,看着半清醒半迷糊的刘二虎,“刘二虎,你还记得在山上遇到了什么吗?有没有吃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刘二虎眼神涣散,似乎在努力回忆,嘴里断断续续地念叨着:“……神……果子……甜……黑……黑石崖……好香……好香……” 他反复说着“黑石崖”和“果子”,神情又开始有些癫狂和向往。 雪倾立刻转向旁边的妇人:“大嫂,你知道黑石崖在什么地方吗?” “黑石崖?” 妇人擦了擦眼泪,脸上露出几分惧色,“知道,知道。那是后山鹰嘴崖下的地方,得往北边一直走,翻过两道梁,那地方邪乎得很,听说以前有猎户进去就没出来过,我们平时砍柴都不敢往那边去的!” 她说着,担忧地看了一眼雪倾,“仙长,您问这个做什么?那地方去不得啊!” 雪倾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她安抚道:“大嫂照顾好刘大哥,我去去就回。” 走出院子,雪倾取出夙夜给的护身玉符站定,丝毫没有通知任青衣他们的意思。 在这之前,她还有些事情要确认。 雪倾将玉符揣好,辨认了一下妇人所说的北边方向,快步融进了夜色之中。 * 半个时辰后,东溪村后山的黑山崖上,一棵歪脖树上雪倾正拽着缚仙绸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往下滑。 落地后,她迅速收回绸子,重新束好散乱的发丝。 四周荒草丛生,雪倾借着月光打量着这片荒凉之地。 这里比村妇描述的还要偏僻,碎石遍地,杂草丛生,几乎看不出有人活动的痕迹。 她没有贸然深入,蹲下身仔细辨认着地面。 在几处不起眼的草丛边,发现了断续的、深浅不一的脚印,明显是有人不久前来过。 雪倾沿着地上杂乱的脚印走,终于在一处隐蔽的草丛前停下。 一小片空地上,几株矮小的植物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植物匍匐在地,叶片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紫色,与周围格格不入。 雪倾认得这种植物,村里的孩子叫它“地莓果”,她小时候采野菜时见过。 但记忆中的地莓果叶子是翠绿的,果实是鲜红的,眼前这几株,果实已被摘光,叶片颜色并不对。 雪倾蹲下身将鬼玺唤出,托在掌心。 几乎是同时,她看见一缕灰色气流从叶片中渗出,被鬼玺缓缓吸收。 果然如此! 雪倾心跳加速。 鬼玺不仅能净化人体内的秽瘴,连被污染的植物也能净化,那是不是意味着…… “吼——!” 正思索间,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低吼。 雪倾猛地转身,那只骸骨外翻的秽傀正从草丛中缓缓逼近,不知何时已潜伏到了近处。 此刻它正弓着扭曲的身躯,灰紫的眼珠死死盯着她,涎水顺着外翻的骨骼滴落,下一瞬便要扑上前来。 与此同时,黑石崖不远处的密林中。 “怪哉,方才明明感应到那东西的气息是往这边来的,怎么一转眼就消失了?”慕九霄眉头微蹙。 萧霁看向夙夜:“还能闻到它的气味吗?” 夙夜摇头。 秽傀的气息很淡,混杂在山林驳杂的气味中,难以追踪。 萧霁沉声道,“我一直有个疑惑,按理来说,秽傀只能吸收污染过的资源,并不会对毫无灵力的凡人下手,即使得了假仙疫也不会,为何东溪村却死了三个凡人。” 谢无咎开口,“此事我也思索过,怕是那秽傀有些灵智,想要哄骗村民以为它是山神,好让村民给它供奉带有灵气的东西。” 萧霁脸色更沉,“那看来这附近一定有个秽瘴源头。” 任青衣寻了半天有些心烦意乱,她转身看向夙夜,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方才我们听到动静赶去山脚,你和雪倾为何会在那里?” 夙夜言简意赅:“她往那边走。我听到异响,过去查看。” “果然是她!”任青衣冷哼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不是她深更半夜到处乱跑,提前惊扰了秽傀,我们早已将它困在村内,何至于在此处浪费时间!” 慕九霄在一旁轻摇扇子,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没接话。 萧霁皱眉:“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找到秽傀,免得它再下山伤人。” “漫无目的地找下去不是办法。”谢无咎想到变化的卦象,目光若有所思,“我倒是有个想法,或许我们该回……” 他话未说完,一声女子叫声穿透林间寂静,清晰地传来—— “救命!有人吗?秽傀在这里!” 众人脸色骤变。 “是雪倾的声音!”慕九霄折扇一收。 任青衣冷笑:“我就知道是她坏事!不是说她回刘二虎家了?这花奴还真是不安分……” 她话未说完,萧霁四人几乎是瞬间的反应,齐齐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疾掠而去,无人关心她说什么。 任青衣站在原地,脸色难看至极。 第31章 任青衣吃醋爆发 萧霁等人赶到时,雪倾正被秽傀逼的连连后退。 夙夜给她的护身玉符形成的淡青色光罩在秽傀的利爪下剧烈晃动,光罩堪堪挡住一击,显然撑不了多久。 “砰——!” 破空声骤起! 千钧一发之际,四道身影几乎同时从天而降,落在雪倾周围。 灵压从天而降,瞬间将嘶吼的秽傀震退数步。 夙夜落在雪倾身侧,将雪倾拉到身后,玄铁面具后的声音依旧冰冷。 “退后。” 萧霁玄金云纹劲装猎猎作响,飞身至最前,千机伞微张,伞骨间隐有雷光流动。 他回头看向雪倾,“你没事吧?” 雪倾定了定神,轻轻摇头。 几乎同时,谢无咎双手掐诀,一道光华自雪倾脚下亮起,瞬间勾勒出一个繁复的棋盘阵法,将她牢牢护在其中。 “待在里面,别出来。” 三人安顿好雪倾,立刻默契地转向秽傀开始战斗。 慕九霄则是饶有兴味地看了一眼紧张的战局和被保护妥当的雪倾,才不紧不慢地抛出一枚法佩,笑道:“雪倾师妹,接着!” 话音未落,人已摇着扇子加入了战局。 雪倾接住一看,是一枚流光溢彩的上品护身法佩。 弹幕狂刷: 【!!!要不是知道他们是为了龙玉髓,这阵仗,谁看了不以为女二是真爱啊!】 【啧啧,又是护至身后又是给法宝还布阵,可惜全是虚情假意,这糖里全是玻璃渣!】 【女二心里肯定感动坏了吧?我要是她,知道真相怕不是要当场大破防。】 【可怜女二一秒钟,工具人实锤了。】 萧霁四人刚与秽傀交上手,就在这时,一道冰蓝身影疾掠而至,带着凛冽寒气。 任青衣面若寒霜,心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 方才那四人如何紧张雪倾、如何第一时间将其层层保护起来的样子,她看得一清二楚。 她从未见过萧霁他们如此对待哪个女子! 这份紧张、这份周全,过去只会给她一人。 一个身份卑贱、只会依附男人的花奴,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玩物,一个毫无用处的废物—— 凭什么他们都围着那花奴转? 任青衣冷哼一声,加入了战局。 雪倾站在棋阵中,观察着五人与秽傀缠斗。 萧霁千机伞旋动,伞面弹出数道锐利尖刺,裹挟着霜寒雷光,直劈秽傀面门。 秽傀怪叫一声,扭曲的身躯以不符合其体型的敏捷向旁侧闪避。 雷光擦着它的骨刺劈在地上,留下一道焦黑的深痕。 与此同时,慕九霄手中错银扇倏然挥出,十二枚乾坤金钱脱手而出,化作十二道流光,从不同角度袭向秽傀周身要害。 “叮叮当当!” 金钱镖打在秽傀外翻的骨骼上,竟发出金铁交击之声,火星四溅。 谢无咎指诀快速变幻,月白广袖无风自动,数道无形气劲化作棋子结成阵法,试图限制秽傀行动。 秽傀被阵法缠住,动作明显一滞。 夙夜身形早已化作一道模糊残影,悄无声息地绕到秽傀身后,手中短刃泛着幽光,直刺其后颈看似薄弱之处。 任青衣书中玄冰魄寒气毫无保留地催发,冰蓝色的灵力汹涌而出,带起漫天冰凌。 “冰封!” 这一连串攻击配合默契,时机拿捏得分毫不差。 雪倾看的心中生出几分羡慕与嫉妒。 这五人不愧天之骄子,实力强横,配合娴熟,任何一个都是修仙界难得一见的人物。 若是她也可以…… 雪倾正思索间,一道凌厉的寒气破空袭来,直冲面门。 “砰!” 冰凌撞在谢无咎布下的棋阵光罩上,碎裂成无数冰晶,碎冰几乎擦着雪倾的脸颊飞过。 雪倾抬眸,恰好捕捉到任青衣眼中一闪而逝的冷意。 她眉头微微皱起,几乎瞬间看透了任青衣心中所想。 众星捧月惯的原书女主,习惯了自己是团队中唯一的焦点和团宠。 如今突然冒出她这个“入侵者”,分走了原本属于她的关注,任青衣怎么能心甘情愿? 雪倾视线落在地上还未消融的冰晶,掩去眸中的讥讽。 任青衣大概觉得她得了天大的便宜,占尽了好处。 这些冰凌伤不到她,却可以让她受惊出糗。 没想到这位天之骄女,竟用如此幼稚的手段发泄不满。 不过是个被宠坏了的蠢女人罢了。 任青衣看着雪倾被冰凌吓得脸色发白,心中刚升起一丝快意,却见雪倾忽然捂着胸口,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这一声引得萧霁四人齐齐回头,朝雪倾那边看了一眼。 雪倾连忙摆手:“别管我,我没事!” 四人这才继续围攻秽傀。 这一幕让任青衣心头火起。 不过是个花奴,有什么好紧张的? 这种只会博取同情的菟丝花,在她任青衣面前,算得了什么东西?! 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任青衣手中玄冰魄光芒大盛,冰寒灵气疯狂涌动。 她冷叱一声,寒气直冲秽傀而去,试图将其冻结。 然而秽傀周身缭绕的骨骼猛地涨缩,轻易便将那凌厉寒气冲散。 任青衣一击不成,反而打乱了萧霁他们的合围节奏,更添她心头恼怒。 她手中玄冰魄带起道道寒光,不断劈砍在秽傀坚硬的骨骼上,却收效甚微。 雪倾站在原地,看着任青衣不再配合团队,招数越发凌厉,却完全失了章法,只顾着将满腔怒火倾泻在秽傀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如此天骄之女,精力却用在拈酸吃醋上,蠢。 “青衣,稳住!它在消耗你的灵力!”萧霁看出任青衣不对劲,沉声提醒,手中千机伞攻势不停,试图将秽傀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任青衣充耳不闻,反而攻得更急,一心只想尽快斩杀秽傀,证明自己。 几下重击竟真的伤到了秽傀,任青衣仿佛受到鼓舞,攻势越发不顾一切。 秽傀被她缠得烦躁,嘶吼一声,竟硬扛着众人的攻击,猛地转头,避开任青衣的招数,张开布满獠牙的巨口,朝着任青衣狠狠咬去! 任青衣一心猛攻,根本没留神防御。 腥风扑面,利爪已近在咫尺。 任青衣躲闪不及,只觉一股死亡的寒意笼罩全身,瞳孔骤然紧缩。 完了! 第32章 慕九霄被咬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凝实的雷光屏障骤然横亘在她身前,“砰”地一声挡住了秽傀的利爪。 巨大的冲击力让屏障剧烈震颤。 萧霁不知何时已闪身到她身前,一把将她拉开。 “小心!”他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任青衣惊魂未定,被他拉得踉跄后退,抬头正对上萧霁关切的视线。 秽傀扑了个空,狂怒之下转头就近咬向了旁边的慕九霄。 慕九霄正全神贯注地攻击,试图寻找秽傀弱点,未料到它会突然转向。 他急忙回撤错银扇格挡。 “嗤啦——” 一声皮肉撕裂的闷响。 扇子慢了一瞬,慕九霄躲闪不及,左臂被秽傀尖利的獠牙狠狠划过,顿时鲜血淋漓。 伤口深可见骨,更可怕的是,一股浓郁的黑气瞬间缠绕而上,迅速向他手臂蔓延。 “唔!” 慕九霄痛哼一声,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握着扇子的手都有些颤抖,身形踉跄着向后退开几步。 他反应也是极快,趁着秽傀近身,右手错银扇猛地张开,扇骨弹出利刃,直插秽傀眼窝弱点。 秽傀发出一声凄厉惨叫,踉跄着后撤。 弹幕瞬间爆炸: 【我靠!慕美人被咬了!完犊子了要变秽傀了!】 【没事没事,等杀了秽傀拿到秽灵珠,炼成丹药就能解!】 【做什么梦呢?现在这个时间点,秽灵珠解毒的丹方根本还没研究出来!被咬了就是死路一条啊!】 【慕九霄不会要下线了吧?原书主角团可没人被咬啊!】 【这波是不是该怪女主?本来打得好好的,她非要发癫……】 【楼上的别瞎说!要怪就怪女二!要不是她拿了玄冥寒晶,女主的玄冰魄早就升级了,大家至于这么吃力吗?!】 【都别吵了!马上就到原书里萧霁击杀秽傀得秽症的剧情了!】 萧霁见秽傀被慕九霄重创,已是强弩之末。 他手中千机伞尖端雷光疯狂汇聚,发出滋滋的爆鸣声,一股毁灭性的气息开始弥漫开来。 “孽畜,受死!” 他低喝一声,正欲发出凝聚全力的一击,彻底了结这秽傀。 雪倾一直站在战圈外,佯装惊慌地看着战局。 她目光扫过他身后一步同样准备动手的任青衣,冷意一闪而逝。 雪倾不动声色地向前挪了半步,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惶和关切,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全神贯注准备发招的萧霁听到。 “萧师兄!” 萧霁凝聚的雷光已到顶点,即将脱手而出。 听到雪倾的呼唤,他动作下意识地顿了一瞬,循声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瞬的迟滞! 一直紧盯着战局,憋着一口气的任青衣,眼中厉色陡然一闪。 她抓住这个转瞬即逝的机会,体内冰灵根疯狂运转,几乎是透支般将所有残存灵力毫无保留地灌注于玄冰魄之中。 冰蓝色的光芒骤然暴涨,亮得刺眼。 “给我死!” 任青衣嘶喊着,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闪耀到极致的玄冰魄,狠狠刺向秽傀心口!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异常清晰。 玄冰魄整个没入秽傀胸腔。 秽傀庞大的身躯猛地僵住,狂暴的气息瞬间萎靡下去,灰紫色的眼珠随即光芒黯淡。 它抽搐了两下,最终轰然倒地。 成了! 任青衣心中涌起一股报复般的快意和力竭后的虚脱。 然而,下一刻。 一股黑灰色雾气猛地从秽傀尸体上逸散而出,如同拥有生命般,凝聚成一股,倏地一下,精准无比地钻入了近在咫尺的任青衣眉心。 速度之快,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任青衣身体猛地一晃。 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感觉,仿佛附骨之蛆,瞬间从眉心直冲灵识,而后蔓延至四肢百骸。 灵力运转骤然变得滞涩无比,像是被无形的枷锁困住,经脉传来阵阵刺痛。 她忍不住闷哼一声,捂住额头,身体摇摇欲坠。 怎么回事? “青衣!”萧霁最先反应过来,快步上前扶住她。 当他看到任青衣眉心那一点尚未完全散去的淡淡灰痕时,脸色骤变。 “你中了秽症!” 任青衣强撑着站直身体,因为萧霁刚才及时英雄救美的举动,她这次没有拒绝萧霁的搀扶,声音依旧清冷。 “除魔卫道,本就是我辈分内之事。” 雪倾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住她眸底所有的情绪。 成了。 “你故意的。” 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夙夜猛地转向雪倾,“你故意让萧霁分神,好让师姐中招。” 雪倾露出恰到好处的错愕,“什么秽症?” 夙夜盯着她,面具下的眉头紧锁。 确实,先前在村里,这个花奴连假仙疫是什么都一无所知,问东问西,蠢笨得很。 这样的人,怎会了解秽症? 可转念他又厉声质问:“那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我不是让你待在村里?” 雪倾像是被他吓到了,有些胆怯的回答。 “刘二虎恢复了些神志,一直念叨着这个地方……我觉得消息或许有用,就想赶紧通知大家……” “为何不用传讯符?”夙夜追问。 雪倾脸上露出一丝慌乱和窘迫。 “师兄给我的那枚用掉了。之前还有一枚,可是在……在那座矮山上找路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 她声音越说越小,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一副做错了事的惶恐模样。 萧霁对夙夜莫名的敏感有些奇怪,他皱眉,“雪倾只是好意,你太多心了。” 夙夜沉默地盯着雪倾,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雪倾眼中满是惶恐和无措,但他偏是闻不到味道。 这个花奴绝对有问题! 就在气氛凝滞之际,旁边传来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咳。 “噗——” 慕九霄突然闷哼一声,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众人这才发现,他右臂的伤口已经蔓延出紫黑色的脉络,皮肤下的血管如同被墨汁浸染,触目惊心。 方才他们只顾着任青衣,竟才发现慕九霄被秽傀咬伤了。 “九霄!”萧霁脸色一变。 谢无咎迅速上前探查,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药王谷就在附近,我们必须立刻带九霄过去求医!” 被秽傀咬伤的后果,他们心中都一清二楚。 萧霁当机立断:“走!” 情况紧急,众人顾不上其他事,纷纷准备启程。 夙夜不再看雪倾,身形一动,护在任青衣身侧。 谢无咎挥袖散去护着雪倾的棋阵,也跟了上去。 雪倾默默跟在最后,趁无人注意时,指尖轻勾,将滚落在地的秽灵珠悄然收入袖中。 前方的谢无咎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 他回头看了一眼雪倾的动作,眼底滑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却什么也没说,很快便转回头跟上了队伍。 第33章 雪倾想离开太玄宗 药王谷的山门隐在一片云雾缭绕的山谷中,谷口有流泉飞瀑,两侧奇花异草遍布,一派宁静祥和。 众人到达时天已大亮,如此美景却无心欣赏,只脚步匆匆来到山门前。 萧霁搀扶着面色有些好转的任青衣,慕九霄则在谢无咎的支撑下勉力前行,他左臂的伤口处,黑气已经蔓延至小臂,触目惊心。 夙夜断后,目光时不时冷冷扫过队伍末尾的雪倾。 “药王谷弟子何在?太玄宗萧霁求见!”萧霁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不多时,几名身着青袍的药王谷弟子匆匆迎出。 见到几人狼狈的模样,尤其是慕九霄手臂上的黑气,守谷弟子不敢怠慢,立刻上前询问。 “太玄宗弟子,途经此地遇袭,还请通报谷中主事之人。”萧霁言简意赅。 “秽傀所伤?”守谷弟子认出了那黑气,脸色一变,连忙引着众人往谷内待客的草庐走去,“诸位稍候,我这就去请专司此症的师叔前来!” 等待的间隙,任青衣被萧霁扶着坐下,因着灵力运转受阻,让她感觉十分虚弱,心头更是烦躁。 慕九霄靠坐在椅上,额头冷汗涔涔,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痛哼。 雪倾站在角落,脚步向着任青衣和慕九霄的方向挪动几分。 她还从未看过得了秽症是什么样子。 忽然,一道黑影突然闪至面前。 “离她远点。” 夙夜一步上前,挡在雪倾与任青衣之间,伸手将雪倾往后推了一把。 雪倾踉跄一步,撞在身后的木质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惊惧和委屈。 夙夜面具后的眼神毫无温度,“不准你靠近师姐。” 雪倾垂下眼帘,手指微微蜷缩。 夙夜的敌意如此明显,若不设法化解,日后她的处境恐怕只会更加艰难。 看来,是该做点什么了。 任青衣在一旁神情冷淡,萧霁眉头皱起,“夙夜!” 夙夜没再说话,只是冷冷盯着雪倾。 谢无咎在一旁静静观察着夙夜的态度,月白广袖下的手指轻轻摩挲,眼中满是探寻的兴味。 他对夙夜如此戒备的原因,实在是太好奇了。 正当气氛凝滞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一位须发皆白、身着药王谷长老服饰的老者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方才那名弟子。 “这位是专研秽症的玄参长老。”弟子介绍道。 玄参长老没有寒暄,他是扫过任青衣眉心的灰痕,微微颔首,随即落在了慕九霄黑气缠绕的手臂上,神情立刻变得凝重。 他上前仔细查看慕九霄的伤口,又搭上他的脉搏,翻开他的眼皮查看。 随着检查的深入,老者的眉头越皱越紧。 片刻后,他松开手,重重叹了口气。 “如何?”萧霁立刻追问。 玄参长老摇了摇头,看向慕九霄的眼神带着几分惋惜,“此伤……乃秽傀利齿所致,秽毒已侵入骨血经络。” “那九霄他……”萧霁心头一沉。 玄参长老叹了口气:“秽傀之毒,无药可解。老朽只能开些汤药暂缓毒性蔓延,但……” 他摇摇头,未尽之言不言而喻。 不治之症,暂缓毒性蔓延,也只是等死罢了。 草庐内一片死寂。 慕九霄的脸色更加苍白,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任青衣强撑着站起身:“长老,当真一点办法都没有?” 玄参长老摇了摇头,“只能用药拖延时日,除非你们能在这期间找到其他解法。” 弹幕突然疯狂滚动起来: 【啊啊啊!怎么会没有!明明有办法的!秽灵珠!就是那个珠子!配上月华草、赤精参还有清灵液炼丹就行了啊!】 【急死我了!这老头不知道啊!这丹方现在还没人知道!完了完了,慕美人要没了!】 【我现在还记得丹方呢,月华草三株、赤精参一株、秽灵珠一颗再加上清灵液两滴。】 【你们在这刷屏有什么用,慕九霄他们又看不见呜呜……】 雪倾站在角落,眼角的余光一直锁定在虚空中飞速滚动的弹幕上。 当看到那几个关键的药材名称时,她不动声色地将弹幕中闪过的丹方牢牢记在心中。 玄参长老看向众人,突然问道:“诸位是在何处遇到秽傀,莫非你们去了无妄海附近?” 萧霁沉声道,“并非无妄海,此事说来话长,长老恐怕不信,我们是在一处名为东溪村的地方遇到了秽傀,村中还有几位凡人中了‘假仙疫’。” 他顿了顿,“我们怀疑,东溪村后山,恐怕有秽瘴滋生之地。” 玄参长老闻言,脸上露出讶异之色,随即又化为一声长叹:“原来如此……老朽自然是信的。” 众人皆是一愣。 玄参长老面色凝重:“不瞒诸位,近几日,我药王谷内,也发现了秽瘴的踪迹。” “什么?!”萧霁等人面露惊容。 药王谷乃清净之地,灵气充裕,怎会滋生秽瘴? “近日药王谷几处药田的灵药突然异变,排查才发现是地底冒出秽瘴。”玄参长老语气沉痛。 “万幸发现及时,那几处污染过的药田已用结界隔绝,未曾酿成大祸,此事药王谷已紧急上报四大仙门。”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愕然。 秽瘴竟已蔓延至此? 萧霁定了定神:“因事发突然,我们还未来得及细查东溪村后山秽瘴的源头。长老,眼下还请先为九霄稳住伤情。” “理应如此。”玄参长老点头,“请随老朽来。” 玄参长老将众人引至一间静室,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木榻和一张方桌。 “老朽先去准备些东西,稍后会安排弟子过来协助。”玄参长老交代一句,便匆匆离去。 谢无咎扶着慕九霄在榻上坐下。 萧霁、夙夜和任青衣也随之进屋。 雪倾却停在了门口,没有跟进去。 她低着头,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雪倾?”萧霁注意到她的异样,停下脚步,“怎么不进来?” 雪倾猛地抬头,紧咬着唇瓣,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萧师兄……我、我想离开太玄宗。” 第34章 夙夜道歉 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 萧霁一怔,“为何突然说这话?” “我……我资质低微,不该留在太玄宗的。”雪倾声音颤抖,“我灵根被毁,无法修炼,和大家在一起,只会拖累……” “谁说的?”萧霁皱眉,“你只是……” “不!”雪倾打断他,抬手擦了擦眼角,“夙夜师兄说得对,我不该擅自上山的,或许……或许青衣师姐和慕师兄就不会受伤了。” 她看向夙夜,眼中带着惧怕和无助。 夙夜站在任青衣身侧,面具后的眼神冷漠,没有辩解也没有反驳。 任青衣看着雪倾这副样子,心头厌恶更甚。 谢无咎站在慕九霄身旁,目光在雪倾和夙夜之间流转,眼底深处划过一丝了然。 弹幕开始刷屏: 【卧槽这是什么剧情?!女二怎么突然要走啊?】 【肯定是因为夙夜呗,夙夜在山上说女二想害女主,现在又像防贼似的还推了女二,估计女二受不了了吧?】 【你们还真信女二要走啊?这肯定是什么欲擒故纵的手段,再说夙夜又没错,谁知道她那时候喊萧霁一声是不是故意的。】 【女二实惨,连秽症是啥都不知道,还要被冤枉害人,我一个路人都看不下去了,这不就是职场霸凌吗……】 【话说夙夜为什么老针对女二啊?女二也没惹他什么吧,奇怪。】 萧霁看着雪倾无助的样子,又瞥了一眼冷漠的夙夜,心知她这是被夙夜逼得才想走。 夙夜关心青衣可以,但这次确实有些不讲道理。 雪倾没有自保能力,若非她甘愿冒险上山送消息,他们这时恐怕还像无头苍蝇在山中乱转。 她还差点丢了性命,已经受了委屈,夙夜怎好再苛责她。 再者秽症并非无药可救,只需调养一番就能化解,如此斤斤计较,未免有些欺负人了。 更何况相处下来雪倾为人心思单纯,他不信她包藏祸心。 萧霁走到雪倾身前,挡住了夙夜的视线。 “雪倾师妹,此事错不在你。你冒险前来送信,是帮了我们大忙。” 他转头看向夙夜,语气沉了下来,“夙夜,你今日过分了,向雪倾师妹道歉。” 此言一出,屋内几人反应各异。 任青衣闻言,心头猛地一跳。 萧霁竟为了这个花奴,当着她的面责怪夙夜? 她正要开口帮腔,一直没说话的谢无咎上前一步。 他月白广袖微拂,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同门之间该互相信任,夙夜今日言辞确实欠妥,是该向雪倾师妹道歉,想必雪倾师妹会体谅你的。” 他语意温和,眼神却别有深意地扫过夙夜。 大局为重,龙玉髓还在她身上。 夙夜周身的寒气微不可察地一滞。 任青衣已经忍无可忍了。 萧霁和谢无咎,竟然为了一个花奴逼夙夜道歉? 这是何等的荒谬! 就算受委屈了如何?太玄宗又不缺弟子,那个花奴要走便走就是,她正求之不得! “夙夜,你不必——”她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怒意。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夙夜已经看向雪倾。 “抱歉。” 冰冷生硬的两个字从夙夜面具后吐出,打断了任青衣的话。 任青衣彻底怔住了。 夙夜……竟竟然真的向那个花奴低头了? 怎么会? 任青衣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涌上心头,眼前的三人让她感觉陌生。 遇到雪倾的事,他们怎么都一个个像变了个人似的? 雪倾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道歉惊到,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我……我……” 就在这时,静室外传来脚步声和女子的声音。 “青衣!你怎么样?我听说你们遇袭了,担心死我了!” 门被推开,一位身着淡青色长裙的女子带着药王谷药童走了进来。 女子亲热地挽住任青衣的手臂,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 “你可还受了别的伤?” 她目光扫过众人,在看到雪倾时明显顿了顿。 “诗婉,我没事。”任青衣看到来人,神色稍缓。 来人是药王谷三长老之女楚诗婉,也是任青衣的好友。 一旁的药童恭敬道:“玄参长老吩咐,慕道友的汤药需立刻煎服,一日三次,不可间断,不知哪位方便随我去煎药房?有些注意事项需交代。” 众人目光下意识地在彼此间逡巡。 萧霁要照看任青衣,谢无咎要看顾慕九霄,夙夜……显然不可能去。 雪倾像是不愿在外人面前继续讨论刚才的事,连忙抬起头。 “我去吧。” 她看向萧霁几人,勉强扯出一个笑,“我、我先去给慕师兄煎药。” 说完便跟着弟子匆匆离去。 楚诗婉拧眉看着雪倾离去的方向:“那位是……?” 任青衣冷哼一声:“我们好久不见,出去说话。” 另一边,雪倾跟着药童来到药王谷后方的煎药房。 药童将一包处理好的药材递给她,仔细交代了火候、水量和煎煮时间,又叮嘱了几句汤药送服的注意事项,这才离开。 药房内只剩下雪倾一人。 她蹲下身按照嘱咐添水加药,手持蒲扇,轻轻扇动炉火。 煎药炉中的火焰噼啪作响,雪倾一边照看药炉,一边分神看着弹幕: 【哈哈哈,女二一走,女主也拉着楚诗婉走了,留下几个男的在屋里,萧霁和谢无咎果然把夙夜说了一顿!】 看到夙夜被萧霁和谢无咎“教育”,雪倾唇角微弯。 无论夙夜是何缘故对她抱有如此大的敌意,经此一事,想必日后多少会收敛些。 她现在可没多余的精力浪费在应付他上。 雪倾目光落在药罐上,思绪却在运转。 目前看来,萧霁对她还算信任,慕九霄态度中立,唯独谢无咎…… 雪倾想起他方才那句“雪倾师妹会体谅你的”。 这个笑面虎看似帮她说话,实则在给她戴高帽。 她心眼如针尖,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圣人,怎会轻易放过夙夜? 今日之事,倒是个不错的由头,得好好利用一番。 雪倾仔细调整着火候。 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该有人按捺不住找上门来了。 正思索间,弹幕又开始刷新: 【说起来,原书里他们是因为萧霁得了秽症来的药王谷吧?】 【对对对!然后就是北山盟的人来闹事,好像是楚诗婉惹出来的祸?】 【心疼北山盟少主,年纪轻轻就挂了,他那个青梅竹马也好惨,药王谷也跟着被牵连了……】 【你们别管什么北山盟了!裴玄度要出场了!我的女主终于可以和裴玄度遇见了!】 【啊啊啊啊啊上次没遇到,这回终于可以初遇了!!好耶!!】 雪倾手中蒲扇一顿。 裴玄度,也在药王谷? 第35章 劝说雪倾留下 看了会弹幕,雪倾差不多拼凑出了原书关于药王谷的剧情。 原来在原书剧情中,由于任青衣一行人没人被秽傀所伤,只有萧霁击杀秽傀得了秽症。 所以他们当时并不像现在这般火急火燎,甚至还先去探查了东溪村后山的秽瘴源头。 之后一行人打算前往仙京上报此事,只是路过药王谷,因为任青衣坚持让萧霁检查身体,他们才顺道拜访。 接待他们的正是任青衣那位好友,药王谷三长老的女儿楚诗婉。 剧情里,楚诗婉听众人说了东溪村出现秽傀和秽瘴的事,也提到了他们药王谷的药田被污染。 他们没待多久,就遇上了北山盟的人怒气冲冲地找上门来了。 北山盟的人抬着他们那个快断气的少主封千羽找上门。 声称封千羽之前受了伤,服用了药王谷出售的丹药后,伤势不仅没好转,反而性命垂危。 他们指控药王谷售卖毒丹,草菅人命。 同行的还有封千羽的未婚妻,百花谷谷主之女云栀。 书中这两人青梅竹马,感情极好,云栀自然是跟着来讨要说法的。 药王谷的弟子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便去找各大长老。 药王谷长老一查后大吃一惊,发现封千羽居然秽毒入体,眼看就要变成秽傀了。 药王谷的长老们原本还以为北山盟是来闹事的,得知真相后心里也有些发虚。 毕竟,自家确实有药田被秽瘴污染过。 虽然那些药田早已封锁,绝无可能炼制成丹药流入市面,但这事怎么听都透着蹊跷。 北山盟和云栀得知封千羽即将变成秽傀,又惊又怒,强硬要求药王谷必须治好封千羽。 可药王谷对秽毒根本束手无策。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楚诗婉插了句嘴,说‘谁知道封千羽是不是自己跑去无妄海附近染上的秽毒,现在想来讹诈药王谷。’彻底点燃了北山盟的怒火。 北山盟的人和本就心焦如焚的云栀当场暴怒,直接和药王谷的人动起手来。 场面混乱不堪,甚至惊动了当时正在和药王谷谷主密谈的裴玄度。 因为是在药王谷的地盘,北山盟和云栀没占到便宜,而后带着封千羽离开了,但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原书里,任青衣他们见裴玄度在此,便直接向他汇报了秽瘴的事情,省了去仙京的路。 等他们离开药王谷,回到太玄宗后,才听说了后续。 北山盟给少主封千羽办了丧事。 紧接着,北山盟便联合了百花谷,集结人手攻打药王谷。 那场大战打得天昏地暗,三方都死伤惨重。 药王谷因此元气大伤,实力一落千丈。 更严重的是,这场内耗导致修仙界的丹药供应锐减,影响极其深远。 雪倾梳理完这些信息,才算弄明白弹幕为何说一切是楚诗婉惹的祸。 因一句失言引得三大势力血战,确实算得上口舌之祸。 但楚诗婉真正惹的祸并非这个,而是此事根本皆是因她而起。 在药王谷秽瘴被发现之前,若非她送灵药的过程中不慎丢了一株,所以偷偷从药田里摘了一株掩饰过错,北山盟那位少主封千羽怎么会倒霉误食了有问题的丹药中了秽毒? 可是这个真相似乎都因那场乱战,再无人深究,成了一笔糊涂账。 “这倒是个绝佳的机会……”雪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枚温润的秽灵珠。 她好像,找到了可以说服那位裴玄度,帮她重塑灵根的门路了。 正思索间,煎药房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雪倾迅速将秽灵珠收妥帖,敛去眼底的精光。 她等的人,来了。 萧霁推门而入。 见到来人,雪倾佯装意外,她抬头,面上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局促:“萧师兄怎么来了?” 萧霁目光扫过药炉上煎煮的药汤,又落在雪倾身上。 少女身形单薄,坐在药炉旁显得格外娇小。 他走近几步,“见你久未归来,可需要帮忙?” 雪倾轻轻摇头,“不用的,这些小事我能做好。” 萧霁看着她:“先前在静室说的事,你可还坚持?” 雪倾搅动药勺的动作顿了顿,垂下眼帘,沉默不语。 “留在太玄宗,至少能安身立命,不必再颠沛流离,受人欺凌。”萧霁声音放轻,“难道这你也想放弃?” 沉默在药香中蔓延。 萧霁叹气:“为何非要离开?” 雪倾垂眸,轻声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在太玄宗,我终究格格不入,我不想给大家添麻烦。” 她声音越来越小,“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萧师兄。” 萧霁诧异,“为何?” 雪倾抬手,指尖轻轻抚过颈间那枚温润的龙玉髓。 “萧师兄赠我宝物,又处处照拂,这份好,雪倾都记在心里。” 她声音轻柔,“况且萧师兄花了大价钱把我从金蝉会买走,这种恩情我一生一世都偿还不完。” 她抬起湿润的眼睛直视萧霁:“若我离开太玄宗,必定努力赚取灵石,尽数还给师兄,绝不做忘恩负义之人。” 萧霁听着她的话,心中微软。 他摇头道:“我不需要你偿还什么。若真要偿还灵石,你该还的人也不是我。” 雪倾疑惑,“那是谁?” 萧霁看着她懵懂的样子,嘴角微扬,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又很快收敛。 “买下你的灵石,是九霄出的。” 雪倾眼中讶异一闪而过,仿佛第一次听说此事。 “那些灵石,你不必放在心上。”萧霁开口,“九霄如今身中秽毒,情况危急,你若真想报恩,不如就留在太玄宗。” 雪倾睫毛颤了颤:“变成秽傀会如何?会死吗?” 萧霁沉默片刻:“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保住他的性命。” 万一真的无法可解,让慕九霄彻底沦为秽傀,他们也绝不会放弃。 大不了将他镇压在太玄宗的禁地,总有一日,能找到救治之法。 听到萧霁的话,雪倾低头沉默。 像是经过了一番天人交战,终于下定决心。 “好,我留下。” 她抬起头,眼中似乎有水光闪动。 “慕师兄的命,便也是我的命,我会留下来好好照顾慕师兄,直到他痊愈为止。” 萧霁一怔,眼中流露出欣慰之色。 他没想到物质的东西无法打动雪倾,而慕九霄的病情却让她改变了主意。 看来雪倾果然如他所想,心思纯良,重情重义。 他下意识想拍拍雪倾的肩膀以示鼓励,可手伸到一半,又猛然想起男女有别,动作僵在半空。 萧霁有些不自然地将手背回身后,“你能留下便好。” 萧霁转身欲走,刚到门口却忽然停住。 他后知后觉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目光落在雪倾身上。 “你在宗内,可是受了什么排挤?” 雪倾闻言,像是被戳中了心事,嘴上却否认,“没有。” 她这欲盖弥彰的模样,反而让萧霁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思索片刻,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物,放在旁边的药柜上。 “这是天枢阁的弟子令牌。” “有此令牌,太玄宗内各处,无论是藏书阁、炼丹房,还是藏宝阁,你皆可畅行无阻,无人敢拦。” 他看着雪倾,“以后你不必担心夙夜。我保证,他不会再为难你。” 说完,萧霁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去。 雪倾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这才缓缓走到药柜前。 她拿起那枚尚有余温的玄铁令牌。 令牌入手冰凉,正面刻着‘天枢’二字,背面是太玄宗的云纹徽记。 雪倾唇角无声地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将令牌收入怀中。 第36章 楚诗婉找茬 药炉下的火苗渐渐熄灭,雪倾小心地将药汁倒入青瓷碗中,端着药碗朝着静室方向走去。 刚到静室门口,迎面便撞见了任青衣和楚诗婉。 两人似乎刚从外面回来,楚诗婉正亲热地挽着任青衣的手臂说着什么,脸上带着笑意。 看到雪倾,楚诗婉话音顿住,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 没了之前的好奇,多了几分厌恶,不知道是听了什么。 “哟,这不是……”楚诗婉拉长了语调,侧头看向任青衣,“青衣,这位就是你提过的,那位特别的师妹?” 任青衣面色冷淡,并未接话,只目光落在雪倾手中的药碗上。 雪倾脚步停下,垂首敛目,端着药碗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像是没察觉到两人的恶意,“青衣师姐。” 楚诗婉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轻蔑。 “我方才听青衣说了些趣事,原来你是从金蝉会出来的花奴?瞧瞧这卑躬屈膝的模样,倒真像是那种地方调教出来的。” 楚诗婉轻嗤一声,抬手掩了掩唇角,“青衣,你们太玄宗怎么什么人都收?不怕污了仙门清誉?” 任青衣蹙了蹙眉,依旧不语。 谢无咎虽然和她说明了当初买下雪倾是为了宗门气运,她不再追究但不代表她心无芥蒂。 自然,她也不会帮这花奴说什么话。 再者,气运之说对她而言并不可信,她任青衣这辈子只信三样东西—— 父亲的剑、宗门的命,和她自己的冰。 想来可笑。 宗门兴盛,岂会寄托在一个来历不明、只会卑躬屈膝的花奴身上。 她不信以她的资质,潜心修炼不能带领太玄宗发扬光大,更何况这花奴最会迷惑人心…… 所以,她迟早要让雪倾滚出太玄宗。 “听说慕道友和青衣受伤,都与你有些干系?”楚诗婉向前一步,语气带着咄咄逼人的意味,“有些人啊,天生就是祸水,走到哪里都不安生。” 任青衣站在一旁冷眼瞧着,如同看戏一般。 雪倾捏着碗沿,她抬起头,看向楚诗婉,“道友说笑了,慕师兄还等着我的药,不知道友可否让开?” 与此同时,药王谷深处,一间雅致清幽的丹房内。 白玉为炉,青烟袅袅。 药王谷谷主正对着面前的雪衣男子,面露难色。 “仙君,您要的那株‘九瓣琉璃莲’,实是不巧……”谷主叹了口气。 “不瞒仙君,原本谷中尚存一株,以寒玉精心供养,可前些时日,那处药田竟也遭了秽瘴侵染,那株莲彻底污毁了。” 端坐于主位的男子,墨发垂落,一身清冷,正是裴玄度。 他闻言,搁在膝上的手指微不可察地一顿,那双仿佛蕴着万古寒冰的眸子有些不悦。 九瓣琉璃莲,于他的道种有大用。 他正欲再问,一种细微却清晰的烦躁与厌恶感,突兀地在他心腔中浮现。 这并非他自身的情绪。 裴玄度抬手,指尖按了按胸口。 那缕情绪波动虽然微弱,却带着明确的指向性,让他体内的道种突然产生了共鸣。 裴玄度眉梢懒散扬起。 原来,他的另一半道种,就在这药王谷内。 而且,此刻心情很不好。 另一边,静室外。 楚诗婉摇晃着任青衣的袖子,“青衣,你看看她,我不过说了些实话,这种人,除了会些狐媚手段勾引男人,还能……” “楚道友。”一道温和的声音打断了楚诗婉刻薄的话语。 谢无咎不知何时出现在静室门口,缓步走来。 他月白广袖随着步伐轻轻摆动,脸上依旧是那副无懈可击的温雅笑容。 “九霄汤药要紧,莫要耽搁了。”谢无咎走到雪倾身侧,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药碗上。 他转向楚诗婉,笑容不变,“青衣中了秽症需要净心调理,楚道友不如晚些再来探望?” 听到如此直白的逐客令,楚诗婉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有些不甘心地看了雪倾一眼。 她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任青衣的目光落在谢无咎身上,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又是这样。 他为何一再维护这个花奴? 谢无咎仿佛没有察觉到任青衣的不悦,依旧微笑着对雪倾示意,“雪倾师妹,去吧。” 雪倾微微低头,算是行礼,端着药碗快步从几人身侧走过。 在经过楚诗婉身边时,雪倾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收回视线向静室走去。 楚诗婉看着她的背影,撇了撇嘴。 任青衣收回目光,看向谢无咎,语气冷淡,“无咎倒是很会怜香惜玉。” 谢无咎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 他转过身,看向任青衣,“同门有难,理应互助。何况,眼下九霄的伤势才是重中之重。” 他顿了顿,目光别有深意地扫过任青衣和楚诗婉,“不是吗?” 此时,静室内。 雪倾端着药碗,步入静室。 屋内光线昏沉,萧霁正与一名药王谷弟子低声交谈,两人都站在榻边,神色凝重。 榻上的慕九霄面色灰败,唇边隐隐泛着青黑秽气。 往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风流的俊脸此刻紧紧绷着,毫无血色。 那触目惊心的紫黑色脉络已经从手臂蔓延到了颈侧。 雪倾将药碗递上前。 药王谷弟子转身接过雪倾手中的青瓷碗,神色凝重,“慕道友的情况比预想的更糟。秽毒已侵染心脉,随时可能彻底失控。” 他瞥了眼慕九霄痉挛的手指,“秽毒发作时六亲不认,只知破坏,若是伤及无辜,后果不堪设想。” “之后喂药之事,还是交由我来吧。我是玄参长老座下弟子,专司照料此类病患,有应对经验。” 萧霁也转过身,眉宇间带着疲惫。 “雪倾师妹,你修为低微,若九霄当真失控,你根本无法自保,之后煎好药交给这位周道友更稳妥。” 雪倾轻轻点头:“我明白了。” “我之后便守在此处,以防万一。”药王谷弟子将药碗放在床头小几上,“诸位的房间已安排在附近院落,慕道友若有什么异动,我也会立即通知各位。” 萧霁拱手道谢:“有劳道友费心了。” 雪倾最后看了眼昏迷中的慕九霄,跟着萧霁往外走。 两人刚踏出静室门槛,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纷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几声惊呼。 “快通知长老!北山盟的人打上门来了!” 第37章 任青衣的机会来了 听到北山盟打上门了,雪倾眼神微动。 静室外的喧哗声越来越近,夹杂着药王谷弟子的惊呼。 门外的谢无咎、任青衣和楚诗婉也听到了动静,纷纷向外看去。 夙夜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任青衣身侧。 “怎么回事?”楚诗婉脸上带着被打扰的不悦。 萧霁当机立断,“出去看看。” 几人不再多言,立刻循着喧哗声传来的方向掠去。 还未靠近,便已感受到前方传来的紧张对峙气氛。 药王谷的山门处,数十名身着黑底银纹劲装的修士将几名药王谷弟子围在中间,个个面带怒容,气势汹汹。 人群之后,几人抬着一副担架,上面躺着一名面色青黑、气息奄奄的青年男子。 担架旁,一名身着素白衣裙的女子双目通红,脸上泪痕未干,眼神中充满了悲伤与愤怒。 雪倾认出那女子,应是弹幕里提到的百花谷谷主之女云栀,担架上的便是北山盟少主封千羽。 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他气息强横,此刻正对着药王谷弟子怒喝。 “药王谷主事之人何在?速速出来,给我们北山盟一个交代!” 他猛地指向担架上的青年,“我儿服用了你们售卖的‘回天丹’,伤势不仅未愈,反而成了这副模样!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云栀扶着担架边缘,泪眼婆娑,看向药王谷弟子的目光充满了愤恨。 几名药王谷弟子被围着,有些手足无措。 “此事定有误会,我谷丹药绝无问题!” “还请诸位冷静,先让我们长老看看再说!” 就在这时,几位药王谷长老匆匆赶到,拨开人群。 药王谷大长老上前一步,沉声道:“封盟主息怒,此事定有蹊跷,我药王谷丹药绝无问题。” “绝无问题?那我儿为何会变成这样!”封盟主怒不可遏。 玄参长老也在其中,当他看到担架上封千羽的模样,脸色骤然一变。 他快步上前,手指搭上封千羽的脉搏,又翻看其眼睑,仔细检查伤口。 片刻后,玄参长老松开手,脸上满是惊疑与凝重。 “如何?”大长老急问。 玄参长老声音艰涩:“这……这是秽毒入体的征兆!” “秽毒?!”封盟主和云栀同时惊呼出声。 周围的北山盟修士一片哗然。 “不可能!千羽他只是受了些外伤,怎会中秽毒!”云栀激动地反驳。 “定是你们的丹药有问题!”封盟主指着药王谷众人,“我儿服药前还好好的!” 药王谷几位长老面面相觑,心中也是疑窦丛生。 他们知道自家药田出了问题,但那些药材早已封存,绝不可能流入市面炼成丹药。 大长老强自镇定:“封盟主,秽毒之事非同小可,但绝非我药王谷丹药所致。其中定有误会,还请……” “大长老无需理会这些人,我看这事清楚得很。”楚诗婉突然嗤笑一声,从任青衣身旁走出。 她扬着下巴,目光轻蔑地扫过担架上的封千羽。 “谁知道这位封少主是不是自己跑去无妄海附近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染上了秽毒,如今你们北山盟却想来讹诈我们药王谷?” 此言一出,全场霎时一静。 随即,是火山爆发般的愤怒。 封盟主勃然大怒,“你们竟敢污蔑我儿!药王谷就是这样待客的吗!” “你这恶毒女子!胡说八道!”云栀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她悲愤交加,手中瞬间凝出一柄泛着森森寒气的短刃,直指楚诗婉。 “放肆!”见云栀要对药王谷这边动手,几名药王谷长老厉喝出声,挡在楚诗婉身前。 北山盟众人见此怒目而视,纷纷拔出兵刃,灵力激荡,广场上的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 药王谷弟子也立刻戒备,眼看一场血战就要在药王谷山门前爆发。 “诸位息怒,还请冷静!” 突然,一道浑厚沉稳的声音传来,打破了一触即发的局面。 众人循声望去,药王谷谷主缓步走出,身侧跟着一名身姿挺拔、气质清冷的玄衣男子。 那男子墨发垂落,容貌清绝,额间一枚银色印记若隐若现,气质出尘,仿佛不染凡俗。 正是裴玄度。 雪倾在人群后方,遥遥看着他,目光锁定。 他果然在这。 她不自觉摸向袖中的秽灵珠,眼睫微垂,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药王谷谷主走到场中,试图调解:“封盟主,云小姐,此事必有蹊跷,还请给我们一些时间详查,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封盟主看到谷主出面,又瞥见他身旁气度不凡的裴玄度,强压下怒火,准备看药王谷如何处理。 任青衣的目光,却从裴玄度出现的那一刻起,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她认得那银纹,传说中的寒聿仙君,竟然在此! 任青衣看着裴玄度宛若霜雪雕琢的容貌,眼底划过一抹惊艳,心脏也不禁跳快了几分。 她以前就听过寒聿仙君的名字。 听闻这位仙京云穹帝宫的少主乃天生奇才,相貌不凡。 过去她只当是世人对仙京贵胄的奉承吹捧,心中还有几分不屑。 没想到今日一见,那份清绝的气度,竟远超传闻。 任青衣看着裴玄度与药王谷谷主并肩而立,心思立刻活络起来。 裴玄度可是寒聿仙君,四大仙门之首云穹帝宫的未来执掌者。 他的身份何其尊贵,随意一句话,便能决定寻常宗门的兴衰存亡。 谢无咎他们不是捧着那个花奴,说什么关乎太玄宗的气运命脉吗? 若她任青衣能在裴玄度面前崭露头角,博得这位仙君几分青眼,甚至与之结交。 那才是真正能光耀太玄宗门楣的大机缘。 假以时日,她借着裴玄度的势,带领太玄宗名扬整个修仙界,也并非不可能。 到那时,萧霁他们自然会明白,谁才是太玄宗真正的‘气运’。 绝不是那个只会装可怜博同情的雪倾。 任青衣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脑中冷静的盘算。 北山盟和百花谷,不过是修仙界的二三流势力,如何能与底蕴深厚的药王谷相提并论。 眼下裴玄度和药王谷谷主一同现身,显然是站在药王谷这边。 这立场已经很明确了。 她只需要顺应时势,在恰当的时机对药王谷出手相助,展现出太玄宗宗主之女应有的气度与见识…… 任青衣心中已有了计较。 她的机会,来了。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裴玄度。 在药王谷谷主开口之前,任青衣上前一步,清冷的声音响起,“依我所见,诗婉所言,未必没有道理。” 任青衣目光扫过北山盟众人,带着一丝倨傲。 “封少主如何染上秽毒尚未可知,你们仅凭猜测便打上门来,未免太过霸道,莫非真当药王谷好欺负?” 此言一出,萧霁、谢无咎和夙夜都齐齐看向她。 萧霁眉头紧锁,谢无咎笑意收敛,夙夜面具遮挡下看不出情绪。 他们不懂,任青衣为何此时会主动掺和进这场与他们太玄宗无关的纷争中,甚至还火上浇油。 雪倾不动声色的弯起唇角,眼底多了些看戏的兴味。 第38章 想和仙君做笔交易 弹幕开始狂刷: 【卧槽!女主怎么站出来帮楚诗婉说话了?原书里她根本没掺和这事啊!】 【不是吧,这事楚诗婉可是罪魁祸首,女主怎么瞎掺和啊,这不是给太玄宗拉下水了吗?不会翻车吧……】 【楼上懂什么,一会双方打起来,谁是谁非根本没人追究,翻车不了一点,再说女主又不知道内情,她只是单纯的仗义执言!】 【我靠,你们快看!裴玄度在看女主诶!!】 【啊啊啊啊啊我就说怎么女主突然加戏了,原来是为了和裴玄度互动,他一定是被女主这种气度吸引了!!】 雪倾余光瞥见这些飘过的文字,不动声色地顺着弹幕提示看向裴玄度。 那位高高在上的仙君确实将目光落在了任青衣身上。 那双冰潭般的眸子里,情绪寡淡,看不出任何波澜。 她将视线收回,对弹幕的猜测毫无兴趣。 裴玄度被谁吸引都与她无关,她现在只想找到机会,和这位寒聿仙君单独说上话。 雪倾悄悄摸了摸袖中那枚温热的秽灵珠,环顾四周。 她趁着众人注意力都被任青衣吸引,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 没人注意到那个总是安静站在角落的身影消失在了人群中。 场中,任青衣的话语掷地有声,让北山盟的人顿时怒目而视。 封盟主强压怒火,盯着突然冒出来的任青衣:“这位小友好大的口气,不知是哪门哪派的高徒?” 云栀更是悲愤欲绝,“你是何人,居然敢在此大放厥词!” 任青衣感受到远处那道清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心中微动。 她挺直脊背,“太玄宗,任青衣。” “原来是太玄宗宗主之女。”封盟主眯了眯眼,语气讥讽,“怎么,太玄宗要替药王谷出头?” 萧霁和谢无咎闻言对视一眼,隐约觉得不妙。 果不其然,任青衣下一秒就傲然道:“正是。” 此时的药王谷谷主脸色微沉,心中不满。 这太玄宗的小辈不知轻重,竟在此刻火上浇油,是嫌场面还不够乱吗? 他连忙上前一步,对着封盟主拱手:“诸位稍安勿躁,此事尚有商榷余地。” 谷主转向北山盟众人,语气诚恳:“封少主身中秽毒不得耽误,现在不如将封少主移交至谷内治疗,其余的事我们再慢慢商讨如何。” 封盟主和云栀这边还不等说话,楚诗婉便急忙开口。 “谷主您何必和他们如此客气,秽毒之事本就蹊跷,谁是谁非尚未可知,北山盟如此兴师问罪,我看他们就是来闹事的!您可不能让他们进谷,否则此事便说不清了!” 任青衣见此也上前一步,站在楚诗婉身侧,目光直视封盟主。 “正是,药王谷济世数百年,岂会自毁声誉?倒是你们……” 她目光扫过北山盟众人,“抬着将死之人上门闹事,是何居心?” 楚诗婉和任青衣这番话彻底点燃了北山盟众人的怒火。 云栀气得浑身发抖,“好一个太玄宗!好一个药王谷!你们……你们简直是欺人太甚!” “和他们废什么话!”封盟主怒吼一声,“给我打!” “砸了药王谷!为少主报仇!”早就悲愤不已的北山盟弟子纷纷响应,拔剑相向。 眼见北山盟众人骤然出手,药王谷众长老怒喝,立刻出手抵挡。 “放肆!药王谷岂能容尔等撒野!” 药王谷弟子这边也被迫迎战,一时间灵力激荡,场面混乱不堪。 任青衣见裴玄度仍在观战,眼神一凛。 看来,到她出手的时候了。 任青衣不顾萧霁暗中阻拦飞身入场,玄冰魄瞬间出现在手中,寒气四溢。 然而,她刚催动灵力,胸口便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灵气运转也滞涩了一瞬。 她这才猛然想起,自己中了秽症,不宜动灵力。 可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裴玄度的目光似乎还停留在她身上,她岂能临阵退缩? 任青衣咬牙,强压下不适,挥动玄冰魄,一道冰棱射向一名北山盟修士。 寒气弥漫,却明显后继无力。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侧,挡下了袭向她的几道攻击。 是夙夜。 他沉默地护在任青衣身前,替她解决麻烦,面具下看不清表情。 萧霁和谢无咎则面色凝重,无法理解任青衣的行为。 裴玄度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视线从任青衣身上淡淡扫过,便移开了。 哪来的蠢货。 莽撞到连自身状况都拎不清,浪费了一身好天赋。 他看着眼前乱作一团的打斗,如同观看一场拙劣的闹剧,兴致缺缺。 正欲转身离去时,他腰间传讯玉简突然亮起微光。 裴玄度抬手,玉简落入掌心。 神识扫过玉简内容,他那双意兴阑珊的眸子里,终于浮现出一丝极淡的兴趣。 收起玉简,裴玄度看也未再看混战中的众人,身影融入空气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喧闹。 片刻后,药王谷后山一处僻静的竹林角落。 雪倾静立林间,手中秽灵珠缓缓旋转,内里的秽气如活物般蠕动。 远处打斗声隐约可闻,她却毫不关心。 “唤本君何事。” 雪倾闻声回头,裴玄度不知何时已站在三步之外。 微风拂动他雪白的衣袂,额间银纹流转着清辉,恍若谪仙临世。 “仙君。”雪倾微微躬身。 裴玄度眸光微敛,声音听不出情绪:“本君可不是谁都能随意使唤的,若说不出什么叫本君感兴趣的事,你该知道后果。” 雪倾抬起头,直视着那双眸子。 “我想与仙君做一笔交易。” 裴玄度目光落在她脸上,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胆子不小。”他似笑非笑,“说来听听。” 雪倾缓缓开口,“无妄海阵法松动,秽瘴四溢,秽傀为祸修仙界,四大仙门苦寻解决之法而不得,想必仙君也定在为此事烦忧。” 她从袖中取出秽灵珠,将其双手奉上。 “月华草三株、赤精参一株、秽灵珠一颗,辅以清灵液两滴,以此炼制的丹药便是解秽丹,服用者可彻底化解秽毒。” 雪倾话音刚落,山风忽止,四周竹叶悬停半空。 无形的威压如潮水般漫来,雪倾捧着秽灵珠的手指微微发颤,虚空中的弹幕因为她的话已经爆炸了。 裴玄度声音很轻,却让雪倾颈后寒毛倒竖。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第39章 丹方换重塑灵根 雪倾迎着那双如寒星般的眼睛,“知道。” 裴玄度周身的气息更冷了几分,竹叶上的露珠瞬间凝结成霜。 “解秽毒关乎整个修仙界,你可知说谎的代价。” 她声音平静无波,“雪倾所言,字字属实。仙君若是不信,大可将此丹方与秽灵珠拿去一试。” 雪倾将手中的秽灵珠又往前递了递。 “我愿将此丹方献给仙君,待丹方验证为真,仙君将丹方公布于世,届时,世人将无不感念仙君恩德,云穹帝宫也将坐稳仙门魁首。” 裴玄度盯着她片刻,忽然低笑一声。 那笑声很轻,却让山风再起,悬停半空的竹叶簌簌而落。 他修长的手指捻起雪倾掌中的秽灵珠,在指尖把玩。 珠子在他指尖缓缓转动,内里的秽气仿佛有了生命,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禁锢。 “有意思,你想要什么?” 雪倾毫不犹豫,“请仙君助我重塑灵根。” 弹幕此刻狂刷: 【!!!卧槽!女二要重塑灵根??剧情怎么跑偏成这样了!!我已经看不懂了……】 【和裴玄度谈条件?女二big胆!不过以裴玄度的实力,重塑个灵根对他来说应该可以做到吧?】 【前面的别太天真,重塑灵根是逆天而行,即使是裴玄度也要付出极大代价,而且你们的关注点都错了吧!这丹方哪来的?原书不是一位丹修大佬在后期研究出来的吗?女二怎么会现在就知道了?细思极恐!!!】 【太炸裂了这个剧情走向,女二是开天眼了吗?但我赌一百根辣条裴玄度不可能答应的,输了我吃手机!】 裴玄度闻言手上动作一顿:“就为这个?” 他语气玩味,似乎想看穿她平静外表下的真实意图。 “如此重要的丹方,足以让你换取泼天富贵,无上权柄,你却只想要重塑灵根?” 雪倾垂眸,掩下眼底真实的情绪。 泼天富贵,无上权柄,她如何不想要。 可那些东西就算给了她,以她的微弱能力也护不住,只会把她推至风口浪尖。 与其让她守着金山银山战战兢兢,还不如交给这位,换个人情。 这是她能想到利益最大化的处理方式。 雪倾轻声开口:“我人微势轻,身无长物,守不住这样的惊天秘辛。”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与其引来杀身之祸,不如将丹方交给仙君,使其发挥最大的价值。” 她顿了顿,补充道。 “更何况,雪倾也心系苍生,盼仙君能早日解众生疾苦。” 裴玄度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嗤笑一声。 后面这句鬼话,他一个字也不会信。 “你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裴玄度收起秽灵珠,“比你那位师姐,多了点脑子。” 雪倾盯着自己鞋尖的视线一顿。 听裴玄度的语气,似乎对任青衣颇为不屑。 这倒是与弹幕所说的‘青睐’大相径庭。 她将这想法抛在脑后,“仙君若还有疑虑,眼下便有一个验证的机会。” 她侧耳,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打斗声。 “外面北山盟与药王谷正因封少主中秽毒之事争执不休,仙君只需出手阻止纷争,让他们暂时休战。” “待炼制出解秽丹,分别给北山盟少主封千羽,以及我太玄宗的慕九霄服下。” “这样丹药效用如何,一试便知。” 裴玄度把玩着秽灵珠,并未立刻应允。 他深深看了姿态恭顺的雪倾一眼,身影便如青烟般融入竹林,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药王谷山门前。 北山盟与药王谷已然打出了真火,场面彻底失控。 灵力爆裂声、兵刃交击声、怒吼叱骂声混杂一片。 任青衣手持玄冰魄,寒气逼人,却只能勉强抵挡云栀的攻击。 每一次催动灵力,胸口的刺痛和滞涩感便加重一分。 秽症的影响,比她预想的还要严重。 任青衣心中一阵懊恼。 她本想在裴玄度面前展现实力与气度,如今却因秽症束手束脚,发挥不出平日三成水准。 她瞥向一旁沉默替她挡下攻击的夙夜,心中更是烦躁。 若非秽症发作,她岂会在这种天赋不如她的女子手下吃亏? 任青衣思及此,余光扫过四周,却发现裴玄度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他不在? 那她在这里强撑着打斗,还有什么意义? 任青衣忽然萌生退意,不想再强撑,可眼下情况骑虎难下。 北山盟的人已经杀红了眼,她若是退缩,岂不之前做的全都前功尽弃? 她正犹豫间,耳边忽然传来云栀含怒的叱喝。 “你这贱人助纣为虐,今日我便先斩了你!” 云栀手中短刃寒光暴涨,一路突破夙夜的阻拦,直刺任青衣心口。 任青衣瞳孔微缩,想要闪避,体内灵气却陡然一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无形而磅礴的力量骤然降临,仿佛天地都被按下了暂停。 所有打斗声戛然而止,飞舞的法器悬停半空,激荡的灵力如被冻结。 任青衣只觉浑身灵力被封,连指尖都无法动弹。 北山盟修士、药王谷弟子,包括云栀等人在内,所有人都保持着打斗的姿态,动弹不得,脸上充满了惊骇与茫然。 “什么情况!!!” “发生……什么事了?” “动不了!我的身体动不了了!” 一片枯叶缓缓飘落。 裴玄度凌空而立,白靴尖轻点落叶,衣袂翻飞如云。 他负手站在虚空之中,周身散发着威压,仅用单手结印,便让众人动弹不得。 裴玄度目光淡漠地扫过下方众人,薄唇轻启: “住手。” 这声音不重,却震得所有人耳膜生疼。 所有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充满了敬畏与恐惧。 这就是传说中寒聿仙君的实力吗? 任青衣同样被定在原地,她维持着惊愕的姿态,仰头望着那道身影。 是他! 他竟然拥有如此强悍的力量! 方才那瞬间的惊惶,被任青衣心中一种更为强烈的情绪取代。 震撼、仰望,更有一丝强烈的渴望。 裴玄度如此强大,如此耀眼…… 她身边之人就该是这样的…… 任青衣似乎想到什么,呼吸一滞。 莫非刚刚裴玄度是见她要被云栀所伤才及时出手的? 不然,他为何明明消失了却又突然出现出手阻止。 这个念头一出现,让任青衣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她看着虚空中的那道身影,心跳如鼓。 第40章 秽毒之事有转机了 裴玄度衣袍翻飞间稳稳落在地上,青石地面在他脚下泛起一圈涟漪般的灵光,所过之处血迹污渍尽数消散。 他负手而立,目光扫过狼藉的战场。 “北山盟的人,谷外等候。” 又转向药王谷谷主,“带路,寻一处丹房。” 药王谷谷主连忙询问:“仙君要做什么?” “炼丹。”裴玄度袖中滑出一卷玉简,“半炷香内备齐这些材料,送到丹房。” 谷主接过玉简,神识一扫后瞳孔骤缩,默默将玉简收起。 裴玄度挥手解除了禁锢,混乱的人群骤然恢复了行动能力,不少人腿一软差点跌倒。 众人惊魂未定,如蒙大赦。 “本君今日心情尚可,不想见血。”裴玄度目光扫过众人,“三日内,本君炼丹,勿要聒噪。”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否则,便让聒噪之人,再也开不了口。” 在场众人噤若寒蝉。 裴玄度满意转身,示意谷主带路。 他又瞥了一眼担架上的封千羽,“抬上他,找几个人仔细照看。” 封盟主张了张嘴,想要询问,但在触及那双淡漠如冰的眸子时,所有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众人看着药王谷谷主恭敬地引着裴玄度,连同昏迷的封千羽一同离开,一时都有些发懵。 云栀愣在原地,脸上泪痕未干,眼神茫然。 “他们……他们要把千羽带去哪里?”她声音带着哭腔,“千羽已经这样了,他们还想做什么……” 她作势就要追上去,“不行,我要去找他!” 后知后觉的封盟主连忙拉住云栀,“别急!千羽……很可能有救了!” 云栀闻言惊疑不定,“什么?” “你好好想想,”封盟主压低声音,“这个节骨眼,那位仙君为何好端端的要炼丹?” 云栀怔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眼睛猛地瞪大。 “仙君的意思是……他要炼丹救千羽?” 封盟主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云栀脸上瞬间转悲为喜,“仙君准许人手照顾千羽,我不能在这里干等着,我要去照顾千羽!” 说完,她也顾不得其他,立刻运转身法跟了上去。 封盟主看着云栀的背影,并未阻拦。 他转过身,冷冷瞪了一眼那些药王谷弟子,对着余下的北山盟修士沉声下令。 “原地休整疗伤,不得喧哗!我们就在这药王谷外等。” 药王谷的长老和弟子们面面相觑,搞不清状况。 但北山盟既然不动手了,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留下部分人手监视,其余人则各自散去。 萧霁看着平息下来的混乱场面,心中松了口气,同时对裴玄度的实力感到一阵心惊。 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寒聿仙君实力居然如此强横。 他走到任青衣身边,见她仍怔怔望着裴玄度离开的方向。 “青衣。”萧霁唤了一声。 任青衣回过神。 “你刚才实在太冲动了。”萧霁语气责备,“你代表的是太玄宗,此事本与我们无关,你不该插手。” “北山盟和百花谷虽是二流势力,亦不容小觑,你这样会把太玄宗拖下水。” 任青衣心中不以为然。 她刚才的行为或许冲动,但结果证明是她赌对了。 裴玄度果然注意到她了。 比起得罪两个二流势力,能在寒聿仙君面前留下印象,结交这等仙京贵胄,才是天大的机缘。 这点风险算得了什么? 萧霁未免太过谨慎。 她不欲解释自己的深层考量,转头却对上谢无咎含笑的目光,那眼神仿佛将她的心思看了个通透。 任青衣避开他的视线,恰好看到楚诗婉走过来。 她开口:“我与诗婉情同姐妹,有人欺辱她,便是欺辱我,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楚诗婉闻言面露感动,“青衣……” 谢无咎唇边噙着笑意,并未说话。 “罢了。”见她振振有词,萧霁也知道多说无用,“你身中秽症,方才还与人动手,简直胡闹。” 他语气严肃起来,“现在什么都别管,立刻回去打坐调息,之后的事不许再掺和。” 任青衣感受到体内灵气运转的不适,便不再强撑,“好。” “青衣是为了我才加剧秽症的。”楚诗婉连忙接口,“我那里正好有些上好的丹药,等下就让人送来。” 萧霁拱手:“那便多谢楚道友了。” 待楚诗婉离开,萧霁等人护送任青衣往静室走去。 “方才那位仙君话中有话,”谢无咎缓步走着,若有所思,“九霄的秽毒,或许有转机了。” 萧霁点头:“我也是这般想,恐怕是云穹帝宫那边,已经有了应对秽毒之法。” “既然仙君说炼丹三日,我们便在此等候三日。还好送九霄来得及时,撑上三日应当足够。” 任青衣听着两人的交谈,想到那道清冷强大的身影,原本已平复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裴玄度……竟有如此通天彻地的能力。 连困扰整个修仙界的秽毒,他都能解决。 萧霁忽然停下脚步,环顾四周。 “雪倾呢?”他问,“怎么不见她人?” 谢无咎眯起眼睛:“似乎方才混乱时便不见了。” 他看向一旁的夙夜,“你可曾看见她去往何处?” 夙夜沉默地摇了摇头。 他一直护在任青衣身侧,并未留意旁人。 任青衣回过神,冷淡地开口,“还能去哪?定是看见北山盟的人和药王谷的人打起来,吓得躲起来了。” 几人正说着,已来到静室附近。 一名药王谷弟子正等在路口,见到他们立刻迎了上来。 “请问几位可是太玄宗的道友?” 萧霁颔首:“正是,道友有事?” 那弟子拱手:“寒聿仙君炼丹,方才传唤雪倾道友前去从旁协助。” “雪倾道友担心各位同门找不到她会忧虑,特意嘱咐我在此等候,若见到各位,便将此事转告。” 这话一出,众人反应各异。 任青衣面色逐渐冰冷,方才因裴玄度出手而生出的那点微妙喜悦,此刻荡然无存。 她脸色瞬间沉下,“你没搞错吧?雪倾和寒聿仙君素昧谋面,寒聿仙君怎么会叫雪倾去打下手?” 那弟子被她语气吓了一跳,“这……这我就不知晓了。我原本只是路过煎药房附近,恰巧看到有位师兄将雪倾道友带走了,我也只是受人之托来带个话。” 煎药房! 任青衣听到这三个字,瞬间明白了。 怪不得那花奴如此积极地去煎药!原来是为了这个! 她定是在哪里听到了什么风声,故意跑到煎药房去表现,为的就是接近裴玄度! 真是好深的心机! 萧霁和谢无咎对视一眼,虽也觉得意外,但得知雪倾的下落,总归是放下了心。 萧霁对那弟子拱手:“多谢道友告知,我们知道了。” 弟子行礼退下。 待那弟子离开,萧霁转向任青衣,“先送你回静室。” 任青衣面色冰冷地拂袖,转身快步走入自己的静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静室内,任青衣脸上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想去表现?那就让她去。 寒聿仙君是何等人物,岂会被那等上不得台面的狐媚伎俩勾引? 她倒要看看,那花奴能耍出什么花样。 最好是弄巧成拙,用尽下作手段惹怒了仙君,被直接赶出来。 到那时,看萧霁他们还如何维护她! 第41章 她想当丹师? 此时,丹房内。 药王谷谷主站在门口,指挥着弟子们忙碌地将各种药材陆续送进来,摆放整齐。 裴玄度斜倚在高位之上,姿态慵懒,单手隔空在各种药材上轻轻拂过,偶尔会拣起一株仔细查看,然后放回或弃置一旁。 雪倾默不作声地站在角落,垂首敛目,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不知道,这位叫她来打什么下手。 当最后一名送药材的弟子也离开后,裴玄度下起了逐客令。 “谷主不必在此守着。”他语气冷淡,“你且去处理山门事宜。” 虽然谷主心中好奇这位仙君炼制的究竟是什么丹药,但也不敢多问,恭敬地拱手离开。 丹房门被轻轻关上,室内只剩下雪倾和裴玄度二人。 裴玄度终于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不是让你打下手?”他偏了偏头,“还不过来?” 雪倾轻步上前,在裴玄度面前站定。 裴玄度看着她,“认得这些灵药吗?” 雪倾微微点头,“认识。” 裴玄度挑眉,“说来听听。” 雪倾目光扫过案几上的药材,不慌不忙地一一报上名来: “月华草,采自山巅月华最盛之地,性寒,可入丹入香,有凝神静气之效。赤精参,生于千年玄铁矿脉,性烈,可辟秽抗邪,炼丹需小心其性……” 她语速不快,声音清晰,每一种药材的特性都讲得十分准确。 裴玄度听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半个时辰将这些药材处理好。”他突然打断雪倾的讲解,“不准发出任何声音。” 说罢,他便从袖中取出一卷墨色封皮的古籍,修长手指翻动纸页,再不看雪倾一眼。 雪倾默默行礼,退至一旁的小案前,开始处理药材。 她一面处理着药材,一面用余光悄悄打量着裴玄度和他手中的书籍。 阳光透过窗棂洒入,落在裴玄度清冷俊美的侧颜上。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翻动书页,眉目如画,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气质。 书名晦涩难懂,雪倾闻所未闻,想必是什么极为艰深的典籍。 传闻这位仙君不食人间烟火,唯爱看书,看来所言非虚。 她低下头,专注于手中的活计。 雪倾动作极轻,生怕惊扰了那位沉浸在书中的仙君。然而,她脚踝上的金铃却不受控制地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果然,那位仙君的眉宇肉眼可见的蹙了起来。 他眼都不抬,忽的抬手打出一道灵力。 雪倾心中一紧,下意识后退半步。 然而预想中的责罚并未到来,那道灵力直直飞向她的脚踝。 她脚踝一凉,再低头一看时,那枚象征着她花奴身份的金铃已经被裴玄度的术法藏了起来。 她再走动,金铃既不发出声响,也不再可见。 她抬头望向裴玄度,却见他已经重新沉浸在书中,仿佛方才的举动只是随手为之。 脚踝处少了那枚金铃的存在感,雪倾心中莫名松了口气,继续默默处理药材。 半个时辰后,她轻声开口:“药材已经处理好了。” 裴玄度这才将书册放下,视线掠过药材,“手法熟练,你懂药理?” 雪倾微微摇头,“不懂,但会调香。调香处理药材的手法和炼丹有部分相通,所以便用上了。” 裴玄度嘴角微勾,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耳闻百媚阁的花奴会一种名为霓裳术的调香术,你能把霓裳调香术运用在处理丹药药材上,看来还有些小聪明。” 雪倾沉默不语。 这位仙君竟连百媚阁的秘术都知晓,当真见多识广。 “知道为何叫你来吗?”裴玄度忽然问。 雪倾摇头。 “从何得知丹方?” 与此同时,雪倾脖子上凭空出现一道灵力凝成的刀刃,寒意直逼咽喉。 “告诉本君,你背后是何人。”裴玄度目光冷冽,语气却依然懒散。 雪倾第一次见有人如此喜怒无常,刚才还称赞她手法熟练,转眼便要取她性命。 “雪倾背后无人。”她实话实说,“若有人指使,又怎会拿丹方换仙君助我重塑灵根?” 裴玄度语气散漫:“那丹方从何而来,别告诉本君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 雪倾感受着脖颈的凉意,稍稍犹豫,“丹方是我偶然在古碑上所得,并非亲手研制。” “你胆子不小,拿未经验证的丹方来与本君做交易。”裴玄度冷笑一声,“那古碑在哪?” “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颈间寒意更甚,雪倾知道裴玄度不满意这个回答,但她不能说实话。 雪倾轻声道,“雪倾以为,丹方有效即可,您何必在意来源?” 裴玄度笑了:“本君自然不在意,只是好奇,一个花奴为何会知道此等秘方?” “或许是天意。”雪倾直视着他,“仙君炼丹救人,是天道所向。而我能助仙君一臂之力,也是我的福气。” 裴玄度对她的奉承毫不在意,抬手间雪倾脖子上的灵力消散。 “你倒是慈悲,心系苍生。”他冷哼一声,“你很在意别人的生死?” 雪倾沉默半晌,“命皆有贵贱,然生死皆平等。我不过是觉得,若能救人一命,何乐而不为。” “你的命呢?”裴玄度挑眉,“贵还是贱?” 雪倾微微垂眸,“我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算不得什么贵重之物。” 裴玄度盯着她看了半晌,“去一旁的桌子坐着,观察丹炉气息变化,记录下来。” 话锋一转,“若丹方无用,本君便取你性命。” 雪倾明白裴玄度这是不再追究丹方来源,心中暗暗松了口气,默默退后坐在桌前。 裴玄度起身走向丹炉,将手中的月华草投入丹炉,炉内顿时升起一股青色烟雾。 他双手结印,一道道灵力注入丹炉。 随着他的操作,丹炉内的火焰忽明忽暗,灵气在炉中流转,药材渐渐熔解,散发出奇特的香气。 雪倾一丝不苟地记录着每一个变化。 火焰颜色、烟雾浓淡、炉体温度的微妙起伏,全都详细无比。 没过多久,她便发现裴玄度炼丹手法与常人不同。 之前在金蝉会,她见过不少丹师炼丹,但从未见过裴玄度这样的手法。 没有刻意的灵力引导,更像是一种本能的掌控。 雪倾一边记录丹炉的气息变化,一边细心观察,将裴玄度的手法仔细记在脑海。 裴玄度见她学的认真,淡淡开口。 “你重塑灵根,是想当丹师?” 第42章 裴玄度在教她? 裴玄度的问题来得出乎意料,雪倾没想到这位仙君还有与她闲聊的兴致。 她在心中权衡了一瞬,低声答道:“是。” 裴玄度手中动作未停,语调还是那般散漫:“为何?” 雪倾眼睫微垂。 她想做丹师,自有自己的盘算。 随着无妄海阵法松动,日后被秽瘴污染的灵药只会越来越多。 她手握鬼玺,能净化这些被污染的药材,若能炼制丹药,便可四处捡漏,借此积累财富。 然而这些话,她不能对裴玄度言明。 雪倾目光专注于记录丹炉变化,缓缓答道:“两个原因,一是救人,二是救己。” “救己?”裴玄度眼底浮现兴味。 雪倾轻声解释, “有一门本领,至少可以自保。” 裴玄度唇角微勾,“你可知,重塑灵根之苦,比死亡更甚?” 他抬手向丹炉注入一道银色灵力,“肉身会在重塑过程中崩溃,若非特殊体质,九死一生。你为了一个渺茫的可能,付出如此代价,值得吗?” 雪倾手中笔尖微顿,“或许不值得,但总好过任人宰割。” “天真。”裴玄度冷笑一声,“你以为有了灵根就不会被任人宰割了吗?” “仙门大派中多少灵根上佳的弟子不过是供长老门派斗争的傀儡,不懂人情世故,同样会沦为他人棋子,不通权谋变化,同样会被算计利用,没有靠山背景,同样会被夺取机缘。” 他侧眸看向雪倾,带着讥诮。 “有灵根又如何?不过是从任人践踏的杂草,变成稍微值钱些的药材罢了。” “修仙界弱肉强食的法则,从来不会因为多一个蝼蚁而改变。” 雪倾静静听着,面不改色。 “仙君说的对,可有了灵根,我至少不必再依附他人。” 裴玄度闻言轻嗤,“你的同门知道你有这些心思吗?” 雪倾沉默不答。 她觉得自己不自觉在这位仙君面前说了太多心里话。 见她戒备不语,裴玄度轻笑一声,话锋一转。 “你可知道丹药与香料的区别?” 雪倾思索片刻:“丹药入内,香料入外。” “肤浅。”裴玄度手指在丹炉边缘轻轻敲了两下,“本质区别在于灵气转化的方向。丹药将灵气内敛,香料则将灵气外放。” 他指向炉中渐渐凝结的药液:“你熟悉的霓裳术,本质上是将灵气向外引导的过程,而炼丹则是将灵气内敛凝固。” 雪倾恍然,记忆中那些调香技巧突然有了新的意义。 “仙君的意思是说,调香与炼丹是相反的过程?” “终于不那么蠢了。”裴玄度的评价不冷不热,“你告诉本君,调香术的精髓在于什么?” 雪倾对答如流:“在于香料的层次感和香气的持续度。调香师需要精准把控每一味香料的用量,以及它们释放香气的顺序。” 裴玄度指尖微动,丹炉内的火焰从青色变为紫色。 “那么,丹道的精髓又在于什么?” 雪倾犹豫了一下:“我只是从书中读到过,似乎在于药性相辅相成,以及炉火与灵力的配合。” 裴玄度轻笑一声:“书中所言不差,却也不全。” 他手指一挥,丹炉上方浮现出一幅虚幻的图案,呈现各种药材间的奇妙联系。 “丹道精髓在于平衡。药材之间的平衡,火候的平衡,炼丹师自身心境的平衡。” 雪倾看着那幅图案,不由自主向前倾身。 “调香与炼丹看似两途,实则同源。”裴玄度继续道,“你既懂霓裳术,不妨先从调香入手,参透其中奥妙,再转入丹道。” 雪倾闻言有些诧异。 裴玄度是在指点她学习丹道的路径? 难道,他已经默认了要帮她重塑灵根? 雪倾心头微动,想着裴玄度方才的点拨,再看那些图案,顿时多了些领悟。 这位仙君虽性情古怪阴晴不定,但确实是真才实学,寥寥数语便让她明悟。 世人皆传裴玄度天赋异禀,投了个好胎才能年纪轻轻修为高深。 可在她看来,修仙之路虽起点不同却没有捷径。 就如任青衣虽是话本子女主,但她比旁人优秀也是刻苦修炼的结果。 同理,裴玄度一定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才能有今日成就。 雪倾心中对裴玄度忽然多了几分真心的敬佩。 她重新低下头。 “多谢仙君指点。” 裴玄度对她的道谢毫不在意,招手,“来丹炉前。” 雪倾走上前,站在裴玄度身侧。 她鼻尖再次嗅到裴玄度身上特殊的清香气息,既不同于药草的芬芳,也不同于灵力的波动,而是一种令人心静的味道。 上一次,她在矮山也是被这味道吸引了。 裴玄度突然伸手,将一缕灵力打入她掌心,“灵气运转三周天,告诉本君感受。” 雪倾依言闭上双眼,感受掌心那缕灵力缓缓流动。 一股暖流顺着经脉缓缓运转,虽然她灵根已毁,但在这股灵力的牵引下,依然能感受到微弱的气息流动。 “像是在水中行走,每一步都很费力。”雪倾睁开双眼,如实回答。 裴玄度点头,“灵根已毁,经脉尚存。” 他将手放在丹炉上方,“你看丹炉内火焰,如何控制?” 雪倾凝神观察丹炉内的火焰,“恕我愚钝,我只看到火焰时大时小,并不懂其中奥妙。” “笨。”裴玄度冷哼一声,“火焰跃动并非无序,而是随灵力波动而变化,丹火有九重变化,而控火之道,贵在心神合一。” 裴玄度指尖在炉上轻轻一点,火焰瞬间由红转蓝。 “入药之火,应似春雨润物;煅化之火,应如盛夏烈阳;凝丹之火,应如秋风肃杀;成丹之火,应如冬雪纯净。” 炉中火焰随着他的话语变换颜色,雪倾看得入迷。 原来炼丹竟如此玄妙。 “你试试。”裴玄度突然收手。 雪倾愕然,“可我没有灵力,如何控制火候?” 裴玄度轻轻抬手,一道银色灵气涌入雪倾体内,“借你一缕,这是本君的灵力,足够你维持半刻钟。” 雪倾体内突然涌入一股陌生而强大的力量,冰凉却不刺骨,像是流动的月光注入她干涸多年的经脉。 她抬手,手指尖泛起银白色的光芒。 “控制好,不要浪费本君的道种天赋。”裴玄度转身回到座位,懒洋洋地倚在一旁,重新拿起书卷。 “这比你平日接触的香料温度要高得多,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 闻言雪倾这才明白,裴玄度并非单纯好心教导,而是想让她代劳看火。 不过她并不在意,能得一位仙君亲授丹道,已是天大的机缘。 雪倾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专注感受灵力流动,尝试以意念引导灵力控制火焰。 第43章 有人动心,有人无意 片刻后,丹炉内火焰忽然跃动,却随即变得紊乱不堪。 “专心。”裴玄度声音冷冽,“意守丹田,灵力运转需平稳,如溪流入海,不急不缓。” 雪倾再次尝试。 然而,丹炉内的火焰却猛然暴涨,几乎要冲出炉口! 就在火焰即将失控之际,裴玄度抬手一挥,炉火瞬间平息。 “愚钝。”裴玄度冷冷道,“丹道讲究心境平和,你心浮气躁,如何控火?” 雪倾面露歉意,“是我不够专注。” “你在想什么?”裴玄度忽然问道。 雪倾怔住,“没有想什么。” “撒谎。”裴玄度冷笑,“炉火映照你心,心有所念,火便有所动,别忘了本君也能看到灵气运行的轨迹。你刚才在想,如何利用本君。” 雪倾瞳孔微缩。 她确实在想,如何能让裴玄度将独特的炼丹之法传授给她。 见她不语,裴玄度反而笑了,“有心机,不是坏事。但丹道面前,需心如明镜。” 他隔空挥袖将炉火调好,气息清冷如霜。 “再试一次。” 雪倾定了定神,再次将手放在丹炉旁。 “心如止水,意守丹田。”裴玄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想象火焰是你体内一缕生机,与你呼吸相合。” 雪倾按照指示,渐渐调整呼吸节奏,与火焰变化同步。 不知过了多久,丹炉内的火焰竟缓缓平稳下来,随着她的呼吸轻微跃动,却不再紊乱。 “嗯。”裴玄度轻哼一声,这是他首次对雪倾表示认可。 雪倾睁开眼,看到丹炉内火焰平稳燃烧,心中松了口气。 “别得意。”裴玄度泼冷水,“这不过是丹道入门中的入门,连皮毛都算不上。” 雪倾恭敬点头,“多谢仙君教导。” 弹幕此刻狂刷: 【笑死,谁能告诉我裴玄度这会功夫说了几次女二笨了?毒舌师尊俏徒弟,还有点子好嗑……】 【+1,要是让女主知道裴玄度居然亲自点拨女二炼丹,恐怕要吃醋死了!】 【补药啊,我怎么感觉裴玄度对女二还挺好?他不会对女二有意思吧!】 【我也觉得,虽然女二是个花瓶但长得实在太好看,仙君动心也说不定?】 【造谣的简直是够了,裴玄度教女二炼丹摆明了是不想让女二太菜拖他后腿,你们在这瞎yy个什么劲啊,真是看不下去了……】 雪倾余光瞥见弹幕,但此刻她已经全神贯注于掌控火候,无暇分心。 随着时间推移,她渐渐有了自己的心得。 临近半刻钟时限,雪倾已经能够较为熟练地控制炉火。 她心中生出了尝试更深一层的冲动,想要尝试裴玄度所说的“春雨润物”之火。 然而就在她调动灵力的一瞬间,体内的银色灵力突然波动起来,炉中火焰骤然暴涨。 雪倾急忙收回手,却已经晚了。 那股力量已经失控,丹炉中的火焰迅速膨胀,眼看就要冲出炉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裴玄度书卷脱手,身形瞬间出现在雪倾身侧。 他一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拉离丹炉,另一手凌空一压,探向丹炉。 “莽撞。”他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银色灵光如同流水,从裴玄度指尖流出,覆盖在暴走的火焰之上。 转瞬间,猛烈膨胀的丹火被强行压制,重新归于掌控。 与此同时,雪倾感到体内那股借来的灵力被迅速抽离,回到了裴玄度体内。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雪倾甚至来不及后退。 当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与裴玄度距离极近。 他一手仍附在她腰上,姿态像是将她揽在怀中。 两人四目相对。 裴玄度低头,目光落在雪倾白皙的脸颊上。 近看之下,她的面容清丽却不媚俗,比起那些浓艳如花的女子,更像一泓清水。 眸子澄澈见底,却又似乎藏着什么。 他的视线勾勒着她的眉眼,突然间心绪微乱。 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雪倾忽然如梦初醒,连忙挣脱怀抱后退几步,“多谢仙君相救。” 裴玄度顺势松开手,声音比往常更加冷冽。 “笨手笨脚。” 他开口赶人,“出去,不必再弄了。” 雪倾已经习惯了此人的喜怒无常:“是。” 她行了一礼,转身向门口走去。 裴玄度站在原地,目光追随她的背影,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门后。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方才握住她腰身的感觉仍留存指尖。 裴玄度皱眉放下手,嫌弃地掸了掸衣袖,仿佛要甩掉什么不该有的情绪,转身回到丹炉前,继续拨弄灵火。 丹火在他指尖跃动,忽明,忽暗。 雪倾步出丹房,一阵凉风拂面而来。 她抬头看向天际,不知何时暮色已染遍了天空,这才发觉她在丹房里竟待了这么久。 她缓步向静室方向行去,脑海中还回荡着裴玄度教导的炼丹之法。 她还是太弱了,无法掌握火候控制,在关键时刻灵力居然失控。 但好在今日她并非毫无收获,裴玄度的点拨对她而言十分有用。 裴玄度待她……似乎并非全然冷漠。 这个念头在雪倾心中一闪而过。 她第一次觉得,这位仙君活着比死了更有用些。 正沉思间,雪倾突然听见前方传来脚步声。 她抬眼望去,只见任青衣与楚诗婉并肩而行,似乎正朝丹药房方向走来。 两人站在小径中央,挡住了去路。 “师姐。”雪倾敛目行礼。 任青衣面容冷峻,看到雪倾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她打坐了整整几个时辰,不仅没见雪倾回静室,也没听说她被寒聿仙君赶出丹房。 这花奴竟在裴玄度那里待了大半日? 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任青衣上下打量雪倾,目光落在她那张过分精致的脸上,心中厌恶更甚。 “我听说裴仙君唤你去炼丹房?在那里做了什么?”任青衣径直走到雪倾面前,声音冷得像冰。 雪倾面色平静:“回师姐,我在丹房打理药材、记录丹炉变化,仙君独自炼丹。” 任青衣盯着雪倾的手,果然看到她指尖泛着淡淡的药香,细腻的指腹上沾着药粉痕迹。 再看她袖口,一小点墨渍格外明显,像是不慎沾上的笔墨。 证据确凿,任青衣心中怒火稍减。 看来确实只是做些杂役活计,并非她想的那般不堪。 “你当真只是做了这些?”任青衣语气稍缓。 “是的,仙君只是让我打下手。”雪倾恭敬回应。 “身为太玄弟子,要恪守本分,认清自己的身份。”任青衣声音冷淡,透着警告的意味。 “不要忘记自己的来处,更别妄想攀附高枝。” 雪倾微微颔首:“师姐教诲得是。” 她语气平和,却未让任青衣心中好受半分。 她平日里遇到的对手都是叶皎皎那种心高气傲的女子,唯独雪倾是这副任人揉捏的样子。 这种恭顺的态度反而更让任青衣烦躁,让她每每拳头打在棉花上,有气撒不出来。 第44章 不该是这样的 楚诗婉站在一旁,见任青衣对雪倾明显不喜,有心想为好姐妹出气。 她在一旁冷笑一声,插话道:“一个花奴懂什么丹道?怕不是想借机接近仙君。” 她声音轻佻,眼神拂过雪倾袖口墨渍,眸中显露几分轻蔑:“还弄脏了衣裳,这般不小心,怎配在仙君身边?” 任青衣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并未出言阻止。 楚诗婉见任青衣默许,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继续道。 “我看还是太玄宗过于仁善,这赎来的花奴即便重获自由,也不准接触丹道医术,以免贻害苍生。” 她故意提高声音:“寒聿仙君怕是不知你的底细,否则岂会让一个花奴靠近丹房?” 雪倾垂眸,掩下眼中情绪,不争不辩。 她不会在一个要倒大霉的人身上浪费力气。 楚诗婉见她沉默,越说越来劲,“我倒要好奇,药王谷这么多弟子,仙君怎会偏偏选你打下——” 楚诗婉话未说完,一阵微风忽起,身后传来一道清冷如霜的声音。 “本君的安排,何须向外人交代?” 三人回头,只见裴玄度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白衣如雪,神色冷淡。 楚诗婉面色一白,连忙躬身行礼:“仙君息怒,诗婉不敢僭越。” “不敢?”裴玄度冷笑,“本君看你是胆大包天。” 他视线从楚诗婉身上掠过,仿佛看一具无生命的物体,声音冷淡。 “本君耳力极佳,方才聒噪声传入丹房,打搅了本君清修,若丹药炼制失败,你们负得起责?” 楚诗婉额头沁出冷汗,双膝一软差点跪倒,再不敢多言。 任青衣亦是心头一颤,却强撑姿态拱手:“是我们考虑不周,打扰仙君清修,还请仙君恕罪。” “再聒噪,割了你们舌头。”他语气冷淡,随后转身欲走。 任青衣眼见裴玄度要走,忽然生出一股冲动。 “仙君且慢!” 裴玄度停下脚步,略微侧身。 任青衣心头一转,快步上前两步,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恳求。 “我宗慕九霄亦中秽毒,若仙君炼制的丹药能解秽毒,可否赐我宗一颗?” 她低下头:“若仙君应允,任青衣愿以任何方式报答!” 任青衣说完这话,心头微动。 慕九霄若知她愿为他向仙君乞药,必会感动至深。 而仙君若肯开口,不知会提什么要求? 她心头微微发热,竟隐隐有些期待。 雪倾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这场交锋,有些好奇裴玄度会如何应答。 弹幕此刻疯狂滚动: 【啊啊啊女主终于和裴玄度同框了!玄青党永远滴神!】 【哇塞,女主好讲义气,自己中了秽症还记挂着九霄的病情,简直太暖了!】 【九青党头顶青天!这就是真爱的力量啊!!!】 【裴玄度现在一定被女主的无私感动到了吧,一定心动了吧!!!】 【女主都开口了裴玄度肯定会答应的,反正女二已经和他做交易了,给女主一颗丹药很合理!】 正当任青衣期待之际,一声轻嗤,如冰锥刺入她心口。 裴玄度转过身,嘴角扬起一抹讥诮的笑:“先不论本君炼的丹是否和秽毒有关,你以为,什么人都有资格与本君谈条件?” 任青衣脸色瞬间苍白,唇边强撑的笑意冻结。 裴玄度仿佛未看见她神情变化,目光转向雪倾:“还在这愣着做什么,抓紧时间整理炉火变化记录,明日一早送来。” 说完,他衣袖一拂,身影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楚诗婉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没被迁怒。 她原本想替任青衣出气,却不料引来裴玄度的训斥,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出。 她转头却看到任青衣失魂落魄的表情,不由一惊。 任青衣立在原地,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她本以为自己姿态放得如此之低,裴玄度必会给几分薄面,却不料被如此当众羞辱。 楚诗婉见状,赶忙上前安慰:“青衣,别放在心上,那位仙君本就古怪,说不定对谁都是这态度。” 任青衣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屈辱:“我无事。”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裴玄度怎么对她是这般态度? 雪倾站在原地,面色如常。 “师姐,天色已晚,我先回静室了。”她行礼告退。 任青衣面无表情,目送雪倾离去的背影,眼中升起寒意。 这个花奴刚才任由楚诗婉刁难却不吭声,是不是故意设计陷害? 她怎么有些看不透? 雪倾行走在回静室的小径上,等离开了两人的视线,才抬头望向裴玄度消失的方向。 当楚诗婉提高声音时,裴玄度早已在附近。 他刚刚……是在为她解围吗? 雪倾收回目光,忽的察觉自己竟然生出如此荒谬的想法。 对方是高高在上的仙君,怎么可能会纡尊降贵为她这个花奴解围。 她不能因为裴玄度对她点拨一二,就认为自己与对方的关系亲近了些许,从而生出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自视甚高,是大忌。 何况那人可是裴玄度。 雪倾想着这些,头脑愈发清明。 她可没忘记那位仙君杀她时眼中的冷酷和无情。 雪倾一路回到静室,推门而入准备整理炉火记录,可静室内却并非空无一人。 月光似银盘洒落,勾勒出室内一道修长人影。 那人背对门口站立,于窗前静默如雕塑。 “回来了?”谢无咎不等她开口,便先转过身来,眼下那颗泪痣在月华中格外醒目。 雪倾微微一怔,随即垂首行礼:“谢师兄。” 谢无咎神色温和,唇角含着淡笑, “萧霁担忧你被仙君为难,特地嘱咐来看看。” 雪倾心中自然不信。 她今日和裴玄度相处了大半日,谢无咎分明是来套话的。 只是,不知道谢无咎想知道什么。 雪倾不动声色,“多谢师兄挂念,仙君只是让我打些下手,并无其他。” 谢无咎眼底闪过一丝探究,抬手示意雪倾坐下。 “仙君今日炼制的何丹?可是解秽毒之药?” 雪倾心道果然,面上却表露出懵懂,“回师兄,仙君未曾言明炼制的是什么丹药。” 谢无咎眸光如水般流淌过她脸庞:“奇怪,依我推演,仙君此番炼丹,应与秽毒有关。” 见雪倾不说话,他轻笑一声,并未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我倒是想起另一事。那日斩杀秽傀,你捡到的秽灵珠呢?” 第45章 谢无咎的试探 雪倾佯装不懂,疑惑地抬起眼眸:“秽灵珠是什么?是秽傀身上掉落的珠子吗?” 谢无咎深邃如潭的眸子直直望着雪倾:“你真不知?秽灵珠乃是秽傀被击杀后,凝结出的一颗珠子。” 雪倾眨了眨眼,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困惑:“那颗珠子很重要吗?可惜今日已经被寒聿仙君要去了。” “哦?”谢无咎忽然来了兴趣,“仙君为何要那颗珠子?” “我不知道,兴许是炼丹?”她装傻。 谢无咎眼中锋芒一闪而逝,声音温和依旧:“捡到仙君要的秽灵珠,又被仙君看中去打下手,雪倾师妹当真福缘深厚。” 雪倾敏锐察觉谢无咎话中试探,“不过是巧合罢了。” 静室内烛火摇曳,两人久久不言。 谢无咎起身,一袭月白广袖流云袍在灯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既然师妹无事,师兄就放心了。” 雪倾连忙起身相送:“多谢师兄关心。”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门口,谢无咎忽然停下脚步,“我最近遇到了些疑惑之事。” 雪倾眼底闪过一丝警惕,表面却柔声接道:“是什么事?可需要雪倾帮忙?” “我的万象棋牌出现了干扰。”谢无咎转过身,那双眼睛仿佛能洞悉人心:“在推演某物的时候,总是推演不出结果。” 雪倾微微垂首,掩饰眼中的警觉,“我不懂天机术数,恐怕不能为师兄解惑。” 谢无咎唇角微扬,月光穿窗而入,照在他眼下泪痣上,那双眼睛清澈见底,却又深不可测。 他突然发问:“师妹觉得,这世间是否有什么奇珍异宝能扰乱天机?” 鬼玺?! 想起贴身藏着的鬼玺,雪倾心中波涛汹涌。 难道谢无咎已发现她身上有异? 她脸上依旧平静,指尖在衣袖中微微发凉:“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或许真有师兄所言那种法宝。” “也是。”谢无咎收回目光,话锋再转,“明日仙君会继续炼丹?” 雪倾点头:“仙君要我明早送去记录,不过不会耽搁慕师兄的煎药。” “如此甚好,那就辛苦师妹了。”谢无咎微微颔首,“师妹留步吧。” 雪倾刚要告别,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眩晕,身子不自然地一软,向前倾倒。 谢无咎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小心。”他嗓音温柔,双手稳稳托住雪倾的肩膀。 雪倾后退一步,连忙站稳。 奇怪的是,被他扶起后,那莫名的虚弱感竟如潮水般退去。 雪倾面上不显,心中浮现一丝困惑和警觉。 谢无咎关切道:“你今日过于劳累,需多加休息。” “多谢师兄关心。”雪倾答着,心里却万分戒备。 谢无咎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她空荡荡的脚踝,却未说破:“那好,我先告辞了,你好好休息。” 目送谢无咎远去,雪倾重新回到静室内,轻轻关上门,身上紧绷的肌肉才渐渐放松。 这只狐狸时刻都在试探她,半句假话都足以被捕捉到蛛丝马迹。 雪倾揉了揉太阳穴,思索着刚才那奇怪的失力是怎么回事。 弹幕快速滚动: 【谢无咎刚才是不是使计拿走了女二的头发?不是,他拿女二头发干啥?】 【楼上是不是傻了,肯定是拿去做推演!谢无咎可以通过贴身之物准确的推演一个人,谢无咎这是要回宗门后推演女二了!】 【原来如此,话说谢无咎干嘛推演女二?原书里他可没这么关注女二啊??】 【谁知道呢,可能是女二太奇怪了吧,我也想知道谢无咎能推演出个啥!】 雪倾看完弹幕,明白了过来。 刚才身子突然瘫软,是谢无咎设计拿她的发丝。 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发髻,一丝冷意从脚底涌上来。 谢无咎对她的试探远超预期,究竟是他察觉到了什么,还是纯粹的本能疑心? 雪倾走到桌前,取出一张纸开始认真整理丹炉火候变化。 无论谢无咎想做什么,她都不能露出破绽,眼下还是先把裴玄度交代的事做好。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那枚鬼玺的存在。 这是她唯一的依靠。 它沉寂着,却又像一颗危险的炸弹,随时可能爆发。 * 第二日,雪倾一早便来到丹房。 只是这会丹房内不仅有裴玄度,还有药王谷谷主及几位长老,众人正围着炉中还在炼制的丹药赞不绝口。 “火候掌控精妙绝伦,仙君的手法当真出神入化!” “这丹火之色,老夫行医炼丹数十载,从未见过如此神妙变化!” “能看到寒聿仙君亲自炼丹,真是我药王谷的荣幸。” “仙君此等丹术,当真是千年难遇的天纵奇才!” 裴玄度神色冷淡,懒懒扫了众人一眼。 “诸位一大早聚集于此,就为了说这些拍马屁的话?”。 谷主尴尬一笑:“仙君息怒,我等也不想惊扰您清修,只是北山盟今早又来质问封少主秽毒一事,若不能给北山盟一个交代,药王谷……恐名声有损。” 裴玄度冷眼扫过众人:“想给北山盟交代,不如查清封少主身上秽毒从何而来,盯着本君丹炉有何用?” 谷主与几位长老面面相觑,为难之色溢于言表。 若此事好查,他们何须寄希望于一炉未知的丹药? 雪倾站在门口,听着众人交谈,眼神微动。 她轻轻敲门:“仙君,记录已整理好。”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雪倾恭敬站在门外。 “进来。”裴玄度头也不抬。 雪倾缓步进入丹房,向谷主和诸位长老行礼。 她状似犹豫的轻声开口:“请恕雪倾多言。昨日听闻楚诗婉道友提及,药王谷似有几处药田被秽瘴污染,会不会是有弟子不知情,误用了污染过的灵药炼丹?” “不可能!”一位长老立刻反驳,“那几处药田尚未开采,怎会有人误用?” “长老勿怒。”雪倾语气温和,“听闻秽瘴初期难以察觉,或许药田虽未正式开采,但弟子们可能在事发前私下采摘了少量。若能排查近日谁曾私自采药,或许能解此疑团。” 她话说完,便看到几位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警觉。 谷主眼神闪烁,似有所悟。 雪倾见效果已到便退至一旁,不再言语。 她已经将怀疑的种子播下,接下来只需等待它生根发芽。 众人又寒暄几句,见裴玄度兴致缺缺,便纷纷告辞。 走到门外,雪倾听见谷主叫住几位长老:“你们按那位小友的思路去查查,看看是否有弟子私自采摘了那几处封禁药田的草药。” 长老们应声而去,丹房内只剩雪倾与裴玄度。 裴玄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本君倒没看出来,你还有副热心肠。” 雪倾垂眸:“只是随意说说。” 她将整理好的记录递上,“仙君要的记录。” 裴玄度看都不看,随手示意她放在一旁:“放那里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雪倾愣了一瞬。 她原以为裴玄度要她连夜整理的记录有特殊用途,没想到他看都不看就叫她离开。 既然无用,为何一大早催她送来? 她面上不显,恭敬行礼:“那雪倾告退。” 裴玄度神色冷淡,一个眼神也未给她,仿佛昨日那次亲自点拨从未发生。 离开丹房,雪倾抬头看了看天色,转而向煎药房走去。 今日该去为慕九霄取药了。 第46章 药菩萨和文莲长老是一个人? 雪倾行至半路,远远看见一位身着药王谷弟子服饰的青年正抱着一个药匣从另一条小路走来。 雪倾认得他是负责药包的弟子,主动上前,“这位道友,我来取药。” 青年抬头,认出了雪倾,眉眼间闪过一丝诧异。 “是你?正巧,药已备好,我正要送过去。” “有劳了。”雪倾接过对方递来的药材。 “不必客气,叫我宋川便可。”宋川拱手,面对如此貌美的女子不免有些羞赧。 “正巧我也要去煎药房,不如同行?” 雪倾颔首应允,二人并肩前行。 宋川偷瞄雪倾几眼,忍不住攀谈,“听闻道友这几日都在丹房帮寒聿仙君打下手?” 雪倾点头,明白这位也是来打探消息的。 “仙君炼制的是什么丹药?”宋川压低声音,眼中泛着兴奋,“外面都在传仙君研究出了可以解秽毒的丹药!” 雪倾轻轻摇头:“我只是记录,并不知晓。” 宋川见她也不知情,转而感慨:“药王谷近来多事,北山盟质问封少主秽毒一事,几位长老忙得焦头烂额。” “想必查明真相之日不远。”雪倾轻声回答。 宋川面露忧色:“说起来,无妄海阵法松动后,药王谷便一直潜心研制对秽毒的丹药,却不得其法,若文莲长老还在,恐怕早已研制出解秽毒的丹方。” “文莲长老?”雪倾轻声念着这个名字。 宋川语气中充满敬仰,“文莲长老可是我们药王谷的初代长老,我谷最负盛名的丹师之一,不仅精通百草药性,炼丹手法更是独树一帜。” 雪倾随口问道:“这位长老擅长什么丹药?” “主攻滋养肉身的丹药。”宋川停顿片刻,“但最神奇的是他研制的媚心丹,不伤根骨元阳却能提升双修效果的丹药,当时合欢宗可是万金难求。” 媚心丹? 雪倾眼神微动。 不伤根骨元阳却能提升双修效果,这不是百媚阁的秘丹吗? 她佯装好奇,“既是名师,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文莲长老三十年前外出送药遇险身亡,谷中讳莫如深。”宋川神情黯淡。 “当时找到的只有他的一件带血的外袍和一枚玉佩,人却连同那些珍贵的药材都不见了,所以谷中传闻应是有人觊觎那些药材,对文莲长老痛下杀手。” 雪倾敛了神色:“原来如此,实在可惜。” “确实可惜!”宋川叹了口气,“文莲长老医术精湛,曾救助过无数修士,若他还在,药王谷声威必定更盛三分!” 雪倾心生疑虑,随即若无其事道:“昨日我见寒聿仙君炼丹手法独特,让我对丹道产生了兴趣,你方才说文莲长老炼丹手法独树一帜,不知是有何特别?” 宋川思索一瞬,“长老炼丹时会在药材入炉前,先用指尖轻点几处,据说能激发药性,这在谷中可是独一无二。” 雪倾心头猛然一震。 这分明是百媚阁秘传的“点香法”,用于调香前激发香料灵性。 难不成…… 她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面色如常:“文莲长老是否擅长调香?” 宋川一怔,“怪哉,道友如何得知长老懂调香调膳?此事甚少外传。” 他左右看看,压低声音,“文莲长老虽是男子,却精通一种奇特的调香术,能闻药材微妙变化,调出的香效果比一般更强,只是长老不爱调香,所以谷中并未宣扬。” 两人说着话已到煎药房门口。 宋川将药匣交给雪倾,“雪倾道友,我要去药圃了,就此别过。” 雪倾微微颔首:“多谢宋道友为我解惑。” 目送宋川离去,雪倾站在原地,思绪翻涌如潮。 百媚阁的药菩萨,与药王谷已故的文莲长老,难道是同一人? 若文莲长老就是药菩萨,那么当年他便是死遁脱离药王谷,甚至可能带走了大量珍贵药材,这才有了百媚阁的基础。 而三十年前,似乎正是百媚阁亮相金蝉会的时间。 想到百媚阁,雪倾眼神微黯。 百媚阁三大头目——买卖人口的九尾蝎,药物控制的药菩萨,调教培训的画皮娘。 都是让她变成废人的罪魁祸首。 若药菩萨的真实身份就是药王谷的文莲长老,那么九尾蝎和画皮娘的真实身份也值得一探究竟。 雪倾指尖轻轻摩挲药盒边缘。 药王谷与百媚阁这两处看似毫不相干的地方竟有这般牵连,若药王谷知道药菩萨就是文莲长老,恐怕有好戏看了。 但这件事未查证,她可不会贸然行动。 况且,这条信息价值连城,交出太过浪费,若能为她所用才是极好,得好好谋划。 死遁……改头换面……有意思。 雪倾收敛表情,推开煎药房的门。 今日煎药房已经有人在,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浓郁的药香,伴随着争吵声。 “你们药王谷的人煎药我不放心。”一道女子气愤的声音响起。 “谁知道喝了后又会不会得什么奇奇怪怪的毒?到时候还没等仙君的丹药出炉,人就先毒死了!” 院中,云栀与一名药王谷弟子正剑拔弩张。 她一把抢过药王谷弟子手中的药材,护在胸前,眼中满是戒备与不信任。 “无凭无据就污蔑我药王谷,你太过分了!”那弟子亦是气急,“既然不信任我们,当初为何还留在药王谷?” 云栀上前一步,“我留不留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况且千羽中毒就是你们药王谷搞的鬼,你们别想逃脱责任!” “好,很好。”药王谷弟子冷笑,怒气冲冲转身,“既然不需要我煎药,那就请云道友自行解决!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煎出一副像样的药来!” 说完,那弟子气冲冲地离开,留下云栀一人站在原地。 “走就走,谁稀罕你煎!”云栀朝那弟子离去的背影喊道,“煎个药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云栀取了药炉找了个位置坐下,手中动作带着明显的气恼。 雪倾见状,也取了药炉坐在不远处,默默地开始处理慕九霄的药材。 云栀操作一会儿,手忙脚乱地将药材倒进炉中,冷静下来才有些心虚。 她刚才光顾着吵嘴,把那弟子说的步骤和注意事项全都忘了。 可现在要她再去求那弟子帮忙,如何拉得下脸? 云栀偷偷观察雪倾。 只见雪倾眉眼低垂,指尖轻点药材,动作优雅而精准,右手调整着火候,左手按顺序添加辅料,没有一丝慌乱。 云栀看着雪倾的动作,不由看得入迷。 这个姑娘生的真好,她还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女子,怎么瞧着不是药王谷的弟子。 “真好看啊……”她下意识地轻声感叹。 云栀回过神时,自己手中的药炉却冒出一股焦味。 药材没泡开便急着下火,早已焦黑一片。 她惊慌地想要补救,却手忙脚乱,越弄越糟。 “这样煎药,怎么可能学得会?”云栀懊恼的嘟囔着,“她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云栀对着药炉一筹莫展之际,一道温和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煎药不是这样煎的。” 云栀抬头,对上雪倾那双含笑的眸子。 她目光落在云栀那锅已经煎糊的药上。 “要帮忙吗?” 第47章 云栀为她出头 半刻后,两个人已经坐挨在一起。 云栀托着下巴看着雪倾娴熟的帮她煎药。 她好奇地看着雪倾,“你经常做这样的事吗?怎么看起来比药王谷的弟子还熟练?” “我也是煎第二次。”雪倾轻声回答,“其实只要掌握火候,煎药并不难。” 云栀撇撇嘴,“我觉得比登天还难,方才那弟子还念叨什么先泡后煎,听得我头疼。” 雪倾接过云栀手中的药炉,用清水冲洗干净,“先将药材分类,按照药性搭配,再依次入炉。” 她一边操作,一边耐心讲解,“你看,这味药需先泡开,软化后就可以了。” 云栀目不转睛地盯着雪倾的一举一动,像个好奇的孩子。 “你煎药的手法真漂亮,每个动作都像在跳舞,可我就一窍不通了。” 雪倾眉眼带笑:“看来云姑娘不太擅长这个。” “我们百花谷女子擅长的事多着呢,就是不包括对着一锅药发呆。”云栀骄傲地抬起下巴。 雪倾侧目看了一眼云栀焦虑的表情:“其实你大可不必亲自煎药,这个节骨眼上,药王谷弟子为了名声,他们只会对封少主的药小心翼翼,绝不可能动手脚。” 云栀听着她的话,凑近雪倾,上下打量她。 “他们?你不是药王谷的弟子?” 雪倾轻轻摇头,“我是太玄宗弟子,宗门师兄中了秽毒,来此就医。” “太玄宗?”云栀脸色微变,“那任青衣是你什么人?” 雪倾手中动作不停,声音平静:“任青衣是我师姐。” 云栀原本因为雪倾不是药王谷的人还有些高兴,听闻她是太玄宗人,还是任青衣的师妹,笑意瞬间收敛。 药房内一时陷入沉默,只剩药材在炉中滚煮的声响。 半晌后,云栀突然问道,“你师姐和药王谷那些人沆瀣一气,你也觉得北山盟是来讹诈药王谷的吗?” 雪倾摇头:“我不那么认为。” “真的?”云栀语气好了些。 雪倾看着她,“药王谷出现药田污染,这本就可疑。再者,秽毒无药可解,我看封盟主爱子心切,就算是心怀不轨也不会拿爱子的生命做赌注,虽说无凭无据,但药王谷总得查个水落石出。” 闻言,云栀眼中的戒备渐渐褪去,眼底流露出些许动容之色。 近两日他们饱受太多恶意揣测,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这些公道话。 弹幕此时快速滚动: 【我怎么感觉女二人还挺好的,居然这么明事理!】 【云栀这个炮灰也不错,虽然脾气大了点但也是关心未婚夫。】 【呜呜呜,单论这里感觉两个女孩子都不错,再说北山盟也没冤枉药王谷,云栀确实有点惨。】 【原书里云栀死在后面和药王谷的战斗中了,感觉现在这个剧情发展还挺好的,起码无辜的人不需要丧命了!】 【女二献出丹方也算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了……诶女主怎么和楚诗婉往煎药房这边来了?】 雪倾看到弹幕的同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伴随着交谈声渐近。 “药就在煎药房,我带你去拿。”楚诗婉的声音清晰可辨。 煎药房的门被推开,任青衣和楚诗婉并肩而入。 任青衣目光扫过房内,在看到雪倾与云栀并肩而坐时,眸光微沉。 上次与云栀交手,她因秽症发作落入下风,心中本就憋着一股火。 如今雪倾作为太玄宗弟子,竟与她的对手坐在一起煎药,岂非明目张胆与她唱反调? 这个花奴,还真是搞不清自己的身份。 楚诗婉站在任青衣身侧,同样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她身为药王谷弟子,本就看不惯云栀和那些北山盟的人。 更何况昨日被寒聿仙君当众训斥,全因雪倾而起。 如今见这两人坐在一处,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任青衣看向雪倾,冷冷开口:“你不去帮寒聿仙君打下手,来这里煎药做什么?” 雪倾起身行礼:“回师姐,仙君暂无差遣,我便来煎慕师兄的药。” 任青衣扫过两人的药炉,蹙眉,“那你便该手脚麻利,而不是在这里与不相关的人闲聊,乱发善心,有失我太玄宗体面。” 云栀放下药勺,轻哼一声:“你太玄宗的体面何在?一天到晚对人颐指气使、助纣为虐,别人煎个药你也要冷嘲热讽?” 楚诗婉趁机站出来嘲讽,“怎么,百花谷和北山盟现在连药都不会煎了,需要别的宗门的人帮忙?真是日落西山,一代不如一代。” 云栀挑眉回击,“要不是你们药王谷不干净,我这个客人也不至于自己煎药。可见药王谷真是日落西山,一代不如一代。” 云栀口齿伶俐,继续毫不留余地的讥讽。 “我还以为你们药王谷讲究仁心济世,原来煎个药也要讲立场?这样的觉悟,难怪炼制的药会毒坏人,我看是连根子都坏了!” 楚诗婉说不过她,有些急了,“放肆!你说什么?!” 见云栀面色得意,楚诗婉眼神微斜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雪倾,忽的冷哼一声。 “云道友倒是会使唤人,你与她如此亲近,可知道她从何处来?” 云栀不解地看向雪倾。 雪倾安静地站着,面色不变,她早就料到会这样。 楚诗婉捂嘴一笑,幸灾乐祸地补充。 “哦?她没告诉你她的身份?这位可是黑市买来的花奴,太玄宗看她可怜才收留的,只会些奉承取悦之术,你与她亲近,倒是自降身份。” 任青衣在旁冷眼瞧着,有些烦躁楚诗婉提这茬,又觉得面上无光。 心中想把雪倾赶出太玄宗的念头更加迫切。 云栀听到楚诗婉的话怔住,不由看向雪倾。 见她神色平静,却未出言反驳,心中了然。 雪倾以为云栀会立刻改变态度,露出鄙夷的神情。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云栀挺直了腰板。 “花奴怎么了?不过是命运使然。”云栀轻蔑一笑,“至少她帮我煎药,懂得相助他人,不像某些所谓名门弟子,生来高贵却狗眼看人低。” 任青衣没想到云栀会如此维护雪倾,眉头一皱:“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栀冷笑,“这都听不懂?就算她是花奴,我也更信任她,而不是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雪倾有些错愕地看着云栀,没想到对方会为自己出头。 楚诗婉气急败坏,“你再说一遍!” 任青衣不动声色的按住动怒的楚诗婉,唇角微勾。 “云道友伶牙俐齿,不过也只是嘴上功夫这般利落了。” 云栀不甘示弱,“论实力,上次交手你不过是我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在这趾高气扬?” 听到‘手下败将’四字,任青衣被踩在痛处,脸色骤变。 “我不与你争口舌之辩。”任青衣声音冷冽,“现在我身中秽症,你胜之不武。待有朝一日,我们正大光明打一场,到时让你为今日的狂妄付出代价。” “好啊,我等着。”云栀挑衅地望着任青衣。 任青衣面色一沉,不再多言。 她示意楚诗婉拿上药,转身冷冷看向雪倾一眼。 “还不走,是想在这过夜?” 雪倾捧起煎好的药,看了云栀一眼,起身跟在任青衣身后一起离开了。 第48章 验证心中猜测 雪倾回到静室后,任青衣便端起脸将她训斥了一顿。 萧霁几人不在静室不知去了何处,这边只有她们二人。 雪倾很识时务的不争不辩。 任青衣说了几句,见雪倾闷的像块石头,也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她没再多言,转身进了自己的静室。 目送任青衣离开后,雪倾关上门。 她心知肚明任青衣为何如此恼怒。 云栀作为任青衣的对手,在任青衣面前毫不掩饰对她的蔑视,却反而欣赏任青衣最看不上的花奴。 对于眼高于顶的任青衣来说,这比直接挨她一掌还难堪。 雪倾脑海中又浮现云栀为自己出头一事。 这世上,总有意外之人,意外之事。 她坐在蒲团上,盘膝而坐,轻轻闭眼。 任青衣此时还在气头上,她自然不会出去触那女人霉头。 昨日控火失败,眼下不如尝试引导体内裴玄度那股道种力量。 随着呼吸平稳,雪倾的意识逐渐沉入体内。 那股阴脉道种的力量如水银般流动着,时而凝聚时而散开。 随着她专注度提高,眼前忽然浮现出淡银色的线条,是灵气运行的轨迹。 那轨迹如游丝般细微,却又清晰可见,它们在她周身流动,形成奇妙的纹路。 雪倾尝试着用意念去引导其中一缕,那道银线竟然真的随她心意轻轻移动了。 她暗喜不已,微微睁眼,眼前的空气中,无数细微的银丝交织游动。 静室内原本肉眼不可见的灵气,此刻竟如清晰的地图般呈现在她眼前。 更令她惊讶的是,那些灵气似乎对她产生了微弱的亲和力,只要稍稍引导,便会顺着她的心意流动。 雪倾抬手轻轻一挥,指尖蔓延出一缕银芒,灵气在她手中如丝绸般柔顺,随着她的动作流转。 这是以往她绝不可能做到的! “原来这就是裴玄度的能力,难怪他能在炼丹时精准把控火候。”雪倾心中惊叹。 受到这一小小胜利的鼓舞,雪倾再接再厉,尝试引导更多灵气,想要形成一个简单的气旋。 然而,当灵气汇聚到一定程度时,她体内缺失灵根的空洞便如同无底洞,将所有努力吞噬殆尽。 “咳咳——”雪倾捂住胸口。 失败了。 没有灵根,就如同没有根基的高楼,终究难以支撑。 眼下借用这股力量只能浅尝辄止,要想有所突破,必须重塑灵根,才能真正踏上修炼之路。 回过神来,她望向窗外,这才发现天色已暗。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 正思索间,一阵压抑的痛呼从不远处传来。 是慕九霄的声音,听起来秽毒又发作了。 雪倾推门而出,发现萧霁几人仍未归来,任青衣的静室也静悄悄的,似乎正在专心调理秽症。 她思索片刻,朝慕九霄的静室走去。 走到门口时,负责照顾慕九霄的弟子正从慕九霄房中走出,室内已经恢复了安静。 “道友,慕师兄刚才是发作了吗?”雪倾上前询问。 那弟子点头,脸上尽是疲惫:“是的,秽毒在加深,他发作的时间越来越短,失去理智的时间也越来越久,我刚用术法帮他稳定下来。” “多谢你照顾慕师兄。”雪倾柔声道谢。 弟子被这么一个美人柔声道谢,脸立刻红了,“这是职责所在,不必言谢。” 雪倾抬眼看向慕九霄的门,眼中盈满担忧。 “我心里惦记着慕师兄,不知能否进去看看他?” “万万不可!”弟子急忙摇头,“慕道友发作起来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万一伤到你怎么办?” 雪倾轻叹口气:“慕师兄曾帮助过我,我却无法亲手照顾他,每日只能做些煎药的小事,想看看师兄与师兄说说话都做不到。” 她低下头,眼中带着几分自责:“都怪我修为太低,不能为师兄做些什么……” 弟子看着雪倾失落的神情,心中一软。 秽毒无药可救,寻常人遇到同门中了秽毒都避之不及,生怕牵连自身。 而她却每日坚持给师兄煎药,还自责不能亲手照顾。 雪倾道友当真有情有义,人美心善! 弟子咬咬牙,松了口,“慕道友刚发作过,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犯。如果你现在想和他说说话,应该也无大碍。” 雪倾转悲为喜,眼波流转:“真的吗?多谢道友。” 弟子被她这一笑弄得晕乎乎的,忙侧身让开道路:“进去吧,记得时间不要太长。” 他又贴心道:“我就在门口看着,有意外叫我。” 雪倾点头,推门而入,身后是目不转睛盯着她的药王谷弟子,毫无察觉自己已被美色所惑。 雪倾关上门后,脸上的感激之色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走到慕九霄的榻前,静静观察着躺在床上的人。 床上的慕九霄面色惨白,嘴唇泛着一层青灰,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手臂上,那些黑色的秽毒纹路比前几日更加明显,如同墨汁浸染,顺着筋脉蔓延上肩。 雪倾轻声唤道:“慕师兄?” 无人应答。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推了推慕九霄的肩膀,又试探性地拍了拍他的脸颊,确认他已经完全陷入昏迷后,这才放心。 雪倾的目光落在慕九霄的睡颜上。 明日裴玄度的解秽丹就将炼制完成,而在这之前,她必须要验证一件事。 弹幕此时疯狂滚动: 【女二在做什么?她刚才是不是在那个弟子面前演戏?】 【对对对!你们看到她变脸了吗?女二果然不简单!她直勾勾看着慕九霄的样子好可怕!!】 【她到底想干啥啊?不会是要害慕九霄吧?】 【补药啊!我刚刚还觉得女二的人设比女主讨喜,好怕被打脸,女二你千万不要做什么坏事呜呜呜……】 在紧张兮兮的弹幕中,雪倾抬手,鬼玺随着心念一动出现在掌心。 她缓缓将鬼玺凑近慕九霄的手臂。 当距离慕九霄不足寸许时,雪倾看着眼前的异象,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第49章 临死前,让我看看你的样子 鬼玺靠近慕九霄手臂的刹那,一缕灰色雾气从伤口处涌出,被鬼玺缓慢吸收。 但与先前不同的是,此刻慕九霄暴露出的皮肤下,竟浮现出细密如蛛网的银色纹路。 银色纹路间,灰黑物质如同蛇行般涌动,顺着伤口而出化作灰雾被鬼玺一点点吸收。 雪倾屏住呼吸,不敢轻举妄动。 若灰黑是秽毒,那这银色纹路—— 莫非是经脉? 经脉对修士而言,犹如命脉,于修士而言何其重要? 如今却因秽毒的作用,在鬼玺面前无处遁形,清晰可见。 鬼玺到底是何物? 雪倾想到体内的半个道种,心跳开始加速。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中闪现。 若她依靠裴玄度的道种掌控灵气走向,再配合鬼玺的作用,岂不是可以…… 雪倾犹豫一瞬,将指尖轻轻附上慕九霄的伤口,尝试着引导体内那股力量。 灵力在她体内流转,她试着引导出一丝纯净的水灵力,小心翼翼顺着伤口钻入慕九霄的经脉。 水灵力如细小流水,顺着银色经脉游走,与那些灰黑色的秽毒接触的瞬间,灵力如同清水冲刷污垢,推动着秽毒向伤口移动。 原本吸收极其缓慢的鬼玺,此刻吸纳速度竟隐约快了几分。 真的可以! 雪倾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她居然可以借着鬼玺和裴玄度的力量清洗秽毒! “若能掌握这个方法再加以变化……”她轻声喃喃,不敢想象其中蕴含的无限可能。 雪倾不敢过多遐想,专注于眼前。 她稍稍加大力度,又尝试几次,秽毒在她的操控下,顺着经脉缓缓流出,又悉数被鬼玺尽数吸收。 但每一次引导都需精准无比,稍有不慎就可能伤及慕九霄的经脉。 短短片刻,雪倾已感觉精神透支。 她已验证心中所想,正当她准备收手不再继续,床上的人忽然动了动。 “咳——” 慕九霄眼帘微颤,竟缓缓睁开,瞳中难得一见的清明。 雪倾心头一惊,急忙收回手,将鬼玺收回。 慕九霄唇角泛白,视线从模糊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雪倾稍显惊慌的脸。 他没看清她手中的鬼玺,却捕捉到她从自己手臂处收回的动作。 残留在伤口处的水灵力气息让他明白了什么。 雪倾在用水灵力帮他清洗伤口,看他突然醒来应当是害怕了。 “别怕。”慕九霄声音虚弱却平稳,“我现在……很清醒。” 雪倾心跳稍稳,松了口气。 慕九霄显然没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她顺势表现出安心的神情:“慕师兄醒了?” “我昏了多久?”慕九霄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雪倾轻声回答,“距离初入药王谷已快到第三日了。” 慕九霄闻言,眼神恍惚了片刻。 三日……上次清醒竟是三日前了吗? 他指尖轻颤,能感受到自己的生机正在流失,意识也越来越不稳定。 慕九霄心中清楚,萧霁他们绝不会放弃自己,哪怕变成秽傀也会带回宗门关起来,再寻求解决之法。 那样的‘活着’,与死亡又有何异? 不过是困在肉身牢笼中的行尸走肉罢了。 苦涩感从喉咙蔓延至舌尖,慕九霄察觉意识又开始变得昏沉,眼前雪倾的轮廓渐渐虚化。 他苦笑一声,闭上眼睛片刻,再睁开时又恢复了那种吊儿郎当的神态。 “旁人都对中秽毒的人避之不及,你倒好,还往前凑。”慕九霄笑着对雪倾说,“就不怕我暴起伤人?” 雪倾摇摇头:“慕师兄在峭壁上帮我摘过灵药,我只是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报答师兄。” 慕九霄一愣,竟想不起这件事。 他回忆了下,当初去峭壁本是为了帮任青衣戏弄她,却见她有趣,随手帮她摘了些灵药。 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居然让她记到现在,甚至不惜冒险照顾他。 他还从未见过这么蠢的女子。 这个花奴不知自己处境之危,不识人心之险,若有一天知晓一切真相恐怕会伤心欲绝。 “笨女人……”他低声叹息,唇角却隐约勾起一丝真心的弧度。 此次不知是否是他最后一次清醒。 他慕九霄这一生还未做过什么善事,临死前榻前之人也算他的有缘人。 “过来些。”慕九霄抬起微颤的手,朝雪倾勾了勾指尖。 雪倾迟疑片刻,缓步上前,在床边微微俯身。 “你知道弱小之人如何才能活得长久吗?”慕九霄唇边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雪倾静静地望着他:“请师兄赐教。” “赐教可以。”慕九霄眼中闪过一抹玩味,“但得……先满足我的好奇心。” 话音刚落,慕九霄突然伸手,一把拉住雪倾的手腕。 雪倾被一股力道猛地拉扯,身子不受控制地前倾,还未反应过来,下颌已被慕九霄冰凉的指尖捏住。 “临死前,让我看看你真实的样子。” 一缕金色灵力自慕九霄指尖流出,缓缓渗入雪倾肌肤。 片刻后,金光散去,他掌心的雪倾容貌依然如故。 肌肤如雪,唇若点朱,一双眼眸清澈见底又深不可测,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美得不可方物。 雪倾挣脱他的束缚,后退几步,眼中满是无辜与疑惑。 “师兄?” 慕九霄看着她失神良久,忽然笑了:“哈哈……哈……死前能见到这世间最绝色的女子,死也值了。” 雪倾静静站着,看他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心知他的意识即将再次沉沦。 “过来。”慕九霄虚弱地招手,“告诉你刚才的问题。” 雪倾靠近,将耳朵凑到他唇边。 “从今以后……”慕九霄气若游丝,声音只够她一人听见,“勿动真情,勿信他人。”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他说完,眼皮沉重地合上,再次陷入沉睡。 见慕九霄呼吸渐渐平稳,雪倾直起身,眼中的懵懂瞬间消失无踪。 她低头看向掌心中的物件,是一枚古朴的铜钱。 是慕九霄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塞给她的。 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卧槽!!这不是慕九霄的隐龙钱吗!?这种重要信物怎么给女二了???】 【剧情变了啊,原本这枚钱是慕九霄对女主动心后,在女主面临生死危机时给的,帮女主死里逃生的关键啊!】 【靠!原书里慕九霄把这铜钱给了女主后救了女主一命啊,慕九霄这是什么操作?】 【不懂就问,慕九霄为什么给女二这个?难道就因为女二帮他清理伤口了?】 【啊啊啊啊!慕九霄你要干什么!和女主的定情信物给女二了你这也太草率了吧!!!】 看完弹幕,雪倾低头凝视掌心中的“隐龙钱”。 慕九霄腰间那十二枚乾坤金钱乃是他压箱底的法器,每一枚都藏有不同功用。 而这枚隐龙钱更是其中最为珍贵的一枚,据说蕴含着慕家祖传的秘术。 在原书中,慕九霄是在与任青衣共同执行一项危险任务后,动了真情才将这枚隐龙钱赠予任青衣的。 之后任青衣身陷绝境,灵力枯竭之际,正是这枚隐龙钱在关键时刻爆发出惊人威力,释放出一道金龙虚影,救下了任青衣一命。 自那以后,隐龙钱便成了任青衣随身佩戴的护身符,更是两人情谊的见证。 而如今,这枚应当由任青衣持有的铜钱,却躺在她的掌心。 她小心翼翼地将铜钱收入袖中,目光重新落在慕九霄身上。 “多谢师兄告诫。”雪倾轻声说。 但雪倾早已不相信任何人了。 第50章 师妹是谁? 雪倾从慕九霄屋内出来时,守门的药王谷弟子立刻迎上来,见她无恙,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 “多谢道友相助。”雪倾眸中盛满感激,“我方才给慕师兄清理了伤口,虽然作用不大,至少也尽了一份心意。” “雪倾道友实在有心了。”弟子低声感叹,“像这种病,旁人都避之不及,唯恐沾染秽毒。” 他看了看天色:“正好我也要和师兄换班了,既然你没事,我这就去找他。” “有劳了。”雪倾欠身道谢。 两人分道扬镳,雪倾目送弟子离去,才转身回到自己的静室,轻轻将门关上。 而在不远处,另一个静室门缓缓开启,任青衣从中走出。 她目光从雪倾的方向掠过,又缓缓落在慕九霄的静室之上,蹙起眉头。 这花奴大晚上去慕九霄房里待这么久做什么? 当真只是看望慕九霄? 她就不怕沾染秽毒吗? 任青衣心中积郁已久的疑虑蔓延开来。 自从雪倾入门,处处都透着蹊跷,她才不信这些以色侍人的花奴会这么好心。 思索片刻后,任青衣决定不放过这个线索,迈步向慕九霄的静室走去。 她倒要看看,那花奴究竟在屋内做了何事。 听闻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会用些魅惑之术蛊惑人心,若她真能抓到雪倾的把柄,也好将这个碍眼的花奴赶出太玄宗。 与此同时,去换班的药王谷弟子在路上遇见了萧霁、谢无咎和夙夜三人。 萧霁认出了弟子,“道友,九霄情况如何?” “不太乐观。”弟子叹息道,“秽毒发作频率越来越高,每次都比上次更严重,恐怕……” 萧霁三人闻言神色凝重,弟子见状,急忙补充:“不过贵宗门风实在令人敬佩。” “道友何出此言?”萧霁疑惑地问。 弟子眼中浮现真挚的敬佩之色。 “我见过不少宗门弟子,秽症病人通常连亲近之人都避而远之,唯恐沾染秽毒。可你们太玄宗同门情谊深厚,慕道友已病成那般模样,他的师妹还不顾危险亲自照料清洗伤口,如此胆魄着实难得。” 弟子话音刚落,远处便有人呼唤,打断了他的话。 “来了!”弟子匆匆向萧霁等人道别,“三位道友先行休息,我去交接了。” 望着弟子远去,三人面面相觑。 一时分不清弟子口中的“师妹”究竟是任青衣还是雪倾。 但萧霁心中已有了答案。 —定是雪倾。 青衣性情冷淡,行事果决,断不会做这等细碎之事。 只有雪倾才会这般心思细腻…… 谢无咎开口提议,““慕九霄情况不妙,我们不如亲自去看看。” 三人迈步向慕九霄的静室走去。 此时静室内,任青衣正四处查看,寻找雪倾可能留下的可疑痕迹。 她掀开床帘,查看枕边,甚至弯腰察看床底,就是想找出些蛛丝马迹。 “那花奴进来究竟做了什么?”任青衣暗自思索,目光如刀剑般扫过每一寸空间。 她来到慕九霄床边,凝视着沉睡中的人。 莫非雪倾对慕九霄做了什么? 任青衣犹豫一番,拿出帕子垫在手上,不想自己的指尖碰到秽毒。 就在她伸手欲触碰慕九霄手臂,查探是否有异常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静室门被推开,萧霁三人进入其中。 萧霁目光微愣,似是没料到会在此处见到任青衣。 灯火映照下,他看清任青衣手中的帕子,有些意外。 药王谷弟子所说的‘师妹’,竟是青衣? 向来杀伐决断的青衣,也有这般细心柔软的一面? 萧霁不确定的询问:“青衣,你在给九霄照料伤口?” 任青衣看了看手中的帕子,又看看病榻上的慕九霄,眼神闪烁,转瞬即逝。 若说自己是来查雪倾有没有做什么,未免显得太过小人。 她顺势点头:“嗯。” 萧霁凝视着任青衣,月色如洗,勾勒出她清冷的侧脸轮廓,他心中泛起涟漪。 他曾以为她高高在上,不会屈身做这等琐事。 如今看来,是他对她了解太少,竟将她的功劳扣在雪倾的头上。 也对,雪倾与他们不过相处数日,情谊怎么比得上与他们朝夕相处的青衣。 看着眼前外冷内热的人,萧霁声音不禁柔和了几分:“辛苦你了。” 任青衣收回目光,并未多言。 谢无咎缓步上前,俯身仔细查探慕九霄的伤势,凝眉片刻后突然抬头。 “奇怪,方才药王谷弟子称九霄情况严重了,为何我看反而比前些日子好转许多?” 萧霁与夙夜闻言靠前,果然发现慕九霄面色竟比昨日红润不少,嘴唇上的青灰色也淡了几分。 夙夜罕见地开口:“秽毒的气息淡了。” “他吃的一直都是一样的药,怎会突然好转?”萧霁心生疑虑。 任青衣在一旁,忽的冒出个想法。 想到方才在此逗留的雪倾,莫非是她清洗伤口真对秽毒有作用? 她看向其他几人,发现谢无咎像是在思索什么,抬手欲掀开覆在慕九霄手臂上的纱布查看。 “别动。” 任青衣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地伸手拦住:“慕九霄需要静养,不要惊扰他。” 谢无咎深邃的眸子投来一瞥,看的任青衣心头一凛。 她明白,谢无咎已然发现端倪。 刚刚纱布掀开的一瞬,她看到了缕残留的淡淡水灵力气息。 萧霁与夙夜或许并未察觉,但距离最近的谢无咎如何会察觉不到? 任青衣与谢无咎对视,无声交锋。 片刻,谢无咎唇角微勾,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但终究没有戳破这层薄纸。 “既然如此,让他好好休养吧。”谢无咎声音温和如常,顺着任青衣的话收回了手。 众人陆续离开静室,在院中又交谈几句,便各自告别。 任青衣目送几人远去,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 方才她真是想太多了,慕九霄的好转怎可能与那花奴有关? 一个灵根尽毁的废物,如何能影响秽毒? 任青衣摇摇头,否定了这荒谬的念头。 想到谢无咎方才的态度,她心中又不禁泛起异样感。 谢无咎对人向来温和有礼,似乎众人在他眼中并无差别,唯独对她例外。 那份隐藏在温和下的专注与纵容,她并非不知。 若无萧霁存在,谢无咎恐怕不会如此克制。 可她不知如何回应这份情感。 思绪飘远,任青衣脑海中忽然浮现裴玄度的身影。 回想起上次他疾言厉色的模样,心中莫名的躁动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不甘。 她浑身气势陡然变冷,转身回房继续修炼去了。 第51章 恶劣的裴玄度 这一夜,雪倾通过弹幕得知任青衣不仅对她起疑,甚至还冒领了她照顾慕九霄的功劳。 第二日,她便察觉到一夜之间,萧霁对任青衣的态度比往日亲近了许多。 雪倾依旧负责着煎药的活,不同的是,她总感觉有道若有若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抬眼望去,恰好对上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 谢无咎不知何时出现在静室前,眼下泪痣妖冶,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仿佛能看透她的伪装。 雪倾微微颔首行礼,对方却只是礼节性地点了点头,目光却始终未离开她半分。 这种被盯上的感觉令雪倾不安。 “雪倾师妹。”谢无咎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昨日慕师弟伤势大有好转,实属不易。” 谢无咎话中有话,雪倾佯装不懂,“想必定是药王谷的药灵验。” 谢无咎轻笑:“药王谷的药用了多日,怎会突然灵验?” 正当雪倾思索如何应对之际,一名药王谷弟子匆匆而来。 “雪倾道友,寒聿仙君召你去丹房。” 雪倾松了口气,向谢无咎行礼后转身离去。 丹房内,灵气氤氲,流转着药香。 雪倾推门而入,见裴玄度站在丹炉旁,一袭白衣似雪,长发半束,剩余的散落在肩,如墨如瀑。 察觉到雪倾的到来,裴玄度侧首望向门口。 “来了。”声音清冷如枝头残雪。 雪倾行礼:“见过仙君。” 见她恭敬至极,比上次与他独处时更加疏离克制,裴玄度眸光微闪,心中莫名泛起一丝烦躁。 “过来。” 雪倾缓步走到他身侧,在距离他三尺处站定。 裴玄度眯眼看她保持的距离,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丹药马上炼好,你看看是否与古碑上记载的解秽丹相同。”裴玄度平静开口,目光转回在翻腾的丹炉上。 雪倾低声应是。 丹炉内金光隐现,药香四溢。 雪倾呼吸着药香和裴玄度身上的清香,隐约感觉到阴脉道种在体内微微震动,似乎对身旁之人产生了共鸣。 过了片刻,雪倾鼓起勇气开口。 “仙君,不知重塑灵根需准备何物?若仙君提前告知,我好提前准备。” 裴玄度手指轻轻敲击丹炉,声音慵懒而随意:“祁连山脉千年灵芝,太阴湖底寒髓莲子,北海玉蚌珠,三尾鲤鱼的鳞片……” 裴玄度每报出一种宝物,雪倾的心就凉上一分。 这些天材地宝,光听名字就知不是凡物,就算变卖她所有的积蓄怕也难以凑齐半样。 “仙君……”雪倾偷瞄一眼裴玄度专注炼丹的侧脸,睫毛如蝶翼微颤,“这些天材地宝过于珍贵,我恐怕难以收集齐全。不知仙君能否……” 她语气带着一丝试探:“能否暂时为我准备这些材料,等我重塑灵根之后,日后必双倍奉还。” 见裴玄度不语,她又补充:“仙君道行高深,若我灵根重塑,日后有所成就,也能为仙君分忧。” 雪倾眼中不掺杂一丝虚假。 她不敢算计裴玄度这等修为高深又睚眦必报的人物,若能得他相助,她必定会还回去。 弹幕此时刷了起来: 【天啊!女二好真诚,我要是裴玄度就答应了!!】 【女二也太会了吧!配上这张绝美的脸,管我要星星我也想给她摘呜呜呜!!】 【你们不觉得女二虽然是花奴出身但好有骨气啊,居然说要双倍奉还耶!!】 【这要求谁忍心拒绝?看女二那双水灵灵的眼睛!裴玄度你要是拒绝你就是铁石心肠了!】 雪倾静静等待裴玄度的回答,裴玄度却忽然转头看她,眼中带着讥诮。 “谁说本君要帮你重塑灵根了?” 雪倾愕然的对上那双如寒潭般深邃的眼睛。 裴玄度唇角微勾:“你想与本君做交易,但本君可曾答应过?既然这丹方是真的,本君已经知晓,为何还要帮你重塑灵根?” 他俯身靠近雪倾,墨发如瀑,坠落在她面颊两侧,将她笼罩在他的气息中。 “别忘了,你与本君有共命劫。”裴玄度声音低沉,“这种会丢命的事,本君怎会允许你去做?” 雪倾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脸上血色褪去。 就在这时,丹炉中金光骤然大盛,刺目的光芒穿透窗户,照亮了两人的侧脸。 一冷一热,一明一暗。 这动静不小,药王谷众人看到丹房的方向,纷纷放下手中事务,朝丹房汇聚而来。 “快看!金光冲天!定是上等丹药!” “定是寒聿仙君的解秽丹炼成了!” “不愧是寒聿仙君,短短三日便炼出来了!” “此等大事!可要载入史册啊!快去看看!!” 此时,丹房内。 裴玄度施法打开丹炉,两颗浑圆澄澈的金丹缓缓浮出。 丹药悬浮在他掌心,散发着淡淡金光,中心处有一抹碧绿流转,隐约有灵气环绕。 裴玄度在指尖把玩片刻,转向雪倾:“这就是解秽丹?” 雪倾挤出声音:“是。” 看到她略显苍白的脸色,裴玄度突然笑出声。 这笑声清朗如山间清泉,让雪倾神情恍惚。 门外传来越来越嘈杂的声音,药王谷众人已聚集在丹房门口。 裴玄度将丹药收入玉盒,转身朝门口走去。 路过雪倾身边时,他俯身在她耳畔轻语: “记住,下次别先把底牌亮出来。” 雪倾怔住,抬眸望向他,只见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挂着一丝戏谑的笑意,这才恍然大悟。 这个恶劣的人,刚才是在戏弄她! 看着红晕攀上雪倾白皙的脸颊,是难得的气恼之色,裴玄度唇角微扬,显然心情十分愉悦。 这不经意露出獠牙的生动样子,可比刚才那副恭敬疏离的假面看着顺眼的多。 他心情颇好,转身推开丹房大门。 门外人头攒动,药王谷众人早已聚集在门外,药王谷谷主与诸位长老站在最前排,目光灼灼地盯着裴玄度。 裴玄度淡淡扫过众人,从袖中取出玉盒。 打开后,两颗金色丹药散发出莹莹光芒。 “把封少主带过来。”他吩咐道,“叫北山盟的人也进来,本君要现在试药。” 第52章 雪倾姑娘劳苦功高 一石激起千层浪,药王谷弟子立刻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北山盟的人匆匆赶来,紧随其后的是云栀和依然在担架上昏迷不醒的封千羽。 雪倾此刻已经平复了心绪退至一旁,静静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人群中,任青衣、楚诗婉与萧霁几人也循声而来,任青衣几人面上关切之色不亚于云栀与封盟主。 毕竟慕九霄也需要这丹药救命,若解秽丹真有效,对太玄宗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 封盟主挤到最前,眼中写满焦虑与期待:“寒聿仙君,此丹真能救我儿?” 裴玄度从玉盒中取出一枚丹药,递向封盟主:“给他喂下去。” 封盟主接过丹药,双手微颤,小心翼翼地将丹药送入昏迷不醒的封千羽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缕金色光芒顺着封千羽喉间滑下,消失在他胸膛。 一时间,众人屏息凝神,连风也停止了呼吸。 裴玄度亦是注视着封千羽的变化。 片刻后,封千羽皮肤上蔓延的黑色纹路开始缓缓消退,如潮水般褪去。 那些纹路凝聚成一缕缕黑烟,从他毛孔中冒出,在空中消散无踪。 而他原本灰沉的面色逐渐恢复红润,眉头舒展开来,紧闭的双眼开始颤动。 “咳——咳咳——”封千羽剧烈咳嗽两声,缓缓睁开了双眼。 玄参长老阻止想要扑上前去的云栀,他走上前,探手搭在封千羽的脉门上,查探了片刻后,眼中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秽毒正在快速清除,经脉已开始自行修复,体内灵力也在逐渐恢复流通!” 弹幕瞬间炸开: 【卧槽!解秽丹真的有效!这是开创新时代的丹药啊!】 【太好了!!是有效的解秽丹!!慕九霄得救了!】 【裴玄度牛批!!不愧是寒聿仙君!!一次就炼制成功了!!】 【我滴个乖乖,这也太神了,之前不是说这丹方是女二提供的吗?女二居然这么厉害?不是说她只会抱大腿么??】 【楼上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看到封千羽果真治好了秽毒,在场众人无不欢欣鼓舞。 云栀终于扑上前去,拥抱住封千羽,泪水打湿他的衣襟,两人相拥而泣。 “千羽,你终于醒了!我就说会有奇迹的!” 封盟主看着渐渐恢复的儿子,老泪纵横,几度哽咽说不出话来。 丹房外欢声雀跃,药王谷弟子们纷纷鼓掌,一扫前几日的愁云惨雾。 封盟主抹了把脸,忽然双手抱拳,向裴玄度深深一拜。 “若非仙君妙手回春,我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仙君大恩,北山盟没齿难忘!如有所求,尽管开口!” 云栀扶着已能站立的封千羽上前,泪眼婆娑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仙君恩情,我与千羽必定铭记于心!” 药王谷谷主此刻心中也石头落地,暗中松了一口气。 他原以为此次事件将成药王谷一场劫难,却没想到被裴玄度及时化解,简直天降福缘。 药王谷谷主带着一众长老上前,真心实意的给这位年纪轻轻的仙君躬身行礼。 “寒聿仙君此举,不仅救了封少主性命,更为天下修士解决了秽症困扰,堪称造福三界啊!” 任青衣站在人群中,目光落在裴玄度身上,内心翻涌着复杂情绪。 昨日他对她疾言厉色又拒绝相助,本该让她心生怨怼,可今日却让她亲眼见这位仙君展现出如此惊人的炼丹造诣…… 这样的天骄,她从未见过。 裴玄度负手而立,淡声开口,“解秽丹既然有效,过几日,本君会通过云穹帝宫将丹方公布于众,让更多人受益。”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赞叹。 裴玄度声音清冷如雪,再次开口,“解秽丹并非本君研制,而是偶然从古碑上得知。本君向来行事光明磊落,不会抢功,自然不需要诸位报恩。” 众人闻言,更添几分敬意。 虽然丹方非寒聿仙君所创,却也明白若不是仙君将丹药炼制出来对外公开,否则一纸丹方仍是死物。 裴玄度忽然目光越过人群,落在雪倾身上,话锋一转。 “不过,若诸位想报恩,不如谢谢这位雪倾姑娘。” 他眼中盛满兴味,“论劳苦功高,她当居首功。” 角落里的雪倾心头一跳。 她选择将丹方私下交由裴玄度炼制,就是不想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 现在被裴玄度当众点破,所有人都注意到她了。 果不其然,听到裴玄度说雪倾“劳苦功高”,顿时无数目光聚焦在她身上,不免带着一丝惊讶与重新评估的意味。 虽然他们不知道雪倾怎么就“劳苦功高”了,但仙君开口,准没错。 人群中,任青衣目光一沉,从雪倾身上扫过,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与警惕。 那花奴究竟有何能耐,居然能得到寒聿仙君如此高的评价? 不过是打打下手罢了,如何就劳苦功高了? 一旁的萧霁则略显惊讶,夙夜面具下的表情不得而知,谢无咎则若有所思地望向雪倾,眯起的眸中产生了浓厚兴趣。 楚诗婉一直站在任青衣身侧,她冷笑一声,靠近任青衣,将声音压得极低。 “青衣,你听过这么可笑的事吗?一个不过打下手的花奴,也能被称为劳苦功高?” 她眼珠一转,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情:“我知道了,这种场合,仙君怎会愿意面对这许多奉承?我看是故意抛出个靶子来转移众人注意罢了。” 楚诗婉话音刚落,仿佛有一道光在任青衣脑中亮起,茅塞顿开。 “原来如此。”任青衣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低声喃喃,“传闻寒聿仙君素来厌恶应酬,此举倒也合理。” 就连她这等清冷性子都不喜交际,更何况像寒聿仙君这样的人? 用一个不起眼的棋子转移注意力,倒也符合行事作风。 雪倾这边被众人突如其来的敬意与好奇围绕,面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不知所措。 她看着裴玄度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眼中戏谑之色尽显,就知道他又是故意为之。 这个人,比她想的要更加恶劣。 正当雪倾招架不住众人恭维时,一名药王谷弟子急匆匆跑来,打破了场中氛围。 “谷主!”弟子额上沁出汗珠,显然是一路飞奔而来。“找到了!找到让封少主中秽毒的罪魁祸首了!” 众人目光一凝,瞬间安静下来。 第53章 楚诗婉自食恶果 封盟主第一个回过神,眼中迸发出寒光,几步上前。 “何人竟敢下如此毒手!拿出来见我!” 药王谷谷主亦是面色一沉:“快说!” 弟子稳了稳气息,朝楚诗婉的方向一指:“就是她!” 话音未落,几名药王谷弟子已从人群中穿过,将站在任青衣身边的楚诗婉团团围住。 任青衣瞳孔一缩,难以置信地望向自己的好友。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楚诗婉挣扎着,脸上写满错愕与愤怒,“血口喷人!我何时下毒了?” 站在一旁的三长老也立刻上前:“谷主明鉴,弟子们一定抓错人了!诗婉怎可能做这种事?” 为首弟子从怀中取出一本厚厚的记录簿:“三长老息怒,我们查过封少主那批丹药的记录,从采药到炼制再到送达,每一步都有记载。” 弟子翻开记录簿,指着其中一页:“根据记录,当日接近封禁药田的人中,只有楚师姐一人。” 楚诗婉嗤笑一声:“就凭这个?那么多人来往药田,为何单单怀疑我?” “我们有人证。”为首弟子转身,从身后唤出一位女弟子。 那女弟子低着头,怯生生地走出来,声音却很清晰:“楚师姐,那日运送灵药你不是弄丢了一株玄冰芝吗?” 楚诗婉眸光一颤,有些心虚。 女弟子继续:“我们当时急得不行,楚师姐却说她会自行处理,后来楚师姐不知从哪找来一株补齐了数目。” 为首弟子声音提高:“我们刚刚去封禁药田对账,发现确实少了一株玄冰芝。” 此言一出,人群一片哗然。 楚诗婉额头渗出细密汗珠,眼神慌乱地在人群中搜寻,却只对上无数药王谷弟子冰冷的目光。 若非她仗着自己是三长老之女,擅自采摘药田的灵药,怎么会惹出这么大祸? “你们、你们……”楚诗婉声音嘶哑,忽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我认!我认还不行吗?”泪水从她脸颊滑落,“我只是不想因为弄丢灵药被苛责,这才擅自摘了一株,可我根本不知道那药田已经被秽瘴污染,若我知道会变成这样……我不是有意的!” 封盟主怒不可遏,眼中杀意涌动。 “好个毒妇!差点害我儿性命!” 幸好被几名北山盟弟子及时拦下,才避免了一场冲突。 药王谷谷主此刻脸上阴云密布,没想到祸端竟出自己门下。 此刻不仅北山盟怒不可遏,连太玄宗弟子也在场做了见证,简直颜面扫地! 裴玄度站在一旁,忽然笑着开口,“有趣,依本君看,这手脚不干净的弟子即便重获自由,也不准接触丹道医术,以免贻害苍生。” 他清冷如雪的声音裹挟着讽刺,眸光冷淡地扫过楚诗婉。 “本君说的对吗?楚姑娘?” 闻言,楚诗婉身体一颤,这一记反讽如冰锥般插入她心口。 这分明是她讽刺雪倾的话,如今这些话被原封不动地扔回她脸上! 任青衣在旁望着跪在地上求饶的楚诗婉,心中翻江倒海。 想到之前自己还信誓旦旦地帮楚诗婉,此刻竟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刺眼。 任青衣不由后退两步,与楚诗婉拉开距离,面上一片冰冷,已然是一副决然割席的态度。 弹幕炸了,无数字体飞速划过: 【漂亮!裴玄度这波太帅了!楚诗婉自己做错事,现在自食恶果!】 【看到女二提醒谷主和长老们查账,我就知道楚诗婉这回没好下场了!】 【好心疼女主遇人不淑,以为自己是仗义执言,谁知道楚诗婉根本不靠谱,这简直是无妄之灾啊呜呜呜呜!】 【就是就是,希望女主别被楚诗婉牵连啊啊啊!!!】 【话说女主和裴玄度现在感情线还没见到影,是不是女二不从中作梗,就不会这样了……好担心影响男主们对女主的好感值……】 【楼上的够了,这也能怪女二???】 药王谷谷主沉着脸,轻咳一声,“此事已经水落石出,我药王谷必须给北山盟一个交代,北山盟诸位,还请随我到内殿,我们从长计议。” 显然,谷主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处理这等丑事。 封盟主看了眼已经能自己行走的儿子,虽然心中怒火难消,却也不想将事情做绝,彻底得罪了药王谷。 “走!”封盟主冷哼一声,率先向内殿走去。 云栀扶着封千羽紧随其后,而楚诗婉则被几名弟子押着走向内殿,低垂着头,全然不复往日的骄傲神采。 雪倾看着这一切,敛下眸中光彩。 她收回目光,转头却发现裴玄度已经不在,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雪倾愕然,裴玄度怎么没把另一枚丹药给她? 随着楚诗婉被押往内殿处置,宽敞的院落逐渐恢复了平静。 众人三三两两散去,各自讨论着今日之事。 就在她疑惑之际,一名药王谷弟子捧着精致的玉盒匆匆而来,在人群中张望。 “请问哪位是太玄宗的弟子?” 雪倾一眼认出那是装解秽丹的玉盒,刚要开口,任青衣已迈步上前。 “我是太玄宗弟子任青衣。” 弟子打量一眼,躬身行礼:“这位道友,仙君临走前交代,这丹药拿着累手,既然贵宗也有位中秽毒的弟子,索性做善事了。” 雪倾站在一旁看着。 裴玄度这会倒是知道假借太玄宗之名,替她低调了。 任青衣接过玉盒,心思百转千回。 那日裴玄度明明拒绝相助,为何今日却又送来丹药? 还用如此随意的理由,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任青衣眸光闪烁,不愧是寒聿仙君,心思难测。 萧霁对那弟子道谢后,待弟子离开,他目光落在雪倾身上,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想必是那位仙君看在雪倾打下手的面子上给的。这样也好,省得我们过几日自己炼制了。” 任青衣听闻此言,似有所悟,眸光微沉。 若是看在雪倾的面子,为何先前在丹房不直接交给她,反而这样迂回地送过来? 一个念头突然在任青衣脑中闪过。 裴玄度怕是早已看出楚诗婉有问题,先前拒绝相助,是因为她被楚诗婉牵连。 这丹药本就是裴玄度留给太玄宗的。 只是裴玄度不愿明言罢了。 第54章 药王谷的回报 理清这些关系,任青衣心绪复杂。 先前因为被拒绝而生的不悦情绪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难得对自己行为的反思。 牵连她的是楚诗婉,她此次行为确实鲁莽了,不该怨怼他人。 下次遇事定要好好斟酌,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任青衣整理好思绪,看向其他人。 萧霁几人认为丹药是看雪倾面子给的也罢,她不会去争辩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萧霁忽然望向任青衣,“此次你帮楚诗婉出头实在鲁莽,若是北山盟非要深究,恐怕太玄宗也要卷入其中。” 他口吻不禁严肃了些,“下次行事需谨慎为上。” 萧霁原本预想以任青衣的性子,必定会如往常一般倨傲反驳,毕竟相识以来,青衣从不轻易认错。 令他惊讶的是,任青衣竟低垂眼睑,语气平静。 “知道了,我日后应当三思而后行。” 这句简单的认错让萧霁愣在原地,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从未见过任青衣如此坦然承认过错,这与她平日里清冷果决的形象大相径庭。 看来,青衣当真变的更好了。 萧霁眼中的惊讶化为一抹欣赏。 雪倾站在一旁,轻声开口,“仙君赐下丹药是仙君仁善之举,我不敢领功。” 任青衣闻言瞥了她一眼,语气冷淡。 “你有自知之明便好。既然丹药已到手,我们回去给慕九霄服用。等他能行动了,便起身前往仙京。” “仙京?”萧霁眉头一皱,“我们去仙京做什么?” “先回东溪村,找到那处秽瘴源头,再去仙京上报四大仙门。”任青衣眸中映着思索的光芒,显然已有计划。 雪倾适时开口:“不必去仙京,我已经把秽瘴的地点告诉寒聿仙君了。” 任青衣眼中寒光一闪,“你如何知道秽瘴位置?” “先前上山找师兄师姐时无意见到的,就在秽傀出现的附近。”雪倾轻声应道,“我在丹房打下手,顺便与仙君说了。” 任青衣冷冷扫了她一眼,有些不满。 多嘴。 不过无妨,不久后就是仙京大典了。 萧霁闻言应道,“如此正好,省的我们麻烦了,待九霄恢复行动能力,我们便直接返回宗门。” 几人刚要迈步离去,一名药王谷弟子急匆匆跑来,躬身行礼。 “雪倾道友请留步,我们谷主有请。” 萧霁几人对视一眼,显然不想因此耽误慕九霄的治疗。 “雪倾师妹去吧。”萧霁决断,“我们先回去为九霄服药。” 雪倾点头,转身随弟子转向另一方向。 弟子将她带至一处僻静的厢房,推门入内。 房间布置典雅,茶香四溢,虽陈设简约却不失格调。 弟子恭敬地请雪倾入内,奉上清茶点心,一切面面俱到,做足了礼数。 “道友请稍坐,我们谷主稍后便至。”弟子举止恭敬至极,“若有其他需要,可随时唤我。” 待弟子退出,雪倾走到桌前,望着盛满清茶的杯盏。 从前都是她立于人后,奉茶递物,低眉顺眼,从未有人如此恭敬地对待她。 这种转变,不过源于裴玄度的两句提点。 若他未曾开口,或许她依旧是众人眼中微不足道的存在。 雪倾缓步走到桌前坐下,指尖轻抚茶杯。 这世间的规则如此简单透彻,上位者的随口一言,便可左右他人命运。 权势,决定一切。 雪倾轻啜一口茶,任由热气氤氲在眼前,想到体内鬼玺,心中涌现出前所未有的渴望。 她不想做菟丝花,而是想做盘踞云端的青松。 窗外落下一片树叶,打断了雪倾的沉思。 门外恰好传来一阵脚步声,谷主推门而入,面上带着未消散的疲惫。 “抱歉,刚才处理北山盟的事情耽搁了,让雪倾小友久等。”谷主拱手致歉。 雪倾起身,恭谨有礼,“谷主客气,北山盟的事更为要紧。” 谷主目光在雪倾脸上停留片刻,心思如活水般流转。 这位雪倾姑娘美貌无双,修为却极低,但让寒聿仙君都另眼相待,实在耐人寻味。 药王谷此次危机多仰仗裴玄度,但那位煞神什么好处都不要就离开了,还特意提起这位姑娘劳苦功高。 那意思,岂不是摆明是让他们投桃报李? 药王谷谷主心思谨慎,他可不敢得了裴玄度的恩惠却什么都不做,未免过于不识好歹。 至于那煞神与这位花容月貌的姑娘什么关系,他更不敢妄加揣测。 谷主语气一转,和蔼了许多,“雪倾姑娘与仙君一起炼丹救人,帮了药王谷大忙。谷中想报答一二,不知姑娘可缺什么?” 短短片刻,雪倾就从“雪倾小友”变成了“雪倾姑娘”。 这微妙的称呼变化,雪倾哪里会不明白谷主心思。 不过怕是要让这位谷主失望了,她与那位仙君的关系不过是利益交换,根本没有谷主想象的那般复杂。 但是,丹方确实是她提供的,若从中捞些好处也不为过。 只是这个尺度难以拿捏。 捞少了亏,捞多了得罪裴玄度。 雪倾思索一瞬,抬眸望向谷主,说出的话让谷主一愣。 “不知可否……把那些被污染的灵药给我?” * 雪倾回去与其他人汇合,已是半个时辰后。 她回到静室附近,远远望见慕九霄的静室外站着三个人影。 任青衣立于阶前,萧霁正与她低声交谈,夙夜如影随形地站在任青衣身后。 至于谢无咎,应当在静室内查探慕九霄的情况。 听到脚步声,几人转头,目光落在雪倾身上。 “回来了。”萧霁开门见山,“药王谷谷主找你何事?” 雪倾声音恭顺:“回萧师兄,谷主只是感谢我为仙君打下手,助解秽丹炼成。” 任青衣闻言凝着眸子看向雪倾,“不过是走了狗屎运做了谁都能做的事,却恰好借了仙君的势。别因此觉得是你的功劳便洋洋自得,你该明白自己的份量。” 雪倾低眉垂首:“青衣师姐教训得是,我不敢居功。” 萧霁略微思索,有心想借此为太玄宗提高声誉。 他突然出声打断,“此言差矣。既然仙君开口提了雪倾,那功劳就不可磨灭。” 他不顾任青衣的讶异,转向雪倾,“雪倾是太玄宗的弟子,这是雪倾的功劳,也是太玄宗的荣誉。回到宗门后,应当当众嘉奖,让宗内弟子都知晓此等好事。” 任青衣闻言,眉头暗自一皱。 花奴本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存在,竟也能站在台前接受众人赞誉? 那些精心修炼的弟子看到这种人都能因为巧合得到嘉奖,岂不是寒了他们的心? 万一其他弟子以为谄媚外人比勤修苦练更容易获得认可,该如何是好? 这完全是对她坚持的理念的挑战。 但事关太玄宗声誉,她明白萧霁是为宗门考虑,她作为宗主之女,又怎能在宗门利益面前计较个人不快? 任青衣拧了拧眉,硬是将这口不快咽下。 “既如此,那便按萧师兄所言。” 她目光一转,忽然注意到雪倾腰间多出的储物袋。 精致的锦囊上绣着药王谷特有的云纹,显然是新得的。 任青衣眸光一凝:“你腰间那储物袋是什么?” 雪倾微微一愣,随即解下储物袋,双手捧着:“这是谷主给我的谢礼。” 任青衣嘴角微勾,抬手向前一招,储物袋便从雪倾手中飞到了任青衣掌中。 “你可知道宗门规定,外出任务所得奖励,部分要上交宗门?” 雪倾脸上浮现出诧异之色,双眸微微睁大,显然是不清楚还有这茬。 任青衣看着雪倾这个表情,心中升起一丝快意。 这种以色侍人的花奴定是最为贪婪,药王谷谷主说要谢她,她定是扒着裴玄度的功劳趁机要了不少好处。 这花奴还以为所有东西都能独吞,哪知道要上交宗门大部分。 雪倾白占了大便宜又如何,得到褒奖又如何,到头来不还是供养了太玄宗? 任青衣挑眉:“那就看看谷主给了你些什么。” 话音一落,她打开储物袋,探手伸入其中。 下一秒,眉头却猛然皱起。 这……都是些什么? 第55章 雪倾,和我去百花谷吧 弹幕此时纷纷刷屏: 【天啊!女主这样不好吧,虽然太玄宗有这样的规定,但是前提是这些奖励是基于对方是看在太玄宗的面子给的,所以弟子才要把奖励与宗门分成,可这次分明是女二自己的功劳和太玄宗没啥关系啊!】 【餐厅服务员拿了客人的小费也不会给老板分吧?】 【怎么没关系啊?要不是女二是太玄宗的弟子怎么会出现在裴玄度身边,上交宗门没错。】 【别忘了这一切都是基于女二给丹方开始的,这和太玄宗有什么关系啊?要这么算也别双标,之前主角团在外面得了那么多机缘,也没见上交宗门啊?】 【别吵了!你们谁还记得原书剧情是因为女主找到了秽傀后几乎凭一己之力击杀,还顺便帮了裴玄度压制情毒,所以回宗门被大肆褒奖啊?现在剧情全乱了!】 【不是你们到底在争什么?说的好像女二储物袋里的东西上交出去太玄宗能用一样?】 萧霁本就有些不赞同任青衣的做法,宗门规定虽在,但显然不适用于雪倾的情况。 但他注意到任青衣脸上的异样,不由出声询问:“怎么了?” 任青衣捏着储物袋,眉头越蹙越紧。 她原本期待其中会有珍贵药材、法器或灵丹,却只摸到一大堆杂乱无章的草药,全都是些寻常至极的灵药。 最值钱的,也不过是其他几百个中品灵石。 在修真界,这些东西也就那些大宗门的外门弟子才当做宝贝。 她怀疑的看向雪倾:“几百株寻常灵草,几百个中品灵石,谷主就给了你这些?” 萧霁闻言挑眉,显然也没料到谢礼如此寻常。 雪倾眼睑低垂,“是的。谷主本想给我更多,但我心知都是仙君功劳,不敢居功,拿太多会良心不安,便请谷主只赐了这些。” 她声音中带着诚恳,仿佛真的是因为谦逊才拒绝了更多报酬。 实际上,雪倾说了真话,但也把更重要的信息隐瞒了下来。 她向谷主表达了对解秽一事的浓厚兴趣,向谷主索要了两个被秽瘴污染灵田的所有灵药。 谷主愕然之余,觉得给她这些本该被焚毁的“破烂”过意不去,坚持要给她更多值钱的物品。 但她早就通过弹幕已经了解到太玄宗关于奖励上交的规定,便推拒再三,谷主只好依言减少赠礼,最后只给了这些不起眼的东西。 恐怕,那位谷主现在还在对她的淡泊名利心生佩服。 此刻,雪倾暗自庆幸自己提前让谷主将那些污染的灵药单独装在另一个储物袋中。 若与普通奖励混在一起,以任青衣几人谨慎多疑的性格,若见她收集秽瘴之物,必会心生疑窦。 尤其是那位谢师兄,不知道又会因着这点蛛丝马迹猜出什么。 任青衣闻言竟一时语塞。 她原本以为雪倾这种花奴必是贪婪之辈,定会借机索取大量好处,哪会料到对方竟如此知礼识趣? 这般高风亮节面对好处居然主动推拒,与她预想的截然不同。 这花奴究竟是真心向善,还是故作姿态博取好感? 一时间,任青衣心中竟难以辨清。 似是见任青衣久久不语,雪倾目光微微上抬,声音带着几分试探: “青衣师姐,不知……这些东西宗门要分走几成?” 雪倾语气中带着小心翼翼,眼神透出隐隐不舍和忐忑。 萧霁注意到她的表情,想到雪倾昔日的身份和她现在的处境。 几百株普通灵草与几百个中品灵石于太玄宗而言不过九牛一毛,在他看来微不足道,却是雪倾辛苦所得。 “青衣,此次——” 他正欲开口让任青衣将储物袋还给雪倾,此次不必上交宗门。 突然,一声嘲讽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哈!没想到太玄宗穷到这种地步,连奖励弟子的几百株寻常灵草和几百个中品灵石都要上交?真是笑掉人大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云栀搀扶着面色苍白的封千羽缓步走来,那双灵动的眼睛里满是鄙夷,“任青衣,你们太玄宗就这么对待有功之人?” 封千羽轻咳一声,嘴角扬起一丝苍白的笑意:“确实小气了些。” 萧霁眉头微蹙,脸上浮现一丝不悦,但还是微微颔首,“云姑娘,封少主。” 夙夜面具下的神情晦暗不明,但身体微微向前一步,已是一种警惕的姿态。 任青衣冷着脸,将储物袋攥紧在手心。 她本就不稀罕这些东西,这些不入眼的灵草灵石,平日里根本连看也不会看一眼。 之所以拿过来,不过是想挫挫这个花奴的锐气。 但此刻被云栀嘲讽,她反而杠上了。 任青衣脸色变冷,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云姑娘,你们北山盟的事情处理完了?怎么有闲心管太玄宗的事?” 云栀毫不退让,挺直了腰板:“我是看你平时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还以为你们太玄宗多厉害,没想到堂堂一个宗门连这点小东西都不舍得给弟子,怎么培养出忠心耿耿的门人?” “雪倾是太玄宗弟子,她获得的奖励如何处置是我太玄宗的家事。”任青衣冷笑。 “太玄宗的规矩,还轮不到你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云栀不以为忤,反而更加来劲。 她径直走到雪倾身边,拉起雪倾的手,“雪倾,不如你跟我去百花谷吧!” 云栀眼中闪烁真诚,“百花谷虽不是什么顶级宗门,但也不至于连弟子的好处都贪!更不会狗眼看人低,嫌弃你的身份。” 她拍拍胸脯,“有我这个谷主之女罩着你,保证比你在太玄宗的日子好百倍!” 封千羽虽然气息微弱,但也跟着帮腔未婚妻:“确实,雪倾姑娘昨日相助之恩,北山盟也不会忘记。若去百花谷,我们一定常来拜访。” 雪倾察觉到云栀眼中真诚,心中微动。 云栀虽性子急躁但却是性情中人,这番邀请确是出自真心。 若能去百花谷,或许她可以摆脱阵眼的命运,但她深知自己无法离开太玄宗。 任青衣凛冽目光刺向云栀:“云姑娘,你这是明目张胆地挖我太玄宗的墙角?” 她本来巴不得雪倾滚出太玄宗,但却不希望是这种情况,这岂不是在打太玄宗的脸面? 雪倾看出事态有升级的趋势,正思索如何婉拒,忽然静室内传来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 “听闻贵谷美女云集,是个好地方,百花谷的名字也是这样由来。” 话语轻佻,带着几分不正经,却不失雅致。 “想必我这雪倾师妹去了,保准是最娇美一朵,当为百花之首。” 众人循声望去,见一袭红衣缓步从静室内走出,金线滚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正是面色略显苍白的慕九霄。 他身上的黑色纹路已经完全消失,只是气色仍然虚弱,身形略显单薄。 萧霁见状,眉头舒展,“九霄,你终于醒了。” 夙夜依旧沉默,仅是微微点头示意。 慕九霄环视一圈,摇着错银扇绕过众人,笑容轻佻地走到雪倾身边。 他微微俯身,眼中带着几分调笑。 “昨日师妹不怕秽毒照料师兄,帮师兄清理伤口,你说师兄该如何谢你?” 第56章 任青衣被戳穿 弹幕瞬间刷过: 【慕九霄居然没病糊涂啊!居然还记得是女二照顾的他!】 【完了完了,这下其他男主都知道女主撒谎了,女主不会要翻车了吧?不想看女主和男主们吵架,补药啊!!】 【话说你们觉得慕九霄这是在故意揭穿女主冒领功劳还是单纯感谢女二?这也太巧合了吧!】 【慕九霄当时可是昏迷着呢,怎么会知道女主冒领功劳了?你们别多想好不好!】 【就是就是,慕九霄怎么可能为了女二特意给女主难堪?】 慕九霄调笑的言语落入众人耳中,在场众人除谢无咎和不知内情的云栀、封千羽外,皆是面色古怪的看向任青衣。 雪倾声音轻柔:“慕师兄言重了,师兄身染秽毒,我作为同门,照顾一二本就应该。” 她眸中盈满真诚,又补充:“以我灵力微弱,能做的不过是用水灵力帮师兄清理伤口。更何况,慕师兄曾为我采集三十七株灵药,我还未报答,这都是分内之事。” 慕九霄闻言,唇角弯起如月牙般的弧度。 他目光转向云栀,声音中带着胜券在握的得意,“云姑娘可听清楚了?我这师妹还欠我三十七株灵药的债,而且这般人美心善的好师妹……” 他摇着错银扇,语气轻快却不容置疑:“太玄宗是万万不能割爱的,恕我等无法成全云姑娘美意。” 雪倾站在一旁,感受到了空气中的暗流涌动。 萧霁几人皆是聪明人,通过慕九霄和她的只言片语,怕是将昨日任青衣冒领功劳的事情来龙去脉猜了个大概。 三人中,谢无咎态度诡异,夙夜应当并不在意任青衣是否撒谎,不知萧霁会如何反应。 雪倾瞥向立于一旁的任青衣,已然面如冰霜了。 云栀此刻左右打量着眼前几人,似乎明白太玄宗不可能放人了。 但看到慕九霄这副维护雪倾的姿态时,心中又松了口气。 至少太玄宗中还有人护着雪倾,这点倒让她安心不少。 云栀心中暗暗叹息一声,转向雪倾,明知故问:“你自己怎么说?” 雪倾目光在云栀与太玄宗诸人之间游移,状似为难地抿了抿唇,最终抱歉地摇头。 “多谢云姑娘好意,我……我一切都听师兄们安排。” 这句话宛如一根无形的绳索,系住了在场萧霁四人悬着的心。 他们暗暗松了口气,生怕雪倾一时冲动答应离开,面上却不动声色。 云栀闻言故作恼火,跺了跺脚,“瞧你这没出息的!不就是三十七株灵药就把你拴住了?” 她声音提高八度:“我们百花谷可不缺灵药!别说三十七株,三千七百株都有!” 萧霁看时机已到,适时向前一步,“青衣,把储物袋还给雪倾吧。” 他转向任青衣,语气已然是公事公办:“此次雪倾的奖励情况特殊,不必上交宗门。” 任青衣眸光微闪,手指紧了又松,最终冷哼一声。 “宗门规定上交奖励,本是为了更好培养弟子。既然雪倾得了这些,想必也是为了更好地为宗门做贡献。” 她将储物袋抛还给雪倾,声音冷淡:“好好修行,勿要辜负宗门栽培之恩。” 雪倾双手接过储物袋,低眉顺眼应了一声:“谨遵师姐教诲。” 云栀见情形已定,也见好就收,知道不能太过得罪任青衣,否则这冰山女子定会回头拿雪倾撒气。 她不再纠缠,眼珠一转,挽起雪倾手臂,“我有话对你说,借一步说话。” 说完,故意瞥了眼任青衣,语气夸张。 “任大小姐,您总不会连说私房话这点自由都不给吧?” 任青衣冷哼一声,“请便。” 闻言不待雪倾回应,云栀已拉着雪倾的手腕,将她带到一处无人的角落。 药王谷的石径旁,几株垂柳随风摇曳,为二人遮挡了大半视线。 “终于可以和你单独说话了!”云栀松了口气,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雪倾,我都听药王谷的人说了,他们能找到楚诗婉是罪魁祸首,全是你出的主意!” 雪倾没有否认。 “方才我没提此事,是怕被有心人听到迁怒于你。”云栀压低声音,“主要是那个任青衣,和楚诗婉好的穿一条裤子,我怕她知道对你不利。” 说完,云栀目光中带着真诚的感激,“你先是帮我煎药,后又助我和千羽抓住凶手,连寒聿仙君都说解秽丹中你劳苦功高,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 “我和千羽都是知恩图报的人,尤其我云栀最不喜欢欠人情。”云栀握住雪倾的手,“不知有什么是我们二人能为你做的?” 雪倾早已预料到云栀会来找她,心中并不意外。 云栀找她一是真心感谢,二也是因裴玄度的那两句提点。 药王谷谷主都想从她这里向裴玄度示好,北山盟和百花谷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 只是云栀对她,确实存了几分真情。 “我不缺什么。”雪倾轻声回应。 她缺的,云栀也给不起。 云栀闻言与封千羽对视一眼,眉头微蹙,陷入思索。 片刻后,她从腰间取出一枚翠绿色的玉佩,上面雕刻着精致的百花图案。 “这是我的信物,代表我云栀和封千羽。”云栀将玉佩放入雪倾掌心,“既然你现在什么都不缺,日后若想到需要我们二人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 封千羽在旁补充:“北山盟在各大商路都有据点,专营运输。我们二人背后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势力,但却最讲道义。” 云栀拍着胸脯保证,“百花谷也一样,虽谷中都是些姑娘家,但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雪倾想起原书中这两家为了彼此差点灭门的情节,心中确信北山盟和百花谷确实如他们所说的讲义气。 她没有推拒,收下玉佩:“好。” 云栀见雪倾收了信物,心中安定不少。 她又对雪倾嘱咐几句,随后故意提高声音:“既然雪倾不想离开太玄宗,我百花谷也不好夺人所爱!” 又故意朝任青衣的方向喊道,“若是日后想通了想去我百花谷,我云栀必定倒履相迎!” 远处的任青衣闻言,眉头一皱,转身回了自己静室。 云栀见任青衣吃瘪,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她与封千羽向雪倾告别后,携手离去。 “我们也该收拾行装了。”萧霁开口,目光却追随任青衣的背影,“九霄醒了,没必要在药王谷多做停留。” 说完,他转身朝任青衣静室走去,表情凝重。 慕九霄视线从任青衣的背影收回,似乎与往日少了些什么。 他走到雪倾身边,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一圈,发现她没有将他赠予的隐龙钱戴在外面,心中微动,却未点破。 “小雪倾,别在这傻站着了。”慕九霄唇角勾起笑意,“去帮你这个病号师兄收拾东西。” 雪倾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新称呼怔了一瞬,还未回神,就被慕九霄拽着往静室走去。 谢无咎站在一旁,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两人背影上,,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 夙夜面具下的表情晦暗不明,但似乎对这二人突然亲近的关系有些警惕。 此时,任青衣静室内。 萧霁推门而入,站在收拾东西的任青衣身边。 他表情微冷,直截了当。 “昨日给慕九霄清洗伤口的是雪倾,不是你。” 第57章 对那花奴别有用心 任青衣动作顿了顿,“是。” 她抬眼看向萧霁,眸光冷淡,“怎么,你要对我兴师问罪?” “为什么撒谎?”萧霁直视着她。 “我觉得雪倾有问题,想要一探究竟。”任青衣冷声回应,“难道我连这点权力都没有?” 萧霁眸光一沉:“这就是你冒领他人功劳的理由?” “我没有冒领。”任青衣声音陡然提高,“我只是不屑解释清楚!” “你明知道别人误会,却故意不解释,这与冒领有何区别?”萧霁逼近一步。 “我需要解释吗?我任青衣乃堂堂太玄宗宗主之女,会在意一个花奴的功劳?”任青衣冷笑,“萧霁,你未免太看得起她!” “这不是功劳大小的问题,而是为人处世的原则!”萧霁声音中透出一丝怒意。 “还有,别再那样称呼雪倾。她现在是太玄宗弟子,过去的身份已经不重要。” “太玄宗弟子?”任青衣冷笑,“一个灵根被毁的废物,就不该进入宗门!” 萧霁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青衣,收回你的话。” “我凭什么收回?”任青衣倔强地扬起下巴,“难道我说错了吗?” 静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两人之间的气氛降至冰点。 “你对雪倾的偏见已经影响了你的判断。”萧霁声音低沉,“青衣,你太执着于出身和地位。” 任青衣猛然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却又迅速被冰冷覆盖。 “你是这样想我的?好,那你呢?你对那花奴的袒护又是为何?以前的你绝不会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与我争执!” 萧霁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青衣,我们认识多年,你应当明白我行事的准则。” 任青衣冷哼,“我就是太了解你了,萧霁,堂堂铁血无情的掌刑司却总是对弱者心软,这是你的弱点。” 萧霁声音低沉,“若非确认雪倾无害于宗门,我不会将她带回,你不必对她起疑。” “无害?你怎么确定?仅凭你那所谓的直觉吗?”任青衣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萧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我的判断从不凭空而来。” “好,那就告诉我,她有什么特别之处?”任青衣步步紧逼,“为何你、慕九霄、夙夜甚至谢无咎都对她格外青睐?” 静室内的空气似乎凝固。 萧霁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们从未对她格外青睐,雪倾虽然修为低下,但她有自己的价值。” 任青衣眼中嘲讽浮现,“价值?你是指那个驱虫香囊?一个没有灵根的花奴价值除了以色侍人还有什么?” “你承认吧。”任青衣冷笑一声,目光逼向萧霁,“你就是被她那楚楚可怜的美貌和小手段迷惑了!没想到,堂堂萧掌司也是个好色之人!” 话音落下,静室内的温度似乎骤降。 萧霁面色沉如寒铁,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任青衣,你是在质疑我的人品?” 任青衣气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但骄傲让她无法收回。 她依旧倔强地扬起下巴,“没错,你说得大义凛然,谁知道你对那个花奴是否别有用心?” 萧霁脑海中一瞬闪过雪倾在房间内褪下外衣露出光洁后背的样子。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烦躁,“我不想与你进行无休止、无意义的争吵,随便你如何想。只希望你不要忘记师父的教诲。” 师父的教诲? 任青衣脑海中浮现出师父坐在竹林间对弟子们讲道的情景,他曾语重心长告诫他们。 ‘道不在高,有仁则名。修行之人,当心怀慈悲,勿以强凌弱。’ 她猛然抬头,“萧霁,你是在教训我?” “岂敢。”萧霁淡淡道,“时间不早了,该启程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 任青衣望着他的背影面色愠怒,几息之间静室内附上一层寒冰。 该死! 萧霁竟因为那个花奴教训她! 萧霁刚踏出门槛,便看到夙夜如影般立于门侧,面具下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显然,刚才的谈话他都听到了。 “你不该与师姐争吵。”夙夜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 萧霁沉着脸没有回应,只是微微侧身避开,径直离去。 夙夜望着萧霁远去的背影,又望向慕九霄和雪倾所在静室的方向,面具下的眼神渐渐冷冽。 另一静室内。 弹幕像疯了一样狂刷: 【完了呀,萧霁和女主吵的好凶啊啊啊啊啊!原书他们很少会吵成这样的!!】 【怎么办我感觉萧霁这次好像是真生气了,女主不该撒谎的,他这个人很讲原则的!!】 【这也不能怪女主吧?都是龙玉髓的锅,几个男主突然对女二太关注,女主能不多心吗?】 【我觉的女主和男主们关系那么好,男主们就不能和女主说实话吗?知道了龙玉髓的真相女主就不会敌视女二了啊!】 【女主党够了,难道不知道真相女主就该敌视女二吗??女二也没干啥,就不能和平相处??】 【楼上顶了,心疼女二一秒。】 雪倾从弹幕上收回视线,目光扫过干净整洁的房间,“慕师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收拾的吗?” 慕九霄慵懒地倚在窗边,唇角勾起一丝笑意:“什么都不用收拾。” 见雪倾露出迷惑的表情,慕九霄上前两步,用扇子轻轻点了一下她的脑袋。 “笨,忘记师兄与你说过的话了?神仙打架,要躲远些。” 雪倾不解:“有人打架了吗?” 慕九霄唇角扬起,“不是打架,是……” 话语戛然而止。 记忆中昏睡后听到的对话碎片在慕九霄脑海闪现,想到任青衣在他榻前与其他人的对话,他眸光渐黯。 雪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以青衣的性子,今日被云栀当众挑衅,又被揭穿撒谎,这一路恐怕不会让雪倾好过。 慕九霄想起来时雪倾跟在萧霁身后被折腾的惨白的小脸,错银扇不动声色的抵住了下巴。 “算了。”他收回话头,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记住一会儿回宗门的路上跟紧我便是。” 雪倾似懂非懂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什么,连忙从衣襟内侧掏出一枚铜钱。 正是慕九霄给她的隐龙钱。 “我知道这个铜钱很厉害,对慕师兄很重要。”她双手捧着铜钱,递向慕九霄,“慕师兄还是拿回去吧。” 慕九霄微微挑眉,目光落在她捧着铜钱的小手上。 “知道它很厉害还要还给我?”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你可知这枚铜钱能做什么?” 雪倾摇头,一脸无知。 “这枚隐龙钱,乃我压箱底法器中最珍贵的其中一枚。”慕九霄手中扇子轻点雪倾掌心铜钱。 “它蕴含着我慕家祖传秘术,危险关头,可释放一道金龙虚影,救主人一命。” 雪倾听得认真,睫毛微微颤动,像是被这枚铜钱的价值惊到了。 “听完了?现在还想还给我吗?”慕九霄饶有兴趣地问。 雪倾点了点头,将铜钱往前递了递。 慕九霄显然有些意外,似是没料到这个回答:“为什么?” 雪倾垂下眼帘,声音轻如羽毛,“这么贵重的东西……雪倾护不住。” 慕九霄闻言,突然笑了起来,错银扇在手中转了个圈。 “若是寻常女子与我说这话,我一定会觉得,连保命符都不要,这女子不是太蠢笨,就是藏得太深。” 他弯腰,金色的瞳孔如同猫儿般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小雪倾,你是哪一种呢?” 雪倾一脸无措懵懂,“我……” 慕九霄突然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我慕九霄轻易不真心对旁人好,小雪倾,可莫要辜负我的美意。” 见雪倾愣住,慕九霄顺势揽住她肩膀,直起身推着她向门外走去。 “赠人之物便有了因果,可没有随意收回的道理,走吧,莫让他们等久了。” 雪倾感受到肩上的重量,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心却安了下来。 很好,这枚隐龙钱注定是她的了。 第58章 推演雪倾命格 半刻后,一行人收拾好行装,与谷主告别后启程返回。 返程的路上,气氛明显凝重。 萧霁与任青衣各自沉默,谢无咎若有所思,夙夜则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唯有慕九霄似乎察觉不到这紧绷的气氛。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紧跟任青衣,而是落在了队伍最后,带着雪倾而行。 时不时低头对雪倾说些什么,惹得雪倾抿唇轻笑,让任青衣这一路的心情糟极了。 每当看到慕九霄与雪倾低声交谈,她眉头便紧锁一分。 因着气氛不好,一行人未在路上做任何停留,连夜奔赴回太玄宗。 直到夜色初临,众人才终于踏入宗门大门。 慕九霄伸了个懒腰,错银扇在指尖转了个圈,金眸中倦意渐浓。 “总算回来了,话说这一路安静得诡异,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萧霁闻言也察觉到了什么,目光落在雪倾脚踝处,微微一怔。 以往那铃铛声随雪倾脚步叮当作响,此刻却不见踪影。 他略一思忖,灵力自指尖涌出,一道微光闪过在雪倾脚踝处盘旋。 一枚精致金铃的轮廓短暂浮现又迅速消失。 “障眼法?”萧霁眉头微扬,对方修为竟在他之上。 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转向雪倾,“仙君把你的金铃隐藏起来了?” 听到“仙君”二字,任青衣目光陡然锐利,朝雪倾投去审视的目光。 雪倾察觉众人目光汇聚于身,微垂睫毛,“在药王谷丹房为仙君打下手时,他嫌铃声扰人,便随手施了法术。” 萧霁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释然,“原来如此,这样也好。” 任青衣冷眼旁观,心中不满渐起。 从药王谷回来这一路,她与萧霁互不理睬,又被迫听着慕九霄与雪倾一路说笑,心中早已憋了一肚子火。 此刻终于找到发作的理由。 她不咸不淡的开口,“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枉费仙君给的机会,日后这些事你该避远些,省的外人以为我太玄宗无人可用。” 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雪倾低头不语,任青衣这是借着她的名头向这几人发火。 慕九霄挑眉,错银扇一展:“青衣多虑了,仙君若是计较这些想必早就另换他人,怎会之后频频传唤,看来雪倾师妹他还是用着顺手的。” 众人此时已走至住处庭院,四下蝉鸣阵阵,淡淡花香弥漫。 慕九霄转向雪倾,语气轻松:“奔波一日,小雪倾想必也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 雪倾会意,向众人行了一礼,“诸位师兄师姐辛苦了,雪倾先行告退。” 待雪倾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任青衣冷冷盯着慕九霄。 以往慕九霄虽然对女子关照有加,却从不会触她的霉头。 只要她在场,这位风流掌财司总是以她为先。 而今日,他竟像没长眼睛一般,只顾维护那个花奴。 任青衣语气冷了几分,“慕掌司还真是怜香惜玉,和萧掌司一样,对某些人格外青睐。” “格外青睐”四字被她咬得极重,眼神朝萧霁投去。 萧霁面色一沉,转身朝自己住处大步而去,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慕九霄似乎没察觉到空气中的火药味,懒洋洋地摆弄着错银扇,“那是自然,谁人不知我慕九霄人生只有两大喜好——贪财和好色” 他目光流转,落在任青衣身上,“论青衣的天人之姿,我一样是格外青睐。” “少把对付外面莺莺燕燕那套拿来糊弄我。”任青衣冷冷打断。 慕九霄摊手,错银扇收起:“岂敢岂敢。” 他打了个哈欠,“大病初愈,在下还需好好休养,先行告退了。” 谢无咎站在一旁,依然惦记着推演中那团无法看清的迷雾。 “我也告退了。”他向任青衣和夙夜微微颔首,缓步离去。 转眼间,原本热闹的石板路上只剩下任青衣与夙夜。 月光洒在石板小径上,照出任青衣紧绷的脸色。 夙夜身影如影随形立于她身侧,面具下的嘴唇微动,似欲言又止。 但不等他说话,任青衣已转身离去,裙摆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冷冽弧线。 夙夜站在原地,月光如水,照在他的面具上泛出冷冽的光。 他远望雪倾院落方向,一丝冷意在胸腔蔓延。 那个花奴,让队伍离心了。 他不再犹豫倏然转身,身形化作一道黑影飞向与院落相反的方向。 袖中取出一枚传讯符,冷声吩咐:“天枢阁,有要事。” 符纸燃尽,化为灰烬与夙夜的身影随风消散。 同一时刻,谢无咎缓步走进自己的院落。 庭前几株修竹迎风摇曳,打下斑驳影子。 他穿过结界,推开了房间的门。 屋内烛火未点,陈设简单,一张白木书案,一架锦缎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卷轴古籍。 月光透过窗棂洒落,他拂袖一挥,结界无声闭合,桌上灯芯无火自燃。 谢无咎走向桌前正襟危坐,修长的手指轻点桌面。 微弱的光芒在他指尖流转,一道由灵力汇聚而成的棋盘缓缓浮现。 棋盘上黑白交错,阴阳二气流转不息,散发着幽幽光芒。 他动作未停,又从桌案的暗格中取出一本古旧书册放在桌上,书封写着三个古朴篆体大字—— 《观天录》。 这是谢无咎记录重要推演的秘密典籍,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各种命格、因果与天机。 他翻到最新记录的一页,指尖在纸张上轻轻划过。 纸上赫然写着任青衣的名字,旁边还有几个隐晦的符号。 “重明祖脉,五行相生,四象调和,天阴玄女命格,疑为‘天赦贵人’,或可解……” 谢无咎指尖轻轻抚过这行字迹,眸色深沉。 他翻到空白页,手掌一翻掌心瞬间多出一缕青丝,上面还有清淡的幽香。 那是他先前在药王谷时,从雪倾发间悄然取下的。 谢无咎将那缕发丝置于棋盘中央,双手结印,阴阳二气自指尖涌出,黑白棋子顿时如活物般自行移动起来。 随着他灵力催动,棋盘开始缓缓旋转,黑白棋子如星辰般围绕发丝运转,形成一个微型星图。 “嗡——” 棋盘发出低沉的共鸣。 谢无咎双目微闭,感受着命运的脉络,再睁开时,瞳孔已化作一黑一白。 左眼如墨,右眼如雪,正是阴阳灵根催动到极致的表现。 这般窥探天机,每一次都要付出代价。 他指尖轻点棋盘,一枚黑子应声落下,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让我来看看……你究竟是什么命格!” 第59章 梦中异变,碧蓝之海 另一边,雪倾的房间内,烛火微微摇曳。 她透过弹幕确认四周无人后,从层层衣襟中取出三个储物袋,小心翼翼地摆在矮桌上。 第一个储物袋,是从那个死去的魔修身上取下的。 第二、三个则来自药王谷谷主,一个装着普通灵药和灵石,一个则装着被秽瘴污染的灵药。 “收获不错。”雪倾修长的指尖轻抚过每一个,眼中闪烁着满足的光芒。 尤其是药王谷的储物袋已在萧霁几人眼前过了明路,省去了她再花灵石购买的麻烦。 她拿起那个从魔修身上获得的储物袋,袋口倒转,哗啦啦倒出一堆零碎物件。 雪倾将灵石倒在掌心掂了掂,随意扫了眼其他物件,都是眼下用不上的。 倒是有本《血煞功》让她多看了两眼。 虽然无法修炼,但修仙界功法难求,这或许可以卖个好价钱。 雪倾将这些东西统统塞进药王谷给的储物袋中,又将魔修空荡的储物袋收好,打算改日寻处妥善销毁。 随后,她取出那个装满被污染灵药的储物袋,从中拿出一株灰败萎靡的灵草。 灵草原本应是翠绿欲滴,此刻却像垂死之人,叶片不再鲜活,表面布满了灰黑色的纹路,散发着令人不适的气息。 雪倾掌心朝上,意念微动,鬼玺凭空浮现。 她将灰败的灵草放在鬼玺一旁,只见一缕缕灰色气流自灵草上缓缓抽离,如烟似雾般被鬼玺吸收。 雪倾一边让鬼玺工作,耐心地数着储物袋中的灵药,粗略估算有两百余株。 若按照鬼玺净化的速度,恐怕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全部净化完毕。 弹幕适时刷起: 【卧槽!女二果然在用那个四方方净化灵药,猜对了!】 【话说女二搞这么多灵药干什么?不会真的以后想做炼丹师吧?】 【有一说一,女二在药王谷煎药的手法确实专业,感觉她挺有天赋的!】 【你们说女二为什么要偷偷做这些?她怎么不告诉主角团?】 【啧啧啧……女二不会要黑化吧?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弹幕中的猜测让雪倾嘴角微微上扬。 她当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谁能想到,一个被买来当阵眼的花奴,正在筹谋离开太玄宗? 药菩萨的秘密虽现在无法让她利用上,但却给了她一些新的灵感。 等龙玉髓供养结束后,假死遁走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在这之前,她还有许多事没完成。 雪倾在心中默默列出清单:重塑灵根、攒够足够的灵石、拿回萧霁手中的金铃。 最重要的是,如何死遁才不会留下隐患,需要精心筹谋。 雪倾撑着下巴,望着鬼玺吸收着灰色气流,思绪飘远。 突然想到什么,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株特殊的污染灵药。 九瓣琉璃莲。 这株莲花通体乌黑,原本应当如琉璃般剔透的莲瓣此刻被彻底污染,却依稀能看出其非凡品质。 弹幕果然因为九瓣琉璃莲的出现再次炸起。 雪倾没有理会,指尖摩挲着九瓣琉璃莲的枯萎花瓣,眼中若有所思。 既然裴玄度需要这株灵药,那么它的价值就远不止表面这些。 如何利用它,还需好好筹谋。 半个时辰后,雪倾屋内最后一抹烛光渐渐熄灭。 她小心将鬼玺和需要净化的灵药藏在屋内一处暗格中,这是她发现的一个木板松动的地方,恰好可以藏些小物件。 安置妥当后,雪倾这才脚步轻盈地爬上了床。 过了一会,静谧的夜里传来隔壁房间的轻微响动。 雪倾侧耳细听,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在院落中响起。 夙夜回来了? 这么晚才归,他去做什么了? 她警惕的看向弹幕,发现弹幕三三两两并没有在聊什么有用的信息,有的也只是对她净化灵药目的的猜测。 雪倾这才放下心来,阖上双眼。 夜色如墨,渐渐吞噬了她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雪倾开始不安地翻动身躯。 她睡得极不安稳,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她又做梦了。 恍惚间,那熟悉的铁链声再次在耳畔响起,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 但这一次,梦境与往常不同,有了奇异的变化。 那条从鬼玺延伸出的红线,突然清晰地出现在她眼前,像是一条生命的脉络,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雪倾下意识地伸手去触碰,红线竟开始牵引着她前行。 她追随着鬼玺延伸的红线,铁链声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海浪拍岸的声音。 红线在她面前伸展,穿过重重迷雾,指向远方。 雪倾顺着红线奔跑,脚下的土地逐渐变成细软的白沙。 眼前的场景霎时变幻,黑暗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苍茫的海域。 海水碧青,海面平静如镜,却又暗涌汹涌。 随风泛起的波浪闪烁着莹蓝色的荧光,像是无数星辰散落其上。 红线没有在海面停留,而是直直地没入水中。 雪倾在梦中沉入水中,成群的银鳞鱼在她周身游过,犹如流动的星河。 红线指引她向更深处前行。 海底丛林中,海草如同蛇一般扭动,珊瑚礁发出微微的光亮,形成一条蜿蜒的光路。 地面镶嵌着古老的青石板,上面刻满了龙纹图案。 而红线的终点,是一座神秘的青铜拱门。 青铜巨门镶嵌在珊瑚礁间,表面雕刻着繁复的龙纹,中央有一个龙形凹槽,仿佛在等待什么钥匙的开启。 “这是……”她伸手触碰石门。 手指摸到青铜门的瞬间,雪倾看到最深处的黑暗中有双猩红的眼睛缓缓睁开,一条巨大的青龙张着血盆大口穿门而出扑向她。 啊! 雪倾刹那间惊醒。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胸口剧烈起伏,右手下意识地摸向颈间的龙玉髓。 颈间的龙玉髓滚烫如炭,几乎要灼伤她的皮肤。 雪倾脑子乱如麻却无比清醒。 那片海到底是哪里? 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梦境? 如果是真的,那里是无妄海吗? 她下意识觉得那里一定不是无妄海。 可若不是无妄海,又会是哪里? 更令她困惑的是,那片海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曾经到访过一般。 窗外忽然传来夜枭啼鸣,唤回了雪倾的思绪。 雪倾揉了揉太阳穴,微微侧头望向窗外。 夜色深沉,星光黯淡,显然是深夜时分。 或许那片海只是一个意外的梦也说不定? 她注意到空气中那条若有若无的红线,像是想到什么翻身下榻。 雪倾从暗格中取出鬼玺,差点脱手摔落。 鬼玺在暗格中幽幽泛光,红线竟比白日里粗壮数倍,此刻正如同活物般缓缓扭动。 当她伸手触碰的瞬间,海潮声突然在耳畔炸响! 雪倾瞳孔骤缩,呼吸一滞。 鬼玺在指引她…… 那片海不是梦,而是某个真实存在的地方! 她猛地缩回手,海潮声戛然而止。 雪倾迅速将鬼玺重新藏好,手指却无法控制地颤抖。 她视线缓慢转到一侧,眼底映着九瓣琉璃莲的倒影,忽然轻笑出声。 她似乎……知道九瓣琉璃莲该如何用了。 第60章 天盲卦象 同一时刻,谢无咎的居所内突然传出瓷器碎裂的脆响。 棋盘上的星象突然紊乱,原本有序旋转的黑白棋子如受惊的群鸟般四散飞溅。 那缕雪倾的青丝悬浮空中,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幽光,棋子们无法靠近,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所斥退。 “怎么可能?”谢无咎眉头紧锁,双手结印变幻不停。 阴阳二气在他指尖流转,如同两条相互缠绕的游龙,试图将那缕青丝包裹。 然而无论他如何施法,青丝始终悬浮于棋盘中央,不受丝毫影响。 “给我显!”谢无咎眼中黑白二色愈发分明,额头青筋暴起。 一瞬间,棋盘爆发出刺目光芒,整个房间如同白昼。 阴阳二气剧烈波动,黑白棋子急速旋转,化作一道道流光,围绕青丝形成一个复杂的命理图谱。 就在图谱即将成型的瞬间,异变陡生! “砰——!” 一声闷响,棋盘中央青丝忽然暴散成无数光点,一股无形的气浪自中心点爆发,将黑白棋子尽数击飞。 棋子接连爆裂,飞溅的玉屑在烛火映照下如同下了一场星雨。 谢无咎猛地后仰,口中溢出一丝血迹。 最骇人的是那双异色瞳孔。 左眼彻底化作漆黑,右眼则变成浑浊的红白。 “咳、咳咳……” 他捂住嘴咳嗽,掌心立刻沾满暗红鲜血。 推演天机,本就有反噬之险,可从未有哪次推演像今日这般。 不仅反噬远超预期,还耗尽了体内阴阳二气,更触动了窥天一脉最忌讳的“天谴”。 千年未现的禁忌卦象竟在此刻应验,这意味着他触碰到了连天道都拒绝示人的命数。 “天盲卦象……”谢无咎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传说中只有两种人没有命格: 已死之人。 以及—— 超脱天道之人! 剧烈的疼痛让谢无咎的阴阳眼此刻如遭千刀万剐,他却低笑出声,染血的唇角勾起病态的弧度。 那是前所未有的兴奋。 谢无咎强忍剧痛,勉强站起身来,右眼已经完全被血色覆盖,视线模糊不清。 他摸索着走到书桌前,颤抖的手指摸到案上毛笔,凭着肌肉记忆蘸取墨汁,任墨迹染脏指尖。 原本他以为天阴玄女命格已是稀世珍宝,没想到…… 《观天录》无风自动,翻到空白一页。 谢无咎在《观天录》上留下歪斜字迹—— 甲子年霜月,遇无命之人。 * 第二日清晨,雪倾醒来便第一时间查看暗格中的鬼玺和灵药。 经过一夜的吸收,原本灰暗萎靡的灵药竟已恢复了几分生气。 脉络重现,叶脉上泛起淡淡的青翠,一夜之间,仿佛获得新生。 她谨慎地将净化好的灵草收入储物袋,犹豫片刻后决定不再让鬼玺在她不在时继续吸收其他灵药,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取出常服换上,雪倾又从架子上取下那个熟悉的背篓,轻车熟路地向后山药田走去。 离开药王谷多日,她在后山试种几株灵药种子,应该已经有了结果。 太玄宗的清晨阳光正好,雪倾拾级而上,沿着石阶小径向后山走去。 途经一处休憩的凉亭,几名身着白青色道袍的弟子正凑在一起低声交谈。 “听说了吗?谢师兄今日居然没去藏书阁。” “真的假的?谢师兄向来勤勉,不是每日卯时必到的吗?” “真的,听说他好像病了……” 雪倾脚步微顿。 谢无咎病了? 昨夜分别时他分明好端端的。 她暗自思量着,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朝后山方向前行。 后山的药田静谧而宁和,风中夹杂着草木的清香。 然而当雪倾到达自己的那块药田时,结果却不大好。 种下的种子几乎全军覆没,仅有几株可怜的小苗挣扎着冒出头来,却也是病恹恹的模样。 好在她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局,将背篓放到地上,从中取出锄头和铲子,开始细心清理那些已经枯萎的幼苗。 她一边除去腐烂的植株,一边思索其中缘由。 灵气浓度足够,土壤也按照典籍上记载的配比精心调制过,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突然,一个念头在雪倾脑海中闪过。 或许可以试试裴玄度的天赋? 雪倾环顾四周确认无人,轻轻闭上双眼,意念一动,体内那股特殊的力量开始运转。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的世界已然不同。 土壤中的灵气流动变得清晰可见,如同无数条细小的溪流在地下交织。 然而,这些灵气并非如常规那般自由流动,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螺旋状,仿佛被某种力量扭曲了方向。 雪倾顺着灵气流动的轨迹,发现在山顶深处约三丈之下,有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正是它阻断了灵气的正常流动。 “原来如此……”雪倾若有所思。 难怪种子发芽率这么低。 雪倾正思考如何破解这些灵气淤塞,忽然想起萧霁给她的令牌。 或许可以去藏书阁看看如何能破解。 就在她准备收拾工具,前往藏书阁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雪倾迅速收敛气息,装作在专心劳作的样子。 “喂!” 一个不甚友好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雪倾转身,来人是个面容尚稚的少年弟子,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萧师兄让我来通知你,立刻去前殿见他。”少年弟子不耐烦地抛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狐媚子,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了萧师兄和仙君,真是红颜祸水……” 少年低声嘟囔的话语随风飘来。 雪倾眉头微蹙,目送那弟子远去的背影,这样的态度显然有些反常。 她不由得看向弹幕。 【完了完了!女二还在在山上种地呢,根本不知道自己名声已经臭了!】 【夙夜太狠了吧?为了让萧霁远离女二,昨晚让人在宗门散播谣言,说女二用媚术勾引仙君才得以在药王谷打下手,今日的嘉奖完全就是丢人现眼!】 【还说女二想蛊惑萧霁才导致萧霁和女主吵架,现在宗门上下都讨厌女二了!】 【夙夜了解萧霁,知道萧霁之后为了避嫌一定会和女二保持距离,这招可太狠了!】 【女二实惨啊,被夙夜针对了,谁让现在的夙夜可是萧青党粉头啊哈哈哈!!】 【话说夙夜为什么非要让宗门弟子孤立女二?就算想撮合萧霁和女主也用不着这样吧!】 【谁知道呢,你们有没有发现夙夜好像很防备女二似的?真奇怪啊!】 看完弹幕雪倾沉思不语。 难怪昨夜夙夜回来得晚,原来是在背后使这种手段。 看来夙夜对任青衣的忠心程度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宗门弟子的冷眼与孤立,或者是各种谣言,她都不在意,但萧霁避嫌却会对她不利。 金铃仍在萧霁手中,如果他因此疏远她,那取回金铃的计划将更加困难,之前的努力也将前功尽弃。 雪倾拾好背篓,向前殿方向走去。 看来,需要重新制定计划了。 第61章 奖励三选一 雪倾一路走向太玄宗大殿。 大殿内人头攒动,全都被萧霁召集到此。 不少身穿玄衣的弟子聚集低头交谈,见她走近,交谈声戛然而止,投来或鄙夷或嘲讽的目光。 夙夜下面的人暗中散布谣言的速度令人咂舌。 雪倾微微垂首,神色不变,抬脚步入殿内。 高耸殿顶上镌刻的日月星辰图流转着微光,将整座大殿照得明亮如昼。 萧霁端坐于首座之下,面容严肃如常。 雪倾目光轻扫,并未发现任青衣等人的身影。 弹幕适时刷过: 【到宗门嘉奖剧情了吗?怎么这回主角团只有萧霁在场啊?】 【废话!原书的宗门嘉奖剧情可是嘉奖的女主,主角团当然都在了,现在嘛,换成女二肯定不同了。】 【听说女主是不想看女二出风头,所以称有事没来,其他人也是故意不来的吧??】 【才不是,慕九霄是去打理他那堆生意了,谢无咎不是病了吗?】 【笑死,谁说主角团只有萧霁的,夙夜在暗中看着呢!】 弹幕刷过的同时,雪倾已经走到首座之下。 “见过萧师兄。”她垂眸行礼,眼角余光捕捉到角落闪过的一丝暗影。 萧霁微微颔首:“雪倾,今日召你前来,是为嘉奖之事。” “你在药王谷协助寒聿仙君炼制解秽丹有功,乃仙君亲口褒奖,是我太玄宗殊荣。” “今晨云穹帝宫已将解秽丹的丹方对外方公开,修仙界无不感激涕零,众生因此受益。” 下面几名弟子听着这些窃窃私语: “切!不就是打杂么,凭什么得嘉奖?” “听说就是打理打理药草,这种活咱们用脚都会做,她可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什么功劳,我看不过是仗着狐媚手段罢了!你们说这次嘉奖不会也是她魅惑萧掌司得来的吧?” “我看说不定,萧掌司和任师姐多般配啊,她倒是横插一杠,听说因为她任师姐都和萧掌司吵架了,萧掌司怎么这样啊……” “去去去小声点!背后议论萧掌司,你们不要命了!” 雪倾平静聆听着这些声音,心如止水。 讥讽、嫉妒、轻蔑,一如既往。 萧霁眉头微蹙,显然察觉到弟子们的异样。 下方的议论声让他心生疑惑,却又不便当场追究,只等嘉奖结束后他亲自去调查一番。 萧霁不再耽搁,又说了些勉励鼓舞的话,最后拂袖一挥。 “雪倾,今日赐你奖赏,这三样物品你可任选其一。” 三件物品凭空浮现,悬于雪倾面前。 第一件是一枚青玉簪,玉色温润,簪尖雕刻着细密的符文,显然蕴含某种法力。 第二件是一柄青铜小镜,镜面如水,倒映出殿内流光,隐隐有灵气波动。 第三件则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制人偶,朴素无华,了无特异之处。 弹幕立刻炸开: 【啊啊啊女二千万别选青玉簪和墨玉镜啊,这两个东西被夙夜动过手脚!】 【青玉簪上有魂引符,一旦佩戴会让精神力消耗加速!女二选了之后戴上肯定会被吸干精气神的!墨玉镜会暗中收集主人情报!到时候女二做什么夙夜都知道了!】 【夙夜这么狠啊?话说为啥就那个人偶没被动手脚啊?】 【废话,那个人偶傀儡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夙夜大概觉得女二看不上所以就没动手脚咯。】 【完了女二估计是要中计了,要是我,我也不选人偶傀儡,那玩意跟前两样根本比不了,记得原书里女主选的是那面镜子吧?】 雪倾扫过弹幕,心中已有决断。 她上前几步,目光在三件物品间游移,然后抬头佯装好奇:“请问萧师兄,这三件物品各有何用?” 萧霁目光如水,在三件物品间一一指过。 “青玉簪乃是太玄宗掌云师姐亲手炼制,其中蕴含安神符,戴上可安抚心神,提升修炼速度。” “墨玉镜可照见五里之内幻象,识破妖邪伪装,更能在主人遇险时自动留下一道残影迷惑敌人,只需滴血认主,便可使用。” “至于这人偶傀儡……” 说到第三件时,萧霁的语气明显平淡许多。 “人偶傀儡是辅助法器。它可根据主人意念行事,如打杂、传信,甚至在紧要关头协助作战,但强弱全凭主人修为。” 他意有所指地瞥向雪倾,“强则为战,弱则为仆,你修为尚浅,怕是难以发挥其真正威力。” 说罢,萧霁不动声色地补充道:“你已有簪子,若选墨玉镜,倒是能派上用场。” 下方弟子们窃窃私语声更大了。 “肯定选镜子或簪子了,这还用想?” “她有什么资格拿这么好的东西?不过协助了几天就能得到这等奖赏,真是天理不容!” “切,解秽丹明明是仙君的功劳,她不过是打下手的!” 雪倾置若罔闻,伸手轻抚过那枚青玉簪,指尖微颤,似有所感,随即又触碰墨玉镜,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最后,她的手停在了那个朴素的木偶上,目光流转,唇边浮现一丝柔和的笑意。 “雪倾愿选此物。” 殿中霎时安静,紧接着又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什么??竟选了最差的那个?” 萧霁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确定?” 雪倾轻轻点头,视线落在那个朴素无华的木偶上,“雪倾不懂法器,便选一个有眼缘的,说来奇怪,这镜子或簪子让我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再者。”她轻抚木偶表面,“雪倾常在后山种药,偶有力所不及之事,有它相助,或可事半功倍。” 萧霁注视着她良久,眸色渐深,想到方才听到的那些流言蜚语,忽然明白几分。 那些弟子认为雪倾得这些嘉奖名不副实,雪倾想必为此这才选了最普通的一件。 他心中默默记下那些出言不逊的弟子,面上却不显。 萧霁点头:“既然如此,这人偶便是你的了。” 他抬手,人偶便悬浮而起,落入雪倾掌心。 雪倾双眼微亮,做出感激状:“多谢师兄赐予。” 周围的弟子见雪倾竟如此知足,态度也有了微妙变化。 萧霁又嘱咐了几句,随后挥手示意下面弟子离开,“退下吧。雪倾,你且留一留。” 弟子们陆续散去,交头接耳。 大殿角落的阴影中,夙夜的身形悄然显现又迅速消失,只留下一道幽暗的目光,深深地看了雪倾一眼。 众弟子离开后,大殿内只剩下萧霁与雪倾。 萧霁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盒,递向雪倾。 “这是我私人给你的奖励。”萧霁道,“听闻你在后山种药田,这盒中是几株珍贵的灵药种子,你可试着栽种。” 雪倾望着玉盒,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她缓缓后退一步,微微摇头,“宗门已有嘉奖,雪倾不敢再添私情,还望师兄见谅。” 说完,她竟欠了欠身,迅速告退。 萧霁站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雪倾的态度,很奇怪。 他视线落在了桌上的青玉簪和墨玉镜上,拿起二物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第62章 与谢无咎对弈 雪倾离开了大殿,却没有直接返回后山,而是向着藏书阁的方向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扫视弹幕,不少弹幕正谈论着萧霁那边的情况。 【哈哈哈萧霁查了簪子和镜子,发现夙夜下了手脚,现在夙夜犯了伤害同门的铁律,萧霁直接把他带去刑堂领鞭子了!还警告他不准再对女二设计,说什么龙玉髓不得有失。】 【妈耶头一回见夙夜翻车,他肯定气死了!】 【夙夜这么忠心,不如让他上位算了,什么时候他才能对女主感情变质啊?】 【我也站姐狗组,姐狗超好嗑!别忘了夙夜真实身份是仙京大族少爷,后期会被家族找回去,超级尊贵!】 【话说萧霁现在知道宗门内的谣言了,明白女二为何态度奇怪了。但他虽然觉得女二无辜,但也决定和女二保持距离避嫌了。】 雪倾收回视线,唇角微微上扬。 夙夜想对她做手脚,现在自食其果。 但他竟是仙京大族后人?这倒是她从未听闻的。 至于萧霁决定疏远她,也好。 人心如棋局,落子无悔,退一步未必不是进。 把不利的局势转换为优势她最擅长,只需耐心等待一个机会。 藏书阁巍峨耸立,门前两名守门弟子正在闲聊。 见雪倾走近,其中一人立刻伸手拦住:“站住,藏书阁重地,不得随意入内。” 雪倾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萧霁给她的令牌。 令牌上天枢阁的印记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金光。 两名弟子相视一愣,眼中闪过不可置信,继而是克制不住的嫉妒。 这可是天枢阁的令牌,即便是内门弟子都没有,只有在天枢阁做事的弟子才有。 而天枢阁的弟子皆是内门弟子中的翘楚,现在萧掌司居然把这么珍贵的令牌给了她? 凭什么? 然而天枢阁令牌的权威不容质疑,两人敢怒不敢言,更不敢公然质疑萧霁的决定,只得让开一条路,脸上写满不情愿。 “请进吧。”口中客气,眼中却藏不住轻蔑。 其中一人还忍不住嘟囔:“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 雪倾恍若未闻,礼貌地道谢后便步入藏书阁。 藏书阁内浓郁的墨香扑面而来,高耸的书架一排排延伸至视线尽头。 几名身着玄青色衣袍的弟子三三两两在书架间穿梭,埋首翻阅着典籍。 雪倾环顾四周,不知从何处开始寻找解决后山药田问题的书籍。 藏书阁实在太大,分类繁杂,一不小心就会在错综复杂的书架间迷了路。 “阵法类在二楼东面,灵草培植在三楼南侧……”她看着墙上的指引牌,随意挑了一处楼梯拾级而上。 雪倾转过几道回廊,不知不觉竟来到三楼一处偏僻角落。 此处门扉微掩,没有任何标识。 雪倾抬手推门而入。 附近的弟子见状,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谁人不知三楼西南角可是谢掌司的专属区域。 谢掌司虽然性格温和,但他最讨厌别人擅入,这个花奴可要倒大霉咯。 几个弟子见状都装作没看见,故意不提醒她。 雪倾推门而入,发现自己进入了一间幽静雅致的小房间。 这里布置如同小书房,四壁环书,中央放着一张古朴木桌,桌上摆着一盘残局。 她意识到不对劲本想退出,但却被那棋盘吸引。 在百媚阁时,培养的花奴需精通琴棋书画,作为顶级花奴的她虽然不算绝世高手,但在众多花奴中也是杀出重围的佼佼者。 棋艺虽不至登峰造极,但也远超常人。 她走近细看,只见黑白棋子交织成复杂局面。 棋局已进入中盘,黑子布局犹如天罗地网,步步紧逼;白子看似岌岌可危,实则暗藏韬略,欲以四角为基,反包中央。 两种截然不同的棋风,却都展现出高超的造诣。 “有趣。”雪倾轻声低语,已经猜到了这里的主人是谁。 她眼底微动,站定桌前,伸手拿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盘左上角。 这一子落下,仿佛打破了某种平衡。 她又左右博弈三子,将黑子的一条龙断为两截。 “好一手反击。”清润如玉的声音忽从身后传来,“原来雪倾师妹也懂棋道?” 雪倾转身,只见谢无咎正立于门前,玉冠束发,月白衣衫如云似雾,眼下泪痣更显俊美。 只是与往日不同,他唇色苍白,双目微红,隐约可见病容。 看来传言非虚,他确实病了。 雪倾行了一礼,眼中惊慌恰到好处,“雪倾走错了地方,不知这是谢师兄的书房,冒犯之处,还请恕罪。” “无妨。”谢无咎走近棋盘,修长手指轻点她方才落下的几枚棋子,“你在百媚阁时,也学过棋艺?” 雪倾微微低头,“略懂一二,远不及谢师兄精深。” 谢无咎唇角微勾,眸中闪过一丝捉摸不透的光芒。 他执起一枚黑子,轻轻落在右下角。 “既然来了,不如一试?” 雪倾抬眼,对上谢无咎含笑的眼眸,那笑意未达眼底。 这不是一盘棋,是一次试探。 正好,她也想趁机了解眼前人。 “雪倾不才,愿领教师兄棋艺。” 雪倾落座,谢无咎屈指一弹,棋盘自动复原,棋子重新排列。 两人对弈开始。 棋子在二人指间翻飞,如行云流水般落在棋盘上。 几十回合后,雪倾的白子已陷入困境。 她思索片刻,忽然舍弃中央大龙,转而谋求边角。 谢无咎眉头一挑,显然没料到这一着。 “倒是不拘一格。”谢无咎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泉,不急不缓,“说起来,你来藏书阁所为何事?” 雪倾边思考棋局,边答道:“后山有块药田,土壤灵气不畅,想来找些解决之法。” “药田?”谢无咎指尖轻点棋盘边缘,“你对种植灵药颇有兴趣?” “我识字不多。”雪倾语气谦逊,“灵药之类因学过调香还熟悉一二,其他书籍晦涩难懂,恐怕难以阅读。” 谢无咎语气温和,落子却毫不留情,“藏书阁有专门针对初学者的典籍区,我可指引你去那里。不过,若想真正掌握灵植培养之法,恐怕还需从基础开始。” “谢师兄的意思是……?” 谢无咎目光如水,定定看着她:“若你想学识字,我可以教你。” 雪倾手中白子一滞:“这怎么好意思劳烦谢师兄?” “举手之劳。”谢无咎落下一子,截断雪倾的进攻路线,“此外,我可安排你去学堂修习。” 棋盘上,雪倾已陷入绝境,无路可走。 她轻叹一声,认输道:“谢师兄棋艺精湛,雪倾甘拜下风。” 第63章 若我杀了你,会如何? 谢无咎唇角微扬,“棋品如人品,与一个人对弈,便能窥见其心性。” 雪倾装作不解状:“那谢师兄以为,我是何等人?” 谢无咎眼中闪过一丝莫测的光芒,正欲开口,眉心忽然一皱,素手掩唇轻咳几声,指缝间竟隐约可见血丝。 “师兄!”雪倾惊呼。 谢无咎摆手示意无妨,指尖灵力微动,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本薄册递给她:“《地脉引灵诀》,或许对你的药田有用。” 雪倾接过。 “师妹棋艺不凡,他日有暇,再来切磋。”谢无咎整理衣袍,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清雅。 雪倾微微颔首,“好。” 她起身行礼准备告退,谢无咎又好似随口问道:“雪倾师妹觉得自己可与常人有何异?” 雪倾心头一跳。 她佯装懵懂摇头:“无甚特别,谢师兄为何有此一问?” 谢无咎凝视她片刻,忽然轻笑:“无事,只是好奇。去吧,明日学堂,不见不散。 雪倾告退离开,走出几步回头,却见谢无咎立于窗前,阳光穿透云雾洒在他身上,为其罩上一层光晕。 他静静凝视棋盘,面上是深不可测的沉思。 雪倾深吸一口气,快步离开。 与谢无咎对弈,总感觉心神紧绷,如履薄冰。 当她踏上回住所的石径时,藏书阁内。 谢无咎久久凝视着棋盘,指尖轻触方才雪倾落下的那枚白子。 善于隐藏,长于伪装,进退之间,皆有章法。 这师妹性子,倒是与他相似。 最重要的是,能与他对弈数十回合不败的人少之又少,雪倾竟是第一个。 “有趣。”谢无咎阖眼,细细体会方才的棋局。 他真是对这个师妹越来越感兴趣了。 * 房间内,雪倾靠窗而坐,将《地脉引灵诀》摆放桌上。 她一边细细研读,一边思索方才的交锋。 谢无咎的棋风如他的为人深不可测,深沉内敛却又不失锋芒。 今日她故意展露棋艺,正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直觉告诉她,这位掌信司对她有着非比寻常的兴趣,只是这兴趣的源头如同迷雾,让她看不真切。 “他到底有何所求……”雪倾轻声呢喃,眼中闪过疑惑。 今日对弈,她并未试探出来谢无咎的想法。 他眼中那种探究的光芒,像是在解一道复杂的谜题。 但既然谢无咎对她感兴趣,与其被动躲避,不如利用对方的好奇心成就自己的目的。 今日她随意提了一嘴,谢无咎便主动引荐她入学,这可比她自己去学堂求学顺畅许多。 更何况谢无咎才学渊博,有这样的人启蒙,岂有拒绝的道理? 雪倾摸向颈间的龙玉髓。 在宗门,萧霁权势在握,有权;谢无咎知识渊博,有智;慕九霄擅长敛财,有财。 三人各有所长,在她离开太玄宗前,这些都是可以利用的资源。 至于夙夜……似与她命中相克。 只是此人既有大族背景,日后或成一大助力,至少尽量不能交恶。 她唇角微勾,随机应变。 雪倾取出鬼玺,继续净化灵药的工作,一边看书。 时间流逝,夕阳西沉,不知不觉天色已暗。 雪倾点亮烛火,合上《地脉引灵诀》,揉了揉眼睛。 书中内容确实晦涩,她识字不多,很多章节只能看懂大概。 想到明日能去学堂正式学习,雪倾心中竟生出几分期待。 从前在百媚阁时,学艺是为取悦他人,如今却能如常人般求学问道为己所用,这感觉陌生又美好。 忽然,院中传来脚步声。 雪倾警觉地收起鬼玺,将灵药藏好。 那脚步声与往日夙夜轻盈的步伐不同,显得有些滞涩沉重。 雪倾想起弹幕所说,夙夜因设计算计她而被萧霁带去刑堂领了鞭子。 听这脚步声,伤得不轻。 听着隔壁房门关闭的声音,雪倾看向桌上那个刚从大殿领回的木偶傀儡,突然有了主意。 既然得了这份礼物,总该拜访一下隔壁的邻居。 她起身整理衣裳,走出屋门,轻敲隔壁房门。 “夙夜师兄可在?” 屋内静默了一瞬,随后传来夙夜冷硬的声音:“何事?” “今日萧师兄赐了我这人偶,但我不知如何使用,想请教师兄。”她语气无辜,仿佛真的只是来求教。 门内又静了一瞬,随后吱呀一声,门被拉开。 夙夜站在门内,脸色比平日更苍白几分,唇线紧绷,显然在忍耐疼痛。 他黑衣依旧,但雪倾敏锐地注意到,他腰间束带比平日系得更紧。 多半是为了遮掩背上的鞭伤。 他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木偶上,眼神微暗,随即冷笑。 “进来。” 雪倾有些意外。 他居然让她进屋? 她眸光微闪,原本只是想气一气这位师兄,没想到他却邀她进屋,显然是不怀好意。 雪倾推门而入,第一次仔细打量这间屋子。 夙夜的房间布置简洁至极,几乎没有任何装饰。 一张木床,一张桌案,一把椅子,墙角摆着一个兵器架,上面放着几把造型各异的匕首。 雪倾站在房间中央,手里捧着木偶,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屋内。 她注意到桌上摆着一碗药,药汁漆黑如墨,散发着浓郁的草药气息。 夙夜在她身后关上房门,身形些许僵硬地走到桌前坐下。 “师兄受伤了?”雪倾佯装不知问。 夙夜目光冷冽:“与你无关,有话直说。” 雪倾抿唇,“萧师兄今日赐了这人偶,但我不知如何使用,听闻夙夜师兄擅长暗器和机关术,定是对这类物件了解颇深。” 夙夜抬手,雪倾将人偶递了过去。 昏黄灯光下,他面具后的眼睛微微眯起:“你来,就为问这个?” “是啊。”雪倾轻轻点头,故作天真,“我对这些不甚了解,恰好夙夜师兄就住隔壁,便想请教。” 夙夜把玩着手中的人偶:“为何选它?那面墨玉镜或青玉簪,价值远在这人偶之上。” 雪倾微微一笑:“我只想选个实用的物件,这人偶我很喜欢。” 夙夜沉默几许,突然抬眸,“你觉得萧师兄如何?” “萧师兄仁厚宽容,待我如普通弟子,不曾因我出身低贱而轻视我,雪倾感念在心。”雪倾语气真诚得挑不出错处。 夙夜盯着她,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 雪倾不躲不闪,任由他审视。 突然,夙夜身形一晃,如鬼魅般出现在雪倾身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银色匕首。 刀锋直指雪倾咽喉,寒光凛冽。 “你说,若我杀了你,会如何?” 夙夜声音冰冷。 第64章 魔族要倒霉咯 雪倾望着近在咫尺的匕首,声音微颤。 “夙夜师兄这是何意?我何处得罪了师兄?” 夙夜面具后的眸子冰冷如潭,锐利地扫视着雪倾的表情。 他伸出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指尖微微用力,仿佛要将她的脉搏捏碎。 “你很怕?” 匕首更进一分,几乎触及皮肤。 雪倾不敢动弹,浑身僵硬,眼神中满是惊惧。 “是,我害怕。” 夙夜面具下的鼻翼微动。 空气中,他没有捕捉到丝毫恐惧的气息,只有雪倾身上的幽香。 夙夜眼神愈发冷峻。 “装模作样……”他冷笑一声,手腕一翻,寒光闪过。 匕首忽然脱手而出,直刺向雪倾! 雪倾瞳孔微缩,却不躲不闪,只是轻轻闭上双眼。 就在匕首即将刺入她脖颈的刹那,夙夜手腕突然一转,刀锋偏离原本轨迹,擦过雪倾耳际。 “嗤——” 身后传来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雪倾缓缓睁眼,只见匕首擦过她的脸颊,深深钉入后方的木柱。 木屑飞溅,匕首深深嵌入柱中,还在微微颤动。 夙夜站在原地,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你为何不躲?”他收回手,“你是傻子吗?” 雪倾轻轻摇头,纤细的身躯颤抖,“若师兄要杀我,我无力反抗。” 夙夜盯着她,眼神阴晴不定。 空气中依然没有恐惧的气息,这让他感到烦躁。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在他面前满口谎言却又在他的致命一击前任他宰割。 他要她的命,她却心如止水。 眼前这花奴,竟能做到心口不一到如此地步。 这种矛盾让他感到割裂,也让他更加防备。 “出去。”夙夜不耐烦地转过身,背对着雪倾,“那人偶只需滴血认主即可。” 雪倾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落在夙夜背后的衣衫上。 那里,血迹已经渗透了布料,隐约可见一片湿润的暗红。 “师兄背上的伤…” “与你无关。”夙夜冷冷打断。 雪倾迈步上前,小心翼翼:“我会一些简单的医术,师兄若是放心,我可以帮师兄上药。” 她边说边靠近,伸手想要查看夙夜的伤势,指尖几乎要触到他的衣襟。 夙夜如受惊的野兽般,猛地转身,退后一步,铁钳般的手指扣住她纤细的手腕。 “滚出去。” 雪倾被他推得踉跄一步,却也不恼,只是轻轻一笑:“师兄若需要伤药,随时可来找我。” 说完,她转身离开,却在踏出门槛时,回头看了夙夜紧绷的背影,轻轻带上门。 房内,夙夜站在原地,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 他的身形微晃,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刑堂的鞭子可不轻,那三十鞭几乎将他的背脊削去一层皮肉。 夙夜踉跄着走到床边,取下面具,露出一张俊美清秀的面容,只是眉宇间的狰狠与阴戾让这份俊美染上几分可怖。 “那个女人……”夙夜捂住胸口,闭上眼睛。 方才在他准备动手的那一刻,体内的狰竟然安静了下来。 平日里,它总是躁动不安,尤其是在他含怒之时。 可今日,在雪倾靠近的瞬间,狰的嘶吼声变成了低沉的呜咽,似乎在表达某种……亲近? 这太诡异了。 夙夜眼眸微暗,伸手取过桌上的药碗,仰头将那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 一墙之隔。 雪倾关上门听着隔壁的动静逐渐安静,神经才逐渐放松。 若不是知道夙夜不会要她的命,她或许真会被吓到。 不过,那位师兄的反应却十分有趣。 在她面前,他总是紧绷如弓弦,仿佛随时会崩断。 “滴血认主……” 雪倾想到夙夜的话,走到桌前拿起小刀在指尖轻轻一划。 一滴鲜血渗出,她将血滴在人偶的额心处。 刹那间,木偶通体泛起淡淡的金光,光芒流转,如有生命般涌动。 人偶开始生长,逐渐变大,最终化为一个与常人等高的形态。 弹幕瞬间飞过: 【哇!这个木偶好高级啊,可以捏脸的!】 【夙夜那么针对女二,女二不会捏成夙夜的脸让人偶干苦力吧哈哈哈!】 【要是我就捏成谢无咎的脸!天天对着谢无咎的脸吃饭都能多吃一碗!】 【捏成萧霁的脸也不是不可以,我们萧掌司帅惨了!】 【我投慕九霄一票!想想人偶顶着慕九霄的脸端茶倒水就爽死了哈哈哈哈!!】 雪倾收回视线,原来这个人偶可以变成任何人的脸? 她心思一动,眼中难得闪过些恶趣味。 抬手,雪倾抚向人偶的眉眼,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清冷高贵的面容。 眉如远山,眸若寒星,鼻梁挺直,唇线冷峻。 最后,她指尖轻点额心,一个银色纹路在人偶额间浮现。 雪倾睁开眼,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忍不住笑出声来。 “像极了。”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仙京,云穹帝宫内。 一处僻静殿宇,青玉阶梯两侧青松如剑,直插云霄。 殿内檀香袅袅,一位身着白色长袍的男子正低头翻阅典籍,泛黄的纸张在他指尖轻轻翻动,不发出丝毫声响。 “寒聿仙君大人,这都第几本了?头都不抬一下的,看得那么入神” 一个声音从殿门处传来,裴玄度头也不抬。 来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丢下医箱,拖了把椅子坐到裴玄度对面。 “戚百草,闲得发慌?” 被唤作戚百草的青年看上去二十出头,一双眼睛滴溜溜转,腰间挂满各色瓶瓶罐罐,任谁也看不出此人乃名动三界的妙手。 戚百草凑近,“说真的,我还真是好奇,谁这么有本事,能拿走你一半道种还活着?” 他挤眉弄眼,“莫非是个国色天香的仙子?” 裴玄度合上书卷,微微抬眸,冰冷的目光像是两把刀子刺向戚百草。 戚百草立刻举手投降:“别那么看我,吓死人了!我就随口一问。” “有事说事。” 戚百草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我查阅了不少典籍,关于你道种阴阳脉断裂的情况,解决之法还没有头目。” 他正色道,“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必须要九瓣琉璃莲。只有它能让你阴阳两脉重新融合。” 裴玄度眉头微皱:“药王谷的九瓣琉璃莲被污染了。” “那就难搞了。”戚百草抓了抓脑袋,“九瓣琉璃莲可遇不可求,除了药王谷,我还真不知道去哪找。” 殿内陷入沉默。 “我会想其他办法。”裴玄度目光如水,平静无波。 戚百草嘿嘿一笑:“你也别太紧张,左右情蛊也解了,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不过说真的,到底是谁给你下的情蛊也太丧心病狂了,为了得到你,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裴玄度冷笑一声:“魔族圣女。” “夜千璃?”戚百草瞪大眼睛,“她竟对你爱到如此痴狂?” “呵,恐怕她是想要混沌道种。”裴玄度面无表情地说,“可惜,她没算到会出意外。” 裴玄度起身,太虚印微微发亮,他额间银纹闪烁,如刀锋般锐利。 “喂喂喂,你这就走了?”戚百草跳起来,“你干嘛去啊?” 裴玄度头也不回:“杀人。” 戚百草眨了眨眼,随即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看来魔族要倒霉咯!” 第65章 雪倾记忆过人 次日清晨,雪倾早早起身,整理好衣装,提前来到学堂前。 学堂位于太玄宗东侧,一座古朴的三层木楼,飞檐翘角,雕梁画栋,门前一对石狮守护,门匾上“明德堂”三字苍劲有力。 雪倾踏入谢无咎给她安排好的教室时,里面已坐了不少弟子。 见她进来,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看啊,那不是那个花奴吗?” “她来这里做什么?这种人有什么资格来学堂?” “听说是谢掌司安排的,真是浪费资源。” 这些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雪倾听见。 她神色不变,仿佛这些话语与她无关,寻了后排角落的位置坐下。 她环顾四周,教室内大约有三十余名弟子,年龄各异,衣着也有内外门之分。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学堂内的弟子已经到齐。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谢师兄来了!” 一名弟子高声宣布,所有人立刻肃立,全都兴奋的看向门口。 今日授课的居然是谢师兄? 谢师兄不是向来不爱来学堂授课吗? 谢无咎踏入学堂,今日他换了一身雪青色长袍,发丝用一根玉簪松松挽起,眉目如画,气质清雅。 他走到讲台前,目光扫过在座众人,最后停留在最后排的雪倾身上,唇角微勾。 “今日开讲《灵修要义》。” 他不温不火的声音在堂内回响,如涓涓细流,缓缓倾泻。 “修道之路,始于洗心,次及灵根。然性灵之品,千人千态。一日之功,差之千里;千里之遥,始于足下……” 雪倾双眸微闭,谢无咎的每个字都在她脑海中勾勒出清晰的图像。 讲到关键处,谢无咎突然停下,视线落在前排一名打盹的弟子身上。 “赵明远,你且复述一下方才的内容。” 那弟子猛然惊醒,面红耳赤语无伦次:“师兄,我……那个,修炼要,要……勤奋……” 堂内一片哄笑。 “记不清了?”谢无咎眉头微皱,“那雪倾,你来试试?” 堂内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目光齐刷刷投向角落。 雪倾不慌不忙站起身,双手交叠垂于腹前,“师兄方才讲解《灵修要义》第三章,主要内容为修道之人应如何养性固本,存神聚气。具体说到……” “又言:灵根之别,不在高低,在于契合。故有上品灵根修为不足之人……” “师兄最后引用了《道元经》的一段:道生一,一生二……” 雪倾声音清澈,丝毫不见紧张,一字不差地复述出谢无咎的讲解内容,甚至连语气停顿都一模一样。 堂内寂静无声。 谢无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转为浓厚的兴趣:“不错,你继续。” 雪倾顿了顿,将剩余内容娓娓道来,如行云流水一般自然。 讲到灵气运行时,她甚至补充了几句见解,恰到好处地点明要害。 学堂内一片寂静,众弟子惊愕地看着她,满脸不可思议。 “好!”谢无咎轻拍案几,“雪倾理解透彻,记忆过人,当为诸位表率。” 下面弟子面面相觑,尤其是那些平日里轻视雪倾的弟子脸上更是难堪,几位女弟子更是嫉妒得面色发青。 有位弟子站起身,面色不善:“谢师兄,她一定是提前背过,否则岂能一字不差?” 雪倾神色不变。 她在百媚阁训练时,花奴们需掌握一定的琴棋书画与诗词歌赋,甚至对天文地理都要有所了解,以便能与权贵周旋。 那时候,记不住意味着皮肉之苦,久而久之,她的记忆力远超常人。 谢无咎眉头微蹙:“不得无礼。” 他从桌上拿起一本从未教授过的《灵草辨析》,随手翻到生僻字少的一页,递给雪倾。 “雪倾,你看三息,背诵此页。” 雪倾接过书册,眼神扫视,迅速将内容烙印在脑海。 三息后,她将书本合上,缓缓开口。 “灵草辨析,卷三,紫玉兰。紫玉兰,又名紫陌仙,生长于万丈悬崖之上,叶如兰,花若玉……” 她一字不差地背出整页内容。 学堂内鸦雀无声,所有弟子瞠目结舌。 谢无咎唇角微勾,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天赋异禀。”他轻声道,随即合上书籍,“今日课毕,尔等可各自复习。雪倾,你且留下。” 弟子们纷纷起身离去,离开时仍不断回头看向雪倾,眼中的轻蔑已逐渐转为好奇和忌惮。 有几个被打脸的弟子离去时狠狠瞪了雪倾一眼,显然不服气。 待弟子们离去,谢无咎走到雪倾身前,忽然轻笑。 “你很聪明,可惜……灵根尽毁。” 雪倾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命该如此。” 他声音轻缓,带着明显的探究之意:“正好,我有一个提议,不知你是否愿意听?” 雪倾心中警觉,面上却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师兄请说。” 谢无咎笑了:“我近日编撰一部《五行典要》,涉及万物灵气运行之理,需有人抄录整理,你若愿意,可来我书房帮忙。当然,也不完全是无偿劳动,我可教你更多修行之法。” 雪倾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这……怎敢劳烦师兄?” “无妨。”谢无咎挥袖轻笑,“明日无课,你可来找我。” 雪倾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若谢无咎愿意教她更多,何乐而不为? “雪倾感激不尽,定当准时赴约。” 第66章 你可听过五弊三缺? 烈日当头,阳光肆意洒落在太玄宗的演武场。 任青衣如一柄出鞘利剑,身形飘逸似雪,招式凌厉如冰。 她的玄冰魄在手中舞出道道寒光,划破空气时带着细微的冰晶碎裂声。 几名陪练的师弟妹已气喘吁吁,汗水浸透衣衫。 他们围绕任青衣,试图寻找破绽,却总是慢她半拍。 周围观战的弟子们不禁发出一阵惊叹,目光中满是崇拜与向往。 任师姐这身法,真是日益精进啊!”一名身着青衫的弟子感叹。 “那是自然,仙京大典就要到了,任师姐肯定在为进入秘境做准备。”旁边的女弟子点头附和。 提到仙京大典,周围的弟子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了起来。 “仙京大典?就是那个百年一次的盛会吗?” “正是!仙京大典每百年举办一次,届时各大宗门齐聚,四大仙门会开放上古秘境让修仙界的年轻修士进入寻找秘宝,想必任师姐也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听闻秘境中藏有上古秘宝,得其一便能实力大增!” “可惜四大仙门只会给那些实力雄厚的宗门发放玄黄令,拿到玄黄令的宗门才能有进入秘境的资格,我们太玄宗势力微弱,虽能前去观礼,但能否进入秘境全凭抽签。” “任师姐如此努力,就是为了万一抽中后能在秘境中有所斩获吧?” “唉,这叫未雨绸缪啊,虽说机会渺茫,但总得做好准备不是?” 议论声在演武场边缘此起彼伏。 场中,任青衣挥动玄冰魄,她一个旋身,玄冰魄在手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砰!” 最后一名与她对练的弟子也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呻吟不已。 “啊!不打了不打了!”那弟子捂着胸口哀嚎,“任师姐,我们真的打不过啊!” 其余弟子纷纷点头,狼狈爬起,面露苦色,却又藏不住钦佩。 任青衣收起玄冰魄,冷漠的面容没有丝毫波动。 她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她胜,旁人败。 一名女弟子连忙上前,递上一方雪白手帕:“任师姐,擦擦汗吧。” 任青衣接过手帕,轻轻擦拭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经过几日静修,她体内秽症已完全祛除,从药王谷回来积压许久的郁气在训练中也消散了不少。 “任师姐身法又进步了,天资如此卓越还这般勤奋,真是我们的表率啊!”女弟子满脸崇拜。 任青衣垂眸,神色淡然。 这样的溢美之词,她早已听得麻木。 宗主之女,自幼便背负无数期望,她已习惯在众人仰望的高处孑然独立。 她随意扫了眼演武场边缘,目光凝滞。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演武场边缘,那里原本应该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可今日,那里空无一人。 任青衣眉头微蹙。 已经五日了,谢无咎没有出现在演武场。 往常这个时辰,他总会站在那棵古树下,安静地观看她训练,待她结束后,两人便一同散步,探讨修炼心得。 “任师姐是在找谢师兄吗?”女弟子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任青衣收回目光:“他最近可有什么事务?” “听说谢师兄最近病了,连藏书阁都去得少了。”女弟子轻声回答。 “病了?”任青衣眉心微蹙。 “是啊。”女弟子点头,“谢师兄向来日日去藏书阁,最近却极少见到人影,反倒时常去学堂授课。” 任青衣心中疑惑更甚。谢无咎素来少去学堂,一心专注于推演之道,何时对教授弟子有了兴趣? “他为何突然勤于授课?” 女弟子迟疑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其实……最近谢师兄和那个雪倾走得很近。” 任青衣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如何近?” “听说谢师兄私下给雪倾教书,还亲自带她去学堂。”女弟子语气中带着微妙的八卦意味。 任青衣眉头紧锁,胸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不适。 一丝焦躁涌上心头,任青衣收起玄冰魄,转身便走。 “任师姐不继续了吗?今日还差半个时辰!”弟子们在身后喊道。 任青衣脚步不停:“今日,先这样。” 她必须亲眼看看,谢无咎到底在做什么。 此刻,谢无咎院落中。 竹风轻拂,清香宜人。 阳光透过竹林的缝隙,斑驳地洒在石径上,池塘中锦鲤游弋,偶尔翻起一朵水花。 雪倾正低头专注地抄录着《五行典要》,纤细手指执笔,行云流水般在宣纸上留下一行行工整字迹。 谢无咎坐在对面,月白长袍飘逸。 “这段要修改,‘日月同辉’应为‘日照月映’。”谢无咎指向一处文字,声音温润如玉。 雪倾凝神看向所指之处,轻轻点头:“师兄说得是,这两者确有区别。前者指阴阳并济,后者强调彼此呼应。” 谢无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转为欣赏:“你领悟得很快,常人难以分辨这等细微之处。” “多亏师兄教导。”雪倾谦逊应答,“雪倾只是记性好些,内里道理还需日后慢慢体会。” “记性好也是一种天赋。”谢无咎唇角微扬。 雪倾不语,继续抄录。 她已经连续工作了近两个时辰,但谢无咎对典籍的每一处修改都让她获益良多。 过了许久她放下手中的笔,手搓了搓略显酸痛的手腕。 “你手腕受伤了?”谢无咎目光落在她纤细的手腕上,那里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浅痕。 雪倾下意识缩回手腕,袖口垂下遮住了那道痕迹。 她抬眸,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尴尬,“只是昨日不小心碰到了桌角,不碍事的。” 谢无咎眸光微动,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夙夜的手劲,似乎不小。” 雪倾微微一顿,声音依旧平和:“谢师兄莫要误会,夙夜师兄并无恶意。” “是吗?”谢无咎轻轻抚过面前的书页,“你与夙夜相处如何?” 雪倾似乎在思索这个问题,小心翼翼地回答:“夙夜师兄性格冷淡,不喜与人交谈,但也并非恶人。” 谢无咎若有所思地点头,忽然伸手,一道清冷的灵力在指尖凝聚,轻轻掠过雪倾的手腕。 冰凉舒适的感觉流转,伤处隐隐泛起微光,疼痛顿时消散。 雪倾抬头,望进谢无咎那双含着泪痣的眼眸,发现那里面的温柔似乎比往日多了几分。 “多谢师兄。”她轻声答道,心中却在思量谢无咎的用意。 弹幕猛地爆炸了: 【妈呀妈呀这是干啥?女二和谢无咎关系突然这么好了?我站无青CP,谢无咎你可不要移情别恋啊!!】 【你们俩现在这样有点暧昧了我说???】 【搞什么啊啊啊啊啊!!这俩怎么气氛拉满,谢无咎你小心点,女主的四十米长刀要收不住了!】 【你们别说,这俩还挺好嗑?】 【楼上你吃点好的吧,我看你是真饿了!谢无咎设定唯对女主不同,你不要乱拉郎配!】 【话说原书里不是女二对谢无咎这个温柔师兄十分依赖无话不说吗,而谢无咎对女二只是表面客气实际根本不在意吗?现在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反而女二更客气疏离些……】 谢无咎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忽然轻咳起来。 “师兄病情可有好转?”雪倾关切地问。 谢无咎摆手示意自己无妨,但那一瞬间的虚弱却已暴露无遗。 他取出一枚丹药服下,脸色才渐渐恢复。 雪倾表露关切:“师兄病了,为何不去丹房求药?” “无药可医。”谢无咎语气平淡,似乎在谈论他人之事,“推演之道,与天夺命。每多算一分,便少活一日。” 雪倾眼中疑惑:“那师兄为何还要……” “因为值得。”谢无咎眸光深邃,“修道之人,追求的从来不是长生久视,而是一瞬的通透。” 两人相视良久,谢无咎忽然一笑:“你可听过‘五弊三缺’?” 第67章 谢氏后人,皆有三缺 雪倾闻言凝神,“上位者间常有闲谈,说修道之人窥探天机,便要付出代价,正所谓天机不可泄,窥天之人必有一弊或一缺。五弊三缺,乃天道平衡,也是天道对窥探其机密者的警示与惩罚。” 谢无咎眸光微动,嘴角依然挂着温和的笑意:“看来你有所了解。” “略有耳闻。”雪倾语气谦逊,“五弊三缺中五弊指的是鳏、寡、孤、独、残。” “鳏为老而无妻,寡为老而无夫,孤为幼无父母,独为老无子女,残则为身有残缺。” 雪倾继续道,“而三缺指的是福、禄、寿。福乃好运,禄为富贵,寿为长寿。而福缺者,机缘难寻;禄缺者,难享尊荣;寿缺者,寿元不足。” 茶香袅袅升腾,谢无咎指尖轻轻拂过杯沿,凝视杯中清澈茶汤。 “确是如此。” 雪倾顿了顿,抬眼看向谢无咎,“谢师兄既精通推演之道,是何种弊缺?” 她略一思索,又补充道,“莫非师兄是‘寿缺’?” 谢无咎闻言轻笑,眼中深意莫测,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你可听说过沧州谢氏?” 雪倾心中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沧州谢氏乃术数大家,擅长推演算卦,每代都有天才术士出世,通晓天机,能知过去未来。” “谢氏精通推演,其推演之法集百家之长,尤其谢氏推演天象,更是精准无比。传闻当年江州大洪,谢氏提前半年预警,救下万千百姓。” 谢无咎眸光微闪,静静听着。 雪倾停顿片刻,微微摇头,“只是听闻谢氏如今已经没有后人,族谱断绝多年。” 说完,她目光灼灼望向谢无咎:“莫非谢师兄是谢氏后人?” 竹风掠过,谢无咎周身气息忽冷忽热,面容在阴影中显得格外深邃。 他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眸光沉静如水。 “不错,我正是沧州谢氏最后的血脉。” 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谢无咎居然把自己的身世背景告诉女二了?】 【妈呀!这可是谢无咎的忌讳啊!整个宗门都没几个人知道的秘密!】 【谢无咎身世也是可怜,谢氏一族因为窥天过多,先是经历了短暂的繁荣昌盛,最后全部遭到天道反噬,死的死伤的伤,如今世上根本没有谢氏了!】 【谢无咎是当年谢氏家主唯一的儿子,他父亲明明犯了‘独’之弊,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术留下了谢无咎这个子嗣,谢无咎的存在本就是逆天而行。】 【等等……谢无咎不会把这件事也告诉女二吧?】 雪倾心中翻腾,表面却不动声色。 谢无咎,居然是沧州谢氏的传人? 谢无咎语气平静,仿佛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谢氏昔年曾一度辉煌,先祖精通术数,预测天机。我曾祖推演出三州旱灾,我祖父预言了南海龙鲸之乱,我父亲则预见了东陵坠星。” 他声音温润如玉,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谢氏因窥天而兴,也因窥天而败。那些年,谢氏声名远播,诸侯国竞相求谋,一时风光无两。” “然而,物极必反,窥天太深,必遭天罚。百年之间,谢氏从兴盛到衰落,三百余口人,最后只剩下我父亲一人。” 雪倾静静聆听,从谢无咎平静的语气中感受到隐藏的悲凉。 谢无咎话锋一转,突然问道:“雪倾,你可知道谢氏为何最终人丁凋零?” 雪倾微微摇头。 谢无咎看向远处,眼中似有星河流转:“因为谢氏窥天太过,常人窥天,或有一弊一缺,而我谢氏……” 他声音忽然变得极轻:“却要承受三倍的天罚。” “三倍?”雪倾惊讶。 “谢氏先祖集福缺、孤弊、寿缺于一身。”谢无咎轻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谢氏先人不甘天命,强行逆天改命,结果自然是搬弄天机者,必受天谴。” 雪倾静默片刻,“那谢师兄……缺的是哪三样?” 谢无咎闻言没有回答,而是轻轻拂去袖口不存在的尘埃,话锋陡然一转:“《五行典要》若能按时完成,你想要什么奖励?” 雪倾微怔,随即微微一笑:“能得师兄指点,已是莫大恩惠,雪倾不敢再求什么。” “你确信自己不想要什么?”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着若有若无的清香。 雪倾抿了抿唇,“若非要说,雪倾只想多学些有用的知识,以后能自力更生。” 谢无咎闻言,眸中闪过一抹深意,“后山那块药田,已经用上《地脉引灵诀》了吗?” “略试了几日,效果甚佳。”雪倾抬眼,眼中是恰到好处的感激,“谢师兄的指点果然有用,灵气流转明显顺畅了许多。” 谢无咎面上浮现一丝满意:“那就好。” 他站起身,走到雪倾身边,俯身看向她刚写好的书稿。 他们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月白长袍的袖角轻轻扫过雪倾的手背。 “这处关于灵气流转的叙述有误,”谢无咎指尖轻点纸上一行字,“灵气在经脉中并非如此运行。” 雪倾微微抬头,恰好对上谢无咎的眼睛,两人距离近得有些暧昧。 “把手给我。”谢无咎声音忽然近了几分。 雪倾心头微跳,却还是顺从地伸出了手。 谢无咎指尖轻触她的手腕,一缕清凉灵力缓缓渡入,沿着她的经脉流转。 “感受到了吗?灵气应当如此流动。”谢无咎声音低沉,“即使你灵根已毁,经脉尚在,理应能感知灵气运行的轨迹。” 雪倾闭着眼,心中暗暗惊讶。 谢无咎的灵力极为精纯,如涓涓细流,轻柔地引导着她体内残存的灵气流动。 在阴脉道种的帮助下,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灵气运行的轨迹,比谢无咎所描述的更为清晰。 而谢无咎的引导,竟让她对这股力量的掌控更进一步。 “原来如此。”雪倾睁开眼,“雪倾受益匪浅。” “你很聪明。”谢无咎抬眸,目光与她相接,“只可惜灵根尽毁,否则定是修道奇才。” 他的手依然握着雪倾的手腕,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何时已变得极近。 雪倾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如兰似竹的清香,谢无咎看着她,眉目如画,眼下那一点泪痣更添几分惑人风情。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一阵微妙的沉默。 就在这时,弹幕狂刷起来: 【卧槽!前方女主还有三秒到达战场!女二危险危险危险!】 【女二你完了!女主在院外看着呢!醋坛子打翻了!】 【谢无咎你给劳资住手!女主都来了你还不松手?】 【任青衣:我不该在车里,应该在车底。】 【这修罗场太刺激了!女主怕是之后要把女二冻成冰棍了!】 雪倾看向谢无咎院外。 树影摇曳间,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院门口,冰冷如刀的目光直直射向两人。 任青衣冷着脸站在那里,玄冰魄在她手中发出细微的嗡鸣,仿佛感应到主人的情绪波动。 谢无咎注意到了雪倾的视线,转头看了过去。 任青衣走向谢无咎,声音如寒冰般清冷,“没想到你病得如此严重,竟已无力去藏书阁,只能在院中赏竹听琴,改行当夫子了?” 她的目光扫过雪倾,眼中闪过一丝难掩的厌恶和不屑。 ———————— 黑眼圈仙人:都说我书名起的不好,不符合喜欢这本书的读者口味,但我真的很不会起书名(哭了)……就连这本书名是投骰子投出来的,要不征集下大家觉得这本书起什么名字比较好吧,20w字的时候我改一下! 第68章 任青衣祸水东引 谢无咎转身,眼中的情绪瞬间隐去,换上一副淡笑的表情:“青衣,何事造访?” 任青衣冷哼一声:“听闻你病了,特来看望。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她锐利的目光在雪倾身上停留片刻:“没想到雪倾师妹还会识字作画,真是长见识了。” 雪倾微微低头,不卑不亢:“任师姐过奖,雪倾只是在帮谢师兄抄录典籍。” “抄录典籍?”任青衣冷笑,“太玄宗上下数千弟子,何须劳烦一个灵根尽毁的弟子?” 谢无咎眸光平静,“此言差矣。抄录之事原也有弟子代劳,只是雪倾记忆过人,能将我所言一字不差记下,正适合抄录典籍。” “记忆过人?”任青衣神色冷淡,目光扫过案桌上的书稿,显然不信。 谢无咎抬眸,唇角微勾:“自然,青衣若有闲暇,愿代劳此事?” 任青衣冷哼一声,“我哪有这闲工夫。” “那便是了。”谢无咎轻笑,“各有所长,取长补短。” 三言两语,谢无咎便将任青衣的话堵了回去。 任青衣盯着谢无咎面上温和的笑意,一股酸涩在心中蔓延。 谢无咎向来少与人亲近,今日却为雪倾这般解释,仿佛……在维护她。 “原来如此。”任青衣冷冷扫了雪倾一眼,“既然你如此看重雪倾师妹的才能,那我便不打扰了。” 任青衣转身欲走,忽又驻足,头也不回:“谢掌司身体抱恙,还是少操劳为好。” 说罢,她拂袖而去,背影冷峻如霜。 任青衣大步离开谢无咎的院落,紧绷着脸快步踏过石径,脑海中回荡着方才那一幕。 谢无咎与雪倾之间过近的距离,他眼中罕见的温和,还有指尖轻托雪倾手腕的亲昵。 往日谢无咎待人虽温和有礼,却总是保持着距离,鲜少与人过分亲近。 莫非他也贪图那女子的姿色? 想起雪倾那双明媚的眸子,任青衣胸口一阵发闷。 自己与谢无咎相识多年,他从未如此亲近过她。 而这个来路不明的花奴,仅仅几日便得到如此待遇。 “任青衣!”一道喊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任青衣停下脚步,抬眼便见身着青绿长裙的叶皎皎站在不远处的亭阁里,面带得意。 她故意挑衅般地扬起下巴,眼中带着几分揶揄。 “又是你。”任青衣皱眉,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怎么,冰山美人今日气色不佳啊?”叶皎皎绕着任青衣踱步,眼神肆意打量。 任青衣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叶皎皎,若无要事,请自便。” “哟,似乎踩着痛处了?”叶皎皎轻嗤,目光却在打量任青衣的神色,“看来今日真有什么不顺心事呢。” 任青衣本不欲理会,转念想到谢无咎与雪倾此刻还在一处,心中蓦地闪过一计。 “不过是见谢无咎与雪倾两人相处甚欢,有些意外罢了。”任青衣故作漫不经心。 叶皎皎一愣:“什么?” 见叶皎皎果然上钩,任青衣唇角微挑:“没什么,他近日身体不适,连藏书阁都去得少了。” 任青衣语气中带着几分刻意的关切,“我方才去探望,看他确实脸色不佳,只是他性子倔,不愿让人担忧罢了。” 叶皎皎脸色一变,追问:“谢师兄在哪?病得严重吗?” 任青衣唇角微勾:“他在自己院中,至于病情……你有功夫在这与我阴阳怪气,怎么不知道去看看他的近况?或许,他已经不需要你的关心了。” “你!”叶皎皎冷哼,“任青衣你别太得意,谢师兄对你也不过是客气罢了!” 言罢,叶皎皎转身便走,步履匆匆朝谢无咎院落的方向而去。 凉亭内,谢无咎又指点了雪倾一番经脉运行之法。 “时候不早了,雪倾告退。”雪倾放下手中的笔,整理好书稿,恭敬行礼。 “嗯,这几本可带回去参详。”谢无咎递过几册古籍。 雪倾接过书卷和未完成的《五行典要》,轻声道谢,退出了院落。 她走在石径上,心中思索着谢无咎今日亲近的举动。 谢无咎这样的人,举手投足间必有深意。 今日他主动握她手腕,传授她灵气运行之法,又在任青衣面前袒护她,这背后必有所图。 正思索间,头顶弹幕突然滚动起来: 【好险,还以为谢无咎真看上女二了,原来是借机会在她衣服里塞了个棋子!】 【谢无咎这招太狠了,女二肯定以为他对她有意思,殊不知人家只是想监听她!】 【太玄宗四大掌司,各有心机啊!】 【女二,悠着点吧,你还没发现自己已经被安了监听装置了吗?】 【我就说谢无咎怎么可能对女二有想法,明明他是任青衣的CP啊!】 雪倾神色未变,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谢无咎如此亲近,不过是为了在她不备之时将这监听之物放入她的衣袖。 她不动声色地整理衣袖,果然在右袖口处摸到一枚棋子。 雪倾心中暗忖,正想着如何处理这枚棋子,却被人堵住了去路。 “雪倾!给我站住!” 雪倾抬眸,只见叶皎皎神色不善地向她走来。 “叶师姐。”雪倾微微行礼。 “你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叶皎皎双手抱胸,上下打量着雪倾,眼中满是审视和不满。 她刚才远远地看到了谢无咎与雪倾在亭中亲昵的样子,心里早已醋意翻腾。 宗门上下人人都说这个雪倾是个狐媚子,她还觉得那些人太过偏激。 她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地看到萧霁和雪倾走得近,正好气气那个心比天高的任青衣。 可如今亲眼所见,这个雪倾竟然连谢无咎都不放过!勾三搭四的本性难改! 叶皎皎心中怒火中烧,她向来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开口便直截了当:“雪倾,你为何要勾引谢师兄?” 她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如刀:“我刚才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你和谢师兄在亭中的举动,难道也能狡辞吗?” 此时头顶弹幕再次狂刷: 【哈哈哈,叶皎皎被女主骗过来看到女二和谢无咎走得近,现在急死了!】 【岂止是急?叶皎皎这个谢无咎的迷妹肯定要炸了!狂吃醋哈哈哈!】 【估计以后叶皎皎也不防着任青衣了,肯定要针对死雪倾了!】 【女主这招厉害啊,把叶皎皎引来对付雪倾,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完了完了,女二又多了个敌人!耗子尾汁吧!】 雪倾望着面前气急败坏的叶皎皎,心中一沉。 叶家对于太玄宗举足轻重,若被叶皎皎记恨,以这位大小姐爱憎分明的性格,她在宗门的日子日后定是麻烦不断。 此事倒是有些棘手。 就算她眼下拼命解释,叶皎皎暂且信了,以她的脑子难免他日不会再被任青衣挑拨了。 任青衣这一手祸水东引确实狠。 可她该如何一劳永逸,让这位大小姐不要将她当做假想敌? 雪倾暗暗思索对策。 谢无咎,还真是给她惹了个大麻烦。 她正想着,忽的想起那枚棋子还在她衣袖里。 如此看来,谢无咎此刻应当正听着这一切。 雪倾羽睫轻眨,计上心来。 解铃还须系铃人,谁惹得桃花债自然是谁来平息,没有让她这无辜之人背锅的道理。 谢无咎若愿意听,那就让他听着。 “叶师姐误会了。”雪倾抬眸,语气诚恳,“我只是在帮谢师兄抄录典籍而已,更何况……” 她停顿片刻,眼露恰到好处的迷惑,“更何况,叶师姐与谢师兄不是一对吗?我怎敢有非分之想?” 叶皎皎一怔,“你、你说什么?我和谢师兄……是一对?” 第69章 叶师姐和谢师兄天作之合 “难道不是吗?”雪倾睁大眼睛,一脸无辜,“雪倾随萧师兄出任务时,常听谢师兄提及叶师姐。” 她有意无意地抚过右袖口处的那枚棋子,“谢师兄每每说起叶师姐,都眼含笑意,神情温柔,雪倾便猜测叶师姐必是谢师兄心中所属。” “真……真的?”叶皎皎瞬间变了神色,眼中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 雪倾轻轻点头:“谢师兄曾说,叶师姐性情爽朗,明艳动人,举手投足间尽显风华。还说叶师姐做事不拘小节,行事磊落,与宗内那些心机女子大不相同。” 叶皎皎脸色渐渐泛红,眼神也变得飘忽起来。 “他……他当真如此说我?” “千真万确。”雪倾语气笃定。 随即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停下,面露惊讶,“难道叶师姐与谢师兄不是……?” 见叶皎皎不语,雪倾像是才明白过来自己失言。 她佯装恍然大悟,一脸懊恼,“对不住叶师姐,是雪倾会错意了。我见谢师兄对叶师姐关注非常,你们二人又郎才女貌,实在般配极了,便以为二位已有默契……都是我想当然了,之后不会再乱说了!” 叶皎皎此时已经完全变了态度,面色羞红,眼中异彩连连。 她方才的怒意烟消云散,语气都柔和了几分:“这有何妨,你不过说了些实话罢了。” 雪倾垂首,一副知错的模样:“我与谢师兄实在没有什么,只是他见我记性不错,便让我帮忙抄录典籍,我对谢师兄只有感激之情,不敢……” “不必解释。”叶皎皎打断她,“我也知道你不过是个抄书的,先前是我误会了。” 雪倾附和着点头:“谢师兄为人正直,相貌堂堂,品行高洁,叶师姐这样的女子才是良配。” 叶皎皎被雪倾一番话说得心花怒放,看雪倾的眼神完全变了,俨然把雪倾当成了知己。 “雪倾师妹,没想到你如此独具慧眼,刚才多有冒犯,还望见谅。”叶皎皎难得真诚道歉,“我先走了,这就去看看谢师兄的病情。” 说完,叶皎皎满面春风地转身离去,临走前还朝雪倾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 弹幕爆炸了: 【哈哈哈哈!女二这招高啊!别把我笑死哈哈哈哈!!】 【谢无咎:???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 【女二这张嘴,简直比诸葛亮的鹅毛扇还厉害!】 【我受不了了,谢无咎听到这些肯定要吐血了!好想看看谢无咎的表情!】 【妈呀笑死,叶皎皎这是被忽悠得找不着北了!情敌秒变知己啊这是!】 雪倾站在原地,确认叶皎皎走远后,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她假装整理衣袖,轻轻触碰那枚棋子。 不知谢无咎听到这番胡言乱语,可满意否? 与此同时,谢无咎的房中。 万象棋盘上的一枚白子正微微发光,将雪倾与叶皎皎的对话清晰地传递过来。 谢无咎听完,面色由阴转晴,最后竟忍不住失笑出声。 “倒是小看你了。”谢无咎轻声自语,眼中闪烁着几分玩味,“借我之口,胡说八道,倒是脱了身,还与叶皎皎结下善缘。” 他指尖轻弹,那枚棋子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监听结束了。 谢无咎唇角微勾,心中的兴趣更浓了几分。 这个雪倾,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监听的棋子,还是顾及任青衣,谢无咎近几日传唤雪倾的次数少了些许。 雪倾对此倒无所谓,每日在谢无咎的住处、学堂、药田三处奔波,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 学堂里的弟子最初对她指指点点,极其反感她与他们同席而学。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当她在课堂上对答如流,背诵经文一字不差,甚至能指出古籍中的谬误时,许多人不得不闭上了嘴。 虽然他们仍会在背后议论她没有灵根,不过是会念书的鹦鹉罢了,但至少不再像最初那般明目张胆地嘲讽。 几位授课的师兄姐在她初显天赋时感慨过几句“可惜”,但因她无法修炼,很快又将她视为透明人。 雪倾对这一切无动于衷,这些人的冷热态度丝毫不影响她对知识的渴求与积累。 最初对《地脉引灵诀》一知半解的她,在学堂学习和与谢无咎交流后,逐渐掌握了其中奥妙。 山顶药田的灵气被成功引导,那块曾被认为“绝不可能”生长灵植的荒地,如今已长出了第二批幼苗,不再像之前那样刚发芽就枯萎。 晨露未干,雪倾早起背着背篓,沿着小径前往药田,一边走一边默背昨日新学的内容。 “灵力乃天地精粹,引而导之如溪流入海,遵循五行相生相克之理……” 她正专注背诵,迎面碰上了几名弟子同行。 为首的正是萧霁,他面容沉稳,正与几名弟子低声交谈。 “萧师兄。”雪倾停下脚步,微微行礼。 萧霁看到她,话音明显一顿,只对她微微颔首,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与身边人交谈,很快擦肩而过。 雪倾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自从夙夜散布谣言后,萧霁对她的态度明显疏远了许多。 每次相遇,都是这般点头即过,再无往日的关切询问。 雪倾收回视线,继续前行。 远处,一片片药田层层叠叠,宛如天梯般向上延伸。 一路上,她遇到不少背着背篓的弟子向丹药阁赶去,今日是交灵苗领贡献点的日子。 雪倾抵达药田,站在边缘,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翠绿的嫩芽从土壤中探出头来,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生机勃勃。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这片药田终于焕发了生机。 与众人的认知相反,山顶本是灵气最为充沛之处,只是地下那块黑石的影响使灵气紊乱,导致灵植难以生长。 通过《地脉引灵诀》的引导,她不仅使灵药正常生长,其速度甚至比寻常药田快了几倍。 雪倾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挖出第一株灵苗。 这株灵苗通体泛着淡淡的青光,根系发达,叶片饱满,比普通药田生长的同类要茁壮许多。 雪倾将它轻轻放入背篓,继续挖掘下一株。 不知不觉间,背篓已经装满了灵苗。 雪倾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背起篓子,向丹药阁方向走去。 丹药阁外已聚集了众多弟子,三三两两站在门前,等待开门上交灵苗换取贡献点。 雪倾刚一到场,立刻引来不少人的注目与窃窃私语。 “那不是雪倾吗?她背篓里居然有灵苗?” “怎么可能?她那块药田在山顶,那里根本长不出东西。” “肯定是从哪里买来的,想要冒充自己种的,怕叶师姐骂她。” “打肿脸充胖子,真是可笑。” 雪倾充耳不闻,找了处阴凉地静候丹药阁开门。 就在这时,一名弟子突然惊慌地大喊,“不好了!我的灵苗不见了!刚才背篓还放在这里,怎么转眼就不见了?” 这一声喊叫立刻引起了骚动,众人纷纷查看自己的背篓,唯恐灵苗丢失。 雪倾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场闹剧,目光不经意间瞥向不远处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那人正悄悄将偷来的灵苗藏入自己的背篓底部,却没注意到雪倾的视线。 借着阴脉道种的能力,雪倾清晰地看到对方偷盗的灵气轨迹。 有趣。 雪倾淡淡一笑。 看来不止药田里有害虫,人群中也藏着老鼠。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开始帮忙寻找,有人则窃窃私语,猜测是谁偷了灵苗。 雪倾站在原地,没有管闲事的想法。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几道目光若有若无地投向自己。 “会不会是她?”有人小声说道,“她那块地本来就长不出东西,突然有了灵苗,未免太可疑了。” “对啊,她之前在百媚阁当花奴,这种人品行能好到哪去?” “说不定就是她偷得呢?” “要不要检查一下她的背篓?” 议论声越来越大,雪倾感到周围的气氛渐渐变得紧张起来。 她面不改色,但心中已经警觉起来。 丢灵苗的弟子听到这些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一亮。 他猛地转头看向雪倾,刚才的茫然不见了,眼中只剩恶意和确信。 “一定是你偷的!”他指向雪倾,“我的灵苗品相极好,都是精心栽培的!山顶的药田根本长不出东西来,你背篓里的肯定是偷了我的!” 他大步走到雪倾面前,伸手就要扯她的背篓。 “把我的灵苗还给我!” 第70章 把夜千璃交出来 此时,魔都上空,云层翻滚如墨浪。 裴玄度立于城楼之巅,玉白长袍无风自动,额间银纹微微发亮。 “交出夜千璃,否则今日魔都不复存在。” 他声音平静,却仿若雷霆贯耳。 裴玄度指尖轻点,太虚印化作千柄银针,如流星般坠落,径直刺向前方魔军。 一枚银针穿透一个魔修胸膛,血花绽放,尸体坠落。 他再指尖轻点,银针又贯穿另一个魔修咽喉。 每一枚银针落下,便有一名魔修应声倒地。 所过之处,魔军如割麦般倒下,血雾弥漫中央宫阙。 “仙君息怒!”一名魔族长老匍匐在地,颤声哀求,“圣女行踪不明,还请仙君宽限几日!” 裴玄度冷笑,玉容上浮现一丝不耐:“本君耐心有限。” 他抬手,太虚印又幻化成一把巨斧,朝魔宫劈去。 魔宫外围的护罩剧烈震颤,几近崩溃。 魔宫深处。 夜千璃面色惨白,窗外传来的惨叫声令她瑟缩在宝殿角落,眼中充满怨恨:“这个疯子!” 夜千溟站在窗前,眉头紧锁。 窗外魔族子民四散奔逃,裴玄度如神祇般俯视众生,冷漠无情。 夜千溟神色阴郁,“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 “哥,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夜千璃咬牙切齿,“你总不能眼睁睁看他杀光我们的人吧?” 夜千溟转过身,眸光冷冽:“为何招惹他?那是云穹帝宫的少主,三界闻名的寒聿仙君,你给他下情蛊?” “你明知道为什么!”夜千璃面色一僵,“别装模作样了,这计划你早就知道,你分明是默许我这么做的!” 夜千溟冷哼一声:“是,我的确知道前阵子你在背后做的这些事,可我怎知你如此无能,连情蛊都下不好?” 他眼中闪过一丝讥讽,“若成功,魔族与云穹帝宫或可结盟,可你失败了!现在裴玄度这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窗外,又是一阵惨叫声。 裴玄度的太虚印此刻化作一柄巨剑,几乎撕裂了整个魔族护城大阵。 “我怎知会失败?”夜千璃咬紧下唇,“我煞费苦心,计划十分周密,若成功,我不仅能与他结为道侣,还能拿到他一半道种!” 她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不知道是哪个贱人半路截胡,和他共度云雨,解了他的情蛊,害我计划全盘失败!若让我知道是谁,定扒了那贱人的皮!” 夜千溟眸光转冷:“事已至此,说这些有何用?他在外面杀了三日三夜,你我再不想办法,整个魔族都要葬送于那疯子之手。” “那你想办法啊!”夜千璃声音尖锐,“总不能真把我交出去!以他的性子,我必死无疑!” 夜千溟眉头紧锁:“父王还在闭关,无人能镇住他。就算我出手,恐怕也难是他的对手。” 外面,裴玄度的太虚印再次变化,化为万千剑雨,直指魔宫深处。 剑气撕裂了魔宫外围的防护,震得整个宫殿摇晃不已。 夜千璃脸色煞白,抓住夜千溟的手臂:“哥!你得去!你去与他一战!” “你让我去送死?”夜千溟冷笑。 “总比坐以待毙强!”夜千璃急切地抬眼,“若你实在打不过,我还有办法!否则魔都子民死伤无数,父王出关后,你如何交代?” 夜千溟沉默片刻,眼中寒光闪烁:“你说得对,不能再让他肆意妄为。” 他转身走向门口,黑袍猎猎,身上魔气翻涌:“我去会会他。” 城楼之上,裴玄度看着从魔宫飞出的身影,太虚印微微震动。 “终于肯出来了?” 夜千溟踏空而来,黑发如瀑,眼中墨色翻涌。 他远远朝裴玄度行了一礼:“寒聿仙君何必大动干戈?” “我来取人。”裴玄度似笑非笑,“夜千璃在哪。” 夜千溟辩解:“小妹不过一时糊涂,仰慕仙君……” “闭嘴。”裴玄度像是听了脏耳朵的话,不耐开口,“说这些,只会让本君更想杀你。” 夜千溟深吸一口气,周身魔气凝聚,化作一副暗红铠甲,“仙君未免太霸道,此事至于赶尽杀绝?” 裴玄度冷笑:“敢算计本君,就该承担后果。” “情蛊已解,何必纠缠?”夜千溟试图周旋,“我妹妹已受惩罚,你杀我魔族无辜子民,未免太过!” 裴玄度嗤笑:“解了?” 他指尖轻点额间银纹,“你可知本君为解此蛊付出何等代价?” 夜千溟一怔:“什么代价?” 裴玄度未答,太虚印化作一把长剑,直指夜千溟:“交人,或者死。” 夜千溟眼中怒火燃烧:“好!今日我便领教云穹帝宫少主的手段!” 两人瞬间交手,魔气与灵气在空中碰撞,激起震天巨响。 夜千溟实力不俗,黑色长刀挥舞如风,却始终无法近裴玄度身。 裴玄度神情淡漠,太虚印随心而变,剑如流星,枪似闪电,招招致命。 夜千溟节节败退,胸前已有数道伤痕。 “你不是本君的对手。”裴玄度逼近,每一步都让夜千溟感到窒息般的压力。 “最后一次机会,交出夜千璃。” 夜千溟心中大骇,他已使出八成功力,却依然不是裴玄度的对手。 传言果然不虚,这位云穹帝宫少主确实深不可测。 夜千溟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知道凭自己的实力确实难以匹敌裴玄度。 看来不拿出真本事,今日难以善了。 夜千溟突然咬破手指,鲜血在空中化作一道道符文,围绕着他旋转。 他的气息暴涨,眼中血光大盛。 “血煞千刃!” 符文爆裂,化作千万道血色刀刃,朝裴玄度席卷而去。 这是夜千溟的杀手锏,需以精血催动,威力不凡。 裴玄度眉头微皱,似乎没料到夜千溟会使用这种自损的秘术。 他神色不变,太虚印化作一道银色光幕,将血刃尽数挡下。 然而就在这时,夜千溟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手中魔刀直取他后颈。 裴玄度眸光一冷,太虚印瞬间回护,化作一面镜盾。 夜千溟的魔刀刺在镜盾上,竟然穿透了一分,一缕血光还是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细长的伤痕。 鲜血顺着裴玄度白皙的脸庞滑落,他神色微动,似乎有些意外。 “终于能伤你一分。”夜千溟喘息着,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裴玄度抬手,指尖轻触脸上伤口,眼前突然闪过一张面容。 共命劫下,此刻那女人的脸上必然也出现了同样的伤痕。 想到这里,裴玄度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他指尖轻抚过脸上血痕,血痕渐渐消失。 夜千溟见状大惊:“你……” 他拼尽全力的一击,竟然被裴玄度如此轻易地抹去? “找死。”裴玄度声音冰冷,眼中杀意毕露。 太虚印骤然变化,化作一把巨剑,剑身上缠绕着无数银色符文,朝夜千溟当头劈下。 剑气撕裂长空,所过之处,连空间都被切割成碎片。 夜千溟面色惨白,他知道自己无法抵挡这一击。 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他,他闭上眼睛,等待着最后的时刻到来。 与此同时,另一边,太玄宗丹药阁前。 第71章 叶皎皎帮忙 “把我的灵苗还给我!”那名弟子伸手就要扯雪倾的背篓。 雪倾侧身避过,语气平静:“师兄无凭无据,怎能轻易断言是我偷的?” “还狡辩!”那弟子怒喝,“你那块药田在山顶,人人都知道那里长不出东西!你背篓里的灵苗从何而来?不是偷的是什么?” 周围的人群渐渐围拢,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雪倾目光扫过人群,在角落发现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暗自得意。 那小偷见无人怀疑他,还悄悄把背篓往身后藏了藏,表情又装作义愤填膺。 “我的灵苗确实来自山顶药田。”雪倾微微抬头,目光坦然,“经过改良后,那片土地已能生长灵植。” “胡说八道!”弟子冷笑,“那片地诸多师兄姐都束手无策,你一个灵根尽毁的废物能有什么办法?” 周围人群窃窃私语,目光中充满怀疑与嘲讽。 “灵根尽毁不假,但我用了《地脉引灵诀》改善药田灵气流转,这些灵苗确是我辛苦培育。”雪倾解释道,声音不卑不亢。 “《地脉引灵诀》?”那弟子嗤笑,“我怎么没听说过?不会是你信口开河胡编乱造的吧!” 真正的小偷在人群中拱火:“就算不是编的,她连灵根都没有吧,如何使用?” 人群中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弟子附和起来:“就是,她一定是偷的!” 雪倾站在原地,四周皆是弟子,却无人为她说话。 这些人早已对她有了成见,不管她说什么,都不会相信。 “我确实无法修炼,但《地脉引灵诀》只需引导地脉灵气,无需过多灵力。”雪倾再次解释。 她顿了顿,语气平静,“事实胜于雄辩,若师兄不信,为何不请执事去查看我的药田?若我药田无灵植,自然是我有罪。” “少废话!”那弟子彻底失去耐心,“把背篓交出来,我自会认出哪些是我的灵苗!” 他再次伸手去抢雪倾的背篓,动作更加粗暴。 雪倾正要再次闪避,却看到弹幕猛然滚动: 【啊啊啊啊这剧情看的气死我了!女二好惨啊!这帮弟子是没长脑子吗?怎么随便冤枉人啊!】 【真是应了那句话!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这时候好希望女二是绿茶反派,就应该狠狠卖惨然后告状,叫几个师兄罚死这个弟子!!】 【话说谢无咎的棋子还在女二身上呢,谢无咎会不会突然出现英雄救美啊??】 【哎哎哎!!你们快看!叶皎皎来了!!!】 雪倾心中一动,不再躲闪。 那弟子见状,一把抓住雪倾的背篓,用力拉扯。 雪倾故意松手,借力后退几步,随后“不小心”摔倒在地。 背篓翻倒,灵苗散落一地。 雪倾跌坐在地,忽然感觉脸颊一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脸庞滑落。 周围人群一片哗然。 “哎呀!流血了!”有人惊呼,“怎么、怎么伤人了!” 雪倾缓缓抬起头,她用手轻轻触碰,指尖沾上了一丝鲜血。 她愣了一瞬,这道伤口来得莫名其妙,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流血。 那弟子也有一瞬的心虚,他刚才莫非情急之下伤人了?可他怎么不记得?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何人在此闹事?” 人群自动分开,叶皎皎穿着青绿长裙,神色不悦地走了过来。 她目光扫过现场,先是看了看地上散落的灵苗,最后落在雪倾脸上那道伤痕上。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叶皎皎的语气中带着不悦。 周围的弟子们都露出轻松的神色,纷纷望向那名“受害”的弟子,仿佛已经看到雪倾即将受到惩罚的场景。 那弟子回过神,连忙上前,指着雪倾控诉:“叶师姐,这个雪倾偷了我的灵苗!我只是想要回自己的东西,她却不肯承认!” “是吗?”叶皎皎语气有些不信。 周围弟子见状纷纷附和:“叶师姐,雪倾的药田在山顶,那块地寸草不生,可她偏偏说她的灵苗是那块地种出来的,这怎么可能?肯定是偷的!” 叶皎皎听完,目光在雪倾和那弟子之间来回扫视,眼神略带怀疑。 众弟子看到这一幕,心中暗喜,以为叶皎皎要为他们主持公道了。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叶皎皎并没有立即断案,而是有些犹疑的开口问道:“雪倾,你那块山顶药田真能种出灵苗了?”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料到叶皎皎竟然先询问雪倾,而不是直接相信那名“受害”弟子的控诉。 雪倾从地上缓缓站起,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脸颊的血痕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明显。 她并没有急着为自己辩解,而是先弯腰捡起地上的几株灵苗,小心翼翼地放回背篓。 “回叶师姐,确实是用《地脉引灵诀》解决的。”雪倾声音平静,“这是谢师兄教我的。” 听到“谢师兄”三个字,叶皎皎的表情瞬间变了。 “谢师兄教你的?”她语气软了几分。 雪倾点头,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是谢师兄教我的。我向谢师兄提及山顶药田问题,他便传我这功法,说可改善灵气流转。” “谢师兄当真聪慧绝伦,一眼便看出旁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几句话便点破关键。”雪倾眼中流露出真诚的赞叹,“若非他指点,我那药田确实寸草不生。” 叶皎皎本就不信以雪倾的心性会偷盗,此时表情随着雪倾的叙述逐渐柔和,眼中流露出几分暗藏的喜悦。 听着雪倾对谢无咎的真诚赞誉,叶皎皎心中不禁升起一股自豪感,仿佛雪倾是在赞美她自己一般。 她所爱慕的人果然非同凡响。 “原来如此,”叶皎皎微微点头,唇角不自觉地上扬,“既然是谢师兄的法子,那必然有效。” 周围的弟子们神色微变,看着叶皎皎明显偏向雪倾的态度,开始犹豫起来。 那名“受害”弟子也愣住了,没想到局势会如此发展。 雪倾看着叶皎皎脸上泛起几分红晕在心中轻叹一声。 这女人心思如此简单,只要提及她所钟爱之人,再加几分恰到好处的赞美,便能消弭疑虑。 她顺势开口,“若叶师姐不信,可以带大家去我的药田看看。那里确实已长出灵植,今日所采不过是成熟的一小部分。” 叶皎皎微微颔首:“好,既然如此,咱们便上山看看,正好我也想看看谢师兄教的《地脉引灵诀》改良的药田如何。” 怀疑的弟子们面面相觑,没想到雪倾会主动提出验证。 他们原以为雪倾会百般狡辩,没想到她竟如此坦荡,这让他们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丝动摇。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山顶药田。 当众人抵达山顶药田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原本应该荒芜的药田如今翠意盎然,一排排灵植整齐排列,青翠欲滴,有些还泛着淡淡的灵光。 “这……”叶皎皎惊讶地看着这片生机盎然的药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弟子更是目瞪口呆,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叶皎皎走到药田边缘,蹲下身,仔细观察一株尚未采摘的灵苗。 她指尖轻触叶片,感受着其中流动的灵气,眼中惊异更甚。 “根系发达,灵气充盈,品质上乘!”叶皎皎惊讶地抬头,“这株灵苗的品质甚至比普通药田的还要好!” 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纷纷围拢过来查看。 那些原本对雪倾充满敌意的目光逐渐变成了惊讶和困惑。 雪倾微笑:“叶师姐,这都是谢师兄的功劳。” 叶皎皎闻言站起身,语气中满是崇拜和甜蜜,“没想到《地脉引灵诀》竟有如此神效,谢师兄果然见识非凡。” 众弟子此时也查探完毕,皆是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没人想到山顶这块不毛之地居然真的能种出灵植,还是品质上乘的灵植。 那名“受害”弟子此时脸色灰败,站在人群后方,额头冒出冷汗。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他不仅冤枉了同门,甚至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伤了人。 叶皎皎转身面向众人,瞪向那名弟子:“事实已经很清楚了,雪倾并非偷窃他人灵苗,反而是靠自己的努力培育出了上等灵植。” 她大步走到那名弟子面前,声音冷了下来:“你不仅无端指责同门,还出手伤人,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会向萧掌司禀报此事,你的行为必须受到惩罚。” 那名弟子面如土色,双腿发软。 若此事上报,他少不了要吃几十鞭子。 他脸色惨白:“叶师姐饶命!我不是故意的!” “另外。”叶皎皎不为所动,继续道,“不仅如此,你的贡献点我会扣除一部分赔偿给雪倾,算是对她的补偿。” 她转向雪倾,语气柔和了几分:“至于雪倾师妹,改良药田有功,宗门会额外奖励你贡献点。” 叶皎皎说完美眸微眯,心中念着几个弟子的名字。 先前她叫几个弟子给雪倾安排灵田,没成想有弟子居然阳奉阴违在背后搞小动作,把雪倾安排在山顶这块废田。 这些账,她回头再算! “多谢叶师姐公断。”雪倾柔声致谢。 那弟子此时已经彻底慌了神,但他也知自己理亏,只得认罚。 他颤抖着上前,朝雪倾深深一揖:“雪倾师妹,是我错怪你了,我、我不该冲动行事,伤了你……求你原谅我!” 周围的弟子们也纷纷低头,不敢与雪倾对视,脸上满是羞愧之色。 原本嘲笑雪倾的人,此刻都噤若寒蝉。 雪倾看着眼前这名低头认错的弟子,眼底含着冷漠,面上却浮现出宽容的笑容:“师兄言重了,误会而已,雪倾并不怪罪。” 这番大度的话语非但没有让那弟子好受,反而让他更加愧疚难当。 若雪倾大发雷霆,他反而能心安理得地承受惩罚,可雪倾的宽容让他无地自容。 那弟子咬了咬牙,突然开口:“叶师姐,我冤枉雪倾师妹确实有错,应当受罚。但我的灵苗确实被偷了啊!那个真正的小偷才是罪魁祸首,难道就这么放过他吗?”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再次变得复杂起来。 是啊,若雪倾没有偷灵苗,那么真正的小偷又是谁呢? 第72章 归还监听棋子 雪倾环视众人,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上。 那人正悄悄往后退,想要趁乱离开。 “叶师姐,”雪倾轻声道,“既然我的灵苗已证明清白,那么真正的小偷应该还在我们之中。” 叶皎皎挑眉:“雪倾师妹,你可发现了什么?” 雪倾并未直接指认,而是侧头看向被偷窃的弟子:“这位师兄可记得自己灵苗的特征?若能详细描述,或许能找出真凶。” 那弟子连忙道:“当然记得!我那株‘千灵草’叶片呈三叉状,根部泛紫,顶端还有一处被我不小心掐断的伤痕!” 叶皎皎点头:“那便简单了,各位把背篓打开检查一番。” 众人纷纷打开自己的背篓,接受检查。 当检查进行到那个鬼鬼祟祟的弟子时,他明显慌乱起来。 “我、我的灵苗都是自己种的,不必检查了吧?”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叶皎皎眉头一挑:“既然大家都检查了,你为何例外?” 那弟子脸色煞白,双手紧紧抓住背篓:“我……” 雪倾观察到他悄悄将手伸向背篓底部,试图掩盖什么。 她似是无意开口:“这位师兄背篓中的灵苗不少,似乎比我们都多些。” 被偷窃的弟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大步上前:“让我看看你的背篓!” 他一把抓住那人的背篓,用力一扯。 背篓翻倒,灵苗散落一地。 众人惊讶地发现,底层的灵苗与上层的明显不同,根系更为发达,其中一株正好符合刚才的描述,三叉叶片,紫色根部,顶端断痕。 “这是我的灵苗!”那弟子一眼认出,冲上前去,“李师兄,竟是你偷的?!” 李姓弟子脸色惨白,满头大汗:“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你把背篓随便一放就走开了,我、我只是……” 叶皎皎冷笑:“只是什么?趁人不备顺手牵羊?” 李姓弟子跪倒在地,“我错了!我只是灵苗没长好,怕交不够数被罚,一时糊涂……” 叶皎皎双手抱胸:“好个一时糊涂!不仅偷窃,还坐视无辜同门被冤枉,甚至推波助澜。这等卑劣行径,太玄宗岂容?” 被偷窃的弟子气得浑身发抖:“我因你诬陷同门,还伤了人,都是因你这宵小之辈!” 李姓弟子伏地不起,涕泪横流:“求叶师姐从轻发落!我再也不敢了!” 叶皎皎神色严厉:“太玄宗规矩,偷窃同门财物,责罚三十鞭,禁足三月,贡献点全数充公。更何况你还嫁祸他人,罪加一等!” 李姓弟子面如死灰,知道自己这次在劫难逃。 叶皎皎转向众人:“好了,这事已有定论。现在回丹药阁收灵苗,都跟我来。” 弹幕炸开了锅: 【女二这波操作太绝了!不动声色就让真凶现形!】 【叶皎皎完全已经向着雪倾了哈哈哈,雪倾这招冒充cp粉头牌打得太妙了!】 【弟子们的表情太精彩了,被打脸打得啪啪响!】 【感谢女二没有背黑锅,拯救了我的乳腺!】 【故乡的百合花又开了,米娜桑,我嗑一口叶皎皎和雪倾不过分吧?】 【楼上,cp可以冷门不可以邪门!】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回到丹药阁,有序上交灵苗。 雪倾因为灵苗品质超群,又因为得到了额外奖励,结算完毕,贡献点多了一笔不小的数额。 雪倾知道这是叶皎皎对她的优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多谢叶师姐。” 雪倾轻声告退,刚走出丹药阁不远,她便感觉到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 抬头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树下。 谢无咎一袭白衣,清风拂过,衣袂微动,如谪仙般不染尘埃。 他静静地看着她,眼中神色意味不明。 “谢师兄。”雪倾走到他面前,微微行礼。 谢无咎注视着雪倾脸上那道已经结痂的伤痕,眸光微闪:“受伤了。” 雪倾指尖轻触伤处,此时已经反应过来这是裴玄度的‘杰作’。 她轻轻摇头:“只是皮外伤,不碍事。倒是谢师兄今日为何在此?” 谢无咎轻笑一声:“路过而已。” 他顿了顿,“你今日遇到了些许麻烦?” 雪倾心中了然谢无咎这是监听到了风声,面上却装作不知:“只是些小事,已经解决了。” “是吗?”谢无咎唇角微扬,“方才见你与叶师妹相谈甚欢,你们二人感情甚好?” 雪倾滴水不漏:“叶师姐待人和善,雪倾受宠若惊。” 谢无咎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原来如此。” “雪倾还有事,就先回去了。”雪倾欠身,作势欲走。 她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棋盒。 “谢师兄,这个给你。” 谢无咎微微挑眉:“何物?” 雪倾语气轻柔:“前几日离开时,发现衣袖中多了这枚棋子,想来是师兄不小心遗落的。” 她将棋盒递上,眼中纯净无瑕:“原本只想将棋子归还,但见师兄棋盒不甚顺手,便自己做了一个,希望师兄不要嫌弃。” 谢无咎接过棋盒,缓缓打开。 里面静静躺着那枚监听用的棋子,白玉无瑕,却似乎在无声地嘲笑他的小算计。 “你知道这是什么?”谢无咎声音依旧温和。 雪倾眨了眨眼,一脸天真:“不过是棋子罢了,师兄何出此言?” 谢无咎盯着雪倾清澈的眼眸,想从中看出一丝破绽,却只见平静如水的坦然。 他轻轻合上盒盖,嘴角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有心了。”谢无咎收下棋盒,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雪倾师妹当真心灵手巧。” 雪倾双手交叠,恭敬回礼:“多谢师兄夸赞,若无他事,雪倾告退。” 谢无咎不置可否:“去吧,脸上的伤,我会让人送药来。” 雪倾道谢,转身离去。 谢无咎站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身影。 落叶飘零,他指尖轻抚棋子,突然失笑。 第73章 与那女子亲近便可平息躁动 另一边,魔都上空。 裴玄度的太虚印化作巨剑,寒光凛冽,直指夜千溟心口。 死亡的阴影笼罩心头,夜千溟闭目等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亮的女声划破长空。 “剑下留人!” 夜千璃踏空而来,面色苍白,强撑着站在夜千溟与巨剑之间。 裴玄度面无表情,指尖轻转。 巨剑倏然调转方向,直指夜千璃咽喉,然而剑尖在距她不足一寸处骤然停滞。 银光映照下,夜千璃面容惨白。 裴玄度目光落在夜千璃高举过头的物件上,声音冷淡中透着一丝兴趣。 “冥海珀蕴?” “是冥海珀蕴。”夜千璃稳住颤抖的手,将宝珠举得更高,“魔族圣物,五百年才能凝聚一枚。” “此珠可吸收天地灵气,佩戴在身可加快修炼速度三成。更能辟邪祛秽,化解心魔。” 夜千璃咬唇,眼中闪过一丝不舍,“我愿献上冥海珀蕴,只求仙君放过魔族。” 裴玄度眸光微闪:“哦?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魔族的意思?” 夜千溟面色一变,刚要开口,却被夜千璃一个眼神制止。 “既是我个人的意思,也是魔族的意思。”夜千璃坚定回答。 裴玄度轻笑一声,眸中寒光闪烁:“可我心中依然不快。” “请仙君明示。”夜千璃声音微颤。 “魔族西域的千年灵脉矿,归我云穹帝宫所有。”裴玄度语气淡然,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夜千璃和夜千溟脸色骤变。 那片灵矿是魔族重要的资源地,每年产出的灵石足以支撑整个魔族修士的修炼所需,若交出去,魔族至少损失三成收入。 “这……”夜千璃咬紧下唇。 “怎么,舍不得?”裴玄度冷笑,太虚印再次凝聚。 “给!”夜千璃急声应下,“我们答应!” 裴玄度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既然魔族如此诚意,此事便暂时到此为止。” 他手指轻点,夜千璃手中的冥海珀蕴瞬间飞向他掌心。 同时,夜千溟身上的桎梏瞬间解除,踉跄退后几步,被夜千璃扶住。 裴玄度把玩着冥海珀蕴,宝珠在他指尖流转,幽蓝光华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 转身欲走之际,他突然隔空一挥,一道无形气劲击中夜千璃胸口。 夜千璃捂住胸口,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勉强稳住身形。 “若再学不乖,”裴玄度声音冰冷,“下次便要你的命。” 留下这句话,他身影消失在云层之中。 待裴玄度离去,夜千溟急切询问:“你还好吗?” 夜千璃痴痴的望着裴玄度离开的方向,眼中满是爱恨交错的复杂。 她抹去嘴角的血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死不了。” 夜千溟眉头紧锁:“你疯了吗?冥海珀蕴是魔族至宝,西域灵脉更是我族根基!这就是你方才说的办法?!” “那能怎么办?”夜千璃反问,“难道眼睁睁看着他杀了你?” 夜千溟语塞。 她深吸一口气:“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距离父王出关还有些时日,只要在这之前把冥海珀蕴拿回来就好。” “痴人说梦!”夜千溟冷笑,“那是寒聿仙君,三界闻名的杀神,你拿什么夺?” “总会有办法的。”夜千璃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让我好好想想……” 片刻后,云穹帝宫。 裴玄度踏入大殿,玉白长袍上还残留着魔都的血腥气息。 他指尖轻点,身上的血迹瞬间消散,只余一身清冷气息。 “传戚百草来见。”他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足以传遍整个大殿。 不多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瓶瓶罐罐的碰撞声。 戚百草大步流星地走进殿内,目光在裴玄度身上一扫,“啧啧,这一身血腥气,听说仙君在魔都大开杀戒了?” 裴玄度不耐扫了他一眼:“别废话。” 他顿了顿,“方才本君在魔都时体内躁动不堪,灵气险些失控,你看看是怎么了。” 戚百草摆摆手:“看都不用看!仙君体内躁动不堪就对了。” 裴玄度眉头微皱:“何解?” 他绕着裴玄度转了一圈,“仙君您有所不知,您的道种阴阳脉需平衡日月灵气,二者相互牵制,相互滋养。如今阴脉离体,只剩阳脉在体内,日月失衡,阳脉久而久之便会如此躁动。” 裴玄度沉默片刻:“解决之法?” 戚百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这简单,去与那有您阴脉的女子亲近便可平息躁动。” 裴玄度似笑非笑的看了戚百草一眼。 戚百草见状连忙摆手:“仙君别误会!我当真没有开玩笑!这是实打实的解决之道!” 他顿了顿,摇头晃脑的解释起来,“您想啊,阴阳两脉本是一体,如今分开,自然渴望靠近。不过此亲近非彼亲近,只要肌肤接触便可无需——” 戚百草正说得起劲,裴玄度抬手一挥,一股强大的灵力将戚百草直接送出了殿外。 “哎呦喂!”戚百草在半空中打了个转,稳稳落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假装哀叹道:“仙君好狠的心,真是用完就扔啊!”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又看了眼殿内,慢悠悠地走了。 殿内,裴玄度坐回主位,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简。 这玉简通体墨绿,正是与雪倾之间的联络方式。 但自从上次离别后,他从未使用过。 裴玄度眉头紧皱,手指停滞在半空,最终还是将玉简放在一旁的案几上。 他转而取出一张传讯符,指尖轻点,符纸上浮现出淡淡的银光。 “仙京大典的事宜筹备得如何?” 符纸另一端很快传来恭敬的回应:“回仙君,大典筹备已近尾声,一切都已妥当。” “给九嶷太玄宗一道玄黄令。”裴玄度语气淡然。 传讯符那端明显愣了一下:“仙君,玄黄令都是有数的,如今已发放完毕,仙君的意思是……” “解秽丹炼出,太玄宗一名为雪倾的弟子功不可没。”裴玄度语气懒散,“今年仙京大典,本君务必要看到太玄宗到场。” 传讯符那端人显然不敢多问:“是,属下明白了,这就安排。” 裴玄度正准备收起传讯符,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再度开口。 “本君需要几味灵药,在仙京大典前安排人找齐送来。” 第74章 抽签 太玄宗议事大殿内。 香烟缭绕,灵气氤氲。 任青衣、萧霁、谢无咎、夙夜以及一众内门弟子齐聚一堂,讨论着仙京大典的事宜,空气中弥漫着期待与紧张的气息。 雪倾安静地立于角落,听着众人热火朝天的聊天。 突然一道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讨论,“仙京大典名额的事,我不同意抽签。” 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任青衣身上。 萧霁微微皱眉:“此番前去仙京路途遥远,还要安排住宿饮食等各种打点,所需灵石不菲,且太玄宗未必能抽中进入秘境的机会。” “宗门财力有限,此次派遣十人再适合不过。我天枢阁四位掌司和你必然前往,剩余五个名额,抽签决定最为公平,有何不可?” 殿内弟子纷纷点头,低声赞同。 四大掌司和任师姐是宗门内的佼佼者,由他们五人带队代表太玄宗,他们没有异议。 剩下五个名额抽签最为公允,既不会引发争端,也给每人留有希望。 任青衣缓步走向前,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傲然,“仙京大典乃百年一届的修仙界最高盛会,这次更是由四大仙门之首的云穹帝宫主理,正是我太玄宗弟子扬名立万的大好时机。” “百年盛会,岂能交由运气决定?十个名额我无异议,但必须是太玄宗实力最强的十名弟子。” 她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若随机抽调,恐有碌碌无为之辈混入其中,别到时候贻笑仙门。” 说完,任青衣意有所指的将视线落在了雪倾的身上。 雪倾垂眸沉默,如一株不起眼的小草,假装不知道任青衣是在暗指她。 任青衣眼神闪过一丝不屑。 前几日她特意将谢无咎与雪倾亲近的消息透露给叶皎皎,本想着叶皎皎见了那场景定会醋意大发对雪倾兴师问罪。 她也好坐山观虎斗,看这二人打的头破血流,她再顺便瞧瞧雪倾的底细。 毕竟叶皎皎对谢无咎的心思,宗内人尽皆知。 然而几日过去,不仅没等来叶皎皎修理雪倾的消息,反倒听闻她在丹药阁严惩了一名污蔑雪倾偷盗灵药的弟子。 任青衣眯起眼睛,有些费解。 叶皎皎这个娇纵大小姐的性格她再熟悉不过,根本见不得谢无咎身边有任何女子,平日里次次都因为她与谢无咎走得近与她拈酸吃醋。 按理说,看到谢无咎与雪倾亲近后,叶皎皎应该立刻对雪倾大发雷霆撕了她的脸才对,可现在却是风平浪静。 任青衣越想越觉蹊跷,目光再次落在雪倾身上。 她站在角落里低垂着头,一副乖顺模样,对她的冷嘲热讽似是毫无所觉,看不出半点心机。 此女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难道真有什么蛊惑人心的妖术不成? 想不通其中关窍,任青衣只能把一切归因于叶皎皎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我支持萧师兄的抽签决定。”叶皎皎忽然站出来反驳,“真要论实力排名,究竟是按修为分还是按什么分?按什么标准?这如何能分得清?” 她双手抱胸,扬起下巴,“排名难免失公,到时候必有许多弟子不满。依我看,抽签最为公平,抽不中只能怪手气不好,无人可以置喙。” 任青衣转头,冷冷扫了叶皎皎一眼。 这个该死的蠢货又在关键时刻和她唱反调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叶师妹这话倒是坦诚。你自知实力排不上前十,所以宁可碰运气,也要搏那一线希望。” “哼!”叶皎皎不怒反笑,“我只是看不惯有些人想搞一言堂。依我看,太玄宗还没到你自己说了算的地步。到时若按实力选人,恐怕会有一堆你的‘自己人’被挑中,其他弟子连机会都没有。” “你在质疑我的公正性?”任青衣眼神陡然冷厉。 “谁说不是呢?”叶皎皎毫不退让,“你不就是想把那些整天围着你转的追随者都带去仙京吗?” 殿内气氛骤然紧张,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肯退让。 周围弟子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上前劝阻,只能小声在下面嘀咕。 “唉,两位姑奶奶又吵起来了,每次见面不吵一架就难受。” “说到底还不是名额太少,才闹得这么僵。” “也没办法啊,去一次仙京大典开销太大,宗门虽然有钱,但慕掌司把控开销严格,不会因为是仙京大典就任由宗门挥霍的。” “要是我们太玄宗也是大宗门,能拿到玄黄令就好了,听说玄黄令持有的宗门可以享受四大仙门提供的膳食住宿,何至于像咱们这样精打细算。” “做梦呢,玄黄令哪是那么好拿的?那只有顶级的宗门才有资格,咱们太玄宗是八竿子都搭不上边咯!” 雪倾站在角落里,耳朵听着这些议论,眼睛却在看着弹幕。 【诶嘿嘿,姐妹们最期待的仙京大典剧情来了!这可是女主前期的大爽点和大机缘!】 【原书里女主在秘境内不仅拿下了上古遗宝成为整个仙京大典的焦点,还让叶皎皎在秘境内狂吃瘪,简直鲨疯了!】 【啊啊啊我没看过原书啊,不知道这次女二会不会去啊?】 【肯定会去的啊,萧霁四人肯定要把她带在身边看着!一会萧霁几人就会因为想带女二去再次和女主起矛盾,不过女二不重要,后面又是各种拖后腿背景板就是了,纯促进女主和男主们感情的工具人。】 【啊怎么会这样?上次药王谷萧霁就和女主闹了矛盾,这次还要闹矛盾吗?那不是仙京大典两个人都不说话?】 【楼上你不懂,不分开怎么和好?这就是拉扯啊!】 雪倾垂下眼帘,默默消化着弹幕的信息。 仙京大典,原书中女主任青衣的高光时刻,也是她和叶皎皎这种“炮灰女配”被狠狠踩踏的舞台。 不过那些上古遗宝再珍贵,也不是她所求的。 对她而言,仙京大典的真正价值在于,能再次见到裴玄度。 到时候,她一定会解开梦中那片海的谜团。 “好了。”萧霁突然开口,打断了任青衣与叶皎皎的争执,“此事就按抽签决定。公平起见,我会亲自主持,确保无人作弊。” 萧霁的话如一锤定音,任青衣和叶皎皎皆闭上了嘴。 叶皎皎见终究还是抽签决定,因为赢了任青衣一头,得意洋洋地看向任青衣,嘴角上扬。 任青衣冷笑一声,“叶师妹恐怕得意的太早,能不能抽中还未可知。若是运气不佳,恐怕连见识仙京的机会都没有。” “哼,要你管?我自有把握。”叶皎皎挺直腰板,昂首挤入排队的人群中。 第75章 玄黄令赐雪倾 殿内弟子们排成长队,一个接一个走到萧霁面前的竹筒前抽签。 弟子们呼吸凝滞,眼中满是期待与紧张。 “抽签开始。” 一名弟子上前,颤抖的手伸入签筒,摸索片刻后拈出一根竹签。 “不中。”萧霁宣布。 那弟子叹了口气,失落地退开,很快又有另一名弟子上前。 叶皎皎站在队伍中,时不时往谢无咎方向张望。 谢无咎察觉到她的视线,微微点头示意。 这一小小举动让叶皎皎顿时信心倍增,星眸中闪烁着雀跃。 队伍逐渐缩短,有人欢喜离去,更多人失落离场。 终于轮到叶皎皎。 “请。”萧霁将竹筒递向前。 叶皎皎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闭眼低声嘟囔:“谢师兄保佑,谢师兄保佑……” 她缓缓伸手,指尖在竹筒口犹豫片刻,突然下定决心抽出一根。 睁眼一看,红色签头映入眼帘。 “中了!”叶皎皎忍不住欢呼,几乎要蹦起来。 她欢天喜地地跑向谢无咎,眉眼弯弯:“谢师兄,我中了!到时候咱们可以同行了!” 谢无咎唇角的弧度加深,温声回应:“恭喜叶师妹。” 五个字,却让叶皎皎心花怒放,站在谢无咎身边,像是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任青衣冷冷瞥了一眼叶皎皎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却没有多说什么。 排队继续,一盏茶的功夫,四个红签已全部抽出。 殿内气氛变得紧张,剩下的弟子都盯着最后那根红签,眼神几乎要将竹筒灼穿。 队伍继续向前移动,终于轮到了雪倾。 殿内声音渐小,众人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这位新来的师妹。 雪倾平静地迎向那些或好奇或敌意的目光,缓步上前。 萧霁注视着她,眼神微闪,示意她抽签。 谢无咎和夙夜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叶皎皎也停下了喋喋不休,眼巴巴的看了过来。 早就看完弹幕的雪倾此刻心如止水。 原书中,最后一个名额并非她所得。 她垂眸,手指探入签筒,在竹签间轻轻摩挲。 指尖触及一根,最终拈出。 空白签。 任青衣看到这一幕,紧绷的面容忽然舒展,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叶皎皎则微微撇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萧霁接过,眼中闪过一丝波动,却很快恢复平静:“不中。” 他示意她退下,又唤下一位弟子上前。 雪倾眼中闪过一丝困惑,迟疑地退后一步,心思急转。 按照原书剧情,萧霁应该这会提议带上她才对,可他此时却只字不提。 难道那些流言蜚语影响了萧霁? 还是他另有打算? 正当她思索之际,谢无咎的声音突然响起,温润如玉。 “且慢。” 谢无咎缓步走到中央,温声开口:“仙京大典,我太玄宗需精心准备。据我所知,赴大典时需有人专门记录大典见闻,以供日后参详。” 萧霁瞬间明白谢无咎的用意,顺势问道:“此话何意?” 谢无咎微笑:“我举荐雪倾师妹随行,负责记录。她书法工整,记性极佳,最适合此任。” 任青衣眸光一凛:“记录之事随便哪个弟子都能胜任,何必特意安排?” 叶皎皎见谢无咎被反驳,立即凑上前,“我赞同谢师兄的提议,其他参与弟子心中惦念着上古秘境,哪有心思去记录,还耽误修炼,这个工作给雪倾师妹正好。” 萧霁神色平静,不动声色地附和:“确实如此。仙京大典是难得的学习机会,让参与的其他弟子能够专心些,对宗门未来也有助益。” 任青衣冷笑一声:“所以,你们是打算让雪倾替代哪位中签的弟子?这对抽中签的弟子未免太不公平。” “我没有这个意思。”萧霁皱眉,“随行人员,不占用原有名额。” 任青衣冷冷开口,语气中隐隐有了一丝怒意:“那也需要灵石开销,难道宗门为此,要额外支出这么多?若谁都能破例,规矩又有何用?” 大殿内气氛骤然紧张,弟子们纷纷低下头,不敢介入这场级别的争执。 但默契的是,所有弟子都嫉妒的看向雪倾,暗叹她怎么如此好命,能让几个掌司和叶师姐为她帮腔。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慕掌司回来了!”一名弟子高声通报。 话音刚落,一道红色身影伴随着一阵香风大步流星走进大殿,正是最近在外一直跑生意的慕九霄。 “哟,这是在开什么会呢?怎么这么热闹?”慕九霄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任青衣身上。 他挑眉,“青衣,怎么板着个俏脸,是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任青衣冷冷瞥了他一眼:“无要事,就别来添乱。” 萧霁看向他:“你回来得正好,我们正在讨论仙京大典的人选问题。” 慕九霄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缓步走到殿中央,扇子一收:“那我可带来了个好消息。”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金光闪闪的令牌,高高举起:“看看这是什么?” 令牌通体金黄,上面雕刻着玄妙符文,散发着淡淡的灵光。 “玄黄令?!”萧霁瞳孔微缩。 任青衣也微微睁大眼睛,“这东西哪来的?” “没错!”慕九霄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令牌,“刚才回宗门的路上,本掌司恰好遇到了云穹帝宫派来的仙使,他们特意为太玄宗送来了这枚玄黄令,便顺便交予了我。” 大殿内瞬间炸开了锅,一片哗然。 “玄黄令!真的是玄黄令!” “天哪!我们小小太玄宗竟然能得到玄黄令!?” “太玄宗何德何能,这可是只有顶级宗门才能获得的荣誉啊!” “有了玄黄令,我们在仙京大典上就能享受顶级宗门的待遇了,可享仙门提供的食宿!” “你可有点出息,满脑子都是吃吃喝喝,玄黄令最重要的是进入秘境的特权!” 任青衣上前,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枚令牌,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喜与意外。 慕九霄环顾四周,将玄黄令在指尖转了一圈:嘴角的笑意更深。 “没错,有了这枚玄黄令,我们不仅能在仙京享受四大仙门提供的膳食住宿,还能参加秘境探索!这可是天大的机缘。” 他狡黠的笑了起来,视线略过雪倾,“所以这次我太玄宗就不必再束手束脚,灵石开销?住宿费用?全都不是问题!既然如此,多增加些名额又何妨?” 弟子们欢呼起来,原本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 刚才还失落的弟子们又燃起了希望。 谢无咎眼中闪过一丝思索,“此令来之不易,不知为何我太玄宗能获得此等殊荣?” 萧霁也紧随其后:“令上可有说明?” 慕九霄耸肩:“还没来得及看,这不是想着大家一起看吗?” 他正准备打开令牌查看内容,任青衣却突然伸手,一把拿过了他手中的玄黄令。 “我来看。” 任青衣的声音有些急促,与平日里的冷静自持截然不同。 自从听到慕九霄带回玄黄令的消息,她的心就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这次仙京大典是由云穹帝宫主理,而云穹帝宫的主人正是裴玄度。 难道这玄黄令是因她而赐? 毕竟裴玄度曾对她青睐有加,更有因她而赐解秽丹的先例在前,不然她想不通为何以太玄宗的体量能得到如此殊荣。 想到此处,她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期待。 任青衣双手捧着玄黄令,小心小心翼翼地注入一丝灵力。 众人屏息凝神,等待她宣读内容。 然而,任青衣的表情却在看清内容的瞬间凝固。 玄黄令上光芒流转,渐渐浮现出一行字迹: “云穹帝宫谕,太玄宗弟子雪倾助炼解秽丹有功,特赐玄黄令一枚,准许太玄宗派遣二十名弟子参加仙京大典,享仙门接待之礼遇。” 第76章 路途中救人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转向了角落里的雪倾。 有惊讶,有羡慕,有不解,更多的是嫉妒。 雪倾也愣住了。 她没想到裴玄度会以这种方式将她带到仙京。 这是他的计划吗?还是另有深意? 弹幕疯狂滚动: 【天哪!女主不想女二去仙京的,现在脸都快绿了!这可是赤裸裸的打脸啊!】 【这波反转太逆天了!心疼女主五秒!】 【好家伙,裴玄度你要干什么!你这样会失去我们女主的!】 【笑死,我怎么感觉女二有点懵,还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慕九霄第一个回过神,吹了个口哨,揶揄地看着雪倾:“看来咱们都是借了雪倾师妹的光。” 谢无咎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雪倾,看向慕九霄,“既然如此,雪倾师妹更应该随行了。” 萧霁点头:“准备重新安排名额吧,二十人足以让更多弟子见识仙京风采。” 弟子们欢呼起来,原本的失落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对仙京大典的期待。 任青衣站在一旁,面色阴沉如水。 她看着雪倾,眼中满是怀疑与不解。 为什么是她? 叶皎皎可不会放过这么好奚落任青衣的机会,幸灾乐祸道:“哎呀,某些人真是脸都绿了。” 任青衣面色一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冷丢下一句:“既然是云穹帝宫的意思,我自然没有异议。” 说完,她转身离去,衣袂猎猎,身影如霜。 任青衣离去后,殿内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弟子们围着慕九霄几人,七嘴八舌地询问着仙京大典的细节。 “慕掌司,仙京真的像传说中那么繁华吗?” “听说仙京的灵石市场应有尽有,是真的吗?” “秘境里真的有上古遗宝吗?” 雪倾站在角落,看着任青衣离开的方向。 她与任青衣之间的矛盾已经无法避免,而这次仙京之行,恐怕会是一场更大的风波。 但无论是谁的算计,她都会借力前行,没人能阻止她。 * 几日后,太玄宗山门前一片热闹景象。 二十名被选中的弟子早已整装待发,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雪倾站在队伍末尾,背着简单的行囊,安静得如同一滴融入大海的水滴。 任青衣站在众人前方,身着一袭淡蓝色云纹长裙,气质清冷如霜。 几日不见,她不知想通了什么,不再似抽签那日沉着脸,又恢复了倨傲的模样。 “此次仙京大典,关乎太玄宗颜面,诸位务必谨记宗门规矩,不可有失。” 任青衣目光如炬扫过众人,声音清冷,“仙京大典期间,四大仙门高手云集,切勿轻易与人结怨。待进入秘境,更要谨慎行事,不可贪功冒进。” 她的目光在队伍中逡巡,语气郑重,看得出十分重视仙京大典。 弟子们纷纷点头应是。 叶皎皎站在谢无咎身旁,嘴角微撇,小声嘀咕:“又是这套官腔,烦不烦啊?好像谁不知道规矩似的,还好带队的是萧掌司。” 她又想到什么,双眼放光,凑近谢无咎,“谢师兄,我听说仙京的夜市可热闹了,有来自各方的奇珍异宝,改天咱们一起去逛逛?” 谢无咎轻轻颔首:“若有机会。” 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了队伍末尾的雪倾身上。 随着萧霁一声令下,太玄宗队伍正式启程。 众人御剑腾空,在云海间穿行,壮阔的山河尽收眼底。 雪倾因无法御剑,慕九霄再次包揽了带她前行的责任。 “小雪倾,这次你我师兄妹二人又要同行了。”慕九霄吊儿郎当,金丝滚边的红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雪倾浅笑:“多谢慕师兄。” “不必客气,”慕九霄眨了眨眼,“我这人最喜欢美人相伴了。” 任青衣远远看着这一幕,眉头微皱。 队伍一路向西,越过青峰连绵的巫山,穿过云雾缭绕的鬼谷,眼前的景色一路变幻。 弟子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即将到来的仙京之行。 雪倾安静地听着众人的谈论,心思却飘向远方。 不知道,这次她的‘诚意’能否打动裴玄度。 三日的行程转眼即逝,途经数座城池,风景变幻莫测。 傍晚,队伍进入一片连绵的山脉,浓郁的妖气弥漫在四周。 “前方是万妖岭,”萧霁神色凝重,“此地妖兽众多,大家小心警戒。” 天色渐暗,乌云密布,狂风呼啸着从山谷中席卷而来,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降临。 “速度加快,找个地方避雨。”萧霁下令道。 队伍按照萧霁的指示,在一处山脉下的宽敞谷地中降落,开始寻找可以避雨的山洞。 就在这时,夙夜突然抬头,面具下的眼睛闪过一丝警觉:“有妖气。” “什么妖气?”萧霁立刻警觉起来。 “铁背妖狼,”夙夜声音低沉,“还有人族的气息。” 萧霁当机立断:“所有人警戒,出来几个擅长隐匿的弟子,去前方探查一番。” 几名擅长隐匿和侦查的弟子立刻向前方潜行而去。 雪倾静静站立,阴脉道种的能力悄然发动,眼前的世界在她的视野中变成了灵气交织的流动画面。 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和训练,她已经相对能掌控对道种的运用了。 目光所及,林间密布着几道暗淡的人类灵光,被浓郁的兽类妖气团团包围,情况明显危急。 不多时,侦查弟子返回,急促汇报:“萧师兄,前方有一队修士被铁背妖狼围攻,情势危急!看他们的服饰,似乎是点星门的弟子。” 任青衣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点星门可是昆仑州数一数二的势力。 此番若能救下他们,也算是结交个善缘,扩展她的人脉,更是太玄宗展现实力的好机会。 她不顾风雨欲来,玄冰魄出鞘,寒气四溢:“走!随我救人!” 萧霁见状,也不多言,手持千机伞紧随其后。 慕九霄、夙夜、谢无咎三人对视一眼,也各自施展身法追了上去。 “谢师兄,等等我!”叶皎皎急忙追上,兴致勃勃道,“好久没有实战了,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雪倾站在原地,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 头顶弹幕狂刷: 【啊啊啊啊是不是到贺云昭、江临和楚明璃登场了??】 【是嘟是嘟!!我们女主的三个好基友要来了!!】 【就因为女主带人去救人,这才结识了点星门三个天骄,后续这三人也成了我们女主的助力了,尤其是剑符双修小天才贺云昭,女主干得好!】 【女主秽症已除,解除封印了!终于能看到女主又美又飒的乱杀了!!】 【已经开始爽了!!】 第77章 点星门的人 雨势渐大,铅云压顶。 万妖岭中的风声呼啸,夹杂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兽吼。 留守的太玄宗弟子们面面相觑,有人抱怨道:“这雨马上就要下大了,我们得赶紧找个避雨的地方。” “分头找找吧,这附近应该有山洞。”一名年长些的弟子指挥道。 弟子们纷纷散开,在周围的山壁上搜寻可以避雨的洞穴。 雪倾没有跟随他们盲目寻找,而是悄然运转体内的阴脉道种。 世界在她眼中骤然变化,万物化作灵气流动的奇异景象。 树木成了翠绿流光,山石变为厚重的灰色能量块,而雨水则是细密的银丝,垂落天地之间。 雪倾的目光被一处异常吸引,在不远处的山壁上,灵气流动出现了明显的断层,像是被什么东西阻隔了。 “那边。”雪倾轻声提醒,指向一处被茂密藤蔓覆盖的山壁。 几名弟子闻言投来怀疑的眼神,“那边明明是死路,你懂什么?” 雪倾不与争辩,径直走向那片藤蔓。 她轻轻拨开层层叠叠的绿叶,露出后面隐藏的洞口。 “真有洞!”弟子们惊呼,纷纷围上前来。 雪倾借着道种视角,能清晰看到洞内空间宽敞,灵气流动平稳,没有妖兽或其他危险的迹象。 地面平整,洞内干燥,是避雨的绝佳场所。 弟子们惊讶地看了雪倾一眼,没说什么,迅速钻入洞中避雨。 洞内空间比想象中更大,足以容纳二三十人活动。 弟子们迅速忙活起来,有人生火,有人整理物品,洞穴内很快变得温暖起来。 另一边,任青衣等人已经抵达了战场。 十几名身着点星门服饰的弟子正被数十只铁背妖狼围攻。 妖狼体型硕大,背部覆盖着如铁般坚硬的鳞片,眼中泛着幽绿的光芒,口中獠牙森森。 点星门弟子中,三人站在最前方,艰难支撑。 为首一人身着月白长袍,手持一柄泛着青光的长剑,剑法飘逸如行云流水。 另一人身着墨蓝劲装,手中剑宇每一次挥动都有金光闪过。 第三人是名女子,一袭紫衣,手中符箓不断飞出,在空中化作火蛇雷电。 三人虽然实力不俗,但面对数十只铁背妖狼,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玄冰魄,出!”任青衣一声清喝,手中长剑化作一道寒光,直刺最前方的一头妖狼。 一道冰蓝色划破雨幕,数头妖狼瞬间被冻结成冰雕。 但妖狼数量众多,仍有漏网之鱼向点星门弟子扑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符箓从人群后方飞出,精准地命中一头妖狼的眉心。 符箓释放出冰蓝光芒,瞬间冻结了其余的妖狼。 任青衣目光一凝,寻找符箓的来源。 在人群最后方,一个不起眼的少女正低着头,手中紧握着符箓。 那少女面容平凡,存在感极低,若非那道符箓的威力惊人,任青衣甚至不会注意到她。 她心中微惊,那符箓的威力不逊于她的玄冰魄,但施术者却是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少女。 萧霁紧随其后,千机伞在手中舒展开来,化作一柄雷光闪烁的长枪。 他身形如电,枪尖所指,雷霆炸裂,又有数头妖狼倒下。 慕九霄手中错银扇轻轻一挥,无数金色刀刃飞出,精准地割裂了几头妖狼的咽喉。 夙夜则如鬼魅般穿梭在妖狼群中,每一次出手都有一头妖狼倒下,动作快到几乎看不清他的身影。 谢无咎站在稍远处,手中万象棋轻轻落下,似乎在推演战局。 每当有妖狼试图从侧翼突袭,他都会提前一步出手,一道白光闪过,妖狼便倒地不起。 “谢师兄好厉害!”叶皎皎双眼放光,一边挥舞着自己的灵剑击退靠近的妖狼,一边不忘赞美谢无咎。 短短片刻,妖狼群便被太玄宗一行人击溃。 残余的妖狼嚎叫着逃入深林,消失在雨幕中。 雨势越来越大,点星门为首的白衣青年上前,向任青衣等人拱手致谢:“多谢诸位相救,在下点星门贺云昭,这两位是我师弟师妹江临、楚明璃。” 贺云昭风度翩翩,言辞得体,一看便是大宗门培养出来的精英弟子。 江临站在一旁,笑呵呵的向太玄宗众人抱拳:“多谢各位仗义出手,否则我等今日怕是要喂妖狼了。” 楚明璃则一身紫衣,只是微微点头,并未开口。 她目光在任青衣身上停留片刻,像是在评估对方的实力。 萧霁微微点头:“我等是九嶷太玄宗弟子,这几位是我宗任青衣、谢无咎、慕九霄、夙夜。” 贺云昭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原来是太玄宗的诸位高手,不知诸位可是前往仙京大典?” 萧霁点头:“正是,诸位想必也是同行?” 贺云昭笑道:“确实如此,只是途经此地,不料遭遇妖狼群袭击。” “雨势渐大,不如一起找个地方避雨?”萧霁环顾四周,“我们的其他弟子应该已经找到了避雨的地方。” 贺云昭欣然应允:“如此甚好,叨扰了。” 众人向山洞方向赶去,雨水打湿了衣衫。 任青衣走在最前方,贺云昭紧随其后,两人低声交谈着。 江临则落在后面,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点星门弟子中那个不起眼的少女。 少女低着头,默默跟在队伍最后,仿佛一个影子。 “小婵,”江临轻声道,“刚才多亏你的符箓。” 少女微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没想到会有人注意到她,随即又低下头,没有回应。 楚明璃走在江临身旁,听到这句话,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江师兄何必谦虚,若非你挡住那头头狼,我们早就溃不成军了。” 她刻意忽略了小婵的存在,仿佛那个少女根本不在场。 江临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提起脚步跟上了其他人。 众人在雨中快速前行,很快来到了雪倾找到的山洞前。 洞内已经生起了篝火,温暖的光芒驱散了寒意。 雪倾坐在角落,看着陆续进来的人群。当她看到任青衣身后的贺云昭、江临和楚明璃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这洞不错,谁找到的?”萧霁环顾四周,满意地点头。 “真是个理想的避雨之所。”贺云昭望着宽敞的山洞,附和的赞叹道。 几个太玄宗弟子面面相觑,半晌才有人道:“是雪倾师妹。” 任青衣闻言,目光落在雪倾身上,眉头微皱。 “小雪倾,你怎么找到这样一个好洞穴的?”慕九霄甩了甩头发上的雨水,施了个术法让水蒸发。 雪倾腼腆一笑:“只是运气好罢了。” 任青衣看向贺云昭,发现对方与江临都看向雪倾,眼中闪过惊艳之色。 她眉头蹙的更紧,旋即开口转移话题:“不知你们是如何遇到的那些妖狼?” 第78章 不是池中之物 贺云昭闻言,整理了一下被雨水打湿的衣袖,温和一笑:“我等奉师门之命前往仙京参加大典,因想抄近路穿过万妖岭,不料遭遇铁背妖狼群袭击。” “这万妖岭地势复杂,妖兽众多,贵派弟子若非必要,还是绕道而行为妙。”萧霁提醒道。 贺云昭摇头轻笑:“原以为有备无患,却低估了此地妖兽的凶悍。若非诸位及时相救,后果不堪设想。” 江临在一旁打趣:“师兄太谦虚了,若非你那一剑挡住狼王,我们早就全军覆没。” 贺云昭摆手,“江师弟过誉了,我那点本事,在太玄宗诸位面前不值一提。” 楚明璃傲然抬首:“点星门弟子自有傲骨,若非狼群数量太多,我们自能应对。” “仙京大典何时才开始,你们如此着急?”任青衣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 “非是大典着急,而是师尊嘱咐我等提前抵达,与几位友派掌门会面。”贺云昭言谈举止间尽显大宗门弟子的风范,“点星门与几大派系有些合作,需提前商议。” “贵派在仙京可有熟识的仙门?”谢无咎问道。 贺云昭温和一笑:“我点星门与琉光华府有些渊源,每届大典都会受到特别接待。” 太玄宗几人对视一眼,眼中各自都有考量。 琉光华府乃仙京四大仙门之一,能受到琉光华府的特别接待,点星门比他们想象的更有底蕴。 “哦?”谢无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不知是何渊源?” “不值一提。”贺云昭谦和道,“只是祖上曾为光华府效力,留下些许情谊罢了。” 篝火映照下,众人渐渐熟络起来。 楚明璃站在贺云昭身后,目光在太玄宗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任青衣身上:“刚才你那一下,是玄冰魄吧?冰系法宝中的上乘,任道友好修为。” 任青衣微微颔首,并未因这句夸赞而表现出什么,但眼中对楚明璃闪过一丝满意。 “听闻太玄宗此次获得了玄黄令,实在令人羡慕。”贺云昭感叹道,“我点星门虽是昆仑州大宗,却也未能获此殊荣。” 任青衣看着贺云昭,心中暗暗评估。 点星门在昆仑州确实名声不小,这贺云昭举止谈吐皆是上乘,若能结交,对太玄宗未来在昆仑州的发展必有助益。 “贺道友过谦了。”任青衣难得露出一丝笑意,“点星门底蕴深厚,在昆仑州声名远播,哪里是我太玄宗可比的。” 贺云昭摇头:“任道友言重了。修真界讲究的是实力为尊,太玄宗能获得云穹帝宫的青睐,必有过人之处。” 任青衣闻言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角落里的雪倾,没有说话。 慕九霄忽然开口,“我听闻点星门的符道造诣在昆仑州数一数二,前两年贵门还研制出了一道‘六丁天甲符’,可瞬间凝聚附近天地灵气形成六层护罩的天阶符箓,震惊修仙界,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楚明璃听到“六丁天甲符”几个字,眉头微抬,撇了撇嘴正欲开口,却被贺云昭的话抢先。 “慕道友消息灵通。”贺云昭谦和一笑,气度从容,“六丁天甲符确实是我点星门近年来的得意之作,只是制作不易,我今日未能带在身上,无法给诸位展示一二,实为遗憾。” 萧霁几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贺云昭竟是符箓高手。 萧霁语气赞赏,“方才战斗中,我确实留意到有道符箓威力不凡。” 贺云昭神态愈发谦逊,“说来可惜,方才那场战斗中,我所用的那张惊雷符威力尚可,可惜在雨中效果大打折扣,不然也能多抵挡一二。” “确实如此,”萧霁点头,“若在晴日,恐怕一张就能解决大半妖狼。” 贺云昭微微一笑,并未多做解释,只是谦虚地说了句:“惭愧,还需精进。” 楚明璃在一旁听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 任青衣见贺云昭不露声色地接受了众人的赞誉,心中暗自点头。 这贺云昭不仅剑术高明,符道造诣也不俗,确实是个值得结交的人物。 她原以为先前那名其貌不扬的女弟子是个符道高手,想必她手中威力无比的符箓应是出自贺云昭之手。 雪倾安静地坐在角落,观察着这一切。 她注意到,每当贺云昭说起符箓时,那个叫江临都欲言又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想来,这其中恐怕有些不为人知的蹊跷。 随着夜色渐深,众人各自安顿下来。 点星门和太玄宗的弟子分别占据洞穴的两侧,各自休息。 楚明璃找了个干爽的位置,开始指挥起角落里那名不起眼的少女。 “小婵,去把我的位置铺好床铺。”她语气命令,“记得铺软一些,手脚麻利点。” 那名叫小婵的少女低着头,默默地执行着楚明璃的命令。 她动作轻柔却利落,像是习惯了这样的差遣。 “铺之前把地面清理干净,不要弄脏了我的衣服。”楚明璃又补充道。 小婵低着头,动作更加小心翼翼,却始终一言不发。 在篝火的映照下,雪倾看清了小婵的面容。 普通得几乎让人过目即忘,右侧的脸颊还有片不深不浅的疤痕,但那双眼睛却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静。 更令人注意的是,小婵衣袖下露出的手腕上有一道淡淡的伤痕,像是被灵力烧灼留下的。 “谢师兄,你看那边,”叶皎皎凑到谢无咎身边,小声抱怨,“点星门那个楚明璃架子真大,把自己的同门当奴仆使唤,真不知道怎么修的道,莫不是把自己当大小姐了。” 谢无咎手中的万象棋轻轻一转,淡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境和选择。” 叶皎皎眼中带着崇拜:“谢师兄就是通透。”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雪倾,压低声音,“咱们雪倾师妹和那位也挺像的,都喜欢躲在角落。” 谢无咎的目光在雪倾和小婵之间扫过,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雪倾察觉到谢无咎的目光,垂下眼帘,装作没有注意。 但她心中却在思索。 点星门十几个弟子各个看着身手不凡,尤其是贺云昭三人一看就是天骄之资。 但最吸引她的就是小婵。 如此大的势力,能够在十几个名额中被挑选中参加仙门大典,那个小婵绝不是池中之物。 起码,并非像她看起来那样的平平无奇。 雪倾眼波流转,心中升起一股好奇。 第79章 小婵是个哑巴 雨声渐小,山洞内的篝火映照着众人疲惫却放松的面容。 两派弟子各自安顿妥当,受伤的人也在互相帮助下处理了伤口。 雪倾目光扫过洞穴,落在一处昏暗角落。 那里,小婵独自缩着身子,颤抖的双手笨拙地处理着腿上的伤口。 那伤口虽不深,但已渗出血迹,洇湿了她的裤腿。 没有人注意到她,也没有人过问她的伤势,仿佛她是透明的。 “诸位,我带了些驱寒的药草。”萧霁从储物袋中取出几包草药,声音平静,“这山洞潮湿,夜里寒气重,喝些驱寒汤药可避免受凉。” “煮药?”一名太玄宗弟子挠头,“我不会啊。” “我也不擅长。”另一名弟子摇头。 叶皎皎撇嘴:“我只会炼丹。” “我来吧。”雪倾轻声道,“我在药王谷已经学会了。” 萧霁微微一怔,目光落在雪倾白皙的手指上,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收回了视线,只是简短地点了点头:“有劳了。” 雪倾接过药包,指尖不经意间与萧霁相触,两人都不动声色地迅速分开。 雪倾取出随身携带的小锅,在篝火旁架好,将药草一一放入,动作熟练而优雅。 她的手法精准,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不一会儿,药香便弥漫开来。 药煮好后,雪倾将汤药一一分装到碗中,挨个递给众人。 当她走到贺云昭面前时,对方接过药碗,露出温和的笑容。 “多谢道友。”贺云昭的目光在雪倾脸上停留,“这位道友还会医理?真是蕙质兰心。” 雪倾敏锐地捕捉到贺云昭眼中一闪而过的占有欲。 那种目光她太熟悉了,在百媚阁时,无数男人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那是看待猎物的眼神。 弹幕疯狂滚动: 【天哪!贺云昭看上女二了?】 【原书里贺云昭确实被女二的美貌吸引,但发现女二没有修为后就对她不再那么关注了。】 【没想到贺云昭还是个颜狗啊哈哈哈!!!】 【有一说一,女二确实美,这张脸没男人能不被吸引。】 雪倾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冷意。 她微微后退半步,拉开距离,“贺道友过奖了,只是些简单手艺。” 贺云昭似乎察觉到她的疏离,笑容不减:“道友太谦虚了。医术乃救人之道,实属难得。” 叶皎皎站在谢无咎身旁,看到这一幕,撇了撇嘴。 她凑到谢无咎耳边小声嘀咕:“哼,点星门那个贺云昭,看着人模狗样的,肯定也是看雪倾师妹漂亮才献殷勤。” 谢无咎微微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慕九霄站在一旁,看着贺云昭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 他的错银扇轻轻敲打着掌心,眼中金光一闪而过,似乎在评估着什么。 萧霁也注意到了贺云昭的举动,眉头微皱。 雪倾礼貌地与贺云昭保持距离,端起最后一碗药,走向角落里的小婵。 “这是给你的。”雪倾蹲下身,轻声道,“我看你腿上的伤口还未处理好,需要帮忙吗?” 小婵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 小婵受宠若惊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双手在胸前比划起来,指尖灵活地勾勒着一连串复杂的动作。 雪倾微怔,随即反应过来。 小婵是个哑女。 雪倾看着小婵的手势,脑海中浮现出幼时记忆。 小时候的村子里,曾有位哑婆婆偷偷给她送过窝窝头。 那时的她被后娘饿的饥肠辘辘,那个窝窝头的温度和香气,至今记忆犹新。 “你是说……谢谢,但不必麻烦我?”雪倾试探着问。 小婵眼睛猛然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雪倾,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 她急切地双手翻飞,动作比先前更加迅速。 “慢些,我只会一点点。”雪倾语气轻柔。 小婵深吸一口气,放慢了动作,一个手势一个手势地表达:“谢谢,不必麻烦。” “不麻烦,”雪倾微笑,放下药碗,“我叫雪倾。” 小婵手指在地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我叫小婵。” “你的伤口处理方法不对。”雪倾轻声说道,指了指小婵腿上的伤,“这样会感染。让我帮你吧。” 不等小婵回应,雪倾已从随身的药囊中取出几样药材。 她动作轻柔地拉过小婵的腿,小心翼翼地为她清洗伤口。 小婵起初有些抗拒,身体微微后缩,但当雪倾的指尖轻柔地触碰到她的伤口时,她的紧张渐渐消散。 雪倾的动作熟练而精准,没有一丝多余的力道,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你的手法真熟练。”小婵的手势表达着赞叹。 “别怕,很快就好。”雪倾一边清理伤口,一边安抚她。 弹幕在上空飘过: 【天啊!女二居然会手语!这个设定太棒了,好戳我!!】 【原书里根本没提过女二有这项技能啊!】 【感觉女二好温柔啊,对一个陌生人都这么好!】 【话说小婵这个角色原书里是不是连名字都没有?完全没印象啊??】 【我也没印象,大概就是个路人甲背景板,毕竟主要配角是贺云昭三个人嘛。】 小婵低着头,任由雪倾为她处理身后的伤口,眼中的防备渐渐消融。 雪倾轻轻在小婵肩膀后侧涂抹药膏,眼神无意间瞥见小婵后颈衣领下,露出一小块奇异的印记。 她小心拨开挡住的头发,看清楚那是一个暗红色的图腾。 形状既像跳动的火焰,又似含苞待放的花蕾,线条古朴而神秘。 雪倾心中一动,阴脉道种不自觉地运转起来。 在她的感知中,那图腾竟然有着微弱但极为古老的气息,与小婵本身的气质格格不入,仿佛是被强行烙印在她身上的。 “你脖子后面的图案是什么?”雪倾指了指自己的后颈位置。 小婵一愣,随即摇头,“我不知道,我自己看不到,那是什么样子的?” 雪倾用手指在空中勾勒出图腾的形状:“像火焰,又像花苞,很特别。” 小婵的眼神黯淡下来,手指缓慢地比划:“我不记得小时候的事,只有一些碎片般的记忆,我在外流浪时,被点星门收留。” “你失去了记忆?”雪倾轻声问道。 小婵点点头,手势继续:“有时会梦到梦到一些画面,但醒来就记不清了。” 小婵继续比划,眼中流露出困惑,“就像隔着一层雾看世界。” 雪倾不动声色,将图腾的形状默默记在心里。 这图腾绝非寻常之物,或许与小婵的身世有关。 “好了。”雪倾收回手,“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记得明天换药。” 小婵感激地点头,忽然像是下定决心一般,从怀中摸出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符箓,塞进雪倾手中。 “谢谢你帮我。”她比划道,眼中带着真诚的感激。 “这是你画的?”雪倾问。 小婵犹豫片刻,轻轻点头,随即又急忙摇头,比划道:“不要告诉别人。” 雪倾接过符箓,入手便感觉不同寻常。 这些符箓看似用普通纸张绘制,但其上的符文却异常精妙复杂,线条流畅,布局和谐,隐隐有灵光在符文间流转。 她运转阴脉道种,立刻感知到这些符箓中蕴含的强大力量,远超她见过的普通符箓。 雪倾收好符箓:“我会保守秘密。” 小婵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这是雪倾第一次看到她笑。 弹幕再次滚动: 【啊啊啊!小婵笑起来有点可爱啊!】 【这是什么姐妹情深的发展啊,我磕到了!!】 【哇两个宝宝好暖心啊啊啊啊,感觉尸体都暖起来了。】 【+1,还有我怎么感觉小婵不简单呢?】 楚明璃在一旁冷眼看着,见雪倾和小婵“眉来眼去”,发出一声嗤笑。 一个没有灵根的废物,和一个哑巴,还真是配。 第80章 抵达仙京 小婵感受到楚明璃的视线瑟缩了一下,像受惊的小兽般立刻低下头,不由自主地向后挪动,与雪倾拉开了距离,不再动作。 雪倾察觉到了小婵的害怕,转身离去。 江临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任青衣冷眼旁观这一切,只是冷冷闭上眼,继续打坐,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 夜深人静,山洞里只剩下篝火的噼啪声和均匀的呼吸声。 雪倾在角落中安顿下来,想到体内的鬼玺,心中稍稍安定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话。 天色将亮,雨已停歇。 山洞外传来鸟鸣声,预示着新的一天开始。 众人陆续醒来,开始收拾行装。 雪倾整理着自己简单的包袱,忽然感觉有人靠近。 抬头一看,贺云昭正含笑站在她面前。 “雪倾姑娘,今日便要启程了,不知你对仙京可有了解?若有不明之处,尽管问我。” 贺云昭温文尔雅,语气中带着一丝刻意的亲近,显然是在展现自己的见多识广。 雪倾礼貌地点头:“多谢贺道友好意,若有不解之处,定会请教。” 贺云昭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仙京乃四大仙门所在,灵气充沛,繁华无比。其中琉光华府的‘七星楼’,云穹帝宫的‘玄霄阁’,都是不可不去的地方。” 雪倾面露感激,心如止水。 任青衣冷眼看着两人交谈,眉头越皱越紧。 就在此时,洞穴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碎石滚落声。 “外面有动静。”任青衣警觉道,目光落在雪倾身上,“雪倾,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雪倾没有推辞,“是,师姐。” 贺云昭看着雪倾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思索,随即转向任青衣,笑道:“任道友对弟子管教甚严啊。” 任青衣冷淡回应:“太玄宗规矩如此。” 雪倾缓步走向洞口,心中却已运转阴脉道种,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灵气流动。 刚走到洞口,雪倾猛然停步。 在道种的感知中,洞外不远处有几团浓郁的妖气正在快速移动。 几只铁背妖狼,似乎是昨夜逃窜的残余,不甘心失败,又在洞口附近徘徊,试图寻找机会。 雪倾刚想退回,却已来不及。 一头体型硕大的铁背妖狼察觉到她的气息,猛然转头,幽绿的眼睛锁定了她。 “有妖狼!”雪倾高声喊道,同时迅速后退。 洞内众人闻声大惊,纷纷拔出兵器。 夙夜反应最快,瞬间出现在洞口,手中匕首寒光闪烁,正欲出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迅疾的火光却先他一步射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红痕,精准地击中妖狼头部! “嗷——” 妖狼凄厉地惨叫一声,头部瞬间化为焦炭,庞大的身躯重重摔在地上,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众人循着符箓来处望去,只见小婵惊慌地收回手,手里还捏着半张符纸,显然是情急之下出手。 “好强的符箓!”叶皎皎瞪大眼睛,“这威力比我见过的任何符箓都要强!” 更多的妖狼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嚎叫着冲向洞口。 萧霁回过神千机伞展开,冷声道:“小心,还有更多!” 萧霁的话让一旁的任青衣回过些神,她表情微微后怕又不自然的从雪倾身上移开,迅速加入斩杀妖狼的战斗。 众人齐心协力,转眼间,洞口的妖狼全部被解决。 洞中陷入短暂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小婵身上。 小婵似乎也被自己的行为吓到了,面色微白。 贺云昭脸色变幻,旋即笑道:“小婵师妹情急之下,竟激发了潜力,不错,不错。” 楚明璃死死盯着小婵,最后哼了一声,“她不过是提前准备好的符箓,运气好而已!” 小婵低着头,不敢说话,手指紧紧攥住衣角。 雪倾看着,隐约感觉到点星门内部复杂的关系。 她看着面色微白的小婵,心中暗暗猜测。 或许她知道了小婵的‘特别’之处是什么了。 众人见小婵沉默不语,又听贺云昭与楚明璃如此解释,也就不再关注这个不起眼的女弟子。 只当方才是运气使然,便将注意力转向了启程事宜。 “太阳已起,我们该动身了。”任青衣站在洞口,目光扫过远处的山林,声音清冷,“若无意外,不出三日便可抵达仙京。” “太玄宗的诸位,一路同行如何?”贺云昭拱手提议,目光在任青衣身上停留片刻,又不着痕迹地扫过雪倾。 任青衣微微点头:“也好。” 众人迅速收拾行囊,准备出发。 雪倾趁着混乱,悄然走到小婵身边,低声道:“谢谢你方才相救。” 小婵惊讶地抬头,双手在胸前比划:“不必谢我,是你先帮我的。” 雪倾微微一笑,没有多言,只是悄悄将一个东西塞进小婵的手中。 小婵看着手心里的药膏,眼中闪过感动,正想比划什么,楚明璃的声音突然传来。 “小婵!还不快过来收拾我的东西!” 小婵一惊,连忙将药膏藏入怀中,对雪倾点点头,匆匆离去。 雪倾转身归队,一抬头就对上站在不远处萧霁的目光。 他目光复杂地望着她,眼中带着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 目光相接的瞬间,萧霁迅速移开视线,似乎刚才长久的注视无事发生。 队伍很快集结完毕。 小婵默默跟在楚明璃身后,低着头,似乎想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中,仿佛刚才那个出手相救的勇敢女子只是一场错觉。 众人陆续走出山洞,准备御剑而行。 雪倾站在一旁,静静等待。 “小雪倾,今日又得麻烦我这个师兄了。”慕九霄不知何时来到雪倾身边,眨了眨眼。 雪倾对慕九霄语气恭敬:“又要劳烦师兄了。” “与师兄不必客气。”慕九霄轻摇扇子,“何况我这人最喜欢美人相伴了。” 雪倾轻轻点头,搭上慕九霄的手。 慕九霄看似轻佻地搂住雪倾纤细的腰肢,实则不动声色地将她护在远离贺云昭的位置。 贺云昭目光扫过,轻笑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随着萧霁一声令下,队伍腾空而起,继续向仙京进发。 队伍开始御剑腾空,萧霁走在最前方,任青衣紧随其后。 谢无咎则被叶皎皎霸占着,二人时不时低语几句,夙夜始终飞在队伍的边缘,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慕九霄带着雪倾,在高空中贴近雪倾耳边,压低声音:“小雪倾,那贺云昭对你似乎格外关注,你可要小心些。” 雪倾佯装讶异,缓慢的点了点头。 见她这副略显懵懂的样子,慕九霄无奈的轻拍了下她的头顶。 萧霁御伞在前,不经意间回头,目光落在二人亲近的身影上。 晨光映照下,少女白皙的面容显得格外恬静。 他皱了皱眉,迅速收回目光,不愿让自己的异常被他人察觉,只是飞行的速度更快了些。 云海之上,风声呼啸。 雪倾被慕九霄带着,眺望着下方变幻的山河。 队伍在云海之上疾行,太玄宗弟子和点星门弟子各自交谈,气氛和谐却又微妙地泾渭分明。 远处,又有几队修士同样向仙京方向赶去,显然是各大门派前往参加仙京大典的弟子。 飞行了数日,沿途见识了无数壮丽风景。 第三日清晨,远方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座巨大的轮廓,仙京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 “快看!”有弟子惊呼出声。 云雾缭绕间,一座巨大的城池坐落在平原之上,金碧辉煌的城墙连绵不绝,直入云霄。 城墙上符文闪烁,灵气波动强烈,远远望去如同一条金龙盘卧大地。 即使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他们也能感受到那里浓郁的灵气波动。 “那就是仙京吗?”叶皎皎兴奋地指着远处,声音中满是期待,“比我想象的还要壮观!” “仙京分为九重城,最内层是四大仙门所在,普通修士只能在外三重活动。”贺云昭介绍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见多识广的优越感。 “仙京城墙由琉光石筑成,内含上千种阵法,能抵御任何攻击。” “仙京共有四门,分别对应四方,每个城门都有四大仙门弟子轮流守卫,来往修士需接受检查,我们现在看到的是南天门。” “原来如此。”叶皎皎好奇地问,“听说每届仙京大典都会暂时开放内城,是真的吗?” “确实如此,”贺云昭点头,“不过需要玄黄令才能进入最核心的区域。” 任青衣握紧了腰间的玄黄令,眼中闪过一丝骄傲。 随着距离拉近,众人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仿佛整座城池都在审视着他们。 “仙京设有多重关卡,”萧霁沉声提醒,“诸位收敛气息,按规矩来。” 队伍缓缓下降,朝城门飞去。 随着高度降低,仙京城门的宏伟气势更加震撼人心。 城门高达百丈,宽约三十丈,金碧辉煌,门前守卫森严。 就在众人即将抵达城门前的空地时,一道凌厉的剑气突然从城门守卫中爆发,直指队伍最前方的任青衣!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仙京之内,不得擅闯!”一声厉喝如雷贯耳。 第81章 碧泉仙岛月华居 任青衣迎风而立,不卑不亢地抬起下巴,清冷的声音穿透云霄:“九嶷太玄宗弟子任青衣,带门中弟子前来参加仙京大典。” 剑气未散,守卫统领身着云纹银袍,手持长剑,目光锐利地打量着众人:“太玄宗?可有宗门玉牒?” 任青衣微微颔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青玉雕琢的牌子。 她注入一丝灵力,玉牒上太玄宗的印记顿时光芒大盛。 那名守卫接过玉牒,灵力注入后仔细查验,片刻后神色略缓:“九嶷太玄宗,确有记录,近来参加大典的各派弟子不少,还请见谅我等例行公事。” 正当他准备归还玉牒时,任青衣不动声色地取出玄黄令,掌心一翻,金光闪烁。 守卫目光落在玄黄令上,瞳孔骤然收缩。 他双手接过玄黄令,神色间多了几分恭敬,甚至隐隐带着一丝敬畏。 周围的守卫也纷纷变了脸色,看向太玄宗众人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敬畏。 守卫统领双手奉还玉牒,语气殷切:“诸位道友原来是碧水岛的贵客,失礼了。持玄黄令者,请前往城内碧波港码头,那里有专人接待。” 任青衣淡然收回玉牒,微微颔首:“多谢指引。” 守卫统领一挥手,原本气势凌人的守卫们纷纷退开,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恭迎太玄宗诸位入城!” 贺云昭见状,轻笑一声,上前拱手:“在下点星门贺云昭,与太玄宗诸位同行,此乃我宗门玉牒。” 守卫统领看了看贺云昭,又看了看他身后的点星门弟子,随即看向任青衣:“这些是与您同行之人?” 任青衣点头:“一同途中相遇,结伴而行。” 守卫统领不再多问,没有立刻放行,而是示意另一名守卫前来查验,态度公事公办,“请出示玉牒。” 贺云昭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枚泛着星光的圆形玉牒。 守卫查验后点头:“确有记录,点星门一行十六人,验证无误。” “既是与太玄宗同行,一并放行吧。”主守卫挥手道,眼中带着些许敷衍。 贺云昭微笑致谢,目光不经意扫过任青衣腰间的玄黄令。 城门大开,两派众人鱼贯而入,眼前景象顿时让所有人震撼不已。 仙京城内,繁华程度远超众人想象。 宽阔的街道如巨龙盘踞,两侧店铺鳞次栉比,各色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空中不时有修士御剑飞过,地面上人流如织,熙熙攘攘。 灵兽牵引的华丽车辇在街上穿行,载着衣着华贵的修士往来。 街头巷尾,随处可见各种小型法阵,奇珍异宝目不暇接,灵气充沛,甚至让人有种置身仙境的错觉,一派繁华盛世的景象。 “望穿秋水的仙京,果然名不虚传。”慕九霄轻摇错银扇,金丝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叶皎皎兴奋地拉着谢无咎的衣袖:“谢师兄,你看那家丹药铺,据说有千年雪灵芝熬制的灵液!” 谢无咎温和一笑,“叶师妹莫急,待安顿下来后有的是时间游览。”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人群,最后落在雪倾身上。 雪倾正安静地走在慕九霄身边,眼中闪过一丝熟悉感,似乎对仙京并不陌生。 “城内禁止御空飞行,除非有特殊通行令牌。”萧霁提醒道,“我们还是步行前往碧波港吧。” 贺云昭站在任青衣身侧,温文一笑:“诸位太玄道友,我点星门在仙京另有落脚之处,今日便在此告别了。” 萧霁点头:“贺道友一路小心。” 贺云昭又对谢无咎等人拱手:“诸位道友,后会有期。” 贺云昭拱手作别,临走前目光在雪倾身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雪倾垂下眼帘,假装没有察觉。 点星门众人渐行渐远,小婵也跟在楚明璃身后离去。 临别时,小婵回头看了雪倾一眼,手指在身侧悄悄比划了一个“后会有期”的手势。 雪倾轻轻点头回应。 “走吧,去碧波港。”萧霁沉声道,收回望向贺云昭离去方向的目光。 众人穿过繁华的街道,向城中走去。 途中,太玄宗弟子们无不为仙京的繁华所震撼。 不多时,一行人终于来到一处水域开阔的码头。 这里水面清澈如镜,波光粼粼,不时有灵鱼跃出水面。 十几艘华丽的楼船停泊其中,每一艘都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这就是碧波港?”慕九霄挑眉,微微赞叹,“果然不凡。” 码头边,一位身着淡青色长袍的修士正在接待各方来客。 见到太玄宗一行人,他例行公事般上前询问:“来自何方宗门?” “太玄宗。”任青衣简短回答。 “哦?”那修士不咸不淡地点头,“可有玄黄令?” 任青衣取出玄黄令,在阳光下微微一晃。 金色光芒流转,令牌上的玄黄二字仿佛活了过来。 修士看清玄黄令的瞬间,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瞬间变得恭敬起来,连连行礼:“原来是持玄黄令的贵客!我乃碧水岛引路使者,请随我来!” 他的态度前后判若两人,引得周围等候的修士纷纷侧目。 许多人看向太玄宗众人的目光中充满了惊讶和羡慕,还有一丝不加掩饰的嫉妒。 引路使者引领众人来到一艘由美玉雕琢而成的楼船前。 楼船三层,通体晶莹剔透,仿佛水晶琢成,船头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仙鹤,船身符文闪烁。 “此乃专为玄黄令持有者准备的玉涛舟,将直接带各位前往碧泉岛。”引路使者恭敬道,“请各位上船。” 此言一出,周围众多修士的目光更加炽热,有人甚至发出小声的惊叹。 太玄宗众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上仙船,每个人心中都不免生出几分自豪感。 任青衣一脸傲然在青玉甲板上站定,在众人瞩目下神情沉着。 “请各位坐好,仙船即将启程。”引路使者示意众人在船上找到各自的位置。 仙船无声启动,平稳地向碧泉岛驶去。 途中,船身穿过了数层肉眼可见的水系防御阵法,每穿过一层,船身都会微微震动,彰显了碧泉岛的守卫森严。 “这是九重水幕阵。”引路使者解释道,“任何未经允许的人想要靠近碧泉岛,都会被阵法阻拦。” “那是什么?”叶皎皎兴奋地指向远处水面上一座翠绿如玉的小岛。 引路使者笑道:“那便是碧泉岛,也是仙京大典期间,持玄黄令宗门的专属居所,岛上灵气浓度是外界的十倍。”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湖心处矗立着一座郁郁葱葱的岛屿,岛上建筑层层叠叠,错落有致,远远望去如同一座浮空的仙境。 岛上灵气浓郁到肉眼可见,形成一层淡淡的灵雾,笼罩着整座岛屿。 “碧泉岛上住宿严格按照天、地、玄、黄四等划分。”引路使者介绍道,“黄阶居所位于岛外围,玄阶次之,地阶再次,天阶居所则在最中心,紧邻璇玑灵泉。灵泉乃是四大仙门联手打造,其中蕴含的灵气纯净无比,可助修行事半功倍。” “璇玑灵泉?”谢无咎眼中闪过一丝兴味,“那可是难得的修炼宝地。” 随着楼船逐渐靠岸,众人看到岛上已有不少宗门弟子在活动。 碧泉岛上建筑风格各异,但明显分为四个层次,越往内越华丽。外圈的黄阶居所虽朴素,但也胜过太玄宗最好的客舍。 仙船最终停靠在碧泉岛最核心的区域,玉石甲板轻轻震动。 岸边站着恭敬的接待使者双手引导着太玄宗众人踏上精心设计的云纹台阶。 雪倾站在人群后方,默默打量着四周。 太玄宗一行人下船后,萧霁平静地问道,“请问太玄宗是住在哪一区?” 太玄宗弟子互相交换着眼神。 他们要求不高,以太玄宗二流宗门的面子,能住黄阶客居就已满足! 谁知接待使者躬身作揖,恭敬道:“太玄宗将入住靠近璇玑灵泉的天阶居所月华居。” 第82章 璇玑灵泉畔,初遇凌霄阁 此言一出,众人愕然,就连送他们来的引路使者都露出几分惊讶之色。 “天阶居所?”任青衣一向冷淡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是否有误?” “绝无差错。”接待使者恭敬地躬身,“此次大典玄黄令持有者共十六家门派,唯有四家有缘入住天阶居所,太玄宗便是其中之一。月华居已为太玄宗诸位准备妥当,请随我来。” 听到能住进传说中的天极居所,大部分太玄宗弟子都面露喜色,兴奋不已。 任青衣几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意外。 按理说,太玄宗虽持有玄黄令,但本身实力在参加大典的宗门中并非顶尖。 能住进黄阶居所已是幸事,怎会被安排在最尊贵的天阶居所? 难道雪倾的作用当真那么大? 谢无咎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目光不着痕迹地扫向雪倾。 叶皎皎激动得脸颊微红,忍不住拉着谢无咎的衣袖小声欢呼:“谢师兄!我们真的能住进天阶居所!那可是离璇玑灵泉最近的地方啊!” 弹幕适时滚动: 【就这个待遇爽!原书太玄宗第一次来仙京还为了住处和其他宗门抢客栈呢!】 【天阶居所啊!这简直太惊喜了!!】 【话说这次比原书待遇好太多了吧,女二也算是立大功了啊!】 【那可是解秽丹的丹方换来的啊!关乎整个修真界!】 【你们说……这是不是裴玄度安排的?有没有可能是为了让女主住的舒服一点?】 【楼上我不看你八字也知道你这辈子最少离婚三次!】 “请诸位随我前往月华居。”接待使者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众人沿着铺满云纹的玉石小径前行。 雪倾跟在众人身后低垂着眼帘,面上佯装着期待,但心中已在飞速思考这背后的玄机。 裴玄度搞这么大阵仗做什么? 接待使者引领众人向岛内走去,沿途可见碧泉岛上风光旖旎,假山流水,灵鹤舞空,灵气浓郁得几乎凝为实质。 沿途所见,令太玄宗众弟子啧啧称奇。 路过黄阶居所区域时,已经能看到不少宗门弟子在忙碌安置。 即便是最外围的居所,也胜过太玄宗最好的客舍十倍。 再往内走,经过玄阶、地阶,建筑风格愈发精致,灵气也越发浓郁。 太玄宗的弟子们都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体内灵力自行运转,舒适无比。 “这里便是天阶区域。”接待使者指向前方一片被灵雾环绕的建筑群。 众人站在院门前,无不为眼前景象所震撼。 月华居占地极广,主体建筑群由玉石雕琢而成,在阳光照耀下泛着莹莹光泽。 一座依山傍水的院落群,飞檐斗拱,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处处彰显着非凡气韵。 “这也太夸张了吧!”叶皎皎忍不住惊呼出声,“比我们太玄宗的宗主大殿还要气派!” “请诸位入内。”接待使者引领众人穿过院门,“月华居共有二十间主阁,每间都备有修炼静室,可根据各位喜好自行选择。” 任青衣踏入院内,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浓郁灵气,冰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满意之色:“多谢款待。” 众人鱼贯进入月华居,室内陈设更是奢华至极。 每件家具都是用灵木雕刻,每块地砖都刻有聚灵纹路,甚至连空气中都飘散着淡淡的灵药香气。 “这里的每个房间都配备了独立的聚灵阵法,”接待使者解释道,“可根据个人灵根属性自动调节,助益修行。” 慕九霄的黄金瞳不受控制地开启,目光扫过室内陈设,忍不住啧啧称奇:“单是这座院子里的材料价值,就抵得上我太玄宗一年的收入了,四大仙门果然财大气粗。” 接待使者恭敬地向任青衣等人行礼,“希望诸位能喜欢月华居的布置,若有任何需求,只需拍响院中的青铜钟,自会有人前来服侍。” 萧霁沉稳地点头,“有劳了。” 接待使者退下后,萧霁转向众人,“各位师弟师妹,先安顿下来。青衣,你选择主阁,其余人依次选房。” 任青衣面容依旧清冷,但眸中闪过一丝满意。 她径直走向最中央的主阁,那里距离璇玑灵泉最近,灵气最为浓郁。 众弟子各自挑选房间,脸上都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按照平日,叶皎皎一定不满任青衣被直接安排进主阁。 但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谢无咎,根本无暇顾及任青衣。 这一路来,她敏锐注意到谢无咎不再像平日那般关注任青衣,她别提多高兴了。 叶皎皎暗中得意,目光不时瞟向谢无咎,显然希望能被安排在接近的位置。 在萧霁的指挥下,众弟子很快被分配到各自的房间。 每间静室都根据不同灵根特性精心布置,连家具摆设都契合修行之道。 当安排到雪倾时,萧霁稍作停留,“雪倾师妹,你跟我来。” 雪倾跟在萧霁身后,穿过几条曲折的廊道,来到一处安静的小院落。 “这里灵气精纯,且较为安静,适合你修养。”萧霁眼中闪过一丝关切,但很快又恢复了惯常的冷淡,“若有不适,随时告知。” 他选的位置虽不如主阁显赫,却是整个月华居中灵气最为精纯的几处之一,且相对独立,不会受到他人打扰。 这份体贴引得几名弟子目光闪烁。 雪倾轻声道谢,“多谢萧师兄关照。” 萧霁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转身离去。 几名太玄宗弟子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羡慕。 “萧师兄对那个雪倾真是照顾周到啊。”一名弟子小声嘀咕,但没有公开质疑。 毕竟如今的优待都归功于雪倾,似乎在这种优待面前,原先的轻视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有弟子纷纷点头,连平日里对雪倾不屑一顾的弟子都对她投来了难得友善的眼神。 任青衣察觉到这一变化,皱了皱眉,清冷的声音在院中响起,“此次大典事关重大,诸位切勿因一时安逸而忘却宗门声誉。” 她的目光一一扫过众弟子,“务必谨言慎行,不可有辱太玄宗威名。” 弟子们听闻此言,顿时收敛了几分,垂首应是。 安顿妥当后,慕九霄从自己选中的房间踱步而出,摇着错银扇,金丝眼中映着灵光,“碧泉岛不愧是四大仙门联手打造,处处透着钱味儿。” 他兴致起来,提议道:“既然我们住在璇玑灵泉旁边,不如趁此机会去灵泉边看看?” “甚好!”叶皎皎立刻响应,兴奋地拉着谢无咎的衣袖,“我倒想看看那灵泉是否如他们说的那么神,效果抵得上平时十倍。” 谢无咎点头:“确实是难得的机缘。” 萧霁略作思忖,点头同意:“也好,见识仙京奇景也是修行的一部分。大家整理衣冠,随我出发。” 一行人离开月华居,沿着玉石铺就的小径向着璇玑灵泉方向行去。 沿途遇到不少其他大势宗门的弟子,见他们面生,皆对他们投来好奇或探究的目光。 穿过一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广阔的白玉广场出现在众人面前,广场中央是一片被七彩霞光笼罩的巨大泉眼。 灵泉呈现出不可思议的光彩,仿佛融合了天地间所有美丽的色彩,不断向上喷涌着肉眼可见的灵气潮汐。 “这就是璇玑灵泉!”有弟子惊叹出声,“比传闻中还要壮观!” 泉水周围环绕着强大的禁制阵法,中心区域被一层厚重的阵法光幕所笼罩。 灵泉外围已聚集了不少修士,显然都是各门派的佼佼者。 他们或在远处感悟,或在特定区域打坐,但无人敢轻易靠近霞光笼罩的核心区域。 众人走近灵泉,强大的灵压扑面而来。 萧霁下意识地走在雪倾身侧,不动声色地为她分担了部分灵压。 雪倾感受到身侧压力骤减,抬头看向萧霁,恰好对上他略带担忧的眼神。 两人目光交汇一瞬,又各自移开。 慕九霄的黄金瞳早已不受控制地开启,热切地打量着灵泉周围的奇花异草和天然形成的灵石,“啧啧,单是泉眼周围的那些灵草,价值就难以估量!” 任青衣略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一身铜臭。” 她说完,走在前方,目光灼灼地盯着灵泉,眼中闪过一丝渴望。 但她仍保持冷静,“此地乃是璇玑灵泉观景台,大家可以在此地修行感悟,但切记不可轻举妄动,更不可随意靠近灵泉核心区域。” 随即,她暗中取出天机镜,低声念动口诀,似乎想要探查什么。 雪倾不动声色暗中运转阴脉道种,眼中的璇玑灵泉立刻呈现出另一番景象。 无数精纯至极的灵气丝线从泉眼中喷薄而出,形成复杂的流动轨迹,其中似乎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 她甚至能模糊感知到灵泉深处一股更为纯粹、更为古老的气息。 谢无咎站在不远处,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看着雪倾的背影。 “谢师兄,你在看什么呢?”叶皎皎凑到谢无咎身边,好奇地问道。 谢无咎收回目光,温和一笑:“只是在想,灵泉之水,或许对灵根有所助益。” 叶皎皎附和,“谢师兄说是,那就一定可以。” 众人行至一处视野开阔的观景台,正欲眺望璇玑灵泉全貌,前方小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群身着天蓝色云纹道袍、神情倨傲的年轻修士走了过来,约莫十余人,个个气息不凡。 为首者约莫二十出头,面容俊朗。 “前方已被我凌霄阁包下,闲杂人等,速速退去!” 他厉声喝道,目光居高临下地扫过太玄宗众人。 第83章 任青衣应战 弹幕瞬间刷过: 【凌霄阁?这是什么势力?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凌霄阁虽然不是四大仙门,但在仙界也算是一流势力了,底蕴不浅。】 【听说凌霄阁阁主修为深不可测,门下弟子也个个眼高于顶。】 【啧,他们怎么跟太玄宗杠上了?看这架势,是要找茬啊。】 【有好戏看了,前排出售瓜子灵果!】 太玄宗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慕九霄摇着错银扇,上前一步,金丝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他面上却依旧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上前一步:“这位道友此言差矣,大家都是来参加仙京大典的同道中人,璇玑灵泉乃是公共区域,不应被独占吧?” 为首的蓝袍青年名为凌志,目光傲慢地扫过太玄宗众人,语气轻蔑:“你们是哪个门派?” 任青衣踏前一步,清冷的声音如寒冰般响起:“太玄宗弟子。” 此言一出,凌霄阁弟子们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起来。 起初的轻蔑化为错愕,错愕中夹杂着难以置信,紧接着便是毫不掩饰的愤怒和嫉妒。 “太玄宗?”凌志眯起眼睛,“月华居?” 另一名蓝袍修士接口道:“凌师兄,就是他们!就是这些人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抢了我们凌霄阁月华居名额的小宗门太玄宗!” 凌志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太玄宗众人:“你们就是强占了月华居的太玄宗?” 萧霁上前一步,沉声道:“凌霄阁的道友慎言。我太玄宗奉仙京大典之邀,持玄黄令入住月华居,一切皆按仙京规矩办事,何来强占一说?” “规矩?”凌志冷笑,“太玄宗区区三流宗门,走了什么狗屎运得到玄黄令?月华居本来已经分配给了我凌霄阁,若非你们太玄宗突然冒出来,我们怎么会被降级分配到摇光居?” 他指着太玄宗众人,语气愈发嚣张:“识相的,立刻从月华居滚出去!” 听闻凌霄阁弟子的嚣张言语,太玄宗弟子们顿时怒火中烧。 其是年轻一辈的弟子,个个义愤填膺,纷纷上前怒斥对方。 叶皎皎更是气得脸通红,指着凌志道:“你们凭什么让我们搬出去?月华居是仙京大典组织方安排的,又不是你们凌霄阁的私产!” 慕九霄“唰”地合上错银扇,轻敲掌心,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却带上了几分嘲讽:“我道是怎么回事,原来是住不上好地方,跑来这里撒野来了。” 谢无咎温和一笑,看似调解实则暗讽:“月华居既是安排给太玄宗,我等自然安心入住。至于摇光居,想必也是不错的清修之地。”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凌霄阁众弟子的脸色更是难看,仿佛被人当众打了一记耳光,火辣辣的疼。 摇光居虽也不差,但比起天阶的月华居,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灵气浓度,都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任青衣踏前一步,清冷的声音中带着威严:“凌霄阁好大的威风!月华居乃仙京安排,你们这是在质疑四大仙门的安排,还是在挑衅四大仙门的规矩?” 提及四大仙门,凌志稍稍收敛了气焰。 但他语气依然强硬:“四大仙门的安排自有其道理,但不代表你们就配住在月华居!”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然你们太玄宗如此不识好歹,可敢与我凌霄阁以实力说话?派个人出来,与我一战!若你们输了,立刻从月华居滚出去,将月华居还给我们凌霄阁!” “你!”叶皎皎气急。 萧霁冷哼,不想多做纠缠:“月华居的归属乃四大仙门分派,岂是私斗可以决定?” 任青衣立于萧霁身侧,此刻愠怒非常,清冷的眸子早已寒如冰霜。 她是太玄宗宗主之女,凌霄阁如此轻视太玄宗,便是在打她的脸! 今日若不应战,其他势力该如何看待太玄宗弟子?太玄宗的威名何在? 任青衣不动声色地取出天机镜,灵力注入其中,镜面泛起微光。 镜面上浮现出凌志的身影,她仔细观察着对方的灵力流转轨迹,寻找着破绽。 片刻后,任青衣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在凌志丹田处,有一处极其细微的灵力波动异常,那里似乎是他功法的薄弱环节。 任青衣心中有了计较,收起天机镜。 萧霁正欲开口拒绝凌霄阁的无理要求,任青衣踏前一步,清冷的声音响彻全场。 “我来应战。” 见任青衣如此说,夙夜面具下的眸子闪过担忧。 凌志修为在师姐之上。 他上前一步,低声道:“师姐,我来。” 任青衣摇头拒绝:“我虽修为不如他,但我不仅是宗主之女,更是太玄宗的门面。既然凌霄阁要战,那我就奉陪到底。” 凌霄阁众弟子见太玄宗竟派出一个女子应战,顿时哄笑起来。 “哈哈哈,太玄宗竟然派个女子出战?” “凌师兄,看来太玄宗是真的没人了!” “一个女子也敢挑战凌师兄,真是不自量力!” 凌志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摆了摆手:“这位道友,你是个女流之辈,我若打赢了也不光彩。不如你们换个人?” “女流之辈?莫非你瞧不起女子?”任青衣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那你尽管使出全力,别到时候输给女流之辈,还说是故意相让。” 凌志被激得面色一沉:“好!既然你自寻死路,那我就不客气了!” 太玄宗弟子们面面相觑,心中既担忧又钦佩,尤其女弟子们的眼中全是崇拜。 每次遇到这种时刻,都是任师姐主动为他们争脸面,这也是他们为何如此拥护任青衣的缘由,单论这份气魄就不是常人能比的。 “任师姐威武!” “让这些狂妄之徒见识见识我太玄宗的厉害!” 叶皎皎虽不喜任青衣,此时也不情不愿给她加起了油,“任青衣你可别丢人,要是输了我可瞧不起你!” 弹幕此时刷屏疯了: 【啊啊啊啊女主太帅了!这才是女主该有的气魄!!】 【宗主之女的骄傲不容践踏!凌霄阁要倒霉了!】 【女主你是最勇敢最飒爽的宝宝!我们虽傲气但是有傲气的资本!!】 【期待女主打脸普信男!!居然敢瞧不起女子!!揍死他!!】 雪倾站在人群后方,阴脉道种悄然运转。 在她的感知中,凌志身上狂暴的灵力如潮水般涌动,但在丹田三寸处,有一个极其微小的薄弱点,灵力流转时会出现短暂的停滞。 这个弱点与任青衣天机镜所见,竟然不谋而合。 雪倾心中一动,看向任青衣挺直的背影,明白了她为何如此自信。 看来这个凌志要自讨苦吃了。 第84章 输不起,以多欺少 观景台上,气氛瞬间凝固。 “区区金丹后期,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话音未落,凌志身形如电,他手中凝聚出一柄青色长剑,剑身萦绕着狂暴的风系灵力,剑尖直指任青衣:“风云剑诀!” 剑气纵横,带着凌厉的破空声。 “凌师兄威武!”凌霄阁弟子纷纷叫好。 任青衣面色不变,玄冰魄在手中绽放出森寒的冰蓝光芒。 她脚下轻点,身形如雪花般飘逸,堪堪避过凌志的凌厉攻势。 “冰封千里!” 凌志见状,青色长剑舞成一片剑网,将袭来的冰锥尽数击碎。 但他很快发现,被击碎的冰锥化作寒气,竟开始影响他体内灵力的运转速度。 “有点意思。”凌志眯起眼睛,“但这点小把戏可奈何不了我!” 凌志的身影瞬间分化出数道残影,每一道残影都挥舞着青色长剑,从不同角度攻向任青衣。 这是他的拿手绝技,即便是同境界的修士也难以招架。 两人瞬间交手数十招,剑光与冰芒交织,灵力波动震得周围观战修士连连后退。 这边的战斗吸引来了不少其他势力的弟子前来观战,这些人纷纷议论起来: “那男子的修为明显高出一筹,这女子怕是要败了。” “不过她的身法倒是精妙,能在对方的攻势下坚持这么久已经不易。” “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宗门弟子看起来也不是全无实力嘛。” 太玄宗弟子们紧张地看着场中战况,叶皎皎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可别输啊!” 慕九霄摇着错银扇,金丝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刺激刺激,青衣这是在示敌以弱呢。” 萧霁紧握千机伞,随时准备出手相救。 然而任青衣面对如此凌厉的攻势,神色依然冷静如霜。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玄冰魄在手中轻转,一道道冰墙在她身周升起。 “叮叮叮!” 青色剑光与冰墙碰撞,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凌志的攻势虽然凌厉,但任青衣的防御滴水不漏。 雪倾站在人群后方,阴脉道种悄然运转。 在她的感知中,凌志的每一次攻击轨迹都清晰可见,而任青衣的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显然早有预谋。 更重要的是,她注意到任青衣任青衣的每一次闪避,看似狼狈,实则都在有意无意地引导凌志的攻击,逼他更多地动用丹田灵力。 任青衣在等机会。 雪倾心中微动,暗中学起了任青衣的身法。 “砰!” 一声闷响,任青衣肩头被剑风扫中,踉跄一步,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师姐!”夙夜欲上前。 萧霁伸手拦住他,沉声道:“相信她。” 凌志见状,面露得意:“我还以为有多大本事!” 他攻势再起,一招“裂山崩”当头劈下。 就在此时,一直游走闪避的任青衣眼中精光一闪,不退反进,手中玄冰魄化作一道冰锥,以一个刁钻至极的角度刺向凌志丹田! 她竟是故意卖了个破绽,引诱凌志全力出手! “冰魄穿心!” 这一击来得太过突然,凌志也没想到任青衣敢硬接,更没想到她的目标如此明确。 他想变招已然不及,仓促间只能勉强偏转身形。 “噗嗤!” 冰锥擦着凌志的丹田而过,带起一串血珠,虽未正中要害,但那股极致的寒气瞬间侵入他经脉,让他丹田处的灵力运转骤然一滞! “啊!”凌志痛呼一声,攻势顿消。 任青衣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欺身而上,掌心寒气喷涌,一掌印在凌志胸口。 “嘭!” 凌志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脸色惨白。 全场一片死寂。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破绽?”凌志不敢置信地看着任青衣。 任青衣收回玄冰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兵不厌诈,这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她刚才故意示弱,引诱凌志全力攻击,然后利用天机镜观察到的破绽一击制胜。 这种战术虽然有些取巧,但在生死搏杀中,能赢就是王道! 弹幕瞬间爆炸式刷屏: 【卧槽!女主太帅了!这就是智慧与实力的完美结合!】 【女主YYDS!以弱胜强,这才是真正的强者!!】 【凌志这个普信男被打脸了吧!还敢瞧不起女子!】 【女主的战术太精妙了,先示弱再反击,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操作!】 【女主威武!太玄宗威武!让这些狂妄之徒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实力!】 雪倾收回视线,心中将任青衣刚刚的身法牢牢记在脑海中。 任青衣有勇有谋,除了在某些方面,当得一句天骄之女。 “你……你耍诈!”凌志挣扎着起身,捂着胸口,又惊又怒地指着任青衣。 修为比他低的任青衣,竟然赢了他! 任青衣拭去嘴角的血迹,冷笑一声:“技不如人,便是耍诈?莫非你以为比斗就是站着不动让你砍?方才是谁瞧不起我是女流之辈。” 她的声音如寒冰般刺骨:“凌霄阁的弟子,就是这般输不起?” 凌志被说得面红耳赤,却又无法反驳。 确实是他先提出要以实力决胜负,又瞧不起对方是女子,现在输了却怪对方用计,实在是颜面尽失。 凌霄阁的其他弟子见状,群情激愤。 他们本以为凌志能轻松获胜,没想到竟然败在一个修为不如他又来自三流宗门的女子手中,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十几名凌霄阁弟子纷纷上前,将太玄宗众人团团围住。 他们个个面露凶光,显然是想以多欺少。 慕九霄摇着错银扇,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诸位凌霄阁的道友,赌斗已分胜负,莫非想以多欺少?” 萧霁手按千机伞,变异雷灵根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霜寒雷电在他周身游走,发出噼啪的声响,“谁敢动手?” 谢无咎站在叶皎皎身边,面上温和笑意不变,但眼中杀意凛然。 夙夜更是直接,闪身护在任青衣身前,“找死。” 两边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 围观的修士们纷纷后退,生怕被波及。 “跟他们废什么话!一起上,为凌师兄报仇!”一名凌霄阁弟子怒吼一声,率先祭出法器。 刹那间,灵光爆闪,两拨人马瞬间混战在一起! 观景台上一片混乱,法术碰撞声、兵刃交击声不绝于耳。 萧霁的千机伞化作长枪,雷光闪烁间将两名凌霄阁弟子逼退。 谢无咎手中黑白两子飞出,所过之处皆成法阵。 慕九霄的错银扇舞得密不透风,金色灵力如潮水般涌出。 夙夜身形鬼魅,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次出手都精准狠辣。 任青衣更是如入无人之境,越战越勇,凌霄阁弟子纷纷败退。 叶皎皎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此刻挥舞着火红的绫罗,与一名凌霄阁弟子斗在一处。 凌霄阁弟子虽然修为更胜一筹,但在太玄宗几人的配合下,竟然没有占到便宜。 就在混战正酣时,一名凌霄阁弟子悄悄从灵兽袋中放出一只灵宠。 那是一只三阶的烈焰狼,通体火红,双眼如血。 烈焰狼一出现,立刻嗅到了战场上的血腥味,兽性大发。 它环顾四周,寻找着最容易下手的目标。 很快,它的目光锁定了一直安静观战的雪倾。 烈焰狼咧开血盆大口,露出森白的獠牙,猛地向雪倾扑去。 事发突然,众人都在激战中,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等发现时,烈焰狼已经扑到了雪倾面前。 谢无咎正被两名凌霄阁弟子缠住,夙夜也分身乏术。 萧霁更是目眦欲裂,千机伞化作飞剑射向烈焰狼,但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 “雪倾小心!”慕九霄惊呼出声,想要救援却被对手缠住。 雪倾心中一紧,顾不得其他,下意识便想取出小婵给的符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远超在场所有人的恐怖威压骤然降临! 时间仿佛凝固了。 整个观景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烈焰狼在距离雪倾面前寸许的地方突然停住,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其禁锢在半空中。 紧接着,一道冰冷得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谁的畜生,不管好,便不用要了。” 第85章 裴玄度邀约 雪倾感知到一股熟悉的、让她心悸又莫名安心的强大气息,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向威压传来的方向。 半空中,一道身影缓缓显现。 墨发如瀑,衣袂飘飘,如霜雪琢玉的面容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身影如谪仙临尘。 正是裴玄度。 他目光如刀锋般扫过那名放出灵宠的凌霄阁弟子。 那弟子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寒意从头顶灌入,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面无人色,牙齿都在打颤。 裴玄度神色淡漠,抬手一挥。 被禁锢在半空的烈焰狼瞬间化为飞灰,连一声哀嚎都来不及发出。 死的不能再死。 凌霄阁众人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人是何等存在,那股威压让他们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凌志更是面如死灰,冷汗直流。 他认出了裴玄度,那是云穹帝宫的寒聿仙君! 传说中的绝世天骄,修炼三年抵旁人百年的妖孽!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位传说中的人物。 “仙、仙君饶命!弟子不知、不知您在此!”那弟子语无伦次地求饶,声音颤抖得厉害,“弟子该死,弟子该死!” 裴玄度这才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太玄宗入住月华居,是本君的安排。” 他目光转向面如土色的凌志:“凌霄阁,有意见?”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围观的其他门派弟子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 谁也没想到月华居的安排背后竟是这位寒聿仙君的手笔! 凌志只觉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有半分意见,连滚带爬地叩首。 “没……没意见!凌霄阁绝无意见!是凌霄阁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仙君,罪该万死!求仙君饶命!” 裴玄度胸中那股因雪倾刚才受到惊吓,而连带让他也感知到略微紊乱的气息逐渐平息。 他看着匍匐在地的凌志,声音没有丝毫起伏:“管好你凌霄阁的人。再有下次,本君不介意亲自替你们清理门户。” 话音未落,裴玄度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众人眼前,仿佛从未出现过。 全程看都未看雪倾一眼。 裴玄度离去后,璇玑灵泉边的气氛依旧凝重。 那股恐怖的威压虽已散去,但众人心头的震撼却久久不散。 凌霄阁众人灰溜溜地搀扶起凌志,个个面如土色,哪里还有之前的嚣张气焰。 凌志挣扎着站起身,惊魂未定看向任青衣:“你……与寒聿仙君相识?” 任青衣目光闪烁,淡淡道:“有过一面之缘。” 凌志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但在裴玄度的威慑下,他不敢再造次。 “今日之事,凌某记下了。” 他恶狠狠地瞪了任青衣一眼,带着凌霄阁众人狼狈离去。 “赢了!我们赢了!” “任师姐太厉害了!” 待凌霄阁的人一走,太玄宗的弟子们终于爆发出压抑许久的欢呼,看向任青衣的目光充满了崇拜。 这些弟子们又惊又喜,对裴玄度的强大和太玄宗受到的“特殊待遇”感到与有荣焉。 “原来月华居是寒聿仙君安排的!怪不得我们能住进天阶!” “我就说嘛!我们太玄宗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受到这等待遇!” “你们说,方才寒聿仙君是不是看在任师姐的面子上,才出手相助的?” “一定是这样!任师姐天人之姿,与寒聿仙君站在一起,当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说不定月华居也是寒聿仙君为了任师姐安排的呢!” 弟子们窃窃私语,眼中满是兴奋和崇拜。 任青衣听着众人的议论,脸上维持着一贯的清冷,但内心却波澜起伏。 难道真如这些人所说,裴玄度是因为她才出手的? 上次在药王谷,云栀即将伤她时,裴玄度也是及时出现,这次也是…… 这世间,哪有这么多巧合的事? 叶皎皎虽看不惯任青衣,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她为太玄宗挣了脸面。 但听着众人将功劳归于任青衣与裴玄度关系匪浅的说法,她忍不住撇了撇嘴。 “什么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叶皎皎小声嘀咕,“说得好像那位寒聿仙君真的看上她了似的。” 萧霁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不远处的雪倾身上。 刚才那一瞬间的危机让他心神不宁。 他准备上前询问雪倾是否安好,却见慕九霄已经抢先一步,摇着错银扇,满脸关切地走到雪倾身边。 “小雪倾,刚才可吓坏了吧?”慕九霄关切地问道,黄金瞳中闪过一丝担忧,“那畜生差点伤到你。” 雪倾摇头表示无碍,“多谢慕师兄关心,我无事。” 她表面平静,心中却回响着裴玄度离去前,一道只有她能听见的传音入密: “子时,璇玑灵泉。” 听着弟子们对裴玄度的崇拜以及对自己与裴玄度关系的猜测,任青衣表面维持着一贯的清冷,心中升起一丝隐秘的期待。 她目光不经意间扫向雪倾。 想起这个菟丝花在刚才的混战中只能在旁干站着,心中涌起一阵嫌弃。 无论寒聿仙君是因为她还是自己安排的月华居,雪倾都没有资格与自己相提并论。 任青衣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清冷,“今日与凌霄阁的争端,虽非我等挑起,但也是对太玄宗实力的一次检验。” 她开始嘉奖刚才在混战中表现出色的弟子,刻意将雪倾略过。 弟子们心领神会,视线纷纷落在雪倾身上,有人投来轻蔑的目光,有人窃窃私语。 叶皎皎本来因被表扬而有些得意,此刻见任青衣又开始摆宗主之女的架子,忍不住撇撇嘴。 “又开始了。” 谢无咎温和一笑,却不置可否。 萧霁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打断了这微妙的氛围,“时候不早,我们先回月华居休整。明日仙京大典秘境试炼即将开始,大家需养精蓄锐。”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任青衣若有所思地瞥了萧霁一眼,不再多言。 众人有序向月华居返回。 夙夜一如既往地沉默地站在任青衣身后,面具下的眉头却微微蹙起。 方才裴玄度出现的瞬间,他分明感知到雪倾身上一闪而逝的、与裴玄度极为相似的灵力波动。 这股气息转瞬即逝,若非他与生俱来的敏锐感知,根本无法察觉。 夙夜心中疑窦丛生,目光透过面具上的缝隙,紧紧盯着雪倾的背影。 雪倾与裴玄度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她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 回到月华居后,弟子们各自散去。 雪倾推开自己房间的门,轻轻关上,确保无人跟踪后,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子时去璇玑灵泉……”雪倾喃喃自语。 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掌心一翻,取出了储物袋里的九瓣琉璃莲。 莲瓣晶莹剔透,内里似有灵力流转。 思忖片刻,她又小心翼翼地收好,心中已有决定。 第86章 你我二人光明正大 时间一点点流逝,月上中天。 夜幕渐深,月华居内逐渐安静下来。 雪倾静静等待,期间有侍女送来晚膳,她礼貌谢过,独自用完,然后装作修炼的样子,盘坐在蒲团上。 临近子时,雪倾悄然起身,静步离开房间,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响。 确认无人注意后,推开房门,身影无声无息地融入夜色中。 夜风轻拂,带着淡淡的灵气香味。 月下的碧泉岛显得格外静谧。 璇玑灵泉周围的禁制在夜间更为明显,形成一道道光幕,只有灵草摇曳发出的微弱沙沙声伴随耳畔。 灵泉周围空无一人,寂静得出奇。 雪倾下意识地运转阴脉道种,感知四周,能清晰看到灵气如流水般在夜空中浮动。 “来得倒是准时。” 身后传来熟悉的清冷嗓音,雪倾转身,裴玄度无声无息地站在她身后三步远的位置。 月华下,他面容如玉,更显孤高出尘。 雪倾微微颔首,“仙君。” 想到裴玄度阴晴不定的性子,她心中暗自戒备,不知此人深夜召她前来所为何事。 裴玄度原地站定,目光落在雪倾身上,体内阳脉道种因她的靠近而愈发躁动。 今日叫她来,自然是想缓解体内道种的躁动。 他向来不喜与人有过多肢体接触,尤其是女子。 但阴脉道种离体带来的不适感,在雪倾靠近后竟有所缓解,那种渴望与她肌肤相触来平息躁动的本能几乎要冲破他的自制力。 但他不知如何对一个女子提出这种近乎无礼的要求。 让他说“本君需要你靠近一些,触碰本君的肌肤”,简直比杀了他还难。 雪倾见他久不开口,主动询问,“仙君召我前来,可是有何吩咐?” “本君……” 裴玄度欲言又止。 他看着雪倾平静的脸庞,心中更添几分烦躁。 到了嘴边的话拐了个弯,裴玄度用其他话题引入:“你可知你的道种特殊之处?” 雪倾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还请仙君指点。” 他踱步到泉边,试着拉近与雪倾的距离:“阴阳道种本为一体,分崩离析后需要重新平衡,你体内的阴脉道种,能感知天地间的灵力流转。” 雪倾跟在他身后,但始终保持着三步的距离,“那仙君召我前来,是为了……?” 裴玄度望着月下的灵泉,“本君需要观察你灵力运转的轨迹,确认道种的适应性。” 他转身面向雪倾,信口胡诌,“阴脉道种若是运转不当,会有反噬之险。” 说话间,他又不经意地朝雪倾的方向挪动几步。 雪倾见他靠近,心中暗自警惕,“仙君可否详细说明?” 裴玄度眸光微闪,“道种与宿主的契合度,需近距离感知才能察觉。” 雪倾声音依旧恭敬,“那仙君需要如何检查?” “需要感知你丹田灵力流向。”裴玄度说着,又向前一步。 雪倾敏锐察觉到他的反常,心中疑窦更深。 裴玄度行为举止实在古怪,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她佯装被灵泉美景吸引,又挪开几步,“原来如此,难怪仙君选在此处。” 见她如泥鳅般滑不留手的躲避,裴玄度难得感受到一丝挫败。 体内阳脉道种因雪倾的疏远而愈发躁动,偏偏对方还在躲避他。 “你过来些。” 裴玄度板起脸,放弃迂回,“伸出手来,本君要探查你的灵力运转。” 雪倾犹豫,但还是依言缓缓上前两步,伸出右手。 裴玄度见她终于靠近,体内阳脉道种的躁动稍有缓解。 他抬起手,准备探查雪倾的手腕脉络。 就在两人之间的距离缩至咫尺,灵力波动开始共鸣的瞬间,雪倾体内阴脉道种突然传来警示。 一股熟悉的冰冷气息正快速向灵泉方向接近。 是任青衣。 雪倾连忙收回手,“有人来了。” 她心中开始谨慎。 任青衣若看到她三更半夜与裴玄度独处,以任青衣疑神疑鬼的性子,定会认为她在勾引裴玄度。 到时候不知又会生出多少事端。 裴玄度的手此时悬在半空,与雪倾的肌肤错过,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他自然也感知到了那股气息,是太玄宗的女弟子。 而且通过道种联系,他敏锐地感知到眼前人一瞬间的慌乱和想要逃离的情绪。 雪倾压低声音,“仙君,可否先行离开,或带我离开此处?” 裴玄度盯着她难得有些紧张的神色,原本躁动的心弦微微松动。 甚至生出了一丝恶作剧般的趣味。 他想看看,这个总是沉静如水的女子,会如何应对这种窘境。 “哦?”裴玄度收回手,反而慢条斯理地回道:“为何要走?本君与你在此谈论修炼心得,光明正大。” 雪倾见裴玄度老神在在,知道是指望不上对方。 眼看任青衣的身影已出现在小径转角,似乎对灵泉中心区域的阵法很感兴趣,想趁夜深人静时来一探究竟。 雪倾目光扫过身旁灵泉,心中有了决断。 她身形一闪,下一秒便滑入泉水中。 很快,任青衣踏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走近。 她身着一袭月白色道袍,青丝高挽,在月色映照下如同一株傲雪寒梅,清冷孤傲。 她走近泉边,看到裴玄度,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和惊喜。 “仙君深夜在此,可是也在参悟璇玑灵泉的奥秘?”任青衣声音清冷,却掩不住语气中的一丝波澜。 裴玄度站在岸边,感知到水下雪倾那略带不满和紧张的情绪,心中竟生出几分趣味。 水下的人此刻定然希望岸上的人快点离开。 想到此,裴玄度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他收起冷漠,一反常态地回应任青衣:“任道友亦是好雅兴。此泉灵气精纯,确有独到之处。” 说完,他似乎不经意地挪动步位,恰好挡住了任青衣可能看向雪倾藏身之处的视线。 听到裴玄度的回答,任青衣微微一怔,旋即心中掀起一丝特别的情绪。 裴玄度还是第一次对她如此和颜悦色。 就连白日里救援时,他都只是威严冷漠,如今却主动与她攀谈。 想着白日里那些弟子们的对话,任青衣心中那份想法越发清晰。 莫非,裴玄度当真是为了她出手相救太玄宗? 第87章 水下藏身,仙君恶戏 灵泉水温微凉,带着丰沛的灵气,虽有禁制护持,但泉边浅处并无杀伤力。 雪倾借着泉边氤氲的灵雾和一块凸起的灵石掩藏身形,只留一双眼睛露出水面,观察外界。 见裴玄度丝毫没有打发任青衣离开的意思,甚至二人还攀谈起来,她心中暗骂裴玄度。 说什么光明正大,这人分明就是想看她狼狈的模样。 雪倾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呼吸,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只能耐着性子等这两人聊完。 岸边,任青衣心思急转。 她有心试探裴玄度对自己的态度,索性主动开口道:“今日与凌霄阁冲突之事,多谢仙君出手相助。还有月华居的安排,都让我等倍感殊荣。” 她眸光轻闪,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只是青衣有些不解,为何仙君会如此照拂我们太玄宗?” 裴玄度正专注感受着水中雪倾的情绪波动,听到任青衣的话并未细想其中的试探意味。 “举手之劳。”裴玄度随口道:“太玄宗弟子修为不俗,理应得到相应待遇。” 任青衣闻言,心中顿时坚定了猜测的几分。 裴玄度没有说是因为雪倾本身,更没有提解秽丹相关,难道真是因为其他? 想到这里,任青衣心跳不由加快,眸中闪过一抹隐秘的欢喜。 “仙君过誉了。”任青衣继续试探,“能得仙君青眼,是青衣和太玄宗的荣幸。” 裴玄度目光扫过泉水,感知到水中雪倾那股略带恼怒的情绪波动。 他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看向任青衣,故意开口,“你的冰灵根精纯,若能借璇玑灵泉之力,当能更进一步。” 任青衣听到裴玄度这番话,心中顿时一动。 裴玄度竟然如此关注她的修为,这绝非寻常的客套话。 难道他是要指点她? 璇玑灵泉乃是天地间难得的灵气汇聚之地,若能得裴玄度指点在此修炼,必然受益匪浅。 她眸中闪过一丝惊喜,踏前一步,“青衣此番前来,确实想趁机会参悟灵泉奥秘,只是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她鼓起勇气开口道:“若能得仙君指点,青衣必当珍惜机缘。” 裴玄度看了她一眼,又瞥向泉水深处。 他弯起唇角,淡淡开口:“既然如此,本君便指点你一二。” 他抬手轻挥,一缕精纯至极的灵气自璇玑灵泉中缓缓流出,在月华下泛着淡淡的银辉。 这灵气如丝如缕,温润如玉,缓缓向任青衣的方向飘去。 “璇玑灵泉的灵气精纯至极,但需要特殊的引导方式才能为己用。” 裴玄度声音平淡,手中的灵力却精准地控制着泉水中的每一丝灵气流动,“你且静心感受。” 任青衣连忙盘膝而坐,闭目凝神。 刹那间,那股精纯的灵气如甘露般涌入她的经脉。 这灵气之精纯,远超她平日修炼时所接触的任何灵力。 它们如春风化雨般滋养着她的丹田,原本因为今日与凌志一战而略显疲惫的灵力瞬间恢复如初。 不仅如此,任青衣惊喜地发现,困扰她许久的修为瓶颈竟然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这灵气如此精纯。”任青衣心中惊喜,眼中满是激动的光芒,“仙君的指点真是醍醐灌顶。” 裴玄度面色如常,“专心领悟,莫要分心。” 任青衣点头,重新闭目,全身心地投入到对这股精纯灵气的领悟中。 她感受着体内灵力的变化,对裴玄度的倾慕又深了几分。 能得如此人物的悉心指点,这般殊荣怕是整个仙界都难寻几人。 任青衣这边完全沉浸在修为即将突破的喜悦里,丝毫没有注意到裴玄度眼底深处那抹一闪而过的戏谑,更没有察觉到泉水深处的任何异样。 水下,雪倾通过阴脉道种清晰感知到裴玄度的灵力流动轨迹。 她能看出裴玄度的每一个动作都极其精准,那些看似随意的灵力引导,实则都经过了精确的计算。 他确实在指点任青衣,但那股引导灵气的手法看似高深,实际上裴玄度根本没有用尽全力。 他只是在做表面功夫,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让任青衣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好拖延时间。 明明可以三言两语打发任青衣离开,却偏要在这里装良师益友。 这人就是在故意戏弄她。 弹幕此时疯狂刷屏: 【哈哈哈哈我死了!裴仙君这是在玩什么把戏?】 【裴玄度和女主独处指点修炼?这剧情我熟悉啊!但原书里不该是在仙京大典后么,怎么剧情提前到这了?】 【啊啊啊啊女二在水里要冷死了吧,裴玄度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这段本来应该很好磕的,但一想到女二在水下,我就想哈哈哈哈!!】 【受不了一点,我记得原书里女二是很怕裴玄度的,怎么现在看女二的眼神想刀了裴玄度??】 岸边,任青衣见裴玄度似乎有意指点自己,索性放开了些,主动与裴玄度攀谈起来。 从修炼心得切入,任青衣试图拉近与裴玄度的距离。 而裴玄度竟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这让任青衣自信倍增。 见话题进展顺利,任青衣便转而聊起仙京的风物,“仙君在仙京多年,可曾去过碧云坊?那里的玉露茶据说是仙界一绝。” “略有耳闻。”裴玄度随口应着,眼角余光却始终注意着水下的动静。 通过道种感知,他能清晰地察觉到雪倾从最初的紧张不安到恼怒,再到现在的一种近乎“认命”的平静。 这种反差的转变让裴玄度觉得颇为有趣。 阳脉道种因雪倾的情绪波动而跟着起伏,裴玄度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很是奇特。 水下,时间一点点过去,雪倾已经彻底‘摆烂’了。 长时间浸泡在灵泉中,她泡得有些发冷,但又不敢弄出动静。 不过她倒是意外发现灵泉水中蕴含的灵气渐渐渗入她的经脉,似乎对她这个没有灵根的人也有些微妙的滋养作用。 她闭上眼睛,不再关注岸边的对话,转而用仅存的体力修炼起来。 同时也在思索,等下要怎么“回报”裴玄度这份“关照”。 任青衣久久不见裴玄度回应,轻声唤道。 “仙君?” 裴玄度回神,看了一眼泉水,感知到雪倾的的呼吸开始变得微弱,知道她在水中怕是支撑不了太久了。 裴玄度心中微动。 他逗弄雪倾已久,此刻时间差不多,是时候让任青衣离开了。 裴玄度不再虚与委蛇,恢复了往日的冷淡,正准备找个理由打发任青衣离开。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匆匆而来,打破了璇玑灵泉边的宁静。 “启禀仙君!”来人穿着云穹帝宫的服饰,神色略显急切。 在看到裴玄度与任青衣站在一起时,那人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单膝跪地,“帝宫那边传来紧急讯息,宫主请您立刻回去商议要事。” 裴玄度神色不变,立刻收起了方才与任青衣周旋时的耐心,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姿态。 “本君知道了。”裴玄度淡淡道,然后看向任青衣,“任道友,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裴玄度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淡疏离,脸上那抹难得的温和已经荡然无存。 任青衣本沉浸在被裴玄度亲自指点的欣喜中,被这突如其来的冷遇弄得一怔,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 刚才他们交谈甚欢,怎么突然又变得如此冷淡? 难道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裴玄度态度的突然转变令她一时难以适应,但她很快调整了表情。 “多谢仙君今晚指点,青衣受益匪浅。”任青衣微微行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 裴玄度只是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任青衣盯着裴玄度那张又恢复了拒人千里之外的俊脸,心中恍然。 莫非是因为有外人在场,仙君才故意疏远她? 这样一想,倒也合理。 以裴玄度的身份地位,确实不便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对她的特殊关注。 想到这里,这种体贴反而让她心中升起一丝隐秘的快意,像是与裴玄度拥有了不为人知的默契。 “那青衣先行告辞。”任青衣起身整理衣衫,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却对裴玄度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仙君自便。” 任青衣转身离去,脚步轻盈,心中暗自回味着今晚的奇遇。 她决定回去好好参悟裴玄度的指点,争取早日突破瓶颈。 待任青衣的身影消失在小径尽头,裴玄度转向那名前来传讯的弟子。 “你下去吧,本君随后就到。” “是,仙君。”弟子恭敬行礼,迅速离开。 等人都走远,灵泉边终于只剩下裴玄度和藏在水下的雪倾。 裴玄度负手而立,视线看向不远处的灵石。 “还不出来?打算在水里住下?” 第88章 灵泉水暖春意近 水下久久没有动静,裴玄度眉头微蹙。 刚才还能感知到雪倾的情绪波动,此刻却突然安静得过分。 他心中升起一丝不安,难道是在水中待得太久出了什么事? 裴玄度不再迟疑,身形一闪,飞身朝雪倾藏身的灵石方向掠去。 月光透过氤氲的灵雾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却看不清水下的情况。 裴玄度神色微沉,正要动用神识探查,突然水面忽然泛起波纹,一只纤细的手臂从石后伸出,准确无误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裴玄度反应极快,本能地要后退,却还是坠入了泉水中。 “噗通!” 灵泉水花四溅,溅湿了岸边的青石,两人几乎同时沉入水中。 裴玄度落水的刹那,雪倾清晰看到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水下,两人距离极近。 雪倾的长发在水中如墨般舒展,裴玄度的发丝也随水流飘散。 他们的衣袍相互纠缠,灵泉水温不高,却因两人相近的距离,似乎凭空生出了一丝暖意。 璇玑灵泉中的灵气如同无数细小的光点,环绕在两人周围,映照着彼此的面容。 那灵气似乎察觉到了两人之间那股奇特的联系,竟如有灵性般,在阴阳道种之间来回流动,形成一道微弱却清晰可见的光芒纽带。 裴玄度能清晰感受到,体内那股躁动的阳脉道种在这一刻竟奇迹般地平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特的舒适感,仿佛失散多年的东西终于找回了归处。 两人在水中停留的刹那不过一息时间,裴玄度迅速反应过来,带着雪倾破水而出。 泉水并不深,刚到腰间。 他浑身湿透,墨发贴在脸颊两侧,水珠顺着下颌滴落,月白色的衣袍紧贴身躯,勾勒出修长的身形轮廓。 雪倾同样湿透,素白的衣裙紧贴娇躯,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和玲珑有致的曲线。 她青丝如瀑,乌黑的发丝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如出水芙蓉般娇美。 那双一向清澈的眸子此刻盈满水光,眼尾微红,像是被水汽熏得有些迷蒙。 唇瓣因冷水而泛着淡淡的粉色,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诱人。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地站在灵泉中,不过一臂之距。 裴玄度一时失语,喉结滚动。 他本该恼怒,可看到雪倾那双含着笑意却装作无辜的眸子,怒气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灵泉水本就蕴含精纯灵气,此刻更像是催化剂,让他的感官变得格外敏锐。 雪倾身上那股令他舒适的气息在这般近距离下愈发清晰,那种舒适感令他几乎要沉溺其中。 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声在夜风中格外清晰。 “你胆大包天。”裴玄度声音微哑,比平时低沉几分。 雪倾敛下眼底情绪。 她被裴玄度戏弄在水中躲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就此作罢? 思来想去,只好让裴玄度也落次水,算是她的‘回报’。 而他白日里的救命之情,也全都一笔勾销。 一次戏弄,换一次救命之情,雪倾觉得很划算。 面上,她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仙君没事吧?都怪我刚才被泉水泡得有些发昏,没看清是什么,太过鲁莽了,不小心将仙君拉了下来。” 裴玄度自然知道她在胡说八道,但此刻他无心计较这些。 体内的狂躁叫嚣着,让他鬼使神差地想要触碰眼前的人。 他的手抬起,缓缓向雪倾的脸颊探去。 雪倾察觉到他的异样,微微侧身躲开。 “仙君?” 就在这时,岸边传来一阵脚步声。 “刚才是不是听到什么声音?”一道陌生的男声响起,听语调应该是负责夜间巡逻的守卫。 “我也听到了,好像是从灵泉那边传来的,走,过去看看。”另一道声音响起。 裴玄度瞬间回过神,下意识地伸手揽住了雪倾的腰,将她带入怀中,两人一同躲在那块巨大的灵石后。 雪倾猝不及防地撞入他的怀抱,鼻尖传来独属于裴玄度的气息,混合着灵泉水的清香。 两人贴得极近,几乎没有一丝缝隙。 守卫的声音就在灵石另一侧响起,“奇怪,明明听到声音了,怎么没人?” 水面的波纹被裴玄度施法平息,雪倾被他揽在怀中,整个人僵在那里。 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 她甚至能感受到裴玄度身上传来的温度,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 雪倾不适,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双手抵在他胸前,却感受到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 “别动。”裴玄度在她耳边低声道,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雪倾闻言立刻安静下来,不再有丝毫动作。 裴玄度垂眸看着怀中的人。 她湿润的长发贴在他的胸前,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 肌肤相触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畅感传遍他四肢百骸,体内那股躁动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他不自觉地收紧了手臂,将雪倾抱得更紧。 雪倾被他紧紧禁锢在怀中,感受着他不断升高的体温和越来越快的心跳,心中闪过一丝异样。 但很快,理智又回到了脑海。 她在想什么? 他们云泥之别,裴玄度怎么可能对她有什么想法。 像裴玄度这样的人,日后的道侣定是任青衣那样的天骄之女。 他现在这样,不过是不想让旁人看到他们在一处。 她胡思乱想,实在是自取其辱。 想通这一点,雪倾的身体不再紧绷,慢慢放松下来,任由裴玄度抱着。 岸边,守卫踱步走动着,打量着四周。 “看来是虚惊一场,”一名守卫说道,“灵泉有禁制守护,不会有什么灵兽靠近的。” “或许是风吹草动吧,”另一个守卫附和,“我们继续巡逻去吧。” 两个守卫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夜色中。 雪倾感觉裴玄度的拥抱并未松开,反而越发紧了。 她轻轻唤道:“仙君,他们走了。” 裴玄度似乎这才回过神来,缓缓松开了手臂。 雪倾趁机轻柔地推开他,从他怀中退出,面色平静的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夜深了,我得回去了。”她低声道,水珠顺着她的发丝滴落。 她心底的气已经出了,不想再与他纠缠,免得真惹恼了这位喜怒难测的仙君。 而且她出来太久了,再不回去很容易被人发现,平添麻烦。 至于九瓣琉璃莲的事,他们还要在仙京待一阵子,有的是机会说,眼下显然不是谈事的时机。 裴玄度看着她平静的面容,心头升出一丝烦躁。 她怎么对他刚才的行为毫无所动? 她就没什么想问的? 雪倾不等他回应,转身跃出灵泉,施施然离去。 月光下,她的背影显得略微单薄,却没有丝毫留恋。 裴玄度独自站在冰凉的泉水中,看着雪倾离开的背影,摸了摸刚才与她接触过的手臂。 阴脉的躁动只缓解了冰山一角,反而因为这短暂的浅尝辄止,变得更加难以忍耐。 额间的太虚印隐隐发烫,似乎在提醒他体内的失衡。 他微微蹙眉,闪身跃出水面,转身向着云穹帝宫的方向飞去。 水面的波纹久久不能平息。 第89章 莫非夙夜师兄喜欢上我了 不久,雪倾悄然返回月华居。 她刚踏上自己房间门前的石阶,准备推门而入时,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从阴暗处闪出,挡在了她的面前。 “站住。” 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夙夜如鬼魅般出现在她身后,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雪倾脚步一顿。 她缓缓转身,语气恭敬:“夙夜师兄。” 夙夜缓缓走近,鼻翼轻动。 潮湿的水汽和一股陌生的气息从雪倾身上传来。 他的声音更冷了几分,“灵泉?你见了谁?” 雪倾感受着夙夜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心中叹气。 按照弹幕所言,夙夜本该对她不屑一顾,当作空气般存在。 可现在他却反常的处处针对她,时时刻刻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简直比狗皮膏药还难缠。 今夜她在灵泉折腾了许久,什么正事也没办成,还落了水弄湿了衣裳,本来就有些郁结。 现在,又要面对夙夜的质疑和监视。 想到这些时日的针对,雪倾眸光微闪,一股邪火在心中升起。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夙夜发现她和裴玄度夜会的事。 最好夙夜视她如洪水猛兽,别再来烦她。 雪倾思索一瞬,忽然展颜一笑,眸中盈满了水光,如含春水般媚态横生。 湿透的衣衫紧贴着她的身躯,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 她非但没有解释,反而主动上前一步,几乎贴近夙夜的身前。 “夙夜师兄这么晚不睡……”雪倾抬起纤细的手指,学着百媚阁教的样子,故作轻佻地划过夙夜戴着面具的脸颊,“是在等我吗?” “还是说……” 她故意拖长声调,身子又往前贴了贴。 “莫非夙夜师兄心悦雪倾,所以才这么关注我的一举一动?” 温热又带着幽香的气息拂过夙夜的耳畔,温香满怀的感觉却让他汗毛竖起。 夙夜被雪倾突如其来的大胆举动惊得后退一步,眼中闪过震惊和恼怒。 体内封印的“狰”因雪倾刻意的贴近而产生一丝异样的躁动,那种熟悉却又让他困惑的感觉再次袭来。 “别以为萧师兄护着你,我就会对你手下留情。” 他声音嘶哑,带着几分威胁。 雪倾面无惧色,压低声音,继续进逼:“夙夜师兄难道不喜欢我吗?” 她停顿片刻,话锋一转,“那师兄喜欢的……是任师姐吗? 提及任青衣的瞬间,夙夜的身体明显僵硬,黑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雪倾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细节,心中了然。 看来弹幕说得没错,夙夜对任青衣确实有不同寻常的感情。 不过夙夜此时似乎还未发觉自己的心意,那她不介意推波助澜,帮他一手。 如此一来,夙夜把精力放在和萧霁等人争夺任青衣上,也省的整日盯着她不放。 雪倾眼波流转,故意刺激夙夜,“虽然雪倾这种蒲柳之姿,无法比得上任师姐那般清冷如仙的人物。” 她几乎贴着夙夜的胸膛,眸中媚意更浓,“但我可比任师姐知情知趣得多,夙夜师兄不如……” “够了!” 夙夜终于被激怒,猛地推开雪倾,“言语轻浮,不知廉耻,你这种女子连师姐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恼羞成怒。 “我绝不可能看上你这种人!” 话音落下,夙夜转身就走,面具下的耳根已经红透,脚步略显踉跄,几乎是仓皇而逃。 弹幕此时刷爆了: 【女二这波助攻简直绝了哈哈哈!!】 【女二我爱你啊啊啊!!夙夜这下肯定认清自己的心意了!!我姐狗党有希望了!!】 【女二这招太狠了,夙夜恐怕几天之内不敢靠近她了哈哈哈!!】 【只有我一个人看到夙夜耳根红的不像话吗?这小子不会被撩到了吧??】 【楼上想多了,这怎么可能!别忘了夙夜的人设是女主的忠犬诶!他一定是被女二戳穿了心事害羞了!!】 雪倾见目的达到,心中暗舒一口气,面上却装作受伤的模样,低下头。 她转身默默推开房门,留给夙夜一个黯然神伤的背影。 关上门后,雪倾立刻将门锁得紧紧的,面色恢复如常。 夙夜虽然走了,但迟早会反应过来她刚才是在故意挑衅,好在现在他不会再纠缠她今夜去见了谁。 希望夙夜今晚经过她的点拨,能把精力放在任青衣身上,别再针对她。 屋外,月华居的回廊中夙夜从黑暗中走出,他望着雪倾紧闭的房门,心中疑虑未消。 想起雪倾刚才大胆的话语和轻浮的举动,他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和困惑。 为什么每当雪倾靠近时,那头凶兽总会产生奇怪的反应? 这让他不解和警惕。 夙夜站了片刻,最终身影渐渐融入夜色,消失在回廊尽头。 雪倾回到房间后,接下来的几日便闭门不出。 白日里,她翻阅着从藏书阁借来的各种典籍,认真背诵丹方。 那些复杂的药材配比和炼制手法,她一遍遍默记在心。 夜深人静时,她便取出鬼玺,小心翼翼地净化着储物袋中的灵药。 她平日就低调,如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倒也无人在意。 但太玄宗不止她一人闭门不出。 听弟子们私下议论,任青衣自从灵泉归来那夜后便再未露面,说是要尝试突破修为瓶颈。 雪倾想起那夜裴玄度对任青衣的指点,心中了然。 任青衣本就天赋奇高,得了裴玄度指点,又在璇玑灵泉边领悟良久,突破在即也是情理之中。 三日时光转眼而过,仙京大典如期而至。 雪倾放下手中的典籍,活动着有些僵硬的手腕。 这几日苦读医书,倒是收获不少。 她正准备整理衣衫出门,忽然感受到月华居上空灵气开始剧烈涌动。 雪倾心中一动,起身推开房门,抬头望向天空。 天空中灵气如漩涡般疯狂聚集,全部汇向任青衣的房间。 那里传来冰寒至极的气息,仿佛要将整个月华居冻结成冰。 “这是……”雪倾眸光微凝。 任青衣要突破了。 下一刻,一股强大得令人心悸的冰寒气息从任青衣的房间爆发开来。 那股寒意如潮水般席卷整个月华居,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要被冻结。 窗棂上瞬间结起了一层薄薄的冰霜,院中的花草叶片也被冻得微微泛白。 这动静惊动了所有太玄宗弟子。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好强的冰寒之气!” “是任师姐的房间!任师姐要突破了!!” 太玄宗弟子们纷纷从房中跑出,聚在院中仰望天空,眼中满是羡慕和敬畏。 谁都不敢靠近任青衣的房间,生怕打扰到这关键时刻。 萧霁几人前后从各自房中走出,全都望向任青衣的房间,神色凝重而专注。 叶皎皎也裹着外衣跑出来,打了个喷嚏:“阿嚏!这也太冷了!” 雪倾站在人群最后,静静观察着这一切。 她能清晰看到天空中灵气流转的轨迹,那些灵气如百川归海般疯狂涌向任青衣所在的房间。 那是即将突破的征兆。 突然,一声清啸从房中传出,如凤鸣九天。 紧接着,一道冰蓝色的光柱冲天而起,直入云霄。 光柱所过之处,空气中的水汽瞬间凝结成冰晶,纷纷扬扬洒向大地,宛如六月飞雪。 雪倾望着空中的灵气流动,指尖接住一片飘落的冰晶。 她知道,任青衣成功了。 第90章 仙京大典,正式开始 “成了!” 不知道是哪个弟子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地低呼。 紧接着院中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和喝彩声。 光柱持续了盏茶功夫,才缓缓收敛。 寒霜消散,花草重新舒展枝叶,就连空气中的寒意也逐渐消退。 天空中的云层也渐渐散去,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任青衣的房门“吱呀”一声轻响,缓缓打开。 任青衣缓缓踏出房门,清晨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却丝毫没有驱散她周身那股清冽的寒意。 她面容依旧清冷如霜,但眉宇间却多了一份凌厉的锋芒。 金丹境大圆满的气息从她身上自然散发,如寒冬腊月的刺骨寒风,让院中的弟子们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慕九霄第一个反应过来,扇子啪的一声合拢,“青衣果然天纵奇才,如今晋升到金丹大圆满,这下在大典秘境中必定大放异彩!” 萧霁站在不远处,眸中闪过一抹暖意。 他向来不善表达,只是点了点头,但那双向来冷淡的眼中却流露出真心的欣慰。 “恭喜。” 谢无咎温润一笑,“此次突破,青衣的实力怕是要超过我们不少了。” 太玄宗弟子们见此纷纷围上前来道贺,话语中满是恭维和崇拜。 任青衣面上依旧清冷如霜,只是淡淡颔首回应,但心中却难掩兴奋。 她明白,这次突破瓶颈,与那夜璇玑灵泉边的机缘密不可分。 若非裴玄度的点拨,她怎么可能短短三日便突破了? 想起那道在月华下的身影,任青衣心中涌起暖流。 夙夜此时立在任青衣身后三步之遥,面具下的视线追随着她,眸中浮现淡淡的欣喜。 他想到什么,视线不由自主地扫过人群,最后落在站在角落中的雪倾。 她一如既往的安静,仿佛周围的热闹都与她无关。 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雪倾抬眸看了过来,但也只是淡淡点头,没有半分轻浮模样。 仿佛那晚的“投怀送抱”只是他的错觉。 夙夜眸光一冷,收回视线。 这几日,他已经想明白了,雪倾那晚绝对是故意的。 她那些轻浮的话语和大胆的举动,都是为了遮掩那夜她的行踪。 这个花奴有秘密,而且很会算计人心。 夙夜心中莫名烦躁,脑海中控制不住地又浮现出那道浑身湿透的身影,以及耳畔处温热缠绵的话语。 正当他准备强迫自己将这些画面从脑海中驱逐时,一名太玄宗弟子匆匆跑来。 “启禀各位师兄师姐!仙京大典即将开始,各宗门队伍已开始前往仙京广场集结,我们需即刻出发!”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萧霁当即下令:“所有人整理行装,即刻出发!” 太玄宗一行人动作利落地收拾行囊,很快便整装待发。 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月华居,朝着仙京广场的方向飞去。 前往的路上,天空中各色飞行法器络绎不绝,有巨大的灵鹤展翅翱翔,有华美的云舟破云而行,还有各种奇珍异兽载着修士们疾驰。 整个仙京都因这场盛会而沸腾起来,盛况空前。 雪倾跟在队伍中,听着身边弟子们兴奋的议论声。 “听说这次云穹帝宫的寒聿仙君将亲自主持启幕仪式!” “真的假的?若是寒聿仙君主持,那我等可真是开眼界了!” “千真万确!我这几日听其他宗门人说的,消息绝对准确!” 太玄宗一路前行,此时的仙京广场已经人山人海,各大宗门修士云集于此。 各宗门的弟子们穿着不同颜色的道袍,如同百花争艳,热闹非凡。 彩旗飘扬,仙音阵阵,灵气氤氲缭绕,当真是仙家盛景。 太玄宗一行人在引导下来到指定区域。 雪倾混在太玄宗弟子中,尽量降低存在感,同时暗中观察着四周环境以及各大宗门弟子的实力。 她很快就看到了点星门的队伍。 贺云昭依旧风度翩翩,楚明璃则是一脸傲然,小婵怯懦地跟在队伍最后,时不时偷偷打量四周。 雪倾收回视线,将注意力放在其他宗门弟子身上,暗自评估着他们的实力。 “当——” 吉时已到,悠扬的钟声响彻天地,整个广场瞬间安静下来。 紧接着,云穹帝宫的仪仗队出现在天际,气势磅礴。 为首的是十二只青鸾,羽翼如蓝宝石般闪闪发光,排成整齐的队形,翅膀扇动间带起阵阵香风。 随后是身着银甲的护卫,手持长戟,威武不凡。 最后,一道身影缓缓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裴玄度一身华贵礼袍,墨发及腰,面如冠玉。 他立于半空,衣袂飘飘,仿佛谪仙临尘,超然物外。 广场上原本嘈杂的环境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天哪……这就是寒聿仙君吗?” “这气质,这风姿,不愧是绝世无双的云穹帝宫未来之主!” “没想到仙君竟如此年轻就已境界非凡!当真年少有为啊!” 无数修士仰望着天空中的身影,惊叹声此起彼伏,就连各大宗门的长老们都露出肃然起敬的表情。 弹幕此刻也在疯狂刷屏: 【啊啊啊啊裴仙君限定版仙京大典皮肤!我库库就是截图!!】 【妈妈我恋爱了!这个男人也太绝了吧!】 【女二这个角色能不能让我也演一集爽爽啊!】 【楼上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哈哈哈哈!!】 任青衣立于人群中,同样凝望着高台上的身影。 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夸赞,她眸光微闪,不由握紧手中的玄冰魄,眼神逐渐坚定。 裴玄度缓步走上大典中央的高台,整个广场瞬间鸦雀无声。 他环视四周,声音清冷如泉,传遍全场。 “仙京大典,正式开始。” 雪倾站在人群中,抬头望向高台上那道熟悉的身影。 恰在此时,裴玄度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太玄宗的方向,与她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那一瞬间,雪倾从他眼中读出了一丝转瞬即逝的不悦。 雪倾疑惑。 他在不满什么? 想着这位仙君本就喜怒无常,她收回视线,不再多想,很快将心思放在等下的秘境试炼上。 ———————— 作者想说的: 这两天看到大家被原女主和男主男配们气到了,这里和大家汇报一下,作者的创作本意并非和大家乳腺过不去,剧情都是严格遵循角色人设开展的,如果让大家看的不适,是作者写作功底不够,这里和大家说声对不起,我会持续学习改正。 仔细的看了下大家的评论,有人说雪倾谁都能欺负两下很憋屈一点也不爽,有人说男主男配对雪倾不好不尊重太辣鸡了没一个好东西,还有人说任青衣戏份太多了是不是带资进组了(bushi 怎么说呢,这篇文的基调并不是团宠爽文,女主的多方斡旋和暗中发育会占据不少篇幅,所以可能对于部分喜欢看‘团队中的领头羊’以及‘从不吃亏型’女主的读者并不是很友好,可能需要大家给予更多的耐心和时间。 雪倾作为没有自保能力的下位者,再加上敏感的身份和宗门内德不配位的地位,自然会被恶意的揣测和敌视。如果没有这些困境,雪倾可以轻易的获得平等和尊重的话,她就也不会想要逃离现状以及快速成长。 至于任青衣和其他男性角色的行为逻辑,希望大家可以尽量不要把他们简单的划分为好或者坏,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各自立场和需求。但他们也的确是原书的主角,主要情节需要他们来推动,难免会出现任青衣抢风头和得机缘的情况,如果让大家不适还请见谅,因为把她写的像路边一条,作者也无法自圆其说(最重要的那些剧情都是伏笔啊伏笔!!)。 (偷偷说一句任青衣之后做的气人事会更多,但如作者先前的回答一样,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的成长线,两个女主的冲突并不是本文主旨,这本书的核心还是围绕着世界观展开的剧情,两个女主的关系后面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也不是大家想的那种强行洗白包饺子‘敌人变闺蜜’的剧情,再多就不说了,不然涉及剧透了……) 还有总感觉大家理解的火葬场和作者不太一样,一般的火葬场可能是女主真心错付其他人幡然悔悟苦苦追求,但这套显然不能套在雪倾身上,因为雪倾对这些人没有任何感情,伏低做小温柔体贴都是生存本能。 雪倾只爱自己的人设会贯穿到底,这篇文的火葬场都是男性角色单箭头,雪倾对他们只有利用,他们火葬场雪倾只会趁机利用+1+1+1+1……(so想看雪倾谁都不搭理独美的其实也可以避雷了,雪倾只会训狗狗把利益最大化,是的她就是利益至上的人) 最后,无论如何都希望大家抱着舒畅的心情来看文,为了安抚大家受伤的心灵,作者今明两天都三更奉上,祝大家有个愉快的周末~(手动玫瑰) 第91章 雪倾非去秘境不可 大典仪式在震天的钟声中正式启程。 各方势力代表依次登台,无量剑宗、万象楼……一个个响亮的名号在广场上回响。 每位代表都身着华贵仙袍,言辞华美地赞颂着此次盛会,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仪式感。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最重要的秘境环节即将到来。 “诸位。”裴玄度清冽的声音再次响彻广场,瞬间压过了所有嘈杂。 “上古秘境试炼,即将开始。”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台上。 “持有玄黄令者,可直接进入秘境。”裴玄度语调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其余宗门,需由本君亲自抽签决定。” 话音刚落,广场上顿时议论纷纷,声浪如潮。 各宗门长老们神色凝重,弟子们更是握紧双拳,眼中满是紧张和期待。 毕竟,能进入上古秘境的机会千载难逢,关系到整个宗门未来的发展。 裴玄度抬手,一个巨大的金色法器缓缓从他袖中飞出,悬浮在半空中。 那法器通体金辉,形如八卦,内部有无数光点闪烁跳跃,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在场的一个宗门。 “开始。” 裴玄度袖袍一挥,法器内部的光点开始剧烈翻滚,如星河倒转。 数道金丝从法器中飞出,飞向宗门队伍。 场上气氛瞬间凝重起来,每个等待抽签的宗门弟子都屏息凝神,紧紧盯着空中的金丝,心中默默祈祷好运降临。 有金丝落下的宗门顿时欢呼雀跃,弟子们激动得为他们的好运相拥欢呼。 没有金丝的宗门则是一片哀嚎,有的甚至捶胸顿足,只能等待下一轮。 几家欢喜几家愁,整个广场的情绪如潮水般起伏。 太玄宗因持有玄黄令,弟子们看着这一幕都十分轻松,没有丝毫紧张感。 萧霁收回视线,转向弟子们,声音低沉:“既然太玄宗确定能进秘境,现在我们需要商议进入秘境的事宜。” 听到这话,太玄宗弟子们都围了过来,神色认真。 萧霁环视众人,缓缓开口:“此次秘境试炼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可能殒命其中。因此,修为不足者不宜前往。”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雪倾,语气平淡但意思明显:“雪倾修为尚浅,恐难应对秘境中的危险,此次便留在仙京吧。” 其他太玄宗弟子们面面相觑,随即纷纷点头赞同。 在他们看来,雪倾本就是个累赘,带着她进秘境纯粹是拖大家后腿。 就在众人以为此事已定时,任青衣清冷的声音响起:“不行。” 她缓步走到人群中央,眸光如冰,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雪倾必须进入秘境。” 萧霁眉头一皱:“青衣?” “修为低又如何?”任青衣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冷淡,“温室花朵难成大器,太玄宗不养废物。仙京大典的名额来之不易,怎可浪费历练机会?” 她转向雪倾,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锐利:“雪倾既为太玄宗弟子,就该承担相应的责任。此次秘境试炼,她非去不可。” 慕九霄收起扇子,劝道:“青衣,雪倾不过炼气境……” “炼气境如何?”任青衣打断他的话,“莫非慕掌司觉得她是娇花嫩草,经不起半点风雨?” 几人争执不下,弟子们也不敢插话。 叶皎皎在旁边听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听,我看就是想找机会磋磨人。” 她的声音虽小,但在场都是修士,耳力过人,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任青衣眸光一冷,看向叶皎皎:“叶师妹有何高见?” 叶皎皎阴阳怪气,“我哪有什么高见,就是觉得某些人霸道了些,弟子们量力而行都不准,还逼人家涉险。” “量力而行?”任青衣冷笑,“那照你这么说,修为低的弟子都不用历练了?直接在宗门里养老便是?” 夙夜站在任青衣身后,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冷意,眸光也跟着阴沉下来,看向叶皎皎的眼中带着警告。 气氛一时间变得剑拔弩张。 雪倾听着众人争执不休,垂下眼眸,面露惶恐。 任青衣这番话与原书情节如出一辙。 不可浪费历练机会只是冠冕堂皇的说辞,任青衣的目的不过是想看她出丑。 最近几日她闭门不出,除了看书净化灵药,便是在梳理弹幕提供的有关秘境信息。 上古秘境确实凶险万分,以她炼气境修为进入无异于找死。 但危险与机遇并存,既然她能通过弹幕知晓天机,便不会轻易涉身险地。 若是操作得当,未必不能从中捞些好处。 那些上古秘宝她不敢妄想,但一些零散的机缘总要争取一番。 任青衣既然算计她,她便顺水推舟。 只要,任青衣别后悔就行。 雪倾抬头,看向高台上的那道身影。 更何况,她还有一个护身符。 她的性命关乎于仙京最尊贵的人,裴玄度若见她进了秘境,也不会看着她送死。 任青衣见萧霁几人仍是不肯松口,眸中寒意更浓。 她声音清冷如刀:“诸位可曾想过,玄黄令因雪倾而发给太玄宗,她却不参加秘境试炼,云穹帝宫会如何看待此事?” 听任青衣搬出了云穹帝宫,萧霁几人都迟疑了。 任青衣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 谢无咎沉吟片刻,笑着开口:“无妨,此事还需询问雪倾意见。” 他转向雪倾,言语间带着暗示:“雪倾师妹,你可愿意前往秘境?若你不愿,我等自有办法与云穹帝宫解释。” 言外之意,她自己若不想,云穹帝宫也找不出什么错处。 雪倾装作听不懂谢无咎的暗示,她一脸为难,目光在众人脸上逡巡。 任青衣冷眼旁观,心中暗自冷哼。 今日她这番话并非真要雪倾参与秘境,她同样嫌弃带着这个拖油瓶会拖累太玄宗。 但若雪倾畏畏缩缩拒绝参加,便坐实了废物之名。 玄黄令因雪倾而来又如何?连秘境都不敢进,还有何脸面在太玄宗立足! 任青衣不信雪倾会答应。以雪倾那点修为,进秘境就是送死。 她等着看雪倾如何在众人面前露怯。 任青衣冷静地看着萧霁几人,心中思绪翻涌。 一方面,此次是她心中对雪倾总能得到特殊照顾的不满,凭什么这个花奴占用名额却要搞特殊? 另一方面,她想借此机会敲打雪倾,更要敲打萧霁几人,让他们明白这种依附他人的菟丝花根本不是与他们同路之人。 任青衣知道自己的行为带着几分赌气和算计,但她不希望昔日的战友整日围着一个花奴转。 她只想回到最开始他们互相信任、并肩作战的时候。 她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团队。 任青衣想着这些,再看雪倾那副为难模样和萧霁眼中不忍神色,心中愈发不舒服。 她刚要开口嘲讽雪倾若是不敢便算了,却听就听见雪倾道。 “弟子愿意前往秘境,为宗门尽一份绵薄之力。” 雪倾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既为太玄宗弟子,雪倾自当与诸位师兄师姐共进退。” 第92章 进入秘境,生死有命 雪倾的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弹幕瞬间刷爆: 【完了呀,女二糊涂啊!就你这点修为还去秘境呢,这下要倒大霉了!!】 【我先前还以为女二有脑子了,看来笨蛋美人的人设彻底没救了,原书里她和叶皎皎在秘境里不是拖后腿就是助攻女主拿机缘,最后都丢大人了。】 【笑死,她不会以为秘境是过家家呢,明明可以不去的,这是自己找死的节奏啊。】 【女二真是要气死我了,亏了我对你有点好感,真是空有美貌没有脑子,谢无咎的话都递到嘴边了,她怎么就是不明白还自己跳火坑呢!!】 【还是我们女主好啊,有实力有谋略,对比之下简直满分!】 任青衣听到雪倾的回答,眸中闪过一丝意外,她没想到雪倾真的会同意进秘境。 随即她内心冷笑起来。 这样也好,这可是雪倾自己想去的,到时候出了事可不怪她。 以雪倾那点修为,死在秘境里都有可能。 她倒要看看,这些平日里护着雪倾的人,到时候会如何面对这朵菟丝花的拖后腿。 他们不是想护着这朵菟丝花吗? 等到时候他们因她耽误各种事时,就知道他们自己拼命维护这朵菟丝花该有多可笑了。 萧霁与谢无咎、慕九霄三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意外。 他们都没想到雪倾竟然会答应。 夙夜站在任青衣身后,面具下的眸子凝视着雪倾,疑虑更甚。 这个花奴明明知道,以她的修为进入秘境,几乎是九死一生,可她还要进。 她又在打什么算盘? 萧霁握紧手中的千机伞,神色凝重。 他正要开口劝阻时,不远处突然爆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声,打断了众人的谈话。 “我们中了!我们点星门中了!” “哈哈哈!最后一个名额是我们的!”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点星门的队伍中,弟子们激动得相拥,全都在欢呼。 贺云昭面色红润,强压着内心的狂喜,对着高台上的裴玄度深深行礼:“多谢仙君!点星门上下必不负此次机会!” 楚明璃也得意地昂起了下巴,眼中燃烧着炙热的野心之火。 裴玄度收回法器,神色如常地扫视着广场上的各个宗门,“抽签结束,获得进入秘境资格的宗门,请做好准备,准备入境。” 萧霁见抽签仪式结束,秘境入口即将开启,深深看了雪倾一眼,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能尽力保护她了。 “既然如此。”萧霁沉声,转向太玄宗众弟子,“进入秘境后,所有人都要听从指挥,不得擅自行动。”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雪倾:“尤其是修为较低的弟子,更要时刻跟紧队伍。” 雪倾垂首,像是不知道萧霁的言外之意。 此时,高台上走出一名云穹帝宫的长老,手持金卷,声音响彻全场:“现宣读上古秘境规则!” 整个广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长老展开金卷,朗声道:“一,秘境时限为七日,七日后秘境自动关闭,所有人将被传送出境。” “二,秘境中机缘众多,秘宝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黄级秘宝数量最多,天级秘宝屈指可数,另有唯一一件上古秘宝,踪迹不定,全凭缘法!” 听到这里,各宗门弟子们眼中都燃起了炙热的光芒。 上古至宝啊,若能得到,岂不是一飞冲天? 长老顿了顿,继续道:“三,秘境中生死勿论,各安天命!所得机缘,各凭本事,不得事后追究。” 宣读完毕,长老收起诏书,退至一旁。 听到这些规则,各宗门弟子们神色凝重,既兴奋又紧张。 雪倾默默记下这些规则。 原书中正是因为这些生死勿论的规则存在,才让各方势力在秘境中明争暗斗,拼死争夺。 所以,她既要提防秘境中的危险,更要防备来自人的算计。 规则宣读完毕,秘境即将开启。 裴玄度缓步上前,抬手结印。 天空中忽然风云变色。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布满乌云,雷声隆隆,电光闪烁。 随着他手中印诀变化,一道银白色的雷电从天而降,直劈向广场中央的空地。 “开!” 裴玄度低喝一声,太虚印在他额间闪烁银辉,大地开始剧烈颤抖。 一个巨大的光门缓缓从地面升起,高达十丈,宽约五丈,门框上刻着繁复的古文,散发着远古洪荒的气息。 门内是一片混沌的光影,看不清内部景象,但隐约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灵气。 “秘境已开。”裴玄度收回双手,声音传遍全场,“持玄黄令者先入,其余按抽签顺序进入。” 无量剑宗作为第一个持有玄黄令的宗门,弟子们整理行装,依次踏入光门。 他们的身影在光门中逐渐模糊,最终消失不见。 紧接着是万象楼、七星谷…… 很快便轮到了太玄宗。 萧霁走在最前面,任青衣紧随其后,谢无咎和慕九霄分列两侧。 夙夜如影随形跟在任青衣身后,其余弟子鱼贯而入。 雪倾混在人群中,脚步踏在光门边缘时,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高台。 裴玄度正平静地俯视着下方,目光扫过各个宗门队伍。 在看到太玄宗队伍时,他视线在人群中的雪倾身上停顿了一瞬。 雪倾迎上他的视线,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很快,她从裴玄度的眼中读出了一丝戏谑。 这人似乎在意外以她的微末修为也会混入队伍其中。 雪倾脑海中已经能揣摩出这位仙君嘲讽的语气,说她不自量力,急着去投胎。 她平静的收回视线,毫不在意,踏入了光门。 第93章 秘境初探,暗流涌动 刹那间,天地旋转,空间仿佛被强行扭曲,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 这种感觉持续了片刻,眼前的光芒逐渐散去,雪倾脚踏实地,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个全新的世界。 眼前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原始森林,古木参天,遮天蔽日。 那些巨树高达百丈,树干粗得需要十几个人才能合抱,藤蔓如巨蟒般缠绕在树干上,垂下的枝条几乎触及地面。 森林中弥漫着淡淡的雾气,空气中还混杂着各种奇花异草的香味。 雪倾站在队伍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里的灵气确实比外界浓郁数倍,但其中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凶煞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声音在森林中回荡,震得树叶簌簌作响。 萧霁瞬间警觉,手中千机伞陡然张开,雷光闪烁:“所有人戒备!” 太玄宗弟子们立刻围成一圈,各自取出法器,神情紧张地扫视着四周。 任青衣玄冰魄在手,周身寒气弥漫,谢无咎袖中万象棋蠢蠢欲动,慕九霄错银扇半开,夙夜更是如鬼魅般闪到了任青衣身侧。 就在众人戒备四周时,一声尖锐的嘶鸣从头顶传来,声音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 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他们,遮天蔽日。 众人警觉抬头,只见一只翼展足有十丈的巨大鸟型妖兽俯冲而来,双爪如刀,散发着嗜血的凶光。 那妖兽通体黑羽,眼中闪烁着幽绿的光芒,显然已是金丹境的实力。 “是黑翎鹰!”有弟子惊呼出声。 黑翎鹰发出刺耳的啸声,双翅一振,无数道羽刺从翅膀上迸发而出,如雨点般向下劈来。 “散开!”萧霁当即反应,千机伞瞬间化作一面巨盾,挡住了大部分攻击。 任青衣紧随其后,玄冰魄挥出,数道冰刃如星芒般射向血鹰,“冰封千里!” 其他人见状紧随其后,接连攻击。 黑翎鹰吃痛嘶鸣,发出愤怒的啸声,但面对太玄宗众人的围攻,终究不敌。 它在空中盘旋一阵后,终于不甘地飞向远处消失在密林深处。 众人松了口气,但脸色都不太好看。 “没想到刚进入就遇到妖兽。”谢无咎收起护身的灵气,“看来这秘境的凶险远超我们想象。” 萧霁点头,目光在队伍中扫过,当看到雪倾安然无恙地站在慕九霄身边时,心中稍安。 雪倾恰好转头,两人视线在空中相遇。 她眼中还带着刚才的惊慌,让萧霁心中一紧。 有眼尖的弟子看到这一幕,窃窃私语起来。 “你们发现没,萧掌司怎么总是关注雪倾啊?” “是啊,我也注意到了,刚才妖兽攻击时,萧师兄第一时间就看向了她那边。” “该不会萧掌司对她……” “嘘,小声点,被听到就麻烦了。” 几个弟子虽压低声音,但声音还是传入了萧霁几人耳中。 任青衣当即面色微沉,眸中闪过一丝不悦,夙夜站在她旁边,面具下的眸子阴沉,不知在想什么。 谢无咎眸光微闪,慕九霄则似笑非笑地瞥了萧霁一眼。 他啪地合上扇子,轻咳一声打断了弟子们的窃窃私语。 雪倾见状,连忙佯装惊慌地低下头,刻意与萧霁拉开距离,做出避嫌的姿态。 弹幕也被带起了节奏: 【话说我也发现了,最近萧霁怎么时不时的看向女二,他想干什么?】 【原书里萧霁可不会这样关注女二,原书里女二进秘境后做他跟屁虫,他都不带关心的。】 【哇靠!他不会对女二有想法了吧?那我萧青岂不是要绿绿?】 【但女二怎么看起来更避嫌啊,这俩人氛围看起来怪怪嘟……】 【一群脑补怪,萧霁只是不想和女二传绯闻所以避嫌,看她也只是怕龙玉髓出事,他怎么看得上女二啊无语!】 萧霁闻言身体微僵,有些不自然地收回视线,转移话题道:“秘境范围极广,我们需要尽快确定方向,寻找机缘。” 谢无咎似是有意为萧霁解围,上前一步,“无妨,让我来推演一番。” 他袖子一挥,万象棋盘悬浮在半空中,黑白棋子自动排列,阴阳之力缓缓流转。 谢无咎双手结印,眼下的泪痣微微发亮,开始推演附近秘宝的方位。 片刻后,棋盘上的棋子停止移动,谢无咎睁开眼。 “附近最近的秘宝在东南方三十里处,虽不知具体是何秘宝,但灵气波动极为浓郁。” 萧霁对他的结果信任,点头道:“那就即刻出发。” 他重新整理队形,“夙夜探路,青衣、九霄和我居中策应,其余人等注意戒备。” 萧霁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雪倾,想要特意叮嘱她几句。 却见慕九霄已经将雪倾带在身边,贴心地为她介绍周围可能出现的危险。 萧霁心中稍安,却又有些微妙的感觉。 刚才雪倾避嫌疏离的姿态历历在目,回忆起她初入宗门时最亲近的就是他,那时她总是乖巧地跟在他身后,眸中满是依赖。 如今却要刻意与他保持距离,萧霁心中莫名有些失落。 他深吸口气,不再多想,整理队形,朝着东南方向出发。 雪倾默默跟在队伍后方,暗中运转阴脉道种,感知着周围灵气的流动轨迹。 她能清晰地“看到”那些肉眼无法察觉的灵气如丝线般在森林中流淌,任何异常的波动都逃不过她的感知。 这种能力在危机四伏的秘境中无疑是巨大的优势。 她收敛心神,面上佯装无知,暗中却时刻提防可能得危险。 与此同时,在秘境的另一处。 凌霄阁的队伍刚刚踏入这片森林,凌志脸上便露出了狠厉之色。 “师兄,咱们接下来往哪走?”一名弟子询问道。 凌志冷笑:“秘宝当然要找,但在此之前,我们还有一笔账要算。” 那日过后,他时时刻刻惦记着上次在璇玑灵泉边的耻辱,心中怒火无法平息。 太玄宗那些人竟敢让他在云穹帝宫面前丢脸,这个仇他绝不能不报。 “师兄是说太玄宗?”另一名弟子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秘境中生死勿论,正是报仇的好机会!” “不错。”凌志点头,“若是在外面,我们还要顾忌一二。但在这秘境中,就算杀了他们,也没人能说什么。” 这时,一名瘦削的弟子从怀中取出一块布条,眼中闪过得意的光芒:“师兄,上次交手时,我特意留了个心眼,拿到了其中一个太玄宗弟子掉落的物件。” 他将布条递给凌志:“这上面还残留着那人的气息,我们可以根据这个施展追踪法术。” 凌志接过布条,仔细查看,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好!真是天助我也!” 他立刻取出罗盘,将布条放在上面,开始施展追踪秘术。 很快,罗盘上的指针开始转动,指向东南方向。 “走,我们跟上去。”凌志收起布条,冷笑道,“这次定要让太玄宗的人有来无回!” 凌霄阁众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浮现出阴狠的笑容,悄悄朝着太玄宗的方向追了上去。 第94章 小雪倾真是我的贵人 太玄宗这边,众人一路前行。 雪倾跟在队伍中,一边警惕四周,一边分神看着弹幕讨论原书剧情。 【话说,现在的秘境剧情和原书越差越远了,你们还记得飞羽门的剧情吗??】 【我记得!原书里太玄宗没有玄黄令,所以到了仙京去住客栈,然后和飞羽门的弟子因为抢房间起了冲突!】 【对对对!飞羽门的弟子没打过太玄宗,所以让出了房间,两方就此结仇了。后面飞羽门的弟子和太玄宗都被抽签中了,两方在秘境中冤家路窄打起来了!】 【还好遇到了点星门贺云昭几人出手相助,不过现在没有飞羽门客栈结仇的剧情,不知道女主他们还会不会遇到点星门的人呢?好希望大家能和点星门他们同行啊啊啊啊!!】 【+1!贺云昭和江临可是实力派,楚云璃也很厉害,原书也成了女主的好姐妹,三人团可别散了!】 雪倾暗自梳理着弹幕的内容。 原书中,太玄宗一行人同样路途遇到了点星门的弟子,并且出手解围,两路人马相谈甚欢,便一同前往仙京。 不过后续剧情却完全不同。 因为没有玄黄令,太玄宗在客栈与飞羽门发生冲突,之后又因这个仇怨在秘境中得到点星门及时出手相助,双方才结下了深刻的友谊。 之后一路同行,两方互相帮助,斩获了不少机缘。 最重要的是,任青衣最终凭借自身实力获得了上古秘宝,因此彻底征服了点星门三人,更获得了贺云昭的认可。 后来贺云昭被一路举荐进了四大仙门之一的琉光华府,之后一飞冲天在琉光华府地位水涨船高,后期几乎成了琉光华府的话事人。 而楚明璃和江临留在点星门,两人本就实力不俗,又借着贺云昭的东风,在点星门占领重要一席之地,几乎被全门上下默认是未来长老接班人。 因这三人与任青衣交情匪浅,琉光华府和点星门皆成为了任青衣重要的人脉资源,在后期给任青衣颇多帮助,又在任青衣危难时刻屡屡现身为其撑腰。 如今剧情已经改变,太玄宗有了玄黄令直接入住月华居,没有了那场冲突。 不知这样的变数会如何影响局势。 队伍在密林中穿行了一个时辰,终于到达了谢无咎推演的地点。 众人停下脚步,却发现眼前只是一片再普通不过的林间空地。 几棵古树零星分布,地面覆盖着厚厚的落叶,看不出半分有机缘的模样。 “这里看起来平平无奇。”叶皎皎环顾四周,有些疑惑。 萧霁皱眉扫视四周,这里除了几棵古树和杂草丛生外,看不出任何特殊之处。 “确定是这里?” 谢无咎皱眉,再次推演,棋子翻转片刻后停下。 他抬头看向众人:“推演显示此处确实有机缘,但具体位置不明。” 萧霁点头:“既然如此,大家分散搜寻,但不可走远。记住,此处可能有陷阱,不可单独行动,至少两人一组。” 太玄宗弟子们应声散开,各自在空地四周仔细查看。 任青衣手持玄冰魄,神色警惕地扫视着每一寸土地。 夙夜如鬼魅般在树间穿梭,暗中警戒。 雪倾跟在队伍后方,暗中运转阴脉道种。 透过那特殊的感知,她能清楚地“看到”地下灵气的流动轨迹。 在这片看似平静的空地下方,灵气流动极为活跃,但同时也有不少异常的波动。 慕九霄收起错银扇,黄金瞳微微发亮,“寻宝这种事怎么能少了本掌司,让我用黄金瞳看看这里有什么好东西。” 说着,他走向左侧的一片草丛,准备查看。 就在他即将踏入草丛的瞬间,雪倾忽然感知到危险的气息。 那片草丛中灵气流动极为诡异,几道细如游丝的灵力正在缓缓蠕动,分明不是植物的灵气波动。 “慕师兄!”雪倾叫住了慕九霄。 慕九霄听到雪倾的呼唤,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怎么了,小雪倾?” 就在他停顿的这一瞬间,那片草丛突然爆发出剧烈的响动。 一条足有手臂粗细的巨蛇从草丛中猛地窜出,张开血盆大口向慕九霄刚才要踏足的位置咬去。 那蛇通体墨绿,鳞片在阳光下闪着金属般的光泽,最诡异的是它竟完美地伪装成了藤蔓的模样,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若非慕九霄刚才停下脚步,此刻早已被咬中。 那蛇见一击不中,立刻游回草丛,与周围的枯藤混在一起,几乎难以分辨。 萧霁见状神色一凛,千机伞瞬间张开:“所有人小心!此地有伪装成藤蔓的毒蛇!”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草丛中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任青衣立刻反应过来,玄冰魄挥出数道冰刃:“全部戒备!不要轻易踏入草丛!” 众人闻言立刻警觉起来,各自取出法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脚下和周围的一草一木。 原本轻松的搜寻变得步步惊心。 慕九霄看着那条险些咬中自己的巨蛇,心中一阵后怕。 若不是雪倾及时提醒,现在他恐怕已经中了招。 他收起刚才的轻佻,神色认真地看向雪倾:“小雪倾,你是怎么发现的?” 雪倾连忙装作惊慌的模样:“我、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那里有些让人不舒服,感觉很危险。” “哦?是你的那个特殊天赋对不对。”慕九霄作恍然大悟状,很快又恢复了玩笑的语气,“看来小雪倾真是我的贵人,总在关键时刻救我于水火。” 叶皎皎闻言好奇地凑过来打听道:“慕师兄说的特殊天赋是什么?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慕九霄错银扇一展,眉梢带着几分得意:“当然厉害,前些日子我们出去做任务,雪倾就说感觉到一座山上有危险,当时我们还半信半疑,谁知道山上果真有一条百年阴蛟盘踞。” 叶皎皎眼中闪过惊讶:“这么神奇?” “那可不。”慕九霄收起扇子,故意逗她道,“你的谢师兄可是说过,古籍有记载,部分人族会保留兽族般的危险感知。雪倾师妹这能力,可是历练时的好助力。” 叶皎皎听到慕九霄说“你的谢师兄”,脸上立刻飞起一抹红晕。 她心中暗喜,又难掩骄傲之色:“谢师兄向来渊博,既然是谢师兄说的那绝对不会有假。没想到雪倾师妹还有这样的天赋,刚才可多亏了她。” 周围弟子们的视线都集中到雪倾身上,有惊讶,有质疑,有好奇。 雪倾连忙谦虚摆手:“叶师姐和慕师兄言重了,我只是运气好了些,算不得什么天赋。” 任青衣在一旁听着慕九霄提起百年阴蛟的事,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上次因为那条阴蛟,她吃了大亏的事还历历在目,至今还让她耿耿于怀。 慕九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百年阴蛟的事,根本毫无顾忌她的感受! 她本就对雪倾所谓的“危险感知”半信半疑,认为多半是巧合罢了,这次虽然也提前察觉了危险,心中还是不信。 更何况慕九霄和叶皎皎一唱一和,言语间尽是对那个花奴的推崇,让她愈发不爽。 任青衣不想再听慕九霄吹嘘雪倾的能力,冷声打断谈话。 “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这些妖蛇想必就是守护秘宝的,我们往里推进想必就能找到秘宝了。” 萧霁将视线从贴得很近的慕九霄和雪倾身上移开,心中的不舒服愈发明显。 他沉声开口,附和:“青衣说得对,大家集中精力,注意身边,往里走。” 第95章 厌恶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众人闻言收敛心神,一边清理着不时从草丛中窜出的妖蛇,一边缓步向深处推进。 那些伪装成藤蔓的毒蛇虽然诡异,但在太玄宗众人的联手之下,很快便被清理干净。 走了约有半个时辰,前方的树林忽然开阔起来。 “前面有东西!”夙夜从树间闪身而出,声音低沉。 众人加快步伐,很快便看到了眼前的景象。 在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中央,有一座高约三丈的古朴石台,石台上放置着一个通体暗金色的储物戒指。 戒指表面刻着繁复的符文,散发着淡淡的金辉。 “是储物戒!”有弟子兴奋地叫道。 谢无咎仔细观察了片刻:“从灵气波动来看,应该是玄级品质的储物戒。” 众人闻言都露出喜色,眼神中流露出期待,不知道这个储物戒能开出什么好东西。 就在萧霁正要上前查看之时,雪倾忽然感知到远处有数道强烈的灵力波动正在快速接近。 她不动声色,挪向角落中不显眼的地方。 就在此时,数道凌厉的灵力从密林中袭来,直取太玄宗众人后心要害。 萧霁反应极快,千机伞瞬间张开化作巨盾:“敌袭!所有人戒备!” 伴随着破空而来的凌厉攻击,数道身影从密林中窜出,为首的正是凌霄阁的凌志。 “太玄宗的诸位,没想到吧?”凌志缓缓踏出树林,身后跟着二十几名弟子,“真是巧啊,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凌志?”萧霁眸色一冷,千机伞在手中嗡嗡作响,“你们跟踪我们?” “跟踪?”凌志哈哈大笑,“这话说得真是好听。我们只是碰巧路过,没想到遇见了老朋友。” 任青衣玄冰魄横在胸前,周身寒气弥漫:“别废话,你们想做什么?” 凌志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做什么?当然是要好好感谢太玄宗的诸位了。” 他的目光扫过太玄宗众人,最后停留在石台上的储物戒上,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 “多谢诸位帮我们清理了那些毒蛇妖兽,还这么贴心地帮我们找到了这处机缘。这份人情,我们凌霄阁记下了!” “无耻!”叶皎皎忍不住骂道,“明明是我们先到的,凭什么说是你们的?” 凌志冷笑一声:“凭什么?就凭实力!” 他眼中闪过狠厉之色:“上次在璇玑灵泉边,你们太玄宗让我们在云穹帝宫面前丢尽了脸面。这笔账,我们可是一直记着呢。” 慕九霄冷哼一声,似笑非笑:“堂堂凌霄阁的弟子,只会做些鸡鸣狗盗的勾当,也不怕丢了宗门脸面。” “脸面?你们还意思说?”凌志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今日在这秘境中,生死勿论,我倒要看看你们没了仙君护佑,还能嚣张到几时!” 凌霄阁的弟子们纷纷围了上来,取出各自的法器,杀气腾腾。 任青衣眸中杀意一闪:“就凭你们?” “就凭我们!”凌志怒喝一声,“动手!” 话音刚落,凌霄阁众弟子同时出手,各色法器光芒闪烁,直取太玄宗众人要害。 “结阵!”萧霁当即下令。 太玄宗弟子们训练有素,瞬间摆出战阵。 双方战作一团,瞬间进入白热化,灵力碰撞声不绝于耳。 雪倾躲在战圈边缘,运转阴脉道种感知着周围的灵气流动。 她能清晰“看到”每一道攻击的轨迹,提前避开危险。 就在此时,一个凌霄阁弟子趁乱向她偷袭,一道剑光直取她的后心。 这个炼气期的废物正是最好的突破口! 雪倾早就感知到了那道偷袭的剑光,阴脉道种在体内运转,那道攻击的轨迹如银线般直指她的后心要害。 她身形微侧,那道剑光险险贴着她的衣袖掠过,在地面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嗯?”那名凌霄阁弟子显然没料到这个炼气期的废物竟然能躲开他的偷袭,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看来还有点本事。”他冷笑一声,手中长剑再次刺出,这次攻击更加凌厉,直取雪倾的咽喉。 雪倾运转阴脉道种,对方剑气的运行轨迹,如同慢动作般在她眼中展开。 她提前半步向后退去,再次险险避开要害攻击。 “该死!”那弟子恼羞成怒,提剑再次袭上。 雪倾面上做出惊慌失措的模样,却每次都能恰好躲避袭击。 对方丹田内的灵气都会在出招前有细微的波动变化,这些变化在她眼中如同明镜。 那名弟子见连续几次攻击都被躲开,心中恼怒至极。 他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箓:“我看你还怎么躲!” 灵力注入其中,符纸瞬间燃烧,化作数十道火蛇向雪倾围攻而来。 雪倾见状脸色微变,这火蛇来势汹汹,覆盖范围极广,她不一定能躲过。 不远处,夙夜正被三名凌霄阁弟子围攻。 他身形在人群中穿梭如电,手中短刃寒光闪烁。 夙夜的速度极快,几乎化作残影,那些围攻他的弟子只能看到黑影闪动,根本捕捉不到他的真身。 “这小子的身法太诡异了!” “一起上,不要给他游走的机会!” 三人同时出手,刀光剑影将夙夜围得水泄不通。 夙夜眸光一冷,短刃舞成一片光幕,将所有攻击尽数化解。 “啊!” 耳边雪倾的惊呼传来,夙夜动作一顿,下意识地分神向她那边看去。 战圈另一侧,任青衣与凌志的对决已然进入白热化。 凌志这次有备而来,手中法器竟是一柄能破开寒气的赤炎长刀,每一刀都带着灼热的刀风,死死克制着任青衣的玄冰魄。 “任青衣,你就这点本事吗?”凌志一刀劈开袭来的冰锥。 任青衣面沉如水,她能感觉到凌志的灵力在她之上,久战之下对自己不利。 她必须速战速决,需要夙夜的风灵根配合,扰乱对方的攻势。 以往无论陷入何种险境,只要她一个眼神,夙夜便会如鬼魅般出现在她身边,与她配合得天衣无缝。 她一边格挡开凌志的猛攻,一边厉声道:“夙夜!” 然而,预想中的身影并未出现。 任青衣心中一沉,目光迅速扫过混乱的战场。 夙夜正被三名凌霄阁弟子围攻,他身法如鬼魅,本该游刃有余。 可任青衣却看到他竟在激战中分神,视线直直望向另一个方向,将整个后背的破绽都暴露了出来! 任青衣心中一紧。 他在做什么?! 就在此时,那三名弟子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三道剑光齐齐刺向夙夜。 一道剑光划破长空,精准地擦过夙夜的肩膀,带出一串血珠。 任青衣心中一紧,刚想开口提醒,却见夙夜已然回神。 他眸中的杀意瞬间暴涨,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手中的短刃在空中划出三道凌厉的弧线。 那三名围攻他的弟子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捂着喉咙颓然倒地。 任青衣刚松下一口气,正要再次开口。 却看到夙夜反杀三人后,竟没有丝毫停顿,身形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直直地朝着战圈边缘飞掠而去。 任青衣顺着他的方向望去,瞳孔骤然一缩。 夙夜竟是去救雪倾! 任青衣的脑中刹那间一片空白,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怒火涌上她的心头。 她最信任的师弟,竟然为了救雪倾,而将她的呼唤置之不理。 “战斗中分神,可是大忌!” 凌志阴冷的笑声在耳边炸响。 任青衣猛然回神,凌志的赤炎长刀携着万钧之势,狠狠劈在她仓促凝聚的冰盾上。 灼热的刀气瞬间贯穿了她的肩胛。 剧痛传来,任青衣踉跄后退,用玄冰魄撑住地面才没有倒下。 另一边。 雪倾看着那数十道火蛇铺天盖地袭来,集中精力寻找可以脱身的破绽。 正当她准备冒险一试时,一道黑影闪过,寒光乍现。 夙夜的身形瞬间出现在她面前,短刃将那些火蛇尽数斩断。 火焰在空中溃散,化作点点星火飘落。 那名凌霄阁弟子根本没反应过来,一道血线从他脖颈处浮现,随即倒地不起。 雪倾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肩膀上的血迹,有些意外。 她没想到夙夜会冒险救她。 “多谢夙夜师兄。”她轻声道谢。 雪倾的声音让还在杀戮状态的夙夜恢复理智,体内那头狂躁不安的凶兽也安稳下来。 夙夜浑身杀气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紧绷。 刚才那一瞬间,他竟然会不顾一切地去救雪倾,甚至因此受了伤。 这种不受控制的行为让他内心震惊,更让他厌恶。 他明明最讨厌她,也厌恶被情感左右的愚蠢行为,可刚才却偏偏犯了同样的错误。 雪倾见他不动,再次出声,“师兄?” “麻烦。” 夙夜头也不回,声音冷得像冰渣子:“谁让你离开队伍的?” 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嫌恶:“你这种修为跟来秘境就是累赘,连自保都做不到,还要别人分心照顾。” 雪倾闻言,垂下眼眸,“是我修为不足,给师兄添麻烦了。” 夙夜听到她这般低声下气的话,心中莫名烦躁。 明明她道歉了,可他心情反而更糟糕。 “知道就好。”他冷声道,“离我远点,我没空当你的护卫。” “好。”雪倾乖顺地应了一声,默默退后几步。 夙夜听到她这么快就答应,心中愈发烦躁。 如此疏离的态度,跟那夜的轻浮判若两人。 手中短刃不自主握紧,夙夜抬眼却撞上了不远处萧霁的视线。 萧霁的眼神中有警告的意味,是在担心他对雪倾不利。 夙夜眸子阴沉如水,背上已经好了的鞭痕仿佛在隐隐作痛。 他在想什么? 这个花奴分明是心机深沉,离间师姐和萧师兄的祸害! 他救她,不过是为了龙玉髓罢了。 夙夜深吸口气,转身重新投入战斗,动作比之前更加狠厉。 每一招都带着压抑的怒火,仿佛要将心中的烦闷全部发泄在敌人身上。 第96章 点星门‘雪中送炭\’ 不远处的山壁后,点星门一行人正埋伏着暗中观察。 他们刚才恰好也被此地的秘宝气息吸引而来,没想到却目睹了这样一出激战。 贺云昭看到太玄宗与凌霄阁交战,眉头紧锁。 他本来听到太玄宗和人打起来时,想要出手相助偿还先前的人情,但在发现对手是势力更强的凌霄阁后,便没有现身。 “大师兄,凌霄阁在仙道盟中势力不弱。”楚明璃压低声音道,显然看的有些不耐烦了,“我们还是先走吧,免得惹祸上身。” 其他弟子也纷纷附和,都不想掺和进这场厮杀中。 唯有小婵看着战场中的雪倾,眼中露出担忧之色。 她双手紧握,想要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焦急地看着。 “不急。”贺云昭摆手示意噤声,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凌霄阁和太玄宗打起来,我们正好看看他们的招数,之后碰到还能有所对应。先看看再说。” 楚明璃闻言不再言语,所有点星门弟子按兵不动,继续观察局势。 贺云昭目光紧盯战场,见太玄宗众人配合得当,隐隐占了上风,心中迅速算计起来。 凌霄阁行事霸道,太玄宗这几位也不是易与之辈,日后未必不能成为一方英杰。 这两边都是不能轻易结仇的势力。 更何况太玄宗虽只是二流宗门,却能得云穹帝宫玄黄令,此事颇为蹊跷,或许有他不知道的底牌。 贺云昭心中迅速盘算,做了个冒险的决定。 若太玄宗能击败凌霄阁,说明其潜力巨大。 此时出手相助,便是雪中送炭。 以他们现在两方势力的差距,太玄宗必将感激涕零,日后点星门便多一个可靠的盟友。 这个人情,可比攀附倨傲的凌霄阁划算多了。 “大师兄。”江临似乎看出了贺云昭的心思,凑过来小声道,“你是想出手?” 贺云昭微微点头。 江临皱眉:“为了太玄宗得罪凌霄阁,这样做值得吗?” “当然值得。”贺云昭唇角勾起一丝笑意,目光扫过战场,“修仙路上,善缘永远比敌人有用,大家做好准备,等下听我安排。” 小婵在一旁轻轻点头,心中稍安。 她本就担心雪倾的安危,师兄的决定正合她意。 此时密林中,双方激战正酣。 凌霄阁虽然人数占优,但太玄宗众人配合默契,阵型严密,渐渐占了上风。 凌志见形势不妙,眼中闪过一丝急躁。 他本以为伤了任青衣会挫了对方的锐气,谁料想这是个疯婆娘! 这女人竟顶着伤用杀招,不要命一样! 他手中法器舞得越发猛烈,但破绽也随之增多。 “该死!”凌志咬牙切齿,眼看就要不支。 任青衣手中玄冰魄光芒大盛,直取凌志要害。 凌志慌忙格挡,却被巨大的力道震得倒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他眼中闪过恼怒,没想到任青衣的实力竟然如此棘手。 任青衣玄冰魄横扫,强撑着疼痛:“你也不过如此。” 眼看凌霄阁弟子节节败退,凌志即将不支,贺云昭当机立断,对身后的点星门弟子低声道:“准备出手,时机已到。” 就在萧霁雷光乍现,千机伞化作长枪即将击中凌志的刹那,密林中忽然传来一声清朗的声音。 “太玄宗道友莫慌,点星门前来相助!” 贺云昭手持君子剑,带着十几名点星门弟子从树林中冲出。 他身形飘逸,剑光如练,直取几名围攻太玄宗的凌霄阁弟子。 凌志刚从地上爬起,见点星门也插手,脸色瞬间铁青。 “你们点星门要多管闲事?” “道友此言差矣。”贺云昭剑尖直指凌志,“修仙路上,同道相助,理所应当。” 楚明璃站在贺云昭身后,符纸在指间飞舞。 “师兄,要不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贺云昭摇头:“点到为止即可。” 凌志环视四周,太玄宗加上点星门,人数已经超过他们,再打下去只会损失更多弟子。 “好!很好!”他咬牙切齿地看向太玄宗和点星门众人,“太玄宗和点星门,今日之仇,我凌霄阁记下了!” 他对身后弟子怒喝:“撤!” 凌霄阁众弟子听令,迅速收拾残局,扶起伤者,灰溜溜地向密林深处遁去。 贺云昭收剑入鞘,心知从此点星门算是把凌霄阁得罪了,但他赌的就是太玄宗日后的潜力。 场中瞬间恢复平静,只留下满地的血迹和破碎的法器残片。 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哈哈哈剧情没有跑偏!点星门还是来了!太棒了!】 【贺云昭简直太靠谱了,刚刚出场帅死我了!不愧是大典后就被琉光华府收取,日后响彻修仙界的剑符双绝君子剑!!】 【贺云昭这下可以和主角团一起行动了!期待他们像原书那样一路强强联合,联手收割机缘!】 【对对对!贺云昭可是女主未来的超强人脉,深厚的友谊就是在这里建立的!】 【等等,你们不觉得点星门出来的时机有点尴尬么……主角团都快赢了才出来?这会不会太巧了。】 【管他呢!反正凌霄阁那群恶心人总算滚了,我只关心有贺云昭这个能研制出六丁天甲符的天才助阵,女主才能放心去拿上古秘宝啊!】 贺云昭收起君子剑,对着萧霁几人拱手行礼,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太玄宗各位道友实力高强,在下佩服。方才我等也是循迹而来,不想正遇上凌霄阁寻衅,未能及时援手,还望海涵。” 雪倾听到贺云昭的话,眸光微动。 她刚刚一直在用阴脉道种感知周围,早就察觉到点星门众人在暗中观察,明显等了许久。 贺云昭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就是在观望局势,等看出太玄宗占优势了才出手相助。 看来,弹幕所期待的点星门,并不如他们所想的那般好。 而任青衣和贺云昭坚实的友谊,也耐人寻味。 雪倾看向任青衣等人。 这些人绝非蠢笨之人,恐怕同样看出来点星门的算盘。 看来,有好戏看了。 萧霁闻言收起千机伞,看着一脸正气凛然的贺云昭,眼神平静无波。 他与其余四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浮现出默契的交流。 他们刚刚早已察觉点星门潜伏一旁隔岸观火,所以此时对点星门此刻的“义举”心知肚明,贺云昭等人出手不过是待价而沽的算盘罢了。 夙夜此时这才发现任青衣的伤,他上前一步,“师姐,你……” 任青衣躲开他的关心,面若冰霜。 夙夜动作一顿,而后又像影子般立在任青衣身后。 任青衣此时没心情怪罪夙夜,她冰冷扫视贺云昭几人,心底燃起怒火。 她何等骄傲,这种“援助”让她感到屈辱,更别说她对这种投机取巧的行为素来看不上。 没想到贺云昭几人竟然是这样的人,况且他们本就可以打过凌霄阁,如此一来还白白欠点星门一个人情。 对比他们先前真金白银对点星门的出手相助,点星门的情谊简直虚伪得可笑。 任青衣心中不悦,原本对点星门的好感跌至冰点。 萧霁几人心中明镜,但此时却不能发作。 修仙界虽实力为上,但也是讲人情世故,因为这种事当场翻脸才是下下策。 慕九霄见其他几人没有吭声的意思,便知道自己又要应付这种场面了。 他摇着扇子,笑眯眯道:“贺道友可真是及时雨,再晚来片刻,我们可就要全军覆没了。” 他言语讽刺但语气却真诚,让人听着不舒服,但却找不到半点发作的理由。 贺云昭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复如常:“慕道友言重了,以太玄宗诸位的实力,凌霄阁岂是对手?我等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是啊,我们也是恰好路过。”江临在一旁补充道,语气轻松,但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 楚明璃站在贺云昭身后,脸色有些难看。 她本就心高气傲,见太玄宗这些人对他们点星门的出手相助反应如此平淡,居然没有感激涕零,心中自然不快。 她站出一步,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贺云昭一个眼神制止。 贺云昭此时其实也心中暗恼,没想到太玄宗这些人如此不识抬举。 他面上依旧堆着温和的笑容,目光扫过石台上的储物戒,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既然凌霄阁已退,诸位不如先收取这处机缘?” 第97章 贺云昭算盘落空 贺云昭心中盘算着。 按照修仙界的人情世故,他们刚刚出手相助,太玄宗必定会主动分享储物戒指里的东西给他们。 这样一来,既结了善缘,又能分得宝物,可谓是一举两得。 萧霁几人自然也看出了贺云昭的小算盘,彼此对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心照不宣的意味。 点星门如此虚伪,他们怎么可能分享机缘? 任青衣面若冰霜,对这种明显的算计更是不屑,但她也知道此时不宜发作,只是冷冷地扫了贺云昭几人一眼。 萧霁看向谢无咎,眼神微动。 在场几人中,最擅长应对这种场面的,非谢无咎莫属。 谢无咎接收到萧霁的眼神,唇角微勾。 他缓步上前,对着贺云昭拱手道:“贺道友说得有理。” 他走向石台,手转身面向众人,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这枚储物戒品质不凡,其中必有不少珍宝。” 谢无咎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停留在贺云昭身上,“点星门刚刚出手相助,我等心中感激。不如这样,等打开储物戒后,其中宝物我们太玄宗与点星门诸位共享如何。” 贺云昭闻言眼中一亮,心中暗喜。 果然,太玄宗还是识趣的。 楚明璃站在贺云昭身后,听到谢无咎的话,心中不快稍散。 她眼神在储物戒上停留片刻,心中开始暗自盘算着其中可能蕴含的价值。 “谢道友客气了。”贺云昭连忙摆手,但眼中却闪过一丝期待,“我等只是略尽绵薄,岂敢觊觎太玄宗的机缘?” “贺道友这话就见外了。”谢无咎温和地笑道,“此次若非点星门相助,我等怕是要损失不少,这份恩情岂能不报?” 贺云昭心中满意,却还是假意客气道:“道友言重了,先前若不是太玄宗出手相助,我等还未必安然无恙到达仙京。” 谢无咎闻言,似是有些为难:“只是我太玄宗向来知恩图报,若不与诸位分享,岂不是显得我们忘恩负义?” 慕九霄在一旁摇着扇子,突然笑眯眯道:“贺道友真是让我们汗颜啊,如此高尚的品格,当真是修仙界的楷模。” 他话锋一转,和谢无咎熟练的打起了配合,“不过既然贺道友如此推辞,无咎你也不能厚颜强求啊!” 谢无咎见状,顺势道:“罢了,贺道友真是君子风范,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不再坚持了。” 贺云昭闻言脸色微变,没想到谢无咎会就这样放弃。 按理说,他们这些人应该再坚持一番等他答应才对。 楚明璃听着几人你来我往的客套话,最后好处没了,简直气急。 明明是天大的好事,怎么到嘴的鸭子还飞了? 楚明璃眼中闪过一丝愤懑,心中的不甘达到顶点,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贺云昭却伸手制止了她。 “贺师兄,我们——” 楚明璃憋着满肚子火,却被贺云昭一个眼神截断了话头。 贺云昭此时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他自认为算计精明,没想到反倒被谢无咎摆了一道。 太玄宗这些人根本不想与点星门分享什么,刚才那番客套话不过是礼貌性的推拒罢了。 江临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暗叹。 他早就知道贺云昭这番算计有些冒险,如今果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雪倾静静观察着这场博弈,心中颇觉有趣。 太玄宗这几位人物都不是傻子,点星门那点小算盘,他们早就看得一清二楚。 原书中之所以太玄宗和点星门结成盟友,是因为太玄宗先与擅长用毒的飞羽门结下死仇,在对方偷袭围攻下几乎山穷水尽。 书中的点星门并没无诸多算计,第一时间便出手相救,这般雪中送炭才如救命稻草般珍贵。 如今情况不同,太玄宗本就占了上风,点星门这种坐山观虎斗后的“援助”自然大打折扣。 贺云昭知道储物戒中的宝物是要不到了,索性将高风亮节进行到底。 他脸上重新挂起温和的笑容,故作轻松地摆手道:“诸位太客气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谢无咎见火候差不多了,便不再客套,转身走向石台。 他手掌轻抚储物戒,灵力注入其中,戒指顿时光芒大放。 储物戒缓缓打开,里面的东西让在场所有人眼前一亮。 “竟然有这么多!”叶皎皎忍不住惊呼。 储物戒中琳琅满目,灵石、丹药、法器、符箓应有尽有。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三颗拳头大小的灵珠,散发着浓郁的灵气波动,还有几卷古朴的功法玉简。 慕九霄的黄金瞳微微发亮,快速扫视着这些宝物:“啧啧,这里面的东西加起来,保守估计价值十万灵石。” 任青衣看着这些宝物,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这一趟秘境之行,光是这个储物戒就足够收获颇丰了。 “足够我们人手都分到不少了。”萧霁点点头,开始清点这些战利品。 贺云昭看着那些宝物,心中肉疼得紧。 十万灵石的价值,虽点星门弟子并不拮据,但还是一笔颇为丰厚的机缘。 但他面上还要装作洒脱,甚至还要夸赞:“太玄宗诸位真是福缘深厚,这般机缘着实让人羡慕。” 楚明璃站在贺云昭身后,看着太玄宗众人清点宝物,心中的愤懑几乎要溢出来。 这些东西的价值足以让一个小宗门瞬间富足起来。 可如今这一切都与点星门无关! 她把拿不到好东西这件事,一半怪在贺云昭非要客气上,一半怪在太玄宗不识趣上,此刻生着闷气,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江临察觉到楚明璃的情绪,小声劝道:“算了吧。强扭的瓜不甜。” “哼!”楚明璃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那些宝物。 小婵静静站在队伍最后,默默观察着太玄宗和自家师兄师姐们的反应。 她自然看出贺云昭心中的算计和楚明璃的不甘,但她什么也不能说,只是默默记在心里。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雪倾,发现后者正淡定地看着这一切。 眼中没有丝毫贪婪或者羡慕,反而带着一种看戏般的兴味。 第98章 他为什么要和雪倾解释这些? 太玄宗清点物品完毕,萧霁走到储物戒前,开始分配宝物。 他扫视众人,“此次大家并肩作战,理当共享收获,按照宗门规矩,此次机缘按劳分配。” “我等自然遵从萧掌司的安排。”弟子们点头应道。 萧霁先是挑选了几件品质上佳的法器,分给了任青衣和夙夜等主力弟子。 任青衣接过一枚寒冰属性的护身符,淡淡点头致谢。 叶皎皎拿到了一枚储存丹药的玉瓶,眼中闪过满意之色。 其他弟子也各自得到了适合的法器或符箓。 轮到谢无咎时,萧霁特意多分了一些珍稀的符纸材料和几瓶高阶丹药:“无咎此番头等功,当得重赏。” 谢无咎接过宝物,唇角微勾:“多谢。” 贺云昭在一旁静静观察,心中暗自揣测。 见萧霁对谢无咎如此优待,想必这位太玄宗的谢无咎必定有过人之处,否则不会得此殊荣。 “谢道友年纪轻轻便如此受重视,想必必有过人本领。”贺云昭试探性地开口。 谢无咎只是笑而不语,并未多加解释。 萧霁继续分配,当轮到雪倾时,他的动作稍稍停顿。 他看着她瘦弱的身影,从剩余的宝物中挑选了一枚防御玉佩、一瓶上好的疗伤丹药和其他零散的东西。 “这些你拿着。”萧霁将东西递向她。 雪倾看着萧霁手中明显不公正的分配,眸光微闪。 她摇了摇头,伸手取了最普通的几块下品灵石,避开了萧霁递来的玉佩和丹药,“这些就够了。” “为何?”萧霁皱眉。 雪倾轻声开口,故作疏离姿态:“我方才未曾出什么力,愧不敢当。” 萧霁神色稍缓,将东西又往前递了递。 “此言差矣,若非你提醒,眼下想必会有弟子中妖蛇的招。” 雪倾却连忙后退半步,目光飞快扫过任青衣的方向,低下头小声道:“萧师兄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我真的不想给师兄添麻烦。” 萧霁闻言,目光顺着雪倾的视线望去。 任青衣此刻正在队伍中央,手中把玩着刚刚分得的寒冰属性护身符。 那枚护符在她掌间散发着淡淡冰蓝光芒,映得她的面容更添几分清冷。 周围弟子纷纷上前观看,言语间满是赞叹。 众人的恭维声传入萧霁耳中,他握着储物戒指的手不自觉收紧。 这些时日萦绕心头的种种困惑,此刻仿佛找到了答案。 宗门内那些风言风语,雪倾也听说了吗? 萧霁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胸腔内翻滚。 先前因为看到雪倾和慕九霄十分亲近而产生的不舒服也奇异的平息了些许。 他这些时日刻意冷落雪倾,一是为了自证清白,二是不想卷入流言漩涡。 但雪倾是为了什么? 她口中的‘麻烦’,是为了不让自己受到非议,还是……误会了自己与任青衣的关系? 想到雪倾可能误会了他和青衣的关系,萧霁心里涌起一阵怪异的感觉。 他下意识想要解释。 话到嘴边,萧霁却猛然怔住。 他为什么要和雪倾解释这些? 似乎是他们对话过久,其他弟子也开始朝这边投来视线,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萧霁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微妙的变化。 他强压下这种异样的感觉,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是伸手将雪倾手中那几块下品灵石拿了出来,换成了数量更多的中品灵石。 萧霁做完转身欲走,脚步却顿了顿,回头看了雪倾一眼。 无论雪倾是基于哪种理由,她都是在为他着想。 萧霁最终什么都没说,大步流星地走回队伍最前方,开始和其他弟子商讨接下来的行程。 雪倾站在原地,低头看向掌中的中品灵石。 萧霁刚才那一眼中的愧疚,她看得清清楚楚。 看来,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她将中品灵石小心收入储物袋中,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无害的模样。 另一边,慕九霄摇着错银扇走向贺云昭,脸上挂着惯有的散漫笑容。 “不知贺道友接下来有何打算?” 贺云昭心中快速盘算着。 太玄宗能够这么快找到储物戒这样的机缘,队伍中必定有能人指点。 虽然刚才在分配宝物上有些不愉快,但与太玄宗同行不仅能分享他们的机缘线索,还能—— 他的视线不经意间扫向队伍后方的雪倾,心中微动。 贺云昭收回视线,脸上重新浮现温和笑容,“慕道友,既然大家都是寻求机缘而来,不如我们两派同行?人多力量大,也好有个照应,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萧霁听到贺云昭的主动邀请,与任青衣几人目光交汇。 他们虽不齿点星门的算计,但这些人实力不容小觑。 更重要的是,在这危机四伏的秘境中,多一个有用的盟友,总比多一个潜在的敌人要好。 “贺道友盛情,我等自当应允。”萧霁缓缓点头。 慕九霄也摇着扇子,“人多热闹,正合我意。” 任青衣听到这话,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 她向来不喜欢与这种工于心计的人打交道,但理智告诉她,贺云昭能够研制出六丁天甲符这样的高阶符箓,说明是个人才。 在这危机四伏的秘境中,或许真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更重要的是,点星门在仙道盟中也算有些根基,日后若能结成长期盟友,对太玄宗也有好处。 她嘴唇微动,最终没有出言反对。 众人达成一致。 “既然如此,我们便不在此处多耽搁了。”萧霁收起储物戒,“无咎,你看看下个机缘在何处?” 谢无咎走到队伍前方,挥袖间万象棋在他掌中静静悬浮,散发着淡淡的灵韵。 贺云昭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凝神观看谢无咎的动作。 只见后者手法流畅,灵力有序注入棋子中,推演之术施展得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滞。 棋子在他指尖飞舞,黑白相间,很快便在空中形成复杂的阵势。 贺云昭眼中闪过惊讶之色。 有这样的推演高手在,难怪太玄宗能够快速寻到机缘,看来接下来寻找机缘定能事半功倍。 楚明璃站在贺云昭身后,原本因为刚才的事情心中还有些不忿,但看到谢无咎施展推演之术时那份从容不迫的风采,眼中的不满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认可。 她向来崇拜强者,没想到太玄宗的人确实不凡。 片刻后,棋盘上的光芒逐渐收敛,棋子停止移动。 “如何?”萧霁问道。 “西北方向,约三十五里处有强烈的灵气波动。”谢无咎收起棋盘,指向远方,“那里应该有不小的机缘。” 贺云昭心中暗自庆幸自己选择结队没错,能有如此精准的推演指引,比他们漫无目的的搜寻强太多。 “有劳谢道友了。”贺云昭拱手道谢,语气真诚了许多。 谢无咎微笑点头,没有多言。 “既然路线已定,那我们便出发吧。”萧霁下令。 两队人马重新整队,开始向着谢无咎推演出的方向前进。 第99章 她,勾引贺云昭? 队伍朝西北方向蜿蜒前行,密林深处光影斑驳,枝叶间透漏的天光照在众人脸上,映出各异的神情。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灵草香味,偶尔传来远处妖兽的低吼声,提醒着众人这片秘境的危险。 与前往仙京时的热络氛围截然不同,如今的队伍虽还在表面上维持着客套交谈,实际上却各怀心思,貌合神离。 唯有慕九霄依旧保持着纨绔子弟的本色,摇着错银扇在两队之间游走,时不时逗弄点星门几个貌美的女弟子。 他金线滚边的红衣在阳光下熠烁生辉,配上那张轻佻的笑脸,倒是颇有几分风流倜傥的模样。 “楚道友,你们点星门的符箓果然精妙,不知可否指点一二?”慕九霄凑到楚明璃身边,黄金瞳中带着几分戏谑。 楚明璃被他这般直接的搭讪弄得面颊微红,心中的不快倒是消散了几分。 “慕道友说笑了,我这点微末技艺,哪敢班门弄斧。” “楚道友可真是太谦虚了。”慕九霄又转向其他几名点星门弟子,“几位道友可是说楚道友当是点星门符修第一人,未来可要接长老的衣钵。” 楚明璃闻言脸色微变。 她看向队伍末尾如同隐形人的小婵,有些不自然的轻哼一声,又高傲的扬起下巴没有否认。 队伍末尾,小婵悄悄走向雪倾身边。 她无法出声,只能用手势比划着什么,眼中满含关切。 “你还好吗?” 雪倾看懂了小婵的意思,她回以一个安心的微笑,轻轻点头示意自己没事。 得到雪倾的回应,小婵脸上浮现出安心的神情。 她又默默退回点星门队伍后方,如同一个透明人般继续跟随。 雪倾继续一边留意着四周灵气的微妙波动,一边分神观察着不断刷新的弹幕。 【你们有没有感觉气氛好僵硬啊,不像去仙京路上那么和谐了,发生了什么?】 【楼上想多了!话说是不是一会就要到叶皎皎吃大亏的经典剧情了?姐妹们准备好看戏!】 【对对对!叶皎皎等下会因为丹药阁的破事跟女主吵起来,然后又为了什么破灵草,叶皎皎作死非要去摘,结果不仅毛都没捞着,还被埋伏的妖兽咬个半死,要不是女主不计前嫌救她,她差点就挂了!】 【尊嘟假嘟啊?叶皎皎这是一路作死的节奏啊!】 【可不?女主拼命拦她了,可惜叶皎皎头铁作死拦都拦不住啊!还连累了两个丹药阁的弟子,关键是女主救她她还不领情呢!活该她最后只能灰溜溜弃权提前离开秘境,被咬的丹田有损,炼丹技术一泻千里。】 【啧啧啧,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雪倾看着这些弹幕,眸光闪动。 叶皎皎要出事? 她侧头看向队伍中央,叶皎皎正和谢无咎低声交谈着什么,神情颇为兴奋。 这个平日里骄傲的大小姐,此时明眸中闪烁着少女情怀,丝毫没有意识到即将降临的灾祸。 雪倾垂眸思索间,察觉到一道身影正悄然向她靠近。 抬头望去,正是贺云昭。 “雪倾姑娘。” 贺云昭不知何时踱步至她身侧,君子剑轻摆。 他声音温和得如春风化雨,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这秘境中灵气混乱,你一个人走在队伍末尾,可还适应?” 雪倾抬眸看向这位点星门的大师兄。 贺云昭此时脸上挂着温润如玉的笑容,整个人仿佛自带光环,让人容易生出好感。 “多谢贺道友关心,我并无大碍。”雪倾垂下眼眸,声音轻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 贺云昭见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暗自满意。 他故意放缓脚步,与雪倾并肩而行。 “那就好。”贺云昭唇角微勾,眸光在雪倾精致面容上轻抚而过,“我见姑娘一路默然,还以为是身体不适。秘境凶险,若有不适,万不可强撑。” 雪倾微微点头,面露些许感激。 “雪倾姑娘不必如此拘谨,修仙路上,同道之间本该相互扶持。”贺云昭温声开口,“更何况,像姑娘这般身世……” 他话说到一半,似是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收住话头,脸上露出懊悔之色。 “是在下失言了,还望勿怪。” 雪倾心中暗自警惕,面色却作出落寞和感激交织的神情。 她轻咬下唇,“贺道友心善,雪倾岂会怪罪。” 贺云昭见她这般模样,心中轻笑。 果然,这种出身卑微的女子,最好拿捏。 他观察许久,雪倾性子孤僻,在太玄宗几乎孤立无援,这样的女子大多只需要一点点温暖就能感激涕零,投怀送抱。 贺云昭故意放缓语调,压低声音,“姑娘在太玄宗中,可还习惯?我听闻太玄宗弟子多有傲气,对于外来之人……” “太玄宗师兄师姐们都很好。”雪倾连忙摇头,但眼中闪过的一丝黯然却没有逃过贺云昭的眼睛。 贺云昭见状,声音更添几分温柔,“我知姑娘出身……较为特殊,但修仙路上,人人平等。过往如浮云,当下最重要。”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况且在贺某看来,虽说修仙界多有门第之见,但在下向来认为,人之品性高低,不在出身,而在心性。” 贺云昭声音中带着几分慨然,仿佛一位悲天悯人的圣者,“况且姑娘能加入太玄宗,可见与过人之处,又何必因那些过往而自卑?” 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仿佛在为雪倾的身世鸣不平。 但雪倾却敏锐的瞬间捕捉到他话中的深意。 此人句句不离她花奴的出身,看似开明包容,实则不过想用这种姿态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骨子里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施舍,不过想用温文尔雅的人设和小恩小惠哄骗她罢了。 这种虚伪的怜悯比直接的鄙夷更令人作呕。 雪倾面上不显分毫,反而露出更加感激的神情,眼中水光盈盈,仿佛被这份难得的理解所深深触动。 她垂下眼帘,长睫轻颤,“雪倾自知出身卑微,能得贺道友如此看重,雪倾没齿难忘。” 贺云昭看着眼前这个楚楚可怜的身影,心中火热更甚。 这样的美人儿,配上这般纯真无邪的性子,当真是人间尤物。 他目光在雪倾娇美面容以及纤细柔弱的身段上流连,眼底贪婪之意一闪而过,却被他掩饰得极好。 知道过犹不及,贺云昭适时收敛神色,温声言道:“前路漫漫,还需小心谨慎。既然我们有缘同行,便是朋友。朋友之间,何须如此客气?雪倾姑娘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找贺某便是。”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离去,仿佛刚才的关怀只是随意为之,并非刻意接近。 雪倾望着贺云昭的背影,脸上的感激之色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 朋友? 恐怕是猎物才对。 正在这时,她眼前的弹幕开始疯狂滚动: 【天呐贺云昭真的我哭死,简直是完美男神啊,温柔体贴又有实力,不愧是君子剑,人如其名!】 【所以女二后面主动勾引贺云昭,是不是就是因为贺云昭人太好了?】 【女二真的糊涂啊!!就是因为她勾引贺云昭,还反过来污蔑贺云昭欺辱她,这才被主角团彻底厌弃,就连对她有些可怜的萧霁都对她彻底厌恶了!】 【我靠!女二要是这样那就真是不识好歹,活该被太玄宗唾弃!简直辜负了贺云昭的开导,贺云昭这么好的人她都要勾引!】 【补药啊!我还有点喜欢女二呢,女二你千万补药做出这样的事啊啊啊!!】 雪倾看到这些弹幕,心猛地一沉。 她,勾引贺云昭? 第100章 任青衣和叶皎皎爆发争吵 雪倾略作思索,片刻后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掩饰住眼中的厌恶和讥讽,看向贺云昭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想要算计她? 那就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猎人。 与此同时,秘境外。 巨大的水镜悬浮在空中,镜中倒映着秘境内的景象。 云穹帝宫的观星台上,众多宗门长老围坐在前。 他们一边品茶论道,一边津津有味地观看着弟子们的表现,时不时交流几句。 “太玄宗这几个小辈倒是有些本事,竟能这么快寻到机缘。” “点星门那位大师兄也不简单,瞧这手段,颇有几分城府。” “哈哈,年轻人嘛,总是要经历一番磨砺的。” 众人议论纷纷,对秘境中的局势津津乐道。 高台上,一身雪色长袍的裴玄度闭目打坐,周身灵气如潮水般涌动。 突然,他眉头微蹙,眼帘轻颤。 刚刚他通过道种感知到雪倾一瞬间的厌恶与伪装情绪,比上次在药王谷时更甚。 她在厌恶谁? 裴玄度缓缓睁开眼,看向水镜中的景象。 镜中,雪倾正低着头跟在队伍末尾,神情恭顺乖巧,不见半分厌恶的模样。 但裴玄度能清楚感知到,她的情绪如潮水般汹涌。 他的目光在水镜中扫过,最终停留在刚刚和雪倾说话的那个男子身上。 过了片刻,他对身边的侍从淡淡开口:“把点星门贺云昭的信息呈上来。” “是,仙君。”侍从立即领命而去。 秘境内,队伍继续前行。 队伍前行大约十里后,两名丹药阁弟子开始显露疲态。 他们本就不善战斗,先前与凌霄阁一战,他们虽然万分小心,却也免不了被灵气余波波及。 其中一名弟子右臂被剑气擦伤,血迹斑斑,另一名则是胸口中了一掌,脸色苍白如纸。 此刻伤口隐隐作痛,脚步越发虚浮,渐渐跟不上队伍节奏。 “师妹,你还能坚持吗?”左边那名弟子关切询问,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疲惫。 被问的女弟子咬着牙摇头,“师兄别担心我,我没事。” 话音刚落,她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若非身边师兄及时扶住,怕是要当场出丑。 叶皎皎回头,注意到两名师弟师妹的状况。 她快步走向队伍最前方,对正在与贺云昭商讨路线的萧霁开口,“萧师兄,我们后面有两名弟子受伤不轻,能否暂停休整一下?” 她身为丹药阁的管事弟子,自然要照顾下面的人,这些人的安危她责无旁贷,岂能置之不理? 萧霁回头望去,果然看见两名丹药阁弟子脚步虚浮,勉强跟着队伍行走。 正当萧霁考虑时,任青衣清冷的声音从队伍前方传来: “不行。” 众人目光齐齐望向她。 任青衣语气冷淡,“秘境机缘稍纵即逝,岂能为这点小伤耽搁?” 叶皎皎听到这话,脸上涌起一阵怒意,“任师姐,这可不是什么小伤!他们是为了太玄宗的机缘才受伤的!” 任青衣目光如寒冰般扫过叶皎皎,“我自然知晓,所以那两个弟子想需要休息,那就让他们留下来休息。但要整个队伍全都留下来等他们?绝无可能。若是因此错失先机,岂不是因小失大?” 她嘴上说着,心中实则另有担忧。 点星门这些人向来精于算计,若是太玄宗在此处拖延时间,说不定就会被这些人借机甩开,独吞前方可能出现的机缘。 她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叶皎皎闻言,怒火直冲脑门。 她知道任青衣这个人向来冰冷无情,自私冷漠,但没想到竟冷血到这种地步。 这些弟子跟随太玄宗征战秘境,如今负伤,理应得到保护,岂能如弃履般抛弃? 这些师弟师妹都是她看着成长起来的,在她心中早已如同家人一般。 她身为丹药阁的管事弟子,若是连自己人都保护不了,还有何颜面继续担任这个职位? 叶皎皎快步上前,挡在两名受伤弟子身前,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不行!他们两个原本就受伤了,单独留下来若是碰到其他人,肯定九死一生!要留下就大家一起留下!我绝不会丢下受伤的师弟师妹不管!” 楚明璃站在不远处,唇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 她本以为太玄宗铁板一块,没想到内部竟有如此激烈的矛盾。 这种时候,她自然要置身事外,看看这出好戏会如何收场。 她悄悄看向贺云昭,发现师兄同样在观察太玄宗的内部矛盾,眼中带着若有所思的神色。 任青衣见叶皎皎如此固执,心中的怒火也被点燃。 她向前踏出一步,周身寒气骤然爆发,方圆数丈内的温度瞬间下降了数度。 “叶皎皎,你这是感情用事!为了两个人拖累整个队伍,这就是你所谓的大局观?” “感情用事?”叶皎皎冷笑一声,“我只是不愿意丢下受伤的同门!这叫有情有义!不像某些人,心如寒冰,眼中只有利益!” 两人针锋相对,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雪倾静静站在一旁,眼前弹幕疯狂滚动: 【来了来了!叶皎皎和女主撕逼现场来了!】 【哇塞,叶皎皎也太不懂事了吧,这是什么公主病,为了两个弟子就要耽误全部队伍行程??】 【服了啊,点星门的人还在看着呢就这样大吵大闹,我都替她尴尬!】 【其实我觉得叶皎皎还是很善良的,但她明知道女主性格就这样,还非要硬碰硬,真是没脑子……】 【等等,你们不觉得剧情哪里怪怪的?楚明璃怎么不帮女主啊?原书里她可是站任青衣这边怒斥叶皎皎的啊?】 雪倾静静立在队伍后方,眸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她能看出任青衣眼中的焦虑,那是对点星门的戒备。 任青衣身为宗主之女,看重宗门整体利益,叶皎皎作为丹药阁的管事弟子,则更注重丹药阁弟子的安危。 两人立场不同,难分对错,自然难以达成一致。 雪倾心中暗自评判。 叶皎皎虽然有时感情用事,但不得不说她确实是个好师姐。 能够如此维护下属,难怪在丹药阁中声望颇高,底下师弟师妹无不信服。 “够了!” 萧霁见两人越吵越凶,终于出声制止。 再这样下去,不仅会影响队伍士气,更会让点星门看笑话。 强大的威压瞬间笼罩全场,两人这才停止争吵,不过彼此怒视的目光依然如刀似剑。 叶皎皎见萧霁出面阻止,索性将决定权抛给萧霁:“萧师兄,你来做主!” 她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赌气成分:“但我先说清楚,反正我是不可能让两个弟子单独留下,若是这样,我也不走了,留下来陪他们!” 叶皎皎这话一出,那两个丹药阁弟子们眼中都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他们没想到叶皎皎竟然愿意为了他们放弃机缘,跟他们一起脱离队伍。 他们二人眼眶微红,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叶皎皎一个护犊子的眼神制止了。 任青衣看着叶皎皎这副模样,心里暗骂叶皎皎简直妇人之仁,蠢不自知,恐怕还以为自己仗义得很。 她转头,目光瞬间锁定萧霁。 上次抽签的事,萧霁明显偏向叶皎皎,这次她倒要看看,萧霁这次是否还会如此。 更重要的是,她想知道萧霁是否和自己有同样的担忧,是否对点星门保持着应有的戒备。 若是萧霁连和她这种默契都没有,那她真的要失望了! 第101章 雪倾的提醒 萧霁感受到任青衣探询的目光,眉头紧锁。 任青衣的担忧他何尝不知? 点星门这些人虽然表面和善,但那种若有若无的算计,他早已察觉。 然而,叶皎皎对弟子的维护之心并无过错,那两名弟子已经勉强支撑,若单独留下他们,和让他们送死有何区别? 其他弟子见此必定兔死狐悲,长此以往队伍的凝聚力迟早会散。 萧霁权衡一番,做了个折中决定。 “还是先赶路,等到了下个机缘点,大家在那里休息一个时辰,我亲自为他们二人疗伤。” 任青衣闻言,眼中满意之色明显。 叶皎皎却明显心不甘情不愿。 她紧咬下唇,想要再次开口争辩,却被那两名丹药阁弟子抢先一步。 “叶师姐,我们真的没什么大事,还能继续走的。”其中那名女弟子主动开口,不想让叶皎皎为难。 “就是啊师姐,”那名男弟子也强打精神,挥动了一下受伤的右臂,疼得直抽冷气却还是笑着,“这点小伤算什么,师姐别担心我们了!” 两人眼中含着对叶皎皎的感激,更加不愿让这位一向护短的师姐因为自己而为难。 叶皎皎看着两名弟子强撑的模样,心中既心疼又无奈,只能作罢。 不过她明显还在生着闷气,脸色依然不太好看。 队伍重新整队,继续朝西北方向前行。 萧霁扫视点星门的人,敏锐地捕捉到点星门几人眼中闪过的兴味神色,心中更加确定了任青衣的判断。 他又见那两名弟子确实在强撑着跟着队伍前行,又特意放慢了行进速度。 队伍持续前行了一会,叶皎皎心中憋着的一团火没有消散,反而越想越觉得委屈。 她偷偷回望身后那两名丹药阁弟子,见两人依旧面色苍白,更让她感到自己这个管事弟子的无能。 叶皎皎闷闷不乐踢着脚下石子,连最喜欢的谢无咎都没心思去关注了。 队伍又行进约莫一盏茶时间,前方出现了一道深邃的峡谷。 崖壁两侧直插云霄,中间横亘着数十丈宽的深渊,底部雾气缭绕,深不见底。 只有呼啸风声从下方传来,带着阵阵森寒之意。 萧霁站在崖边,朝下望了一眼,回头对众人开口:“准备御器飞渡。” 众人纷纷取出法器,准备御空而行。 兴趣缺缺的叶皎皎踢飞一颗石子掉入深渊,余光跟随石子无意间扫向崖底。 透过那层薄薄雾气,她隐约看到下方似乎有什么闪烁着微光。 “等等!”叶皎皎突然出声,制止了正要起飞的众人。 她定睛细看,心中一动。 那是灵草特有的光泽!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叶皎皎身上,她兴奋地指向崖底,“你们快看,下面有一大片灵草!” 众人顺着她的手势望去,果然在云雾缭绕的崖底,隐约可见点点灵光闪烁。 雪倾眼前的弹幕瞬间炸开: 【前方高能预警!叶皎皎持续作死的剧情终于来了!】 【天呐叶皎皎马上要吃大亏了,我都不敢看!】 【啊啊啊叶皎皎你不要啊!有没有人快拦住她啊,下面有埋伏的妖兽,超级危险的!】 【楼上别急,女主会拦她的,但叶皎皎就是不听劝!】 【作死小能手!头铁王!等下你们就知道了,这死丫头倔的两头牛都拉不住!】 雪倾眸光微闪,悄然催动体内阴脉道种。 霎时间,崖底那层雾气在她眼中变得透明无比。 灵力运行的轨迹如丝线般清晰可见,她一眼便看出了隐藏在青幽草旁密密麻麻,强大且狂暴的妖兽气息。 雪倾暗暗心惊,弹幕说得不错,下面确实危机四伏。 叶皎皎越看越兴奋,转身面向众人:“这些灵草品相极佳,正好可以用来炼制疗伤丹药。我们何不下去采集一些?” 任青衣听到叶皎皎的话,有些不耐烦的冷冷开口:“我们此行已带够丹药,无需冒险。况且前方机缘在即,岂能为了些许灵草耽误行程?” 叶皎皎本来只是随口一提,见任青衣又是这副态度,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谁能保证我们不会用到这些灵草?”叶皎皎转身面对任青衣,“更何况这都是上好的炼丹材料!就算现在用不到,带回宗门也是极好的资源!” 任青衣目光如刀,突然嘲讽一笑:“为了这点蝇头小利,让整个队伍涉险?叶皎皎,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目光短浅?” 她顿了顿,语气讥讽:“还是说,你觉得那些灵草比在场所有人的性命都重要?” 这话说得极其刻薄,几乎是在暗示叶皎皎眼皮子浅,不顾同门死活。 叶皎皎被这话气得浑身颤抖,她指着任青衣,“任青衣你再说一遍,你我二人谁究竟不顾同门死活!” 如弹幕所言,两人再次针锋相对起来。 雪倾在一旁静静观察,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任青衣的反应过于激烈了。 按照任青衣往常的性子,即便不同意叶皎皎的提议,也不会如此直白污蔑。 她目光在任青衣面容上游移,捕捉到对方眸中一闪而过的深意。 雪倾心中一动。 莫非任青衣早就察觉到了崖底的危险,却故意不说? 以任青衣的聪慧,应当也会猜出那片灵草丛中隐藏危机。 但她不仅没有提醒,反而用激将法刺激叶皎皎的逆反心理…… 雪倾眸光微沉。 任青衣这是想借刀杀人,让叶皎皎自投罗网。 任青衣见叶皎皎情绪激动,语气更加阴阳怪气:“叶皎皎,我劝你趁早收起这些幼稚的想法。总之,我不同意你去摘那些灵草。” 叶皎皎被这连番刺激彻底激怒了。 她一步上前,几乎要与任青衣面对面:“任青衣,你算老几?!我做什么需要你来指手画脚?我告诉你,今日这灵草,我摘定了!” 话音刚落,那两名丹药阁弟子互相搀扶着踉跄上前,面容虽仍苍白如纸,气色却好了些许。 “叶师姐,我们陪你下去。”那名女弟子主动开口。 另一名男弟子也咬牙点头,“叶师姐,我们虽然受了伤,但采摘灵草还是可以的!” 两人站在叶皎皎身侧,姿态坚定,显然是铁了心要维护这位一向照顾他们的师姐。 任青衣见状,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 有些蠢货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送死还是成团结对。 雪倾站在队伍后方,眼前弹幕疯狂滚动,一切都如预料中发展。 正当众人僵持不下,萧霁要开口调和之时,一直沉默的谢无咎忽然轻启薄唇。 “叶师妹说得有理,这些灵草确实品相不俗,若能采集一些,对宗门也是好事。” 谢无咎面含温和笑意,“不如这样,叶师妹你们下去采集灵草,我们在这里等候。正好先前距离过远,推演或有偏差,我正可趁此机会重新推演一番。” 他说着,目光若有所指地看向任青衣。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任青衣眸光微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没有说话。 雪倾站在队伍边缘,看着两人无声的交流,眼神微眯。 谢无咎在…… 叶皎皎听到谢无咎的话,眼中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芒。 谢无咎的推演从没有失策过,他如此表态,分明就是在找理由帮她。 一想到谢无咎会在这个时候支持自己,叶皎皎心中的委屈和愤怒瞬间被温暖填满,根本没深思为何任青衣这时反常的沉默。 她感激的看了谢无咎一眼,心中暗下决意一定要多采集些珍贵灵草,才不辜负谢无咎的信任和帮助。 谢无咎温和一笑,转向点星门众人:“不知贺道友几人是否愿意一同下去采集?多些人手也好有个照应。” 贺云昭作思索状,随即微微摇头婉拒:“多谢谢道友好意,我们随身携带的丹药已经足够,就不劳烦了。” 叶皎皎见点星门的人不愿参与,也不勉强。 “既然如此,那我们三人这就下去。” 她正准备御器飞身下崖,却忽然感到肩膀被人轻轻拉了一下。 回头望去,雪倾不知何时悄然走到了她身边。 雪倾靠近叶皎皎,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 “叶师姐,下面有危险。” 第102章 这蠢货的命还真大 雪倾并不想掺和任青衣和叶皎皎之间的争端。 她向来不是善心大发之人,但叶皎皎这个能够牵制任青衣的棋子,她还不能让其轻易折损。 如果叶皎皎真的如弹幕所说经此一事后一蹶不振,那任青衣在除去这颗眼中钉后,便会将所有精力对准她。 那将对她不利。 况且叶皎皎向来护短重情,若是救了她的命,这份恩情足以让对方在关键时刻为自己说话。 所以,从长远来看,保住叶皎皎比看她送死更符合自己的利益。 叶皎皎听到雪倾的话眼底闪过诧异,她正欲开口询问,却见雪倾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声张。 叶皎皎心中疑惑。 她原本还在为谢无咎的支持而兴奋,此时却不由得冷静了几分。 虽然她对雪倾的感观不错,但要说完全相信,倒也未必。 但她记得慕九霄先前说过雪倾有感知危险的天赋,当时还觉得颇为神奇。 如今雪倾主动提醒,莫非真的有什么不对? 叶皎皎目光在雪倾脸上停留片刻,见对方神色认真,不似作伪,心中也谨慎了起来。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给身后两名丹药阁弟子使了个眼色。 “走吧,我们下去看看。”叶皎皎取出飞行法器,“不过都小心些,别急着动手。” 两名弟子虽然有些疑惑师姐为何突然变得谨慎,但也没有多问,纷纷点头应是。 三人御器飞身而下,很快便消失在云雾缭绕的崖底。 雪倾望着叶皎皎御器下沉的身影,这才将视线收回。 正当她准备退回队伍后方时,却感觉到一道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雪倾抬头,正好对上谢无咎那双温和却带着深意的眸子。 两人视线相交,谢无咎的眼神仿佛要把她看穿。 雪倾面不改色,对他微微颔首,表现出应有的恭敬姿态。 然后便转身回到队伍末尾,继续保持那副默然的模样。 谢无咎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崖底方向。 不久,崖底深处。 叶皎皎三人小心翼翼地降落在一片相对平坦的岩石上。 四周雾气缭绕,能见度极低,只能隐约看到前方数丈的景象。 “师姐,那些灵草就在前面。”其中一名男弟子指向前方,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叶皎皎举手制止了他继续前进的动作。 雪倾的提醒如警钟般在她心中回响,让她不敢有丝毫大意。 “等等。”叶皎皎神色凝重地打量着四周环境,“先不要急着过去,让我们仔细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 两名弟子面面相觑,不明白叶皎皎为何如此谨慎。 在他们看来,崖底除了雾气浓重些,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危险迹象。 叶皎皎心中回想着雪倾刚才的警告,取出一枚探测符箓,注入灵力后朝前方抛去。 符箓在雾气中划出一道淡淡光芒,刚飞出十余丈距离,便突然剧烈颤动起来。 紧接着,几道凶猛的黑影从灵草丛中暴起,朝着符箓扑咬而去。 “嘶——” 低沉的嘶吼声在雾气中回荡,带着浓烈的腥臭味道。 三人这才看清,那些灵草丛中竟然潜伏着数只体型庞大的虫子,每一只都有水桶大小,鳞片在雾气中闪烁着阴冷的光泽。 这些虫子善于隐匿,在这种雾气环境中更是如鱼得水。 “天呐!快撤!”叶皎皎脸色瞬间苍白,她万万没想到这看似平静的崖底竟然隐藏着如此凶险的妖兽。 三人慌忙后退,但那些虫子显然已经被惊动,纷纷从灵草丛中游曳而出,朝着他们包围过来。 足足有几十只! 为首的一只足有半人高,血红的眼珠盯着三人,下一秒就要扑上去。 “该死!”叶皎皎暗骂一声,她没想到这些妖兽竟然早已埋伏在此。 若非雪倾提醒,她刚才贸然上前采摘灵草,恐怕已经中了妖兽的埋伏。 三人背靠背站立,各自祭出法器防御,且战且退,朝着崖壁方向撤离。 然而那些虫子似乎不愿让他们轻易离开,紧追不舍。 “萧师兄!我们这里有危险!” 叶皎皎运起灵力,朝着崖顶大声呼救。 崖顶上,众人正在原地休憩调整,等待叶皎皎三人归来。 任青衣盘膝而坐,表面上在调息恢复自己的伤势,实际上目光时不时瞥向崖底方向。 她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弧度,眼中闪过一丝看好戏的意味。 以天机镜的预警,她早就察觉到崖底潜藏着不少妖兽气息。 叶皎皎这种冲动的性子,迟早要吃亏。 今日若能让叶皎皎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和她那些狗腿子吃点苦头,倒也不算坏事。 正当她心中暗自盘算时,崖底突然传来叶皎皎惊慌的呼救声。 “萧师兄!我们这里有危险!” 她的声音在峡谷中回荡,带着明显的慌乱。 众人脸色瞬间大变。 萧霁面色一沉,“不好!” 他想也不想便身形一闪,纵身跃下悬崖。 千机伞在他手中瞬间展开,撑起一道雷光护罩,直冲崖底而去。 任青衣见状,眼底那丝幸灾乐祸被她瞬间隐藏得无影无踪。 她面露正色,紧跟在萧霁身后,“我们快下去!” 玄冰魄剑气凛冽,在她身周形成层层冰晶防护,身形如飞雁般掠向深渊。 太玄宗众人见状纷纷朝崖底赶去。 慕九霄路过雪倾身边时,一把搂住她的腰,也将她带了下去。 点星门几人面面相觑。 楚明璃有些犹豫,“师兄,我们要不要……?” 贺云昭就等着叶皎皎几个探路石给出反应,此时便毫不犹豫。 “救人要紧!” 话音刚落,他也带着点星门弟子朝崖底飞去。 崖底深处,叶皎皎三人已经被几十只虫妖逼入绝境。 叶皎皎祭出一枚雷爆符,轰得几只虫妖后退数步,但很快它们便再次围拢上来。 “该死,这些畜生的防御太强了!” 正当三人即将支撑不住时,一道雷光从天而降。 萧霁的身影如雷神降世,千机伞在他手中化作长枪,枪尖雷光闪烁,直接洞穿了两只虫妖的头颅。 “萧师兄!”叶皎皎见到救星,眼中瞬间涌出泪花。 萧霁没有多言,长枪横扫,雷光所过之处,虫妖纷纷惨叫着倒地。 紧接着,太玄宗弟子和点星门众人也纷沓而至。 一时间,崖底灵光四溢,各色法术在雾气中交相辉映。 激战持续了一刻钟,在众人合力围攻下,这群妖兽终于全部死去。 崖底散落着妖兽尸体和破碎的鳞片,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任青衣收起玄冰魄,目光扫向毫发未伤的叶皎皎,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这蠢货的命还真大。 她冷声开口,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责备,“叶皎皎,为了几株灵草,把所有人都拖下水,你可满意了?” 弹幕瞬间飘过: 【天啊!剧情怎么改变了?叶皎皎和那两个弟子居然没事?】 【按原书剧情这三人不是该半死不活的吗?尤其是叶皎皎腿差点被咬断了,现在这样这对劲吗???】 【不是……那如果这样的话,后续就没有叶皎皎退队的剧情了啊!女主还怎么打脸?】 【我们女主宝宝真是面冷心热,叶皎皎这个恶毒女二成天和她作对,关键时刻女主还是第一时间冲上去帮忙,她真的我哭死!】 【你们也别忘了贺云昭几人也好好啊,全都第一时间来帮忙了!】 【好好的打脸剧情改成这样了,女主仁至义尽了,我建议叶皎皎给女主磕一个!有点良心以后就别和女主作对了!】 第103章 叶皎皎的救命之恩 叶皎皎此时心中也有些后怕。 刚才那一刻,她真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里了。 但被任青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责备,她心中的倔劲又上来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叶皎皎强撑着站起身,嘴硬道,“谁知道这下面会有这么多毒虫!” 任青衣正要再说些什么,萧霁及时开口打断。 “此地不宜久留,既然下来了,就赶紧采集灵草离开。” 叶皎皎自知这次确实是她冲动了,理亏在先,所以哼了一声便没再多说什么。 众人分散开来,在雾气中寻找着品质上佳的灵草。 这些灵草能在如此危险的环境中生长,品质确实不凡,值得冒险采摘。 叶皎皎蹲在一株青幽草旁,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回想起刚才的凶险场面,她仍然有些胆寒。 若非雪倾提醒,她刚才贸然上前,恐怕早就被那些毒虫撕成碎片了。 叶皎皎暗暗发誓。 她这个急急燥燥的性子一定要改改,不然日后不知道要吃多大的亏。 叶皎皎偷偷瞄了一眼正在不远处安静采摘灵草的雪倾,心中涌起一阵感激。 她悄悄走到雪倾身边。 “雪倾师妹。”叶皎皎压低声音,脸上带着难得的诚恳,“刚才多亏了你的提醒,不然我们三个怕是凶多吉少了。” 雪倾正在采摘一株银叶草,闻言抬头看向叶皎皎,“师姐言重了,我只是感觉那里有些不对劲而已。” “不管怎么说,你救了我们的命。”叶皎皎认真道,“没想到你的感知还挺准的,比我们这些修士都要敏锐。” 叶皎皎难得反思起来。 曾经她也是有些瞧不起这个花奴出身的师妹,但今日她才发现自己错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本领,都不该因为出身和地位而抹灭其价值,这或许就是师尊说的‘人各有道’。 叶皎皎心中有一瞬的通悟,仿佛心胸也跟着开阔了些。 “不管怎样,救命之恩就是救命之恩。” 她认真地看着雪倾,眼神明显比之前亲近了许多,“我叶皎皎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今日这份恩情,我记住了。” 说完,叶皎皎拍了拍雪倾的肩膀,不再多言,转身去继续采摘灵草了。 雪倾望着叶皎皎的背影,眼中的满意一闪而逝。 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不远处。 “这鬼地方,雾气怎么越来越重了?”慕九霄皱着眉头,摇着错银扇抱怨道,“我这身衣服可是上好的云锦,沾了这雾气怕是要毁了。” 慕九霄随手拨开面前的一缕雾气,却发现它很快又弥漫回来。 不远处,几名点星门的女弟子正叽叽咕咕地抱怨着。 “这雾气太浓了,根本看不清哪些灵草品质更好。” “是啊,我都不知道自己采的是什么了。” 慕九霄听到这些抱怨,眼珠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诸位道友莫慌,”慕九霄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声音,“区区雾气,何足挂齿?” 他从腰间取出一枚金光闪闪的铜钱,在指尖轻轻一弹,铜钱旋转着飞向空中。 “乾坤金钱·吞云!” 随着慕九霄一声轻喝,那枚铜钱在空中急速旋转,发出嗡嗡的声响。 铜钱表面的符文亮起,周围的雾气如同被无形之手拉扯一般,迅速向铜钱汇聚。 短短几息之间,方圆数十丈内的雾气被尽数吸入铜钱中,视野豁然开朗。 “哇!”女弟子们发出惊叹,“慕道友好厉害!” 慕九霄得意地收回金钱,冲着几位女弟子眨了眨眼,“小意思而已。” 随着雾气的消散,崖底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 原本模糊不清的环境,此刻变得一览无余。 “这是……”萧霁眉头微皱,目光扫过崖底。 雾气散去后,众人这才发现,崖底远比想象中要宽阔。 除了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外,远处还有几块平坦的土地,颜色各异,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奇特的光泽。 “那是……”楚明璃眼睛一亮,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喜,“五行灵土!” 贺云昭快步上前,蹲下身,捻起一撮淡金色的土壤,放在鼻尖轻嗅,然后又用指尖细细摩挲。 “没错,这确实是五行灵土,而且品质极佳。”贺云昭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喜,“这种金砂符土,即便在点星门的库房中也是珍品,一两就能换取上百块上品灵石。” 身为符修的楚明璃激动地补充道,“普通符纸只能承载有限的灵力,而用五行灵土制成的符纸,不仅能承载更多灵力,符箓的威力至少能提升三成!”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围了上来。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慕九霄吹了个口哨,“我还以为这下面只有些灵草,没想到还藏着这样的宝贝。” 他的目光扫过整个崖底,“你们看那边,还有那边!” 顺着慕九霄的指引,众人这才发现,崖底不仅只有这一片符土,在更远的地方,还有几片颜色各异的特殊土壤。 众人这才意识到,他们无意中发现了一处宝地。 这可比那些灵草珍贵多了! 弹幕此刻狂刷起来: 【卧槽!这么多稀有符土,太玄宗和点星门是要发财了啊!】 【等等,我咋记得原书好像没有这个剧情吧?】 【当然没有了,原书叶皎皎三人受了重伤命在旦夕,情况很紧急,所以大家也没像现在这样悠哉悠哉的留在崖底摘灵药,直接就仓促离开了。】 【哇,那这么说,叶皎皎这算是因祸得福了?她刚刚和女二道谢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看懂呢?】 【管她呢!叶皎皎这个恶毒女二也真是傻人有傻福啊,你们看着吧,她肯定等下又要抖起来了,真是便宜她了。】 【什么嘛,还以为是女主打脸爽文,这么一看也太憋屈了,现在叶皎皎毫发无伤,反而成大功臣了……】 【+10086!】 贺云昭环视四周,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他看向萧霁等人,微微一笑,“这么多珍贵材料,我们点星门和太玄宗应当如何分配呢?” 第104章 雪倾和贺云昭组队 他的话音刚落,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两大宗门的弟子互相对视,都在等待各自领头人的决定。 楚明璃等不及贺云昭表态,立刻上前一步,“当然是平分!刚才对付那些妖兽,我们点星门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贺云昭并未立即表态,只是微微一笑,目光落在萧霁身上,似乎在等待太玄宗的回应。 太玄宗众人闻言,脸色各异。 这么多珍贵的五行灵土,若是平分,岂不是要损失一半? 叶皎皎此时正因为发现这些符土而兴奋不已,听到楚明璃的话,立刻不满地反驳道。 “凭什么平分?这崖底是我和两位师弟师妹先发现的!若不是我们三人,你们怎么会知道这底下有好东西?” 楚明璃也不相让:“叶道友此言差矣。若不是我们点星门及时相助,恐怕你们三人早已成了那些妖兽的腹中食。” 叶皎皎正要反驳,谢无咎却在此时适时开口。 “楚道友所言不假,点星门确实出力不少。但叶师妹也有道理,若非她带头下来,这处宝地恐怕还要蒙尘许久,在下认为叶师妹当居首功。” 叶皎皎闻言,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果然还是谢师兄明事理。 萧霁沉思片刻,权衡利弊后开口道:“我有一个提议。既然是我宗叶师妹发现了这处宝地,我宗理应得到更多份额。不如按六四分配,太玄宗六,点星门四,诸位以为如何?” 他这话一出,顺势也将功劳揽在了叶皎皎身上。 任青衣冷眼看着叶皎皎摇身一变成了大功臣,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神色,心中不爽至极。 但为了宗门利益,身为宗主之女的她还是捏着鼻子开口:“萧师兄说得对,这都是叶师妹的功劳。” 叶皎皎听到任青衣这话,更加得意了,挺直腰板,朝任青衣投去一个胜利的眼神。 “那是自然。” 任青衣见她尾巴都要翘起来了,脸色沉了下来,却不能说什么。 楚明璃还想再争取,贺云昭却轻轻抬手制止了她。 “萧道友的提议很公平。”贺云昭微笑道,“四六分,点星门没有异议。” 他这一表态,楚明璃虽然不甘,但也只能闭上嘴。 太玄宗弟子们见自己宗门可以分得六成,全都喜不自胜。 他们先前还觉得叶皎皎过于任性,现在反而庆幸是她带头下来的,不然他们还不能占这么大好处。 所有弟子都悄悄向叶皎皎投去感激的目光。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萧霁环视众人,“现在我们需要商量如何采集这些灵土。” 他目光扫过崖底广阔的空间:“崖底范围太大,我们若要高效采集,最好分散行动。不如两人一组,采集完毕后归整起来再按六四分配。” 贺云昭点头赞同:“不错。不过我有个小建议。”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明:“不如各由一个点星门弟子和一个太玄宗弟子组成两人队,这样互相监督,也省去一些猜忌的麻烦。” 这个提议听起来公平合理,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贺师兄考虑得真周到!”点星门一名弟子赞叹道。 贺云昭谦虚地笑了笑,没有多言。 众人开始随意组队。 楚明璃迅速找上了谢无咎,慕九霄则和一名貌美的点星门女弟子搭档。 其他弟子也很快找好了各自的搭档。 贺云昭故意拖延,看着其他人都已经找好搭档,才假装随意地走向还未被选中的雪倾。 “看来就剩我们两个了。”贺云昭微笑道,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仿佛一切都是巧合,“雪倾姑娘,我们一起吧。” 弹幕此时疯狂滚动起来: 【现在的剧情我看不懂了,贺云昭和女二单独组队的剧情不是后面才有的吗?看来剧情提前了?】 【完了呀!是不是到女二勾引贺云昭的剧情了,谦谦公子的贺云昭要遭殃了啊!】 【希望女二你有点良心不要干这种蠢事啊!】 【女二你可别千万补药作死啊!贺云昭这么好的人,你可别辜负了他的好意啊!】 【不然到时候你将成为整个太玄宗的丑事,成为众矢之的了!!】 几乎在弹幕刷出的同时,萧霁和小婵的目光齐齐落在雪倾与贺云昭身上。 萧霁眸光微沉,手指不自觉地在千机伞柄上收紧,一丝几不可察的雷光在指尖闪烁又迅速隐没。 小婵站在人群边缘,眼中满是担忧。 她悄然抬起手,隐蔽而焦急地对雪倾比划了一个手势,告诉她不要接受贺云昭的邀请。 雪倾看懂了小婵的手势,却没有任何反应。 她看着贺云昭伸出的手,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犹豫神色。 自从看到那些弹幕后,她就明白自己会有一场劫难,那些弹幕早已将一切剧透得清清楚楚。 贺云昭对她的觊觎,在原书中会导致她万劫不复。 她这一路都在想如何化解,但现在她有了新的想法。 这场劫难未必不是她的机会。 雪倾抬眸,迎上贺云昭含笑的眼睛,在小婵担忧的目光下,轻轻点头应了贺云昭的邀请。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贺道友了。” 贺云昭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微微颔首:“雪倾姑娘客气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雪倾微微颔首,在转身离开前,她余光捕捉到萧霁的视线。 她佯装不知,只是故意在萧霁的视线下对小婵安抚地摇了摇头。 随后,她又假装无意间与萧霁对视,在视线接触的瞬间迅速低下头,做出一副顺从贺云昭的姿态。 萧霁站在原地,眉头微蹙。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雪倾与小婵之间的眼神交流,以及雪倾那一瞬间的目光闪躲。 原本莫名的烦躁,悄然转化为一丝不安和对贺云昭的疑虑。 萧霁心中暗忖,下意识地想要追上去问问,却被同队的点星门弟子叫住商议采集区域。 同时,不远处。 一直将雪倾纳入感知范围的夙夜,同样将这一幕微妙的互动尽收眼底。 他面具下的眉头微微皱起,体内的“狰”发出低沉的嘶吼,似乎感知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 夙夜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匕首。 这个女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谢无咎站在远处,手中的万象棋微微发亮。 他看着雪倾与贺云昭离去的背影,眼神微眯 无命之人,这次又要下什么棋? 第105章 贺云昭本性暴露 雪倾和贺云昭两人沿着崖底的石径,一前一后向远处走去。 贺云昭故意放慢脚步,与雪倾并肩而行。 雪倾全程低眉顺眼,脑海中却在梳理着近来萧霁对她的种种态度变化。 自从那些流言蜚语在太玄宗内传开,萧霁便开始刻意与她保持距离。 而她也故作体贴,不再像从前那样展示依赖。 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段,果然让萧霁眼中的愧疚与担忧越来越明显。 但这些远远不够。 她要的不是萧霁疏远的照顾,那种出于怜悯的体贴。 她要的是萧霁因她而失控的破釜沉舟。 只有那些克制下的暗流涌动冲破堤坝逐渐失控,萧霁那冷静自持的外壳才会被撕裂。 这样,他才会日后做出将金铃还给她这样失控的决定。 而这次危机,正好是推波助澜的机会。 雪倾深知自己正在赌人心,但她别无选择。 她不确定萧霁对她在乎几分,但她唯一的筹码,就是萧霁的恻隐之心。 “雪倾姑娘,小心脚下。” 贺云昭温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雪倾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贺云昭已经将她带到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区域。 这里的光线比其他地方更加昏暗,周围的石壁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青苔,散发出潮湿的气息。 “多谢贺道友提醒。”雪倾轻声回应。 似乎是感受到了雪倾在观察四周,贺云昭温和开口解释,“雪倾姑娘不必担心,这处地方虽然偏僻,但灵气更为纯粹。这里的五行灵土品质远胜他处,若能采集一些,对宗门贡献更大。” 雪倾面露了然,表现出恰到好处的信任:“贺道友见多识广,自然比我懂得多。” 贺云昭见雪倾如此“谦逊”,心中越发满意。 “雪倾姑娘想必对那些符土的用途还不太熟悉吧?” 他故意展示自己的博学,开始滔滔不绝。 而后又继续讲述各大宗门的见闻和奇闻异事,时不时还不忘展示自己的剑道和符道的双修造诣。 “我点星门符道一脉,在三界中也算小有名气。”贺云昭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骄傲,“尤其是我所创的六丁天甲符,更是得到了不少前辈大能的赞赏。” 雪倾适时地露出惊叹的表情:“贺道友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实在令人敬佩。” 贺云昭被这恰到好处的恭维取悦,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他故意靠近雪倾一步,声音压低:“雪倾姑娘若有兴趣,日后我可以指点你一二。” 雪倾微微一怔,随即露出感激的神色,“多谢。” 贺云昭见状,继续找话题与雪倾攀谈。 他谈起点星门的历史,谈起自己的修炼经历,言语间极尽温柔体贴,不断彰显自己的人脉与实力。 雪倾时而点头,时而轻笑,表现得有些羞涩和拘谨,偶尔回应几句,仿佛真的被贺云昭的“魅力”所影响。 贺云昭见雪倾“不设防”的模样,心中越发躁动。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在雪倾玲珑的曲线上游走,眼底的欲望渐渐浮现。 两人身后的不远处,夙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岩石的阴影中,看着相谈甚欢的二人。 他看的分明。 夙夜看到贺云昭的视线在雪倾玲珑的曲线上游走,面具下的眼神愈发冰冷。 体内的狰发出低沉的嘶吼,似乎在为这种冒犯而愤怒。 夙夜紧握着腰间的匕首,视线落在雪倾毫无所觉的面容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这个花奴,真是蠢笨。 不多时,两人说话间来到一处被数块巨大黑色礁石环绕的隐蔽凹地。 这里几乎与外界隔绝,只有微弱的光线从岩石缝隙中透射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里的符土品质最佳。”贺云昭指向凹地中央一片泛着微光的土壤,“我们可以在此处多采集一些。” 雪倾点点头,蹲下身开始认真采集符土,姿态专注。 她取出一个玉制小瓶,小心翼翼地将符土装入其中。 贺云昭却没有采集的意思,而是站在一旁,目光灼灼地盯着雪倾柔美的侧脸和纤细的脖颈,眼底的欲望不再掩饰。 “雪倾姑娘,”贺云昭突然开口,声音比先前低沉了几分。 “我一直很好奇,像你这样的美人,为何会甘心在太玄宗做一个普通弟子?” 与此同时,萧霁正在崖底的其他区域穿梭。 他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哪里十分诡异。 贺云昭如此心机深沉之人,这种时刻为何会选择和灵根尽毁的雪倾单独相处? 他到底有什么企图? 萧霁停下脚步,对身边的点星门弟子开口。 “这边的符土已经采集得差不多了,你继续在这里收集,我去其他地方看看。” 那名点星门弟子点头应是,萧霁便朝着雪倾和贺云昭离开的方向走去。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心中的不安也愈发强烈。 千机伞在他手中微微震颤,雷光在伞面上若隐若现。 此时,隐蔽凹地内。 雪倾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她没有抬头,只是轻声回应:“能入太玄宗已是我的福分。” “是吗?”贺云昭轻笑一声,“我看你在太玄宗过得并不如意。那些弟子对你的态度,我都看在眼里。” 雪倾这才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疑惑:“贺道友何出此言?” 贺云昭缓缓蹲下身,与雪倾平视,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有些暧昧。 “我点星门比太玄宗更加声名显赫,也不乏资源。若雪倾姑娘愿意,我可以向宗主举荐,让你入我点星门。” 雪倾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低下头,“贺道友抬爱了,我怎敢有此奢望。” “这有何不敢?”贺云昭伸手,指尖轻轻拂过雪倾的发丝,“以姑娘的姿色和悟性,在哪个宗门不是一枝独秀?” 雪倾微微后退,避开了贺云昭的触碰,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一丝慌乱。 “贺道友言重了,我们、我们还是赶紧收集符土吧。” 她心中暗自计算,这时萧霁应当在路上了。 贺云昭见雪倾退缩,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大胆。 他突然伸手抓住雪倾的手腕,力道不容挣脱。 “雪倾姑娘何必如此拘谨?”贺云昭的声音带着蛊惑,“你我二人独处于此,何不放开些?” 雪倾挣扎着想要抽回手腕:“贺道友,请自重!” “自重?”贺云昭轻笑一声,“雪倾姑娘,你我都是明白人,何必装模作样?你在太玄宗的处境,我都看在眼里。若你愿意依附于我,我保证你在点星门会过得比在太玄宗好得多。” 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雪倾身上游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不会以为你一个花奴出身的人真能在修仙界修炼出什么名堂?像你这样貌美却一无是处的女子,寻个良配,才是上策。” 雪倾微微后退,眼中的惊慌更甚。 她的背抵上了冰冷的石壁,无路可退。 贺云昭伸出手,轻轻挑起雪倾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别紧张,我对雪倾姑娘一见钟情。”贺云昭的声音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若你从了我,我定会护你一世。点星门的核心资源,任你取用。” 贺云昭着迷的看着雪倾,语气无比真诚。 他确实对雪倾一见钟情。 若雪倾是个正常修士,他定会不顾一切求爱,给她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但可惜…… 第106章 难道,她赌输了? 贺云昭那只欲要触碰雪倾的手,在他眼中仿佛慢了百倍,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贪婪。 体内的“狰”似乎感应到主人的杀意,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 夙夜的指节因用力紧握匕首而根根泛白,几乎在贺云昭的手指触碰到雪倾发丝的瞬间就要出手。 但下一秒,他生生止住了动作。 保护雪倾的安全,是他的职责。 可这一刻,他竟想听听,这个女人会如何回应。 她是不是真的会经受不住诱惑跟贺云昭去点星门。 此时,雪倾不动声色地向后退开一步,与贺云昭之间拉开了些许距离。 她没有怒斥对方无耻,只是用带着哭腔的颤抖声音,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个弱女子的惊慌与恐惧。 “贺道友,你……你别这样。”她慌乱地摇着头,“我,我要回去,我要去找萧师兄!” “萧霁?” 贺云昭听到这个名字,嘴角的温和笑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阴冷的嘲弄。 在他看来,雪倾这番话不过是最后的挣扎,是抬出一个根本不会为她撑腰的人来吓唬自己。 一个欲拒还迎的把戏罢了。 见雪倾转身欲逃,贺云昭猛地扑了上去,双臂张开,想要将那具令他心痒难耐的娇躯强行拥入怀中。 他有恃无恐。 一个花奴出身、灵根尽毁的女子,在太玄宗本就举步维艰。 他不信她敢将事情声张出去,更不信会有人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弟子来得罪他这个点星门的大师兄。 “雪倾姑娘,你跑什么?”他的声音温柔,动作却粗暴无比。 雪倾尖叫一声,奋力挣扎起来,手脚并用地推拒着贺云昭的胸膛。 “放开我!贺云昭,你放开我!” 她的挣扎在贺云昭眼中,更像是为这扬“游戏”增添情趣的调味剂。 弹幕在这一刻彻底炸开了锅: 【我靠!我靠!我靠!原来原书里女二勾引贺云昭的真相是这样的?!原来是这个畜生强迫她!】 【我的天,我一直以为是女二自甘堕落,没想到贺云昭才是人面兽心的那个!】 【太恶心了!贺云昭这个伪君子!人面兽心的东西!亏我还觉得他温文尔雅!】 【天啊,之前我还以为女二是什么坏人,原来女二才是最可怜的那个!现在还要被这种人渣欺辱,快来个人救救她啊!】 【我靠!我以前还骂过她,我错了,我真该死啊!】 【我吐了,这剧情反转也太大了,萧霁呢?女主呢?怎么还不来!快把贺云昭给我弄死!】 隐匿在暗处的夙夜,听到雪倾那一声凄厉的尖叫,周身的杀气几乎凝为实质。 冰冷的风灵力缠绕在他指尖,他正要出手阻止贺云昭的暴行,动作却猛地一僵。 不对劲。 他鼻尖轻嗅,在此刻捕捉到了空气中各种情绪的味道。 有贺云昭身上散发出的、浓烈如腥锈的欲望和傲慢。 却没有雪倾的。 空气中,竟然一丝一毫属于恐惧的味道都没有。 只有一丝异样的冷静。 一种冰冷的、沉寂的、如同深潭古井般的气味。 这个女人,在演戏? 雪倾眼眶中迅速凝聚起水雾,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秘境之内设有水镜法宝,随时监察各处,贺道友……你就不怕自己的兽行被宗门长辈们尽收眼底吗?” 贺云昭闻言,发出一声低沉的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水镜?”他俯下身,凑近雪倾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混杂着令人作呕的贪婪,“雪倾姑娘,你以为我贺云昭是那种没脑子的蠢人吗?” 他直起身,眼中满是胜券在握的傲慢,“我早就观察过了,那些法宝的巡查路线都有规律,此刻,这里是绝对的死角。谁也看不到,谁也不会知道。” 想到雪倾那顶级花奴的身份,贺云昭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燥热。 他已经急不可耐地想要试试,能让仙京贵胄一掷千金的美人,究竟是何等销魂的滋味。 他一把抓住雪倾的肩膀,用力将她往怀里拖拽。 “刺啦”一声轻响,雪倾衣衫被他粗暴地扯开一道缝隙,露出一片雪白细腻的肌肤。 雪倾惊恐,想要跑。 贺云昭堵住她,呼吸变得更加粗重,语气也愈发露骨。 “你要去找谁?太玄宗的队伍里,值得一提的男人也就那么四个,我早就观察过了。” 他带着嘲弄的笑意,一字一句地粉碎着雪倾的希望:“萧霁?他和你们宗主之女任青衣的关系不简单吧,你以为我会看不出来?” 他步步紧逼,将雪倾死死抵在冰冷的岩壁上。 “还是那个谢无咎?他身边可从不缺叶皎皎那样的拥趸,你算什么东西?” “那个戴着面具的夙夜?呵,他像块石头,眼里何曾有过你的影子。” “哦,对了,还有那个慕九霄。”贺云昭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 “他或许对你还有几分兴趣,可惜啊,现在他正不知道和我们点星门的哪个女弟子调笑呢,怕是早就把你这个‘小雪倾’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雪倾依旧带着哭腔激烈地反抗着,实则心中一沉。 萧霁怎么还不出现? 难道,她赌输了? “死了这条心吧!”他的声音阴冷下来,“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你不会天真到以为,真的会有人在意你一个花奴的死活吧!” 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雪倾的眼底,在那一刹那,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丝因萧霁迟迟未现身而掠过的真实失望。 但那丝情绪转瞬即逝,她迅速冷静下来。 既然人心赌输了,那便不必再赌。 她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若是萧霁真的不来,她便拼着暴露底牌,用裴玄度留给她那枚保命法宝重伤贺云昭。 到时候,贺云昭是死是伤她都顾不得了。 点星门若敢找她要说法,自然有云穹帝宫的寒聿仙君替她顶着。 秉承着做戏做全了的原则,雪倾眼泪簌簌落下。 她一边用尽全力哭喊着萧霁的名字,一边暗中扣紧了袖中裴玄度留下的那枚法宝。 “萧师兄!救我!” 就在她准备玉石俱焚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淬着森然杀意的寒光,无声无息地从礁石阴影中射出! 一柄短刃,携着割裂空气的锐利,直取贺云昭后心要害。 然而,短刃尚未及身,一道更为迅猛霸道的紫色雷光撕裂了昏暗的空气,后发先至! “轰——!” 紫电雷光撕裂昏暗,如天神之怒,精准无误地劈在贺云昭探向雪倾的手臂上! 第107章 对不起,是师兄来晚了 贺云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条手臂瞬间焦黑一片,皮肉翻卷,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 他感受到两股截然不同却同样致命的杀意,惊骇之下,求生的本能让他松开雪倾,狼狈不堪地向一旁翻滚躲避。 那柄短刃几乎是擦着他的脖颈飞过,钉入前方的石壁,兀自嗡鸣不休。 雷光敛去,萧霁的身影在电弧的余光中显现。 他手持千机伞,玄金云纹的劲装上仿佛还萦绕着未散的雷霆,那双一向沉稳的眸子里,此刻是压抑不住的滔天怒火。 他看都没看地上的贺云昭,一步跨出,将摇摇欲坠的雪倾一把揽入怀中,动作却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怀中的身躯在微微颤抖,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浅笑的脸上此刻尽是泪痕。 萧霁看着怀中衣衫凌乱的雪倾,心中愧疚、愤怒与后怕交织翻涌,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贺云昭那句“不会有人在意你一个花奴的死活”如同一根根毒刺,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雪倾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绝望,更是让他心痛如绞。 这一刻,萧霁无比悔恨。 为何这些时日他要因为那些可笑的流言而躲着她,为何要让她独自沦落到如此不堪的危险之中。 他明明知道她脆弱,也无依无靠。 他不敢想,若是自己晚来一步,若是自己没有察觉到那丝不对劲……后果将是万劫不复。 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雪倾在落入萧霁怀抱瞬间,明显感觉到那双向来稳如磐石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恰到好处地表现出萧霁许久未曾见过的依赖姿态,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 温热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带着哭腔的声音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信赖。 “我……我知道……萧师兄一定会来的……”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破碎的颤音,却像一只手,紧紧攥住了萧霁的心脏。 萧霁伸出的手掌在空中僵硬地顿了顿,最终还是无法克制地抚上她不住轻颤的后背,声音沙哑得厉害。 “对不起,是师兄来晚了。” 雪倾透过泪眼观察萧霁表情,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此刻翻涌着太多情绪。 她趴在萧霁的胸口,心中那块悬着的巨石轰然落地。 从这一刻起,一切都将不同。 再等等。 她的计划。 很快就可以实现了 雪倾微微侧过脸,从萧霁坚实的臂弯间,视线却意外地捕捉到了不远处僵直的一个身影。 夙夜? 他怎么会在这里? 雪倾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夙夜僵硬的站在几丈开外,静静看着萧霁将雪倾密不透风地护在怀中。 看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口,看他用伞为她撑起一方小小的天地。 那柄被他灌注了杀意的短刃,还钉在石壁上,嗡鸣声早已停止,显得有些落寞。 一股莫名的、从未有过的滞涩感堵在胸口,混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甘。 明明,是他先察觉到异常。 明明,是他先出手。 明明,那晚她在他面前做出那样的姿态。 却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喊出是萧霁的名字。 体内的“狰”在此刻发出焦躁的低吼,不是因为危险,而是一种被无视的愤怒。 夙夜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握紧,又松开,面具下的眼神愈发冰冷。 萧霁拿出一件外衫披在雪倾身上后,将她护至身后。 他目光冰冷地盯着地上狼狈不堪的贺云昭,声音里淬着霜雷。 “光天化日,行此龌龊之事,贺云昭,你枉为正道修士,简直禽兽不如。”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千机伞“咔”地一声机括弹响,伞骨收束,伞面内卷,瞬间化作一柄通体萦绕着紫色雷光的长枪。 雷电嘶鸣,长枪化作一道紫电,直刺贺云昭面门! 与此同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夙夜也动了。 他没有任何言语,身形却如鬼魅般融入阴影,悄无声息地包抄向贺云昭的侧后方。 那柄钉在石壁上的短刃不知何时已回到他手中,刃尖寒光凛冽,招招都对准了贺云昭的要害。 两人虽未有过任何商议,此刻却配合得天衣无缝。 一个正面强攻,霸道绝伦。 一个侧翼袭杀,阴狠致命。 贺云昭本就失了先机,又被雷电所伤,此刻面对两人夹击,更是节节败退。 他心中又惊又怒,更多的却是懊恼自己为何会形迹败露。 他迅速冷静下来,强压下心头的慌乱,知道此事绝不能承认。 一旦背上轻薄同道女修的恶名,他在点星门乃至整个修仙界的前途就全毁了! “君子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贺云昭用尽全力荡开萧霁的雷枪。 雷光与剑气碰撞,炸开一圈骇人的气浪。 他借力后撤,险之又险地避开夙夜那刁钻致命的短刃。 贺云昭狼狈向后急退数步,拉开距离,急声喝道:“萧道友!夙夜道友!你们误会了!” 他强忍着手臂的剧痛,脸上硬生生挤出一副被冤枉的愤慨神情,“是她!是雪倾勾引我,我方才是在拒绝她!” 萧霁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怒极反笑:“勾引?” 贺云昭见他二人停手,立刻煞有介事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同样凌乱的衣衫,指着被萧霁护在身后的雪倾,言之凿凿地撒起谎来。 “没错!她看我点星门势大,便想攀附于我,言语间多有轻佻之意,还主动对我动手动脚。我一时不察,被她纠缠,正要推开她,你们便来了!”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悲悯与不屑。 “萧道友,你常年在宗门,或许不知。像她这样花奴出身的女子,最擅长的便是这些魅惑人心的手段,早已是深入骨髓的本能了!” 弹幕在这一刻彻底炸开了锅: 【我靠!我吐了啊!贺云昭这个伪君子脏水泼的,简直了!自己要做禽兽之事,还反咬一口!太恶毒了!】 【萧霁!夙夜!你们千万别信他啊!原书就是因为你们信了这狗东西的鬼话,才把女二彻底推入深渊的!】 【对对对!原书就是说女二不守妇道勾引贺云昭,被点星门和太玄宗众人在众目睽睽下抓了个现行,差点被逐出宗门!千万不要重蹈覆辙啊!】 【我想起来了!就是因为女二勾引不成反诬陷贺云昭这件事,让太玄宗丢了大脸,还让太玄宗欠了点星门大人情,女主因为贺云昭不追究还对他颇为赞赏呢,原来都是被忽悠了!】 【对对对,而且萧霁四人不同意女二逐出宗门,坚持留女二在太玄宗,这才让太玄宗弟子对女二的不满集体爆发的!女主也因此恨死女二了,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天啊,怎么会这样?!我真的怜爱女二宝宝了!编剧你要是敢让女二背黑锅我就不看了!傻逼剧情太憋屈了!】 【快!别听贺云昭放屁了!翠果给我把这个满口谎言的人渣打烂!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雪倾躲在萧霁的身后,听着贺云昭这一句句颠倒黑白的谎话,那双还挂着泪痕的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彻骨的冷意。 原来是这样。 原来原书里那个被钉在耻辱柱上,最终万劫不复的“女二雪倾”,就是被这样一头披着人皮的畜生,用这样卑劣无耻的谎言,亲手推向了地狱。 贺云昭,绝对留不得。 第108章 贺云昭,必须死 “贺云昭,你当我是三岁稚子吗。” 夙夜没有说话,但他上前一步,与萧霁并肩而立,周身散发的杀气就是最好的回答。 贺云昭那张颠倒黑白的嘴脸,让他觉得恶心。 贺云昭看着两人眼中毫不动摇的杀意,心头一沉。 他没想到萧霁和夙夜竟如此不留情面,这二人对雪倾的维护,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知道,今天若不能脱身,凭这两人刚才毫不留情的杀招,自己必死无疑。 眼见谎言无效,贺云昭脸上的愤慨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狠的决绝。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赤红色的信号烟火,高高举起。 “既然两位道友不信我,那不如我们就让所有人都来评评理。” 贺云昭索性彻底撕破了脸皮。 “我只要将这信号烟放出,我们点星门的师弟师妹,还有你们太玄宗的同门,都会立刻赶来!到时候,孰是孰非,大家自有公论!” 夙夜冰冷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不带一丝情绪:“没人会信你的鬼话。” “点星门的弟子信就够了!”贺云昭知道自己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至于你们太玄宗的弟子信不信,又有何妨?我倒要看看,大家是信我这个点星门大师兄,还是信她一个花奴出身的女子!” 他目光阴冷地扫过被萧霁护在身后的雪倾,语气充满了恶毒的威胁。 “倒是今日过后,恐怕你太玄宗弟子雪倾,在秘境内勾引点星门大师兄不成,反咬一口的‘美名’,就要传遍整个修仙界了!不知道太玄宗,还有雪倾姑娘你,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份‘清誉’啊?”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得更加得意:“我可是听说,你们太玄宗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从寒聿仙君手中拿到了玄黄令。裴仙君若是知道了,他庇护的太玄宗出了这等不堪的丑闻,你们猜他会不会迁怒于整个太玄宗呢?” 话音落下,萧霁和夙夜的脸色同时一变。 贺云昭这是在用雪倾的名节,用整个太玄宗的声誉,来威胁他们! 这个贺云昭,当真是阴险到了极点! 雪倾躲在萧霁身后,心中亦是一片冰冷。 贺云昭此人,果然够聪明,也够无耻。 他知道什么才是萧霁等人的软肋,也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让自己在绝境中保住性命。 萧霁握着千机伞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伞身上萦绕的雷光剧烈地闪烁,显示出主人内心的天人交战。 杀了他,一了百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疯狂叫嚣。 可理智却像一道道枷锁,死死地捆住了他的冲动。 他可以杀了贺云昭,但之后呢? 贺云昭一死,点星门绝不会善罢甘休。 到时候两宗交恶,绝对会引发一扬战争,伤亡无法估量。 更重要的是,贺云昭的威胁并非虚言,无论真相如何,只要他放出信号烟,流言蜚语就会像跗骨之蛆,死死地缠上雪倾,她这一辈子都别想摆脱。 他可以不在乎裴玄度的看法,却不能不顾及宗门的利益和雪倾的名声。 权衡利弊,天人交战,不过是短短数息。 萧霁眼中翻涌的雷光与怒火最终缓缓沉寂下去,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松开了紧握的千机伞,声音沙哑而冰冷。 “我们可以放了你。” 夙夜猛地看向萧霁,眼中满是不同意。 他用眼神示意萧霁,可以在这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贺云昭解决掉。 萧霁却对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贺云昭是和雪倾一起离开的,贺云昭一死,雪倾和太玄宗都洗清不了干系,到时候麻烦更大。 秘境还有七日,他们之后有的是机会,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将此人在秘境内彻底抹除。 夙夜虽然不甘,但也明白萧霁说得有理,只能将那份沸腾的杀意强行压下,没再吭声。 萧霁重新看向贺云昭,一字一句地说道: “从现在开始,太玄宗与点星门,联盟作废,各行其路。若是在秘境中再遇,我们便是敌人。” “贺云昭,你若再敢对她,对我们太玄宗任何一人动歪心思,我萧霁对天道立誓,必将你碎尸万段!” 贺云昭见自己成功威胁住了两人,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后背却早已被冷汗浸湿。 他知道,自己今天算是彻底把太玄宗这几个人得罪死了。 接下来的秘境之行,必须万分小心。 他收起信号烟,忌惮地看了萧霁和夙夜一眼,勉强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多谢萧道友深明大义。” 说罢,他不再停留,捂着焦黑的手臂,转身狼狈地消失在昏暗的石径尽头。 萧霁确认贺云昭的气息彻底消失在感知范围之外,那股紧绷的杀意才缓缓收敛入体。 他紧握着千机伞的手松开,伞身萦绕的雷光也随之黯淡下去。 他转身,目光落在几丈开外,身形依旧僵直的夙夜身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 夙夜面不改色,“发现了一只妖兽的痕迹,追踪至此中断。” 这个借口合情合理,萧霁心中了然,并未深究。 他转过身,快步走到雪倾面前,“你有没有受伤?” 雪倾抬起头,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眸里倒映着萧霁满是愧疚与担忧的脸。 她没有回答,反而伸出微凉的手指,轻轻抓住他的衣袖,摇了摇头,声音还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颤抖。 “我没事。” 她顿了顿,强行挤出一丝苍白的笑意,“萧师兄来得很及时,都过去了,不要为我担心。” 她越是这样体谅,萧霁心中的愧疚便越是如潮水般汹涌。 他宁愿她哭,宁愿她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受了天大的委屈,还要反过来安慰他。 “此事绝不会就此罢休。”他看着雪倾的眼睛,一字一句,郑重地许下承诺,“贺云昭,我定会让他付出代价,我必为你讨回公道。” 雪倾眼中蓄满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仰起脸,目光里是全然的信赖与依赖。 “我信萧师兄。” 夙夜站在一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看着雪倾对萧霁那全然信赖和依赖的姿态,胸口那股滞涩感再次浮现。 他不喜欢。 但又不明白这股情绪从何而来,只觉得刺眼。 萧霁安抚好雪倾,重新看向贺云昭离开的方向,眼中寒光一闪。 “贺云昭此人诡计多端,心肠歹毒,我不能放任他独自归队。” 他做出决断,“我跟上去,盯着他,免得他沿途散播谣言,颠倒黑白,再生事端。” 随即他看向夙夜:“你留下来陪着雪倾,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萧霁准备动身,却又像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 他回过头,视线再次落在夙夜身上,声音压低了几分,“夙夜,今日在此地发生的一切,我不希望有第三人知晓。” 他特意加重了语气,“包括青衣。” 夙夜迎上他的视线,从萧霁眼中读懂了前所未有的警告和维护。 在天枢阁内,他曾为了师姐,对雪倾的法宝动过手脚。 萧霁是在提醒他,不要再让过去的事情重演,因为对师姐的维护,而让雪倾受到任何一丝潜在的伤害。 夙夜沉默着,算是默认。 得到他的保证,萧霁这才收回视线,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电光,悄无声息地循着贺云昭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隐蔽的凹地内,瞬间只剩下夙夜和雪倾两人。 雪倾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静静地站着。 片刻后,她缓缓抬起头,背对着夙夜望向贺云昭消失的石径尽头。 那双方才还含着泪水、写满惊惧与依赖的眼眸,此刻已是一片沉寂的冰海。 所有的脆弱与慌乱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毫不掩饰的、彻骨的杀意。 贺云昭,必须死。 她绝对不会,让他活着离开仙京秘境。 第109章 你在吃萧师兄的醋? 侍从恭敬地立于裴玄度身侧,正低声汇报着贺云昭的信息。 “……此人颇有手段,身边常有红颜知己为其奔走效力……” 裴玄度慵懒地斜倚在由万年寒玉雕琢而成的宝座上,单手支头,神情淡淡,似听非听。 侍从还在汇报着,原本半倚在玉座上、姿态慵懒的裴玄度,微阖的眼睫忽然一动。 一股并非源于他自身的,汹涌而冰冷的杀意,混杂着极致的憎恶,毫无征兆地通过道种的连接撞入他的感知。 那情绪冰冷、尖锐,像一把淬毒的尖刀抵在他的心口。 裴玄度缓缓抬手,示意侍从噤声。 他凤眸微抬,看向殿中悬浮的巨大水镜。 镜中光影流转,映照出秘境内各处的景象,唯独没有他想找的那个人。 裴玄度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 就在这时,其中一面水镜的画面陡然切换,映出了隐蔽凹地内的景象。 雪倾静静地站着,身上披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宽大男子外衫,宽大的衣袍衬得她身形愈发纤弱。 她低垂着眼,神色恹恹,像是受了委屈。 裴玄度眼中闪过一丝探究。 方才那股强烈的杀意,显然与她有关。 发生了何事? 还有,她身上的男子外衫又是谁的? 裴玄度生出几分不满。 他第一次觉得这遍布仙京秘境的水镜法宝,数量还是太少,覆盖范围也不够全面,竟让他错过了最关键的一幕。 但旋即,这丝不满就被一种更为奇异的兴味所取代。 裴玄度唇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这个看似柔弱无害的人,竟能爆发出如此浓烈的杀心,倒是有趣得很。 也对,毕竟她胆子大到连他都敢杀。 待她从秘境出来,他不妨亲自问问,她究竟是想要谁的命。 若他心情好,帮个小忙也未尝不可。 他收回视线,重新懒散地靠回玉座,目光落在身旁战战兢兢的侍从身上,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嘲弄。 “哦?你说那个贺云昭,身边有很多为他尽心办事的‘红颜知己’?” 侍从何等精明,立刻感受到裴玄度语气中那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屑。 他深知自家这位仙君最是瞧不上那些靠着摆布女子往上爬的宵小之辈,连忙躬身道。 “仙君明鉴,贺云昭此人,也确有几分真才实学。据闻他剑符双修,在年轻一辈的修士中,算得上是颇为难得。尤其那曾名动一时的六丁天甲符,便是他所创,引得不少前辈赞赏。” “嗯?”裴玄度尾音微微上扬,听不出喜怒。 侍从不敢揣测其意,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点星门与四大仙门中的琉光华府素有渊源,此次点星门不遗余力地将贺云昭推至台前,亦有借仙京试炼之机,将其引荐给琉光华府的意思。若真能得琉光华府某位大人物的青眼,这位贺小友怕是很快便能一飞冲天,前途不可限量了。” “是吗。” 裴玄度淡淡应了一声,“看来是个人才。” 另一边,秘境内。 夙夜站在原地,见雪倾垂头不语,和刚才萧霁在的时候宛如二人。 他率先打破了这令人不适的沉默,自己向前走了几步,然后才冷冷地侧过头。 “没事就跟上。” 雪倾身子微微一颤,像是被他冰冷的语气吓到,默默地跟了上去。 夙夜在前面大步走着,背影冷硬如铁。 他步伐极大,仿佛在发泄着什么,雪倾吃力地跟在后面,被他越落越远。 两人间的气氛沉默而压抑。 夙夜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脑中一片混乱。 从雪倾被贺云昭轻薄时没有一丝恐惧的冷静,再到她危机之时喊出萧霁的名字,最后是她在他面前的疏远态度。 对比那夜,她对自己暧昧的“投怀送抱”,一股无名火在他胸中越烧越旺。 他将这股愤怒,归结为被愚弄。 这个女人,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 雪倾跟在后面,宽大的外衫衣摆在崎岖的石路上显得有些碍事。 她垂着眼,视线中几行虚幻的字迹正悄然划过。 【啊啊啊萧霁男友力爆棚!刚刚把女二护在怀里的时候我真的尖叫了!】 【对不起了女主!一个刚正不阿,一个柔弱无助,这CP我先嗑为敬!】 【呜呜呜我们女二宝宝终于有人护着了,我宣布“霁倾一夜”CP今天正式成立!萧师兄一定要保护好她啊!】 【什么‘激情一夜’cp?楼上你想笑死我好继承我的花呗吗??】 【等等,有没有在意下我们狗狗夙夜的死活啊,我怎么感觉他快碎了啊??】 雪倾正看着弹幕,前方的身影却毫无征兆地猛然停住。 她收势不及,差一点就撞上那道坚硬的后背。 夙夜豁然转身,面具下,那双眼睛里翻涌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死死地盯着她。 “你走那么慢做什么?” 雪倾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师兄……先前不是说叫我离师兄远些?” 夙夜语塞,旋即又逼问,“你究竟在筹谋什么?” 雪倾语气无辜,“什么?” “不明白?”夙夜语气中的怒意再也无法压制,“你为何要与萧霁那般亲近?” 雪倾视线从夙夜眼底翻涌的怒火缓缓移到他紧抿的薄唇,轻声问道:“夙夜师兄,是在为任师姐打抱不平吗?” 夙夜语气一窒,冷硬地吐出几个字:“此事与师姐无关。” 雪倾看着他,盈着水汽的眼眸里疑惑更深了,“我与萧师兄亲近,你不高兴吗?” 夙夜的身体瞬间僵硬。 雪倾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 她向前踏出一步,声音压低,“夙夜师兄喜欢任师姐,我与萧师兄亲近,你该感谢我才对,不是吗?” “胡说!”夙夜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对师姐只有敬重,是姐弟之情,何来非分之想!” 雪倾闻言眼底闪过一瞬讶异。 她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 “这样啊。”她没有畏惧夙夜的疾言厉色,反而微微歪了歪头,“那夙夜师兄对谁有非分之想?”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莫不是……夙夜师兄在吃萧师兄的醋?”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在夙夜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心跳如鼓,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席卷而来。 吃醋? 他怎么可能! 第110章 破防、破防还是破防 一股混杂着嫉妒、不甘,与被愚弄的羞愤的无名火,轰然冲上了他的头顶。 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在玩弄人心。 夙夜的理智逐渐消失,从牙缝里挤出冰冷的话语:“收起你那些可笑的想法,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所有人都会像萧师兄那样容易被你蒙骗吗?!” “你与贺云昭郎情妾意,怕是我和萧师兄坏了你的好事,你心里定是巴不得去点星门。” 他的话语如最锋利的刀子,毫不留情地刺向雪倾。 “我告诉你,萧师兄对你好只是可怜你,你不要算计萧师兄和我们之中的任何人!” 他像是要说服自己一般,几乎是吼了出来,“像你这样处心积虑,水性杨花,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的女人,我没有半分兴趣,只会觉得恶心!” 在这一连串毫不留情的言语攻击下,雪倾脸上那抹浅淡的笑意,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她缓缓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所有的情绪。 见她这副模样,夙夜的话音戛然而止,心口莫名一窒。 那股滔天的怒火仿佛被什么东西浇了一下,瞬间熄灭了大半。 体内的“狰”在他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后,反而发出了一声类似于委屈和不安的低鸣,像是在阻止他。 他身侧的手握紧、松开,反反复复。 夙夜抿紧嘴唇,别开视线,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道。 “我竟然为了救你这种人……让师姐……” 话未说完,他便猛地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雪倾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夙夜懊恼的背影消失在石径的拐角处,却无心理会他突然爆发的情绪。 以她对贺云昭的了解,此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就此离开。 恐怕,会留下个大麻烦给她。 雪倾抬头看了眼天色。 秘境内秘宝无数,她得找个机会暂时脱身。 混在太玄宗里,好东西可分不到她头上。 雪倾整理了一下身上属于萧霁的宽大外衫,面无表情地迈开脚步,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 此时,秘境之外。 高台上,侍从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为裴玄度续上新茶,指尖却因周遭骤降的寒意而微微发颤。 他偷偷抬眼,只见自家仙君正神色不愉,周身的气压低得骇人。 “仙君,可是这仙芽不合您的口味?”侍从鼓起勇气,低声问道。 裴玄度没有看他,目光幽深,“本君问你,若一个女子,身披不属于自己的男子外衫,是何缘故?” 侍从心中一凛,斟酌着开口:“想必……想必那件衣衫是那位女子的情郎所有,此乃二人情深意笃之表现。” 裴玄度嘴角溢出一丝冰冷的嗤笑,未置可否。 侍从心中一凛,暗道不好。 裴玄度又问,声音更冷:“那若此女,身披一男子衣物,却又与另一男子举止亲近,又是何意?” 侍从额头渗汗,不敢随意开口。 见人久久不答,裴玄度端起茶杯,语气平淡:“不讲话,舌头可以不要了。” 死亡的威胁笼罩下来,侍从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揣摩仙君的心意,只能根据自己的理解胡乱说道。 “许……许是那女子手段了得,懂得左右逢源,既不愿舍弃旧情,又想另攀高枝……”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脆响。 裴玄度手中的白玉茶杯应声而碎,化为齑粉。 他眼底闪过一丝戾色,笑意冰冷,“谁准你胡乱揣测的,嗯?” 侍从双腿一软,立刻噤声,心中叫苦不迭。 他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才会被派来伺候这位喜怒无常的仙君。 * 与此同时,秘境内另一处。 太玄宗的弟子们正聚集在一片开阔的石滩上休整,气氛却显得分外诡异。 原先与他们一同行动的点星门众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弟子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眼中满是困惑与不解。 联盟才刚结下,怎么说散就散了。 任青衣站在人群最前方,神色冷冽如冰。 她看着点星门众人离开的方向,心中暗暗思索。 她虽也察觉贺云昭并非良善之辈,但点星门实力不俗,在这危机四伏的秘境中,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战力。 如今盟约说破就破,无疑打乱了她的全盘计划。 更何况,贺云昭给出的理由牵强到可笑。 居然说有些要事,需即刻动身,解除盟约,有缘再会。 这算什么理由,她一个字都不信。 最令她在意的是,她分明看到贺云昭离开时,那焦黑的手臂上残留着未散尽的雷灵力,那绝对是萧霁的手笔。 她、谢无咎、慕九霄都看得一清二楚。 可她方才去问萧霁,他只是面色阴沉地说,点星门要走便走,不必理会。 至于其他的,他只字不提。 任青衣心中越发肯定,此事必有蹊跷。 任青衣的目光扫过众人,心中那股因计划受挫而起的烦躁愈发强烈。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从远处的石径拐角出现。 夙夜走在前方,周身的气息阴沉无比,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凝结了几分。 而他身后,雪倾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着,身上赫然披着一件男子外衫。 那外衫对她来说过于宽大,将她纤弱的身形完全笼罩,更显得她楚楚可怜。 众弟子原本嘈杂的议论声,在看到这一幕时,戛然而止。 十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雪倾身上,充满了惊疑、审视与毫不掩饰的不善。 慕九霄摇着扇子的手微微一顿。 他看向雪倾的目光里多了几分疑惑与担忧,暗道一声不妙。 那不是萧霁的衣服吗? 谢无咎也即刻认了出来,那是萧霁的衣服。 他眼底划过一丝探究,视线游走在萧霁、夙夜和雪倾三人身上。 而任青衣,在看清那件外衫的瞬间,眼中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殆尽。 贺云昭手臂上的雷伤,萧霁的反常沉默,联盟的突然破裂,以及此刻雪倾身上属于萧霁的外衫。 所有线索在她脑中飞速串联,一个让她怒火中烧的猜测浮现心头。 联盟的破裂,贺云昭的受伤,定然与雪倾脱不了干系! 而萧霁,居然对她有所隐瞒! 好,好一个雪倾! 好一个萧霁! 任青衣看着缓步走来的雪倾,那双清冷的眼眸中,最后一丝耐心也消耗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彻骨的寒意。 “站住。” 她上前一步,挡在了雪倾面前,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你究竟做了什么,为何他偏偏在与你单独组队离开之后,便立刻带人与我太玄宗解除盟约?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第111章 解除盟约,是我萧霁一人的决定 【不是吧阿sir,女主怎么回事?超雄是不是?上来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兴师问罪?】 【对啊,这语气跟审犯人似的,好歹问问清楚啊,女二招她惹她了?!】 【前面的你忘了?女主崇尚强者,鄙视依附者,在她眼里出事了肯定第一反应怪女二啊!再说这不就是典型的“关心则乱”加“信息差”嘛,她不知道真相,肯定往最坏的想。】 【神金啊,看了全程的我真的要气死了,我们女二宝宝刚虎口脱险,还要被自己人这么质问,好恨我的手伸不进去屏幕里!】 【不是,你们是不是太较真了……?很明显女主是看到萧霁的衣服吃醋了啊,这不好嗑吗?】 【什么都性缘脑这只会害了你!女主明明可以先问问发生了什么,而不是直接认定是女二的错,我真的对她无语了!】 一旁的谢无咎目光在萧霁、夙夜和雪倾三人身上淡淡扫过,尤其在雪倾身上那件属于萧霁的外衫上停留了一瞬。 他眼底划过一丝了然,大致猜到了几分缘由。 “哎呀呀,青衣,这是做什么,这么大的火气。”慕九霄摇着扇子,笑着上前打圆扬,“有什么事,咱们可以坐下慢慢说嘛。你看,把我们小雪倾都吓到了。” 叶皎皎看着雪倾苍白的脸色,也忍不住站了出来。 她毫不客气地对任青衣说道:“任青衣,你这是做什么?雪倾师妹怎么招你惹你了,你一上来就兴师问罪!点星门的人要走,关雪倾师妹什么事?你简直莫名其妙!” 任青衣根本不理会慕九霄和叶皎皎,目光如利剑般死死盯着雪倾。 “我问你话呢。” 雪倾似乎是被任青衣的威压吓得瑟缩一下,宽大的外衫更衬得她身形娇小。 她眼圈瞬间通红,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我……我……” “够了,青衣。” 萧霁一步上前,挡在了雪倾和任青衣之间,高大的身影隔绝了任青衣冰冷的视线,“此事与雪倾无关,休要再咄咄逼人。” 他看了一眼周围竖起耳朵的弟子,不容拒绝地对任青衣道:“此地人多口杂,你随我来。” 说完,萧霁不顾任青衣冰冷的脸色,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强行将她带向一旁僻静处。 “放手!” 两人刚一站定,任青衣便猛地甩开他的手,眼中满是怒火与失望,“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什么事是不可对人言的?” 萧霁看着她,沉声道:“贺云昭此人心术不正,品行败坏,与他解盟,是我的主意。具体发生了什么你不要再问,更不要为难雪倾。” 任青衣根本不接受如此含糊的说辞。 她上前一步,冷笑道,“我乃宗主之女,盟约说散就散,你让我不要过问?萧霁,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眼神微眯,话锋一转,“贺云昭手臂上的雷伤,是不是你打的?” 萧霁沉默一瞬,坦然承认:“是。” 任青衣逼近一步,“因为雪倾?” “是。” 这个字如同火星落入滚油,瞬间点燃了任青衣所有的怒火。 “那你为何说解盟与她无关!”任青衣的火气彻底爆发,“萧霁,你当我是傻子吗?” “我不想在此事上多费口舌。”萧霁看着对方,希望任青衣能冷静下来,“你只需要相信我,这就足够了。” “相信你?”任青衣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像是第一次认识他,“我看你是被那个女人迷了心窍!为了一个花奴出身的女子,连宗门大局都不顾了!” 她索性将心中猜测全盘托出,“你告诉我,是不是那个花奴不知廉耻去用下三滥的手段去勾引贺云昭,做出那些伤风败俗之事所以才……” “任青衣!你在说什么!”萧霁心中那股压抑的怒火轰然爆发。 他前所未有地恼怒任青衣一而再再而三地用“花奴”二字刺伤雪倾,也更加庆幸自己选择了隐瞒。 以青衣对雪倾的偏见,若是说了真相,她只会觉得是雪倾不知廉耻,主动引诱。 “我不希望从你嘴里听到你说出那些伤害雪倾的话!” 萧霁的声音陡然转冷,“贺云昭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当真没数吗?若非他绝非良友,我何至于此!” 任青衣被他眼中的冰冷震慑,却依旧不肯退让:“我知道!我只知道,自我认识你以来,你从未像今日这般是非不分,更不会对我有所隐瞒!” “不问缘由便肆意迁怒一个无辜的受害者,难道这就是你的是非分明吗!”萧霁怒极,声音也扬高了几分。 任青衣被他一句话堵得语塞。 看着她脸上错愕的表情,萧霁眼中的怒火缓缓褪去,化为一片深沉的失望。 他冷静下来,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我并非有意隐瞒,只是不想事情扩大,让无辜之人蒙受不白之冤,难道你要让我编造谎言欺瞒与你?我以为……你我之间有这种默契和信任。” 他看着她,眼中最后一丝试图解释的念头也熄灭了。 “你若非逼我给你一个交代,那好,我这就去给你一个交代。” 话音未落,萧霁猛地转身,在任青衣错愕的目光中,飞身回到了众人面前。 所有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见萧霁去而复返,神色冷峻,皆是一愣。 萧霁站在人群中央,目光扫过所有太玄宗弟子,声音清晰而决绝,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点星门之事,休要再议。” “我与贺云昭,因旧怨起了冲突,道不同,不相为谋,故而分道扬镳。” “解除盟约,是我萧霁一人的决定,与旁人无干。所有后果,由我萧霁一力承担!” 一番话掷地有声,将所有责任揽于己身,半句话也未提雪倾。 任青衣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萧霁的背影。 那个她所认识的,向来铁面无私,视宗门铁律为圭臬,绝不会有半分虚言的萧霁。 那个刚正不阿到近乎刻板的天枢阁的掌刑司。 此刻,竟然为了护着雪倾,当着所有人的面…… 撒了谎? 任青衣有些恍惚。 这一刻,她似乎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离她而去。 第112章 队伍分裂成了两派 一刻钟后,太玄宗众人已将那片石滩上的符土搜刮一空,重新踏上了前路。 因萧霁将所有责任揽于己身,那些心中本有微词的弟子,也不敢再公然议论掌刑司的决断。 加之方才搜集到的符土数量可观,收获颇丰,与点星门解盟带来的那点阴霾很快便被冲淡了。 离开前,萧霁还寻了个间隙,为两名先前在战斗中受了轻伤的丹药阁弟子渡去灵力,助他们疗伤,引得那两名弟子感激不已。 雪倾也在叶皎皎的帮助下换了身衣服,将外衫归还给了萧霁,对外解释说是她自己不小心弄坏了衣裳。 而不知是何原因,任青衣一反常态,对点星门之事不再纠缠,也不再为难雪倾,全程安静得过分。 即便如此,一些窃窃私语仍在队伍中悄然流转。 队伍中,几名弟子刻意落后几步,交头接耳。 “我看,点星门那些人突然变卦,八成和那个雪倾脱不了干系。” “我猜也是,任师姐说的有道理,怎么贺云昭和她离开后,就突然回来带着点星门的人离开了,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谁说不是呢?我猜她八成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人家!” “那个雪倾除了那张脸一无是处,既出不了力,还净会拖后腿,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祸水!” “就是就是,你们没看萧掌司又为了维护她和任师姐吵架了吗?以前萧掌司哪会这样……” 这些话虽刻意压低了声音,却一字不漏地飘进了叶皎皎的耳朵里。 叶皎皎本就是有气不能忍的性子,听得这话,一张俏脸瞬间沉了下来。 她本就因雪倾说她与谢无咎是天生一对而引其为知己,更别提雪倾还救了她和两个师弟妹的命。 她见雪倾闷着头走在队伍末尾,叶皎皎二话不说一把将雪倾拽到自己身边,随即故意朗声说道。 “我叶皎皎这辈子最瞧不上的就是忘恩负义的人!有些人也不想想,要是没有雪倾师妹的玄黄令,他现在连仙京秘境的门都摸不着,哪还有机会在这里说三道四的?得了好处就翻脸不认人,真是好大的脸面!” 那几个说雪倾闲话的弟子被她指名道姓般一通抢白,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讪讪地闭上了嘴。 “叶师姐……”雪倾扯了扯叶皎皎的袖子,小声道,“我无事。” 叶皎皎看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地压低声音道:“你就是太软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以后给我硬气点,有我给你撑腰!” 雪倾垂下眼,没有再说话。 她当然明白这些道理,但这些弟子的看法于她而言,不过是风过无痕,她迟早是要离开太玄宗的。 可叶皎皎不同,她会一直留在这里,日日与这些人相对。 为了自己这个注定要走的过客,实在没必要树敌。 她确实需要叶皎皎的维护来减少麻烦,但这份维护,似乎比她算计中多了几分真心。 雪倾看着身旁为自己鸣不平的叶皎皎。 女子总是如此,因为一点善意便付出全部的真心。 只是,这样的叶皎皎,真的知道自己所爱慕之人,那副温和皮囊下的真面目吗? 雪倾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队伍前方的谢无咎身上。 那人姿态闲雅,仿佛世间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谢无咎缓缓回过头,恰好与她对上。 他眼下的泪痣平添几分柔情,唇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依旧是一派风光霁月的谦谦君子之姿。 一旁的慕九霄摇着扇子,将叶皎皎怒怼几名弟子尽收眼底。 他心中痛快,笑眯眯地走到叶皎皎身边,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白玉瓷瓶。 “叶师妹方才那番话,当真是字字珠玑,悦耳动听,堪比百灵鸟鸣。”他将瓷瓶递过去,“来,这是上好的玉露,叶师妹怕是说累了润润嗓子。” 叶皎皎瞥了他一眼,倒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接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小小的骄傲。 “那是自然!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萧霁瞥了他们一眼,并未出声,算是默许了他们维护雪倾的行为。 谢无咎的目光在众人身上缓缓扫过。 视线在神色冰冷的任青衣和她身旁气息阴沉的夙夜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转向另一边隐隐形成维护姿态的萧霁、慕九霄和叶皎皎。 太玄宗的队伍,在这一刻,无声地分裂成了两派。 谢无咎眼底划过一丝趣味,眼前的格局既在他的意料之外,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队伍继续向着谢无咎先前推演的机缘点前行。 又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即将抵达一处狭窄的峡谷入口。 叶皎皎忽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糟了!谢师兄,你之前推演出机缘所在的地点,点星门的人也知道!贺云昭他们提前离开,会不会是想抢先一步夺走宝物?” 此话一出,众弟子才意识到还有这茬,脸上顿时浮现出担忧之色。 “对啊!我差点把这事忘了!” “他们提前离开许久,恐怕早就到了!” “怪不得那些人连符土都不收集就走了,原来是为了这个!” “这下可如何是好?” “无妨。”谢无咎的声音淡淡响起,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镇定,“各位师弟师妹不必担忧,我告诉他们的地点,本就不是真的。” 慕九霄“唰”地一声合上扇子,敲了敲掌心,“我就知道,无咎你这家伙向来是走一步看三步,还是你想得周到!” 谢无咎听到调侃,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与外人结盟,总要防上一手。” 叶皎皎也松了口气,瞬间充满了崇拜的小星星:“谢师兄,你真是太厉害了!” 弹幕此时也突然多了起来: 【我就知道!谢无咎这种老狐狸怎么可能不留后手!心眼比蜂窝煤还多!】 【话说,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到那个超级复杂的山壁机关群了?】 【对对对!就是那个!原书里他们就是在这里被冲散的,各自都有奇遇,但是也超级危险!】 【我想起来了!这里就是谢无咎和女主感情升温的关键剧情点啊!谢无咎为了救女主,动用天机推演,差点被反噬,女主超感动的!】 【我是新来的,有没有人告诉我原书这段女二宝宝有没有剧情啊?编剧你做个人吧,千万别让女二落单啊!】 【楼上的,原书机关群就是女二勾引贺云昭的剧情啊,不过剧情现在全都变了,我们也不知道会发生啥。】 第113章 原来在这等着她 雪倾看着弹幕上的信息,心中飞速梳理着即将发生的剧情。 大型机关群,全员打散,原书中自己身败名裂的起点,也是任青衣和谢无咎感情升温的关键点。 这于她而言,无疑是天赐良机。 一个能让她在秘境中暂时脱离太玄宗,独自行动的绝佳机会。 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队伍前方沉默的任青衣。 自从与萧霁争吵过后,任青衣表现得有些反常,一路沉默不语,那张清冷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就连那份针对自己的敌意似乎也收敛了许多。 这反常的安静,让雪倾心中生出几分警惕。 众人又前行了半个时辰,终于抵达了谢无咎所推演出的机缘之地。 众人穿过一片嶙峋的怪石林,在一座巍峨的高山前停下。 山体如同一面被利刃削过的巨大墙壁,直插云霄。 因着之前差点被草丛中隐藏的妖兽袭击的教训,众人变得格外谨慎,先是在山脚下小心翼翼地搜寻了半天,却并未发现任何机缘的痕迹。 这里除了石头还是石头,连一根灵草的影子都没见到。 “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一名弟子仰头望着几乎插入云霄的山峰,满脸困惑,“难道机缘在山上?”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一个眼尖的弟子突然指着半山腰,惊呼道:“你们看那里!” 众人闻言齐齐抬头,这才赫然发现,在那陡峭光滑的山壁之上,竟密密麻麻地遍布着无数个大小一致的门洞。 从半山腰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仿佛蜂巢一般,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么多门……”慕九霄摇着扇子,眼中闪烁着属于黄金瞳的微光,“怕是内里都暗藏乾坤啊。” 众人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萧霁上前一步,沉声道:“我去探路。” 说罢,他身形一动,几个起落便已飞到半山腰的门洞前。 他并未贸然进入,而是伸出手,指尖萦绕着一缕细微的雷光,小心翼翼地触向其中一个门洞的边缘。 雷光触及门洞的瞬间,一层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透明结界荡漾开来,将他的灵力尽数吞噬,却没有任何反弹。 片刻后,萧霁飞身回到众人面前,神色凝重。 “是单向结界,只能进,不能出。”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喜忧交加。 有结界,那这些门绝非摆设。 但又意味着一旦进入,便没有回头路。 洞内是福是祸,全凭天意。 “我看这门里,不是秘宝就是陷阱,进去之后若是出不来,岂不是自寻死路?”叶皎皎探头探脑,语气难得地严肃起来。 众人商讨一番,一时间进退两难。 放弃眼前的机缘无人甘心,可冒险的代价又太大。 最后,还是慕九霄打破了僵局,“富贵险中求,既然来了,总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众人商议一番,还是决定冒险一试,毕竟上古秘境试炼,机缘与危险本就并存,不能因此耽搁时间。 但门洞数量实在太多,胡乱选择无异于送死。 萧霁看向谢无咎:“无咎,可有办法?” 谢无咎也不推辞,他唤出万象棋盘,指尖在棋盘上飞速推演。 片刻后,他睁开眼,其中十枚棋子光芒大盛,遥遥指向山壁上的十个不同洞口。 “这十个门,凶险最小,虽不知内里究竟为何,但相较于其他,应是最安全的。” 有了明确的方向,众人心中的不安稍减。 萧霁当机立断:“既然如此,我们两人一组,各择一门。门内情况未知,也不知出口在何处,大家约定好,无论有无收获,一日后,务必回到此地汇合。” 众人纷纷应是,这个安排无疑最为稳妥。 “那么,该如何分组?”叶皎皎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问题。 她偷偷瞥了眼谢无咎,眼中满是期待。 弹幕再次飘过: 【来了来了!经典分组环节!谢狐狸的骚操作预备!】 【等下他们抽签分组,谢无咎抽到了一个弟子,结果进门的时候故意拉错了人,把女主拉进去了!我赌一包辣条,这次也一样!】 【就是这里!两个人独处了一天一夜,又是共患难又是疗伤的,感情飞速升温,女主还拿了个天阶秘宝!看得我可激动了!】 【而且这些门最后的出口都是随机传送的,他俩直接被传送到一个地方,跟大部队分开了好久,嘿嘿嘿……】 【我记得原书这里叶皎皎已经主动退队了,不知道有叶皎皎在,会不会缠着谢无咎一队呢?】 雪倾垂着眼,将这些关键信息尽收眼底,心脏不受控制地快跳了几分。 随机传送到别处? 这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脱身之计。 慕九霄突然笑着提议:“不如我们抽签吧,公平公正,全看天意。” 众人纷纷积极响应,叶皎皎蹭到谢无咎的身边,试探道。 “谢师兄,我不想抽签,我们一组,好不好?” 谢无咎微微一怔,随即唇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轻轻颔首:“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叶皎皎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 她得意地冲着慕九霄一扬下巴:“慕师兄,听见没,我和谢师兄一组了就不用给我们准备签了!” 慕九霄夸张地“啧”了一声,用扇子点了点她:“知道了知道了,真是见色忘友的家伙。” 雪倾站在一旁,目光看似落在兴高采烈的叶皎皎身上,余光却悄然瞥向了任青衣。 她发现,面对叶皎皎这般公然的“走后门”行为,一向最重规矩的任青衣竟一反常态地毫无反应,只是冷冷地站在那里,仿佛事不关己。 这反常的沉默,让雪倾更加警惕。 很快,剩下的弟子开始抽签。雪倾抽到了一支刻着“柒”的木签,与她一组的是一名剑修弟子。 那弟子看到自己的同伴是雪倾,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与不情愿,但终究碍于萧霁等人的颜面,没有多言。 分组完毕,众人开始商讨各组该进入哪个门洞。 叶皎皎早已高兴得忘了形,正拉着谢无咎的衣袖,兴致勃勃地指着山壁上的几个高低错落的门洞讨论着。 就在这时,雪倾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不远处的任青衣,指尖似乎有微不可察的灵力光芒一闪而逝,目标正是和她同组的那名剑修弟子身上。 虽然那动作快得如同幻觉,若非雪倾身负道种,对灵力轨迹格外敏感,根本无法察觉。 且任青衣眼中一闪而过的冰冷杀意,雪倾看得一清二楚。 她运转道种之力,看向剑修弟子的剑,那上面多了丝混乱的灵力,却又与她身上多了丝微妙的联系,显然与寻常有异。 雪倾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原来任青衣在这里等着她。 趁着分头行动无人看管,正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且她们不在一处,任青衣还能祸水东引,摆脱嫌疑。 雪倾垂下眼帘,遮住眸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在太玄宗时,任青衣便设计借叶皎皎之手为难自己。 仙京一路,任青衣又一再刁难。 如今还想故技重施,对她下手。 看来,必须得让这位高高在上的天骄之女,尝尝自食恶果的滋味了。 第114章 谢无咎‘失手\’ 雪倾抬起头,缓步走到叶皎皎身边,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将她拉到一边。 她状似犹豫的小声说道,“叶师姐,我……我看到左边数起第三个门洞,心里总觉得很安宁。” 雪倾一边说,一边用余光确保自己的话,能一字不漏地传进不远处的任青衣耳中。 叶皎皎如今对雪倾那神乎其神的“直觉”深信不疑,听她这么一说,眼睛顿时亮了。 她立刻觉得雪倾说得那个门洞里,肯定藏着绝世秘宝! “好!那我和谢师兄就选那个!” 叶皎皎转身兴冲冲回到谢无咎身边,正欲开口选雪倾说的那道门时,一道冰冷的声音便抢先响起。 “那个门,我们要了。” 任青衣不知何时已来到近前,她伸出手指,径直指向雪倾方才所说的那个门洞。 叶皎皎到嘴边的话被硬生生堵了回去,顿时气得一张俏脸通红。 但先来后到的道理她自然懂的,只能跺跺脚对雪倾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 雪倾对她安抚的摇了摇头,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可惜与失落。 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原书中这个满布毒气与绞杀机关,最终只有一个不起眼的黄阶秘宝的门洞。 希望任青衣,会喜欢她亲手挑选的“大礼”。 众人商议片刻,很快便各自选定了要进入的门洞。 众人商议片刻,很快便各自选定了要进入的门洞。 与雪倾一组的那名剑修弟子,在一番犹豫后,指向了山壁中段一个毫不起眼的门洞,据他感知,那里的灵力波动最为平稳。 雪倾对此并无异议。 她知道,那个门洞里藏着一件不错的地阶法宝,但她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些身外之物上。 她的注意力,自始至终都落在不远处的谢无咎身上。 谢无咎和叶皎皎,最终还是挑中了原书中那个藏有天阶秘宝的门洞。 按照弹幕所言,谢无咎接下来会寻个由头,故意“失手”将任青衣带入他选好的门洞中,上演一出共患难的戏码。 这会彻底打乱她的计划。 雪倾看着与谢无咎站在一起的叶皎皎,又看了看不远处神色冷漠的任青衣。 她脚下不着痕迹地挪了半步,恰好将自己置于叶皎皎和任青衣的中间。 待所有人都选定了各自的门洞,萧霁上前一步,沉声交代了几句众人要互相照应的话。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与雪倾同组的那名剑修弟子身上,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 那弟子心头一凛,连忙垂下头,不敢言语。 就在众人准备出发之际,谢无咎温和地笑着提议道:“诸位稍安勿躁,我先独自上去探探路,若有异常,我会发出信号,若无问题,大家再进不迟。” “谢师兄,我与你同去!”叶皎皎立刻自告奋勇。 “不必。”谢无咎对她露出一抹安抚的笑意,“我一人行动,反而更加方便。你在此处等我便好。” 他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叶皎皎被那温柔的目光一看,瞬间忘了反驳,脸上只剩下感动的红晕。 萧霁虽觉得谢无咎此举过于谨慎,但也没有反对。 雪倾看着,这与原书的剧情一模一样。 只不过,被当做幌子的炮灰从一个无名弟子,换成了叶皎皎。 看来,谢无咎已经准备好,要上演那扬精心设计的“意外”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谢无咎不再多言,身形一纵,便如一片流云般轻飘飘地飞至半山腰,落在他选定的那个门洞之前。 他伸出手,探入那层无形的结界,半个身子都隐入门洞之中。 山脚下的众人顿时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雪倾不动声色地又挪了一步,将任青衣的身影完完全全地挡在了自己身后。 这个角度,她保证谢无咎无论如何“失手”,都无法再像原书那般,精准地卷走他想带走的人。 “谢师兄,里面如何了?”叶皎皎终是忍不住,仰头焦急地问道。 门洞前的谢无咎闻声,缓缓低下头,目光掠过下方的人群。 雪倾抬头,恰好与他对上视线。 她清楚地看到,谢无咎那双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眸里,此刻的笑意却深不见底。 看的人是她,不是任青衣。 不对劲。 这个念头瞬间从雪倾脑海中闪过。 就在此时,谢无咎抬起手,一道灵力如游龙般从他掌中飞出,直奔叶皎皎的方向。 可异变陡生。 那道灵力在即将卷住叶皎皎的瞬间,却像是忽然失了准头,猛地缠上了站在一旁的雪倾。 雪倾只觉腰间一紧,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道传来。 她整个人瞬间被拽离地面,不受控制地朝着山壁上的门洞飞去。 “雪倾!” “雪倾师妹!” 萧霁和叶皎皎的惊呼声同时响起,却为时已晚。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雪倾的身影被那道灵力猛地扯入了漆黑的门洞之内,瞬间和谢无咎一起消失不见。 秘境之外,云海翻涌的高台上。 侍从手中的茶壶悬在半空,壶嘴的热气袅袅升起,他却连呼吸都忘了。 他眼前的玄光水镜中,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被清晰地映照出来。 他眼睁睁看着那个名叫雪倾的女子,如同一只断了线的纸鸢,被另一名男子强硬地卷走,消失在漆黑的洞口中。 周遭的空气,在那一瞬间仿佛被冻结成了实质。 侍从看着依旧端坐着,姿态不见丝毫变化的裴玄度。 却发现自家仙君那双清冷如万古寒冰的眼眸里,此刻却像是燃着一簇火,又平静得令人心头发慌。 他心中暗暗叫苦。 若是等下仙君问他“若一个女子,先是身披一男子衣物,后又与另一男子举止亲近,如今,再被第三个男人强行掳走,是何意。”。 他该如何确保明日不会因为左脚先迈入仙殿而丢了小命? 裴玄度的目光,此时落在那片玄光水镜上。 水镜中,太玄宗的弟子们正陷入一片混乱。 可他却什么都看不进去。 就在方才雪倾被那道灵力卷起的瞬间,一股突如其来的惊慌与错愕,毫无征兆地通过道种的连接,狠狠撞入他的心神。 那是属于她的情绪。 如此清晰,如此真切。 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戾色。 这股情绪点燃了他心中的荒原,怒火燎原而起。 他不快,又找不到原由。 裴玄度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指。 他忽然很想……捏碎点什么。 比如,那个叫谢无咎的男人的脖子。 第115章 你少挑拨离间了! 秘境内。 变故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山壁之下,死一般的寂静。 “雪倾师妹!”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叶皎皎,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道空无一人的门洞。 怎么会这样?谢师兄的灵力怎么会抓错人? “谢无咎!” 萧霁的怒吼紧随其后,他周身雷光迸射,化作一道电光便要冲向那道门洞。 “萧霁,冷静!”慕九霄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结界是单向的,你进去后就出不来了!无咎不会无的放矢,刚才一切只是意外!” 他虽这样说着,心中却也疑虑陡升。 谢无咎一向行事滴水不漏,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萧霁死死盯着那道漆黑的门洞,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刚警告过那个弟子要护好雪倾,转眼间,雪倾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出现了这样的意外。 好在雪倾身边的人是谢无咎不是旁人,能确保她的安全。 任青衣僵在原地,脸色比她周身的寒气还要冰冷。 她精心布下的局,她对雪倾的算计,在这一刻,都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难道谢无咎带走那个花奴,是故意的吗?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愚弄的羞辱感,让她浑身冰冷。 夙夜默默地站在任青衣身后,看着她微微颤抖的指尖,嗅到了空中浓烈的恨意。 他抬眼望向那空洞的石门,玄铁面具下的眸中第一次闪过些许茫然。 萧霁深吸口气,目光扫过一旁焦急万分的叶皎皎和不知所措的剑修弟子,声音恢复了掌刑司的沉稳。 “事已至此,叶师妹,你便与这位师弟一组。其他人,按原计划行事,莫要再耽搁时间。” 众人见掌刑司已经发话,不敢再迟疑,纷纷应声,各自朝着选定的门洞飞去。 任青衣没有动,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当叶皎皎准备和那名剑修弟子一同离开时,任青衣迈开脚步,经过她身边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冰冷地开口。 “被人弃之如敝屣的滋味,如何?” 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看来,比起你这位叶家大小姐,谢无咎还是更想与那个花奴待在一起。” 叶皎皎脸上残留的闷闷不乐瞬间被不屑取代,她猛地转头瞪着任青衣。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谢师兄只是一时失手,你懂什么!” 她重重地哼了一声,拉着那名剑修弟子,头也不回地飞向了自己选定的门洞。 任青衣看着叶皎皎消失的背影,渐渐握紧手中的玄冰魄。 该死! 就连叶皎皎这个蠢货,都一心向着雪倾。 雪倾,绝不能再留。 与此同时,门洞之内。 巨大的拉扯力让雪倾无法稳住身形,径直撞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属于谢无咎的,带着淡淡墨香的气息将她完全笼罩。 她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在撞上的瞬间便稳住身形,从他怀中脱身,向后退开一步,拉开了安全的距离。 洞内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而谢无咎就站在她面前,她只能看到对方一丝不乱的长袍,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温和笑意,仿佛方才那惊心动魄的“失手”,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弹幕在这一刻疯狂刷屏: 【啊啊啊啊啊发生了什么!我只是去上了个厕所,怎么CP就换人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经典拉错人环节!谢无咎的个性这绝对是故意的!他看我们女二宝宝的眼神早就拉丝了!】 【救命!这个发展我喜欢!原书里我就不嗑谢无咎和女主,总觉谢无咎对女主的好怪怪的,请换我们女二来,摩多摩多!】 【等等,只有我一个人觉得细思极恐吗?谢无咎为什么要带走女二啊?】 【那有什么的,我们女二宝宝美美嘟,谢无咎再智多近妖也是个男人,吻上来不是很正常?】 雪倾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 这些弹幕太天真,谢无咎这样的人脑中怎么可能有儿女情长。 他到底,想做什么? 黑暗中,传来一声极轻的浅笑。 谢无咎温润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响起,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 “是在下的过失,方才催动灵力时,不慎出了差错,这才误将师妹卷了进来。” 他顿了顿,语气听起来真诚无比,“还望雪倾师妹,莫要怪罪。” 雪倾抬起眼,望向黑暗中那道模糊的轮廓,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波澜。 “原来如此。”她声音轻柔,仿佛真的信了这套说辞,“那我们还是快些寻找出口吧,不要让叶师姐她们在外担心。” 黑暗中,传来一阵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响。 雪倾看不清谢无咎的具体动向,只能听声辨位。 听声音谢无咎似乎是朝着洞穴深处移动,雪倾提步跟了上去。 刚迈出两步,她又一次撞进一个温热坚实的怀抱。 雪倾一时分不清谢无咎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能再度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无措与茫然。 “谢师兄,我看不见。” 谢无咎这次没有立刻说话。 片刻后,一簇橘黄色的火苗自他修长的指尖升起。 微弱的光亮驱散了周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也照亮了两人之间不过一步的距离。 谢无咎那张俊雅无俦的脸在火光中明暗不定,眼下的泪痣平添几分蛊惑。 “你很关心叶皎皎?”他温声问道,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叶师姐很好。”雪倾抬起眼,迎上他的视线,“我不希望她出事。” 谢无咎看着她,眸底深不可测。 “是我疏忽了,忘了师妹在黑暗中看不清路。”谢无咎仿佛才想起此事,将那簇火苗托得高了些,“跟紧我。” 他收回目光,举着那簇小小的火苗,转身朝着洞穴深处走去。 雪倾看着他的背影,和那团在黑暗中唯一的光源,跟了上去。 她垂下眼帘,在心中飞速梳理着原书的剧情。 谢无咎和任青衣进入的这个门洞,内里是一处庞大的连环机关阵。 想要通过,必须破解墙壁上暗藏的奇门遁甲,从无数看似相同的砖石中,找到唯一能开启下一处通道的“生门”。 若是找错了,便会触发各种致命的陷阱。 原书中,谢无咎就是在这里,为了保护任青衣,用身体挡下了一波淬毒的机关箭雨,肩膀受了重伤。 也正是这次受伤,才有了后续任青衣为他疗伤,两人独处互诉心事,感情急剧升温的情节。 最后,谢无咎更是将此地寻得的天阶秘宝拱手让给了任青衣,彻底俘获了这位天之骄女的一缕芳心。 这就是弹幕上津津乐道的所谓糖点。 雪倾心中稍定。 以谢无咎那算无遗策的本事,破解区区机关,并不是难事。 既然她知道会有箭雨,便也能提前做好准备。 而她唯一要思考的,就是如何在谢无咎眼皮下脱身。 洞穴通道并不长,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眼前豁然开朗。 两人来到一处宽阔的方形石室,石壁由无数块大小相同的青石砖砌成,严丝合缝,表面光滑,看不出任何门或通道的痕迹。 “到了。”谢无咎停下脚步。 雪倾配合地露出茫然的神色,声音带着一丝怯意。“谢师兄,这里没有路了。” 第116章 像是在欣赏自己亲手打造的完美作品 谢无咎将指尖的火苗托高了些,他目光扫过四周严丝合缝的石壁,温声开口。 “此地乃是一处奇门遁甲之阵,看似死路,实则暗藏生机。” 他转头看向雪倾,唇角含笑,“我们只需找到‘生门’,便可安然通过。” 他说着,便缓步走上前,举着火苗,仔细观察石壁上那些深浅不一的纹路与砖石的排列。 雪倾安静地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一言不发。 谢无咎到底想做什么。 此刻,被他故意带进来的自己,又在他的计划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雪倾的心沉了沉,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懵懂又信赖的神情。 时间在静默中流逝,约莫过了半炷香的功夫,谢无咎的动作忽然停在了一块毫不起眼的石砖前。 他指尖微顿,随即毫不犹豫地向内按下。 “咔——” 一声沉闷的机括转动声响起,紧接着,那面光滑的石壁自中间裂开一道缝隙,一扇新的石门缓缓向内开启。 门后依旧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走吧。”谢无咎收回手,回头对雪倾温和一笑。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新的石室,在他们踏入的瞬间,身后的石门轰然关闭,恢复成天衣无缝的墙壁。 雪倾看着那消失的退路,心中毫无波澜,脸上却适时地流露出一丝惊慌,随即又被崇拜所取代。 “方才那些墙壁上的纹路,我一个都看不懂,谢师兄竟能如此轻易地破解,实在太厉害了。” 谢无咎闻言,转过身来。 火光下,他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眸,此刻正静静地注视着她。 “想学吗?” 雪倾微微一怔。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怯意与顺从的眼眸深处,极快地划过一丝渴望,但转瞬即逝。 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呐,“我……我天生愚钝,怕是学不会这等精妙的玄法。” “无妨。”谢无咎的语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拒绝的温和,“万事皆从基础开始,我教你。” 他转身,将那簇火苗移近石壁。 光影跳动间,那些原本杂乱无章的刻痕,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奇门遁甲,万变不离其宗。你看这石壁,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合八门、九星、九宫之理。” 谢无咎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春风,“你看这块砖石上的纹路,它并非随意雕刻,而是奇门遁甲中的‘天辅’星位,主文教,属木。” 他指尖轻移,掠过另一块砖石,“而这一块,是‘天芮’星,主病灾,属土。木能克土,此二者便形成了一组最基础的生克关系。” 雪倾原本满心的警惕,在听到他条理分明又通俗易懂的讲解时,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 这玄奥之术,曾经对她而言都是她被剥夺了的东西,是她无法触及的领域。 可谢无咎口中的奇门遁甲,却像是为她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它不依赖于灵根的强弱,而是一种基于推演与智慧的力量。 谢无咎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将那些深奥繁复的玄理,拆解成最简单易懂的符号,一点点在她面前铺展开来。 他讲得不快,言语简洁,却又环环相扣。 雪倾逐渐摒弃杂念,将全副心神都投入到谢无咎的讲解中,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牢牢刻在心里。 谢无咎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专注,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他没有再直接点明,而是换了一种方式,开始引导她。 “你看左上角那枚形似山峦的符文,再看右下角那枚如同火焰的刻印。你试着将它们在心中连成一线,再看看这条线经过了哪些砖石?” 雪倾依言,目光在石壁上逡巡。 她的视线扫过一块块冰冷的砖石,脑海中飞速回忆着方才谢无咎所讲的九宫方位与五行生克之理。 她凝神思索,指尖无意识地在身前虚划。 片刻后,她竟真的在几处看似毫无关联的符文之间,寻到了一丝隐秘的联系。 “是……是那三块,” 她不确定地伸出手指,指向偏右侧的三块砖石,“它们的纹路,彼此之间可以气韵流转,连接坎宫与艮宫。” 谢无咎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赞赏。 “很好。”他轻声夸赞,随即继续引导,“风属木,那么,这三块之中,哪一块是真正的‘生门’?” 雪倾再度陷入沉思,这一次,她没有犹豫太久,“是中间那块。” 谢无咎的笑声在安静的石室中响起,带着由衷的愉悦。 “去试试。” 雪倾看着那块石砖,心中生出几分迟疑。 谢无咎却已走到雪倾身边,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方才指向石砖的手,火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 他的手掌温热而干燥,指节修长有力,就那样包裹住她的手。 雪倾的身体瞬间一僵。 “别怕。” 谢无咎的声音就在她耳畔,温和而带着鼓励,带着她的手,轻轻按在了那块石砖上。 “咔哒——” 清脆的机括声再次响起,眼前的石壁应声而开,露出了又一条漆黑的通道。 一种纯粹而真实的喜悦,从雪倾心底涌出。 那是一种通过自己的智慧,破解难题后获得的巨大满足感。 她的眼睛在火光下亮得惊人,那一瞬微光,甚至盖过了她平日里所有的怯懦与伪装。 谢无咎低头,清晰地捕捉到了她眼中那难得的真实情绪。 他声音愈发柔和,“喜欢吗?这奇门遁甲之术。” 雪倾抬起头,对上他那双含笑的眼眸。 那双眼睛在火光下,仿佛盛着一汪温柔的湖水,能将人溺毙其中。 他看她,像是在欣赏自己亲手打造的完美作品。 她点了点头。 “喜欢。” “那我们,”谢无咎松开她的手,退开半步,率先走入了新的石室,“便接着学。” 弹幕此时炸锅了: 【啊啊啊啊啊啊卧槽!他教她!还握手!这是什么养成系剧本!我嗑疯了!】 【喜欢吗?喜欢。那我们便接着学。救命,谢狐狸眼神宠溺的都快拉丝了!这个男人太会了!他就是在撩我们女二宝宝!】 【编剧出来领鸡腿!!这比原书里硬邦邦的英雄救美,然后女主感动得一塌糊涂好嗑一百倍!智性恋的天堂!】 【你们看到了吗!女二宝宝刚才那个笑!是真的开心啊!不是装的!我宣布这对CP我锁死了,钥匙我吞了!】 【虽然我是萧青党,但嗑就完事了!】 第117章 谢无咎费尽心机 身后的石门再次轰然关闭。 可这一次,两人几乎是同时停下了脚步。 雪倾环顾四周,心中那点因破解机关而生的雀跃瞬间冷却。 这间石室,比上一间,要小了一圈。 照这样下去,留给他们的破解空间会越来越小。 这也意味着,石壁上能提供给他们的线索也会随之减少,找到“生门”的难度将成倍增加。 一旦触发了某个致命机关,在这般狭小的空间内,连闪躲的余地都会变得极为有限。 雪倾下意识地看向谢无咎。 他似乎看出她的担忧,仿佛丝毫不在意这愈发狭窄的空间,笑着安抚道,“不必担心,这意味着,我们离出口越来越近了。” 他走到石壁前,“空间越小,石壁上能用来布阵的符文便越少,看似增加了难度,但对精通此道的人而言,反而能更快地找到生门所在。” 雪倾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仿佛又回到了最初。 谢无咎耐心地带着雪倾,从最基础的五行生克,讲到九宫飞星的演变。 他一边讲解,一边引导着雪倾亲自上手,去寻找那些隐藏在石壁中的“生门”。 在谢无咎的引导下,雪倾的进步快得惊人。 如今,她甚至能在谢无咎开口前,就从那些繁复的纹路中,寻到几处可能的阵眼。 这种天赋,让谢无咎都不免惊叹,雪倾学的太快了。 两人接连破解了三道石门。 当第六道石门在他们面前缓缓开启时,这间石室的空间,已经比他们最初进入时,小了足足三分之一。 弹幕在此时,毫无征兆地密集了起来。 【来了来了!就是这间!我记得清清楚楚,原书里谢无咎就是在这里找错了生门,触发了淬毒的箭雨机关!】 【对!为了保护女主,谢狐狸肩膀中了一箭,血流了一地,女主感动极了,就是从这里开始,她才真正对谢狐狸动心的!】 【哇哦!那这里岂不是谢无咎要再次上演英雄救美了?只不过主角换成了我们女二宝宝?】 【编剧你做个人!千万别让我们女二宝宝受伤啊!】 【快进快进!我已经准备好看女二宝宝美人垂泪,给谢无咎疗伤了嘿嘿嘿……】 雪倾脚步一顿,停在了石门入口处。 谢无咎走了几步,察觉到身后没有跟上来的动静。 他回过头,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怎么了?” 雪倾摇摇头,脸上适时地露出几分倦意,声音也轻软了几分,“谢师兄,我感觉有些疲倦,想先在此处缓一缓。” “也好。”谢无咎闻言,并未坚持,只是体贴地点了点头,“那你便稍作歇息。” 他说完,便独自一人走到了石壁前。 雪倾站在原地,屏住呼吸,全身的感官都提到了极致,紧紧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她将手垂在身侧,指尖却悄然搭在了腰间的储物袋上,随时准备取出一件防御法宝。 没有雪倾在旁,谢无咎破解的速度快了许多。 他的目光在石壁上扫过,停留的时间甚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短。 不过短短数息的功夫,他便迈开脚步,径直走到墙角处一块毫不起眼的石砖前。 谢无咎伸出手,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雪倾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储物袋里的法宝几乎就要激发而出。 “咔哒——” 一声清脆至极的机括转动声响起。 没有预想中万箭齐发的破空声,没有致命的陷阱,甚至连一丝灵力波动都没有。 在雪倾错愕的目光中,前方的石壁缓缓开启,露出了又一道漆黑的门。 一切,都和之前没有任何不同。 怎么会? 弹幕也陷入了一片死寂,过了好几秒,才飘出满屏的问号。 【???】 【箭呢?我的箭雨呢?那么大一阵箭雨呢?】 【剧本不对啊!谢狐狸怎么可能没算错?他不是应该在这里受伤的吗?】 【我记错剧情了?不可能啊!这段我反复看了八遍!】 【难道是因为女主换人了,所以剧情也改了?】 谢无咎缓步走向那扇新开的石门,见雪倾还站在原地不动,他回过头,温声问道:“怎么了?” 雪倾迅速敛去眸中的惊愕,抬起头,脸上是惯常的柔顺与崇拜。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谢师兄这么快就找到了生门。” “这一间的关窍并不算繁复,”谢无咎的语气温润平静,“以师妹的天资,若是我稍加引导,你也能解开。” 雪倾低着头,轻声应了一句,跟在他身后走进了新的通道。 她明白了。 原书中,谢无咎根本不是算错,也不是失手。 他是故意的。 故意触发机关,故意身受重伤,故意上演那扬惊心动魄的英雄救美。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他为了攻略任青衣,精心设计的一扬苦肉计。 雪倾垂下眼帘,遮住了眸底的翻涌。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还要可怕。 两人陆陆续续又破解了好几个石室。 雪倾跟在谢无咎身后,看着那个始终从容不迫,游刃有余的背影,心思百转。 原书里,谢无咎对任青衣的示好与偏爱,被描绘成深情与克制交织的复杂情感。 可她知道,那温柔的表象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不惜设计苦肉计,用重伤来换取对方的真心,甚至…… 这种步步为营的算计,目的是什么? 她想知道,究竟什么东西值得谢无咎如此费尽心机。 雪倾一路思索,时间在寂静的通道中飞速流逝。 期间谢无咎给她渡了两次灵力,不然以她的体力面对一天一夜的高强度解密根本无法支撑下去。 当第数不清第几扇石门在身后轰然关闭时,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 这间石室,空间逼仄到了极点,宽度堪堪只能容纳两人并肩而立。 为了避开冰冷的石壁,两人不得不紧紧挨着。 这过分贴近的距离,让空气都变得稀薄而暧昧。 就在此时,弹幕刷了起来。 【哇!终于到最后一间石室了!!】 【我记得这里!原书里谢无咎找到了两个生门,一真一假,极为相似,根本无法用奇门遁甲之术分辨,最后是任青衣凭直觉蒙是右边那块才蒙对的!】 【对对对,而且出口不是门!是他们脚下最西边那块地砖,会直接打开让他们掉下去!天阶秘宝就在里面!】 【听起来好刺激啊,现在谢无咎和女二宝宝紧紧挨着,等下掉下去的时候肯定要抱在一起了!】 【原书谢无咎就是抱着任青衣掉下去的,所以你们懂得,等下嘿嘿嘿……】 雪倾心中一动。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尽头。 她垂下眼,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脚下的地砖,将最西边那块的位置牢牢记在心里。 “看来,这里便是最后一关了。”谢无咎温润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带着一丝极浅的笑意。 他侧过头,火光映照下,那颗泪痣显得愈发蛊惑人心。 因为离得太近,雪倾甚至能看清他长长的睫毛在光下投下的阴影。 雪倾微微侧身,拉开一丝微不可察的距离。 她目光落在前方的石壁上,那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但与之前不同,这些符文的排列与组合,竟出现了两处完全相同,且都符合“生门”特征的阵眼。 “谢师兄,这里的纹路……好像都一样。”雪倾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 “不错,”谢无咎的语气依旧从容不迫,“此阵名为‘阴阳双生’,一处为生,一处为死。一旦选错,便会引动整座石室的绞杀机关,再无退路。” 他似乎并未急着破解,反而转过头,专注地看着雪倾。 “雪倾师妹,学了这么久,不如,这次由你来选?” 第118章 她不会成为棋子 许久后,雪倾终于轻轻开口。 “谢师兄,我好像看懂了一点。” 谢无咎微微挑眉,唇角勾起一抹饶有兴致的弧度,“哦?师妹不妨说来听听。” 雪倾走到石壁前,伸出纤细的手指,虚虚地指向其中一枚符文。 “师兄看这枚符文,形如奔马,势不可挡,是为‘天冲’。” 她的手指缓缓移动,落在了另一枚符文上。 “而这一枚,看似在生助它,给了它前行的动力,实则却暗中将它的气运,引向了那边的‘杜门’。” “虽非死地,却也代表着阻碍与隐藏的凶险。” 雪倾抬起眼,看向谢无咎,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倒映着他俊雅的面容,和那簇小小的火苗。 她轻声问道,仿佛真的只是在求教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 “谢师兄,我不太明白。这枚符文这么做,看似是在帮助‘天冲’,可实际上,它的存在却是为了成就远处那枚‘杜门’的格局。它真正的目的,是想让那个藏在之后的‘杜门’,成为最后的赢家。” 她的声音顿了顿,又轻又慢地补充了一句。 “一真一假,一虚一实,犹如两个‘生门’,那枚冲动的‘天冲’,从一开始……就只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对吗?” 石室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唯有那簇火苗,在谢无咎的指尖,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雪倾问完,便垂下眼帘,恢复了那副乖顺怯懦的模样,仿佛刚才那番话,真的只是一个学生对知识的困惑。 可她问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细细的针,精准地刺破了那层温和的表象,探入了谢无咎内里最深处的冷漠与算计。 崖底,灵药,叶皎皎,任青衣。 她什么都知道。 她说的,正是当初叶皎皎执意要去崖底采药一事。 那时的任青衣,言语相激,明摆着是想逼叶皎皎去送死。 而谢无咎,非但没有阻拦,反而站出来帮叶皎皎说话,最终促成了此事。 他既得了叶皎皎的感激,又不动声色地,成全了任青衣的算计。 至于叶皎皎的死活,从不在他的考量之中。 叶皎皎,不过是他利用的棋子罢了。 她想知道,谢无咎究竟对任青衣有何所图,连爱慕他的叶皎皎都可以被他随时牺牲掉。 这份所图,绝不是男女之情。 安静的石室里,只剩下火苗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谢无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总是盛着温柔的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那惯常的、礼貌的笑意,如同冰面上的裂纹,一丝一丝地碎裂开,然后,一个全新的、带着几分兴味的弧度,在他唇角缓缓勾勒成型。 许久,一声极轻的笑,从谢无咎的喉间溢出。 那是一个真正的,不带任何伪装的笑。 “师妹觉得它可怜?” 谢无咎的声音里,那层温润的伪装褪去,露出一种带着冰冷质感的愉悦。 “棋子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为了棋局的胜利吗?无论是诱饵,还是主攻,只要能让棋手达成目的,便是实现了它最大的价值。” 雪倾的心,一寸寸沉了下去。 他承认了。 眼前这个男人,终于在她面前,撕下了一角伪装。 “我明白了。”雪倾垂下眼帘,声音依旧轻柔,“多谢师兄指点。” “你很聪明。”谢无咎眼中的赞赏与探究毫不掩饰,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能与自己对弈的对手,“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 这种被人洞悉了真实面目的感觉,非但没有让他感到被冒犯,反而让他眼中燃起了一种名为兴奋的火焰。 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在那两处一模一样的“生门”之上。 “那么,聪明的雪倾师妹,现在,告诉我你的答案。” 他侧过头,那颗泪痣在火光下显得格外蛊惑。 “左,还是右?” 雪倾压下心头翻涌的恐惧和冰冷,重新将视线落在石壁上那两处几乎一模一样的阵眼。 “如果选错了,会死吗?” 谢无咎唇角的弧度未变,甚至带着丝欢愉,“会。” 雪倾沉默着伸出双手,指尖轻轻抚过那两块冰冷的石砖。 一左一右,仿佛他们代表着截然不同的命运。 “既然如此。”她抬起头,脸上竟露出一个浅浅的,如同认命般的笑容,“我愿意为师兄,做这个选择。” 话音落下的瞬间,不等谢无咎做出任何反应,雪倾毫不犹豫地按向了右边那块石砖。 与此同时,她的另一只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护身玉符,用力拍向谢无咎的方向。 那是夙夜之前在东溪村给她的。 “镇!” 一道柔和却不容抗拒的金色光罩骤然亮起,如同一只倒扣的金钟,将谢无咎整个人严严实实地笼罩其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谢无咎的瞳孔骤然一缩。 而这股法宝爆发出的反震之力,也狠狠地将雪倾纤弱的身体,推向了石室的西侧。 几乎就在同一刻,她脚下那块那块坚硬的地砖,发出一声沉闷的机括响动,轰然向下开启! “轰隆——” 雪倾发出一声恰到好处的惊呼,眼中满是恐惧,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朝着下方无尽的黑暗坠落下去。 “雪倾!” 谢无咎那张永远从容不迫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震惊。 他想也没想,抬手便要去抓那道坠落的身影,可那层金色的光罩却牢牢地将他困在原地,让他所有的动作都慢了一瞬。 雪倾的身体急速下坠,在头顶那块地砖即将合上的最后一刹那,她抬起头。 她看见,谢无咎眼中那抹看好戏般的兴味,已经彻底被一种她看不懂的、狂暴而错愕的情绪所取代。 他一掌击碎了那层光罩,疯了一般朝着洞口冲了过来。 可惜,已经晚了。 石砖“轰”的一声彻底合上,将上方所有的光亮与声音,彻底隔绝。 黑暗与失重感将她完全吞噬。 雪倾缓缓闭上眼。 棋子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她绝不会成为任何人的棋子。 第119章 天阶秘宝瀚海心 石室之内。 “轰——” 狂暴的灵力狠狠砸在封闭的地砖上,激起大片的尘土与碎石。 地砖纹丝不动。 谢无咎站在那片狼藉之中,那张总是挂着温和笑意的脸,此刻覆满了冰霜。 他周身的月白长袍被灵力激荡得猎猎作响,眼下的泪痣,非但没有增添半分柔情,反而透出一股森然的戾气。 他从未想过,事情会脱离他的掌控。 他更没想过,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呵……”一声短促而冰冷的笑从他喉间溢出。 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愉悦,只有冰冷的,被冒犯的占有欲。 一种空落落的、仿佛心脏被人生生挖走一块的恐慌,第一次攫住了这个视万物为棋子的男人。 这种感觉陌生,且让他厌恶。 她竟然用自己的命,来为他试探生死门? 为什么? 一枚棋子,竟然有了为棋手牺牲的觉悟? 何其可笑,又何其……让他愤怒! “雪倾。” 黑暗中,谢无咎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他抬起手,毫不犹豫地按在石壁上。 “咔嚓。” 他身侧的另一块石砖,那块代表着另一个“生门”的石砖,应声裂开一道缝隙。 谢无咎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缓缓转过头,死死盯着那道正在渗出毒液的裂缝,两侧的墙壁正带着万钧之势,缓缓向内合拢。 谢无咎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越来越大,从胸腔里震荡而出,在这狭小逼仄的石室里回响,带着一种癫狂的愉悦。 “好,好雪倾。” 原来,她选的才是生门。 谢无咎收回手,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袍,脸上的癫狂与怒意尽数敛去,重新恢复了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他双手结印,阴阳二气自指尖涌出,再睁眼,双眼化为一黑一白,体内灵力极速运转。 既然另一条是生路,那这条死路之后,或许,也藏着另一番天地。 他一定要,找到她。 * 无尽的黑暗中,雪倾的身体急速下坠。 失重感包裹着她,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她没有惊慌,心中冷静地默数着时间。 约莫过了十几息的功夫,下方传来一股湿冷的寒意。 “噗通!” 她整个人砸入一片冰冷刺骨的水中,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发黑,呛了好几口水。 雪倾强忍着不适,在水中奋力睁开眼。 四周一片漆黑幽深,唯有不远处,有一点柔和的白光,在水中静静悬浮。 就是它了。 她心中一动,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处光亮游了过去。 那光亮并不遥远,雪倾很快便游到近前,那是一个约莫巴掌大小,通体莹白,如同暖玉般的物体。 她来不及细看,一把将其攥入手中,随即调转方向,拼命向上游去。 “哗啦——” 头颅冲出水面的瞬间,雪倾贪婪地呼吸着潮湿而冰冷的空气,剧烈的咳嗽让她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许久,她才缓过气,环顾四周。 这是一处巨大的地下湖泊,头顶是高不见顶的嶙峋洞壁,远处水声潺潺,不知通向何方。 天,已经彻底黑了。 看来时间是第二日的晚上。 秘境中的月亮,比外界的要大上几分,清冷的月光从洞顶一处巨大的裂隙中洒落下来,正好照亮了她所在的这片水域。 雪倾低头,看向自己紧握的手。 她缓缓摊开手掌。 那件从湖底拿到的东西,正静静地躺在她掌心。 那是一颗鸽卵大小的珠子,通体呈现出一种深海般的蔚蓝色,珠子内部仿佛有流光在缓缓转动,散发着柔和而明亮的光芒。 瀚海心。 原书中,谢无咎将这件能滋养神魂、稳固心境的天阶秘宝,毫不犹豫地送给了任青衣,作为他那场“苦肉计”的最终收尾。 雪倾看着其内部流转的深海之韵。 瀚海心能消除魂魄归位时的排斥反应,比普通固魂丹药强过百倍,是真正能根治她从金铃中收回一魂一魄隐患的稀世珍宝。 更重要的是,即便在融合完成后,它仍会持续滋养神魂,这样的功效,在整个修真界都找不出第二件能与之媲美的宝物。 弹幕此刻几乎刷屏: 【卧槽!女二疯了吗?!居然为了谢无咎用命去闯生门!我直接爆哭加一个嗑爆!】 【我们女二宝宝明明这么柔弱却还这么勇,活该她拿到这机缘!这就是好人好报的顶级范本!女二你值得!】 【对不起萧霁,我叛变了,女二好像更爱谢无咎一点,她真的我哭死!】 【就是好可惜女二好心办坏事用护身法宝把谢无咎护住了,那个地砖关得太快了,谢无咎没跟着下来!不过女二一定不是故意的啦!】 【等一下,就我没看懂女二在石室里和谢无咎的那段对话吗?什么棋子不棋子的?打什么哑谜呢这俩人?】 雪倾握紧了手中的瀚海心,珠子温润的触感,让她紧绷的心弦逐渐放松了几分。 她,赢了这场豪赌。 正当她思索之时,一股极其细微的暖流,毫无征兆地从她心口处蔓延开来,缓缓流淌至四肢百骸,驱散了湖水带来的部分寒意。 雪倾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抚上心口。 是道种。 是属于裴玄度的力量,在安抚她的惊惧,和此刻身处寒水中的冰冷。 这种被人隔空保护的感觉,让雪倾有些不适。 她收敛心神,不再去想那个远在云端的男人。 她将瀚海心收入储物袋,辨明了方向,朝着最近的岸边游去。 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离开这里,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至于谢无咎…… 是生是死,全凭他自己了。 一刻后,雪倾浑身湿透地爬上岸。 她靠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拧干了衣摆上的水,正准备探查四周,一阵剧烈的打斗声便毫无征兆地闯入耳中。 金铁交鸣,灵力爆裂,还夹杂着几声怒喝。 那熟悉的气息波动,让雪倾的动作一顿。 是太玄宗的人。 雪倾没有片刻犹豫,立刻收敛全身气息,像一只狸猫,悄无声息地贴着草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了过去。 只见一处空地,又一次上演冤家路窄的戏码。 十余名身穿凌霄阁服饰的弟子,正将萧霁、任青衣、夙夜和三四个太玄宗的弟子团团围住。 太玄宗的弟子明显寡不敌众,人人带伤,正节节败退,被逼得只能围成一圈,勉力支撑。 雪倾的视线,第一时间落在了被萧霁和夙夜两人护在中间的任青衣身上。 她心中闪过一丝讶异。 任青衣竟然比她出来的还早。 难道她进入的那个门洞,真的安然无事? 雪倾细细观察后又发现不对。 此刻的任青衣,脸色苍白如纸,唇角挂着一缕刺目的血迹,连握着玄冰魄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她每一次催动灵力,周身弥漫的寒气都显得有些后继无力。 往日里那股清冷如雪松的傲然气势,此刻已被浓重的疲惫与虚弱所取代。 显然,她也经历了一场恶战,并且身受重伤。 雪倾冷眼看着这一切,没有半分想要出手的意思。 不愧是女主,命就是大,这样都没死。 第120章 雪倾被掳走 “萧师兄!你带任师姐先走!我们来垫后!”一名太玄宗弟子嘶吼一声,催动全身灵力,扑向了凌霄阁的领头弟子。 “不自量力!”那凌霄阁弟子冷笑一声,手中长剑挽出一个剑花,将那名弟子震飞出去。 夙夜反手一击逼退了眼前的敌人,冷声问:“秘境广大,你们是如何精准寻到此处的?” 对面,为首的那名凌霄阁弟子闻言嗤笑一声,脸上满是得意与不屑。 “找?何需我们费力去找。”他语带嘲讽地扬声道,“你们树敌太多,早就有人亲口将你们的方位告诉了我们。” 此言一出,正在勉力支撑的几名太玄宗弟子脸色皆是一变。 任青衣一掌拍出,寒气将一名偷袭的弟子逼退,她本就苍白的脸色因怒意更添几分寒霜。 “你说什么?谁告诉你们的!” 那凌霄阁弟子像是极为享受他们震惊的表情,得意地笑道:“无可奉告。” “贺云昭!”夙夜冷冷地吐出这个名字。 萧霁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周身萦绕的雷光都带上了几分森然的杀意。 没错,除了点星门的人,不会有别人。 他没有说话,但手中千机伞每一次挥出,都比之前更加狠戾。 躲在暗处的雪倾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原来是贺云昭。 她心中并无多少意外,那个人会做出这种落井下石的事,再正常不过。 弹幕在此时又一次活跃起来。 【服了,这凌霄阁的人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阴魂不散啊!贺云昭可真是个老阴比,恶心死了!!】 【这个剧情我怎么感觉这么眼熟?原书里是不是有个女主被反派守株待兔掳走的剧情,只不过动手的是飞羽门,不是凌霄阁。】 【对对对!我还记得,原书里飞羽门那帮蠢货脸盲,本来只想抓女主,结果错把女二也一块给捎带走了!】 【楼上说的我想起来了,然后萧霁他们都去救任青衣了,等找到我们女二的时候,她已经被扔进一个陷阱里,又饿又伤,惨得不行。】 【编剧你敢!你要是敢让这种剧情重演,我给你寄刀片!】 看到这些弹幕,雪倾眸光微沉。 此地不宜久留。 她本就打算暂时单独行动,如今太玄宗和凌霄阁恩怨未了,她更不想此时现身卷入其中。 雪倾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悄然后退,准备离去。 场中,局势骤然一变。 那名凌霄阁的领头弟子忽然厉喝一声,“别跟他们多做纠缠!大师兄说了,我们守株待兔,主要是为了活捉任青衣!先把人带走!” 话音刚落,数名凌霄阁弟子攻势一变,不再恋战,而是合力朝着被护在中间的任青衣冲去。 “保护师姐!” 太玄宗的弟子虽拼死抵抗,却依旧被缠住。 萧霁和夙夜也被死死纠缠,分身乏术。 任青衣在门洞内惨遭各种机关陷阱洗礼,本就重伤在身。 此时面对两名凌霄阁弟子的左右夹击,瞬间便失了先机,被死死扣住了双臂。 “放开我!” 她疯狂挣扎,手中胡乱拍出的寒气四下飞射。 就在这时,一道失了准头的冰凌,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竟不偏不倚,精准地朝着雪倾藏身的草丛后方激射而来! “砰!” 冰凌炸裂,碎叶飞溅,雪倾的身影瞬间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那边还有人!”一名凌霄阁弟子厉声喝道。 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那个角落。 糟了。 雪倾暗骂一声,任青衣果真是天生克她。 她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再躲藏已无意义,只能从丛中走了出来。 雪倾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茫然与惊慌,身上还带着湖水的湿气,仿佛是刚到此处,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萧师兄?你们……” “雪倾!”萧霁看到她,脸色骤变,失声惊呼,“你怎么会在这里!谢无咎呢?” 被两名凌霄阁弟子死死钳制住的任青衣,在看到雪倾的那一刻,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错愕。 但那错愕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而快意的讥诮。 她想起了那个错误的门洞,想起了里面层出不穷的致命机关,想起了自己为了逃出生天而耗费的大半灵力与狼狈,却什么都没得到。 这一切,都是拜眼前这个女人所赐。 如今,她也暴露了。 真是天道好轮回! 看到雪倾,正与敌人缠斗的夙夜,动作猛地一滞。 这个麻烦的女人。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不能乖乖藏起来吗?! 一名凌霄阁弟子见雪倾孤身一人,又毫无灵力波动,狞笑一声提剑便要攻来。 “住手!”萧霁见状大急,千机伞猛然张开,雷光暴涨,将身前的敌人逼退数步。 那凌霄阁的为首弟子见萧霁如此紧张,眼珠一转,忽然大笑起来。 “有意思,看你们太玄宗这么宝贝这个小美人,干脆,把她也一并带走!” 他高声道,“我们兵分两路,我倒要看看,你们太玄宗的人,是救你们的宗主之女,还是救这个小美人!” 话音未落,两名凌霄阁弟子欺近雪倾身侧,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臂。 然后他们立刻转身,朝着与任青衣相反的方向飞速掠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雪倾手臂一紧,整个人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拖拽着,身不由己地被带离了原地。 她回头看去,只见夙夜的身形顿了一瞬。 那双藏在面具后的眼睛,似乎极快地在她和任青衣的方向扫过,那片刻的停顿,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最终,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朝着任青衣被带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而萧霁,在看到夙夜做出选择的瞬间,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周身雷光爆闪,疯了一般朝着雪倾的方向冲了过来。 “放开她!” 风声在耳畔呼啸而过,雪倾看着萧霁向来沉稳的面容,此刻满是她从未见过的焦灼与狂怒。 她的心,在这一刻忽然有了新的计较。 雪倾藏在袖中的手指缓缓松开,足以自保的符箓被她悄然收回。 她改主意了。 这场与原书一样的无妄之灾,分明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个让她光明正大脱离队伍,又能不动声色地,在萧霁心头再添一把烈火的绝佳机会。 她,最擅长把不利的局势转换成有利。 刹那间,雪倾脸上最后一丝冷静褪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慌与恐惧。 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此刻蓄满了泪水,仿佛一只被猎鹰叼走的、毫无反抗之力的幼鸟。 “萧师兄!”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精准地刺破夜风,传到身后那人的耳中。 “——救我!” 第121章 雪倾不见了 雪倾被凌霄阁的弟子死死扣住,在半空中急速飞行足足有半炷香的时间,不知道带去了哪里。 身后,雷光乍现,将整片林地照得忽明忽暗。 弹幕此时狂刷了起来: 【原书这段女主女二双双被掳走的剧情居然留下来了?原书这段超虐女二的,但现在萧霁第一时间救女二这个改动绝了!】 【原书里这块刚走完‘女二勾引贺云昭’的剧情,所以萧霁他们肯定以为女二很坏,所以没来第一时间救吧。】 【我想起来了,原书萧霁他们一群人去救女主,结果笑死,女主自己就把那些人打得落花流水,反而手无寸铁的女二无人在意!】 【呜呜呜呜我们女二宝宝苦尽甘来了,终于不是原书无人在意被人讨厌的小花奴了!】 【感觉会有变数诶!原书女主在东溪村后就早早突破金丹后期了,玄冰魄也升阶了,被掳走时也没受伤,现在的女主根本没有原书同时间段那么强,还受了伤,不知道剧情会变成啥样哦??】 “妈的,甩不掉!”挟持着雪倾的弟子回头看了一眼,咒骂道,“萧霁这疯子,跟条狗一样咬得死紧!” “这样下去我们迟早被他追上!”另一名弟子也急了,“他的雷法太霸道,我们灵力消耗得太快了!”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便有了决断。 “分开走!你先拖住他,我找个地方把这女人藏起来,再回来帮你!” “好!” 商议只在片刻之间。 另一名弟子立刻调转方向,迎着那道雷光冲了上去,瞬间与萧霁战作一团,轰鸣的炸响声在夜色中远远传来。 而挟持着雪倾的人,则拽着她,拐向了更为幽深密集的林地。 他显然心急如焚,急着回去帮助同伴,目光在四周飞快地扫视,只想赶紧找个地方把雪倾这个累赘扔下。 终于,他的眼睛一亮,视线锁定在下方一处被藤蔓和灌木掩盖的山洞。 那山洞黑不见底,仿佛大地张开的一张巨口。 就是这里了。 他毫不犹豫地提着雪倾,一头扎进了山洞之中。 山洞内阴暗潮湿,带着一股土石的腥气。 那弟子随手将雪倾往地上一推,“给我老实待着吧!” “不,不要!”雪倾佯装惊恐瑟缩在角落,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一副随时都会哭出来的可怜模样。 那名凌霄阁弟子看她这副样子,脸上露出轻蔑的冷笑,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 他恶狠狠地威胁了一句,便不再理会她,转身走到洞口,双手开始飞速结印,准备布下一个简单的封印结界。 就是现在。 雪倾垂下的眼眸中,所有的惊慌与泪水,在这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死寂。 她撑着地面,用一种带着哭腔的、颤抖的声音,朝那人的背影挪了过去。 “不要……求求你,不要把我关在这里……” 她的声音柔弱无力,充满了哀求与依赖,足以让任何男人心生懈怠。 那弟子果然听得心头一阵火热,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连结印的动作都慢了几分,头也不回地嘲弄道:“怎么?这就怕了?放心,等我们解决了萧霁,很快就……”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一抹冰冷的气息悄无声息地,从他防御最薄弱的后心处传来! 他惊骇地回头,只看到那个柔弱可欺的女子,正冷冷地看着他,而她手中那枚小小的符箓,正爆发出刺眼的金光。 “缚!” 雪倾轻启朱唇,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 金光骤然大盛,无数道凝如实质的金色锁链从符箓中爆射而出,如同一张天罗地网,瞬间便将那名弟子捆了个结结实实。 “这是……极品缚灵符!怎么可能!”他脸上的肌肉因恐惧而扭曲,体内的灵力像是被冻结了一般,竟完全无法调动。 他想不明白,一个没有灵根的废人,怎么会拥有如此强大的符箓。 雪倾没有给他继续思考的机会,她从他的手中拿过对方那柄尚未来得及收回的长剑。 在那弟子眼中满是惊恐与求饶中—— “噗嗤——” 冰冷的剑锋,一剑穿喉。 雪倾缓缓闭上眼,手腕用力。 下一瞬,鲜血喷溅,头颅落地,在地上滚了几圈,死不瞑目。 她将剑扔在地上,任由尸体软倒在地,睁开眼,平静的踱步到洞口。 雪倾回头,看向地上的无头尸体。 这一次,他该不会像裴玄度那样‘死而复生’去找她寻仇吧。 她抬起手,用清洁术拭掉脸上的血迹,转身向萧霁的反方向离开。 此时,另一边。 “轰!” 狂暴的雷霆之力化作一道狰狞的电蛇,狠狠地抽打在凌霄阁弟子的护体灵光上。 那弟子惨叫一声,护体灵光应声破碎,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树干上,再没了声息。 萧霁甚至没有看那尸体一眼,周身萦绕的电光尚未平息,便循着最后一丝微弱的气息,疯了一般冲入林中深处。 雪倾! 他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名字。 他不敢去想,雪倾那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落入这些心狠手辣之徒手中,会遭遇什么。 他只知道,他必须快,再快一点。 林间的风带着血腥味,越来越浓。 萧霁的心也随之越沉越深。 他循着那股味道,终于在一处被藤蔓掩盖的幽深洞口前停下了脚步。 血腥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萧霁的呼吸一滞,握着千机伞的手因用力而指节泛白。 他几乎是踉跄着冲了进去。 山洞内,伸手不见五指。 萧霁猛地抬手,一团明亮的雷光球在他掌心凝聚,瞬间照亮了洞内的一切。 光芒亮起的刹那,萧霁的瞳孔骤然缩成了一点。 地上,躺着一具无头的尸体,正是方才挟持雪倾的那名凌霄阁弟子。 暗红色的血液淌了一地,汇成一滩黏腻的血泊,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就滚落在不远处,脸上还凝固着最后一丝惊骇与难以置信。 而雪倾…… 到处都没有雪倾的身影。 “雪倾!” 一声嘶哑的、带着极致恐惧的低吼,从萧霁的喉间冲出。 他双目赤红,一股暴戾嗜血的疯狂杀意,不受控制地从他心底最深处涌了上来。 这一切多么熟悉,就如同十几年前的萧家…… 是他的错,是他没有保护好他在乎的人! 如果她出了事…… “嗡——” 千机伞感应到主人的心绪,发出一阵剧烈的嗡鸣,伞面上雷光与霜寒之气交织流转,几乎要压制不住地爆发开来。 ‘杀了他。’ ‘杀了所有人。’ ‘这样就好了。’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叫嚣着。 就在心魔即将冲破理智的瞬间,一丝冰冷的寒意顺着雷光,强行压下了那股癫狂。 萧霁猛地喘了一口气,用尽全身的自制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猩红着眼,死死地扫视着洞内的每一寸角落。 一具尸体。 只有一具尸体。 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挣扎的迹象,更没有属于雪倾的血迹。 她还活着! 她还活着,她只是……又被人带走了。 这个念头如同一剂清心丹,让他濒临失控的心神,勉强拉回了一丝清明。 是谁? 谁能如此精准地找到这里? 谁又会把雪倾带走? 又是谁有能力如此无声无息地解决掉一个凌霄阁弟子? 萧霁深吸一口气,走到那具尸体旁蹲下。 他仔细查看伤口,脖颈处的切口利落,是一剑封喉,没有半分多余的动作。 地上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品阶极高又有些熟悉的符箓气息。 这个灵符的气息…… 萧霁缓缓站起身, 一个名字,带着冰冷的恶意,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中。 贺云昭! 第122章 小婵遇险 与此同时。 夜色如墨,密林深处,一道纤弱的身影正借着林木的掩护,悄然穿行。 雪倾将体内道种之力运转到极致,避开了所有可能存在妖兽的区域。 她没有回头,只是坚定地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她对秘境的地形本不熟悉,但眼前这些鲜活的弹幕,却成了她最精准的地图。 雪倾对这里有印象。 她记得弹幕曾经提过,原书中的任青衣,正是最后一日在这片区域的一处隐秘山谷中,寻到了那件唯一的上古秘宝。 如今这阴差阳错的机缘,被那个挟持她的凌霄阁弟子送到她面前的礼物。 弹幕适时地在她眼中刷过。 【友友们,我还没从女二反杀的剧情里缓过劲来,女二也太勇了,太会演了吧?我还以为她是小白花呢!】 【什么?你说女二是伪装小白花的黑莲花?那岂不是更好品了??】 【她一直很勇的好吗?连裴仙君都敢捅,你们是忘了吗?】 【等等,你们没发现吗?女二这个方向,不就是原书里女主发现上古秘宝的地方吗?】 【卧槽!前面的姐妹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说这咋看着那么眼熟?!】 【!!!所以那个凌霄阁的蠢货,不仅,还亲自把女二送到了机缘门口?这是什么天选打工人!】 弹幕的出现,彻底验证了雪倾的猜想。 她心中一定,那份夺取机缘的念头愈发坚定。 只是,连续的奔波与厮杀,早已耗尽了她本就不多的体力。 强烈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双腿沉重得仿佛灌了铅。 她停下脚步,环顾四周。 欲速则不达,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心急。 她必须保持最好的状态,才能应对任何可能发生的变故。 雪倾走到一处山壁下,这里遍布着纠结的藤蔓和低矮的灌木,形成了一处天然的屏障。 她拨开最厚的一层藤蔓,后面竟是一个仅容一人蜷缩的浅坑,刚好能将她的身形完全隐匿。 是个好地方。 她确认四周安全后,才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准备稍作休整,恢复体力。 就在这时,雪倾体内的道种之力发出警示。 有两道气息,正在不远处,朝着这个方向靠近。 有人来了。 雪倾心中一凛,瞬间将全身气息收敛到极致,整个人如同一块冰冷的岩石,贴在石缝最深处的阴影里。 她透过藤蔓的缝隙,向外望去。 林间的月光下,两道人影出现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正是点星门的贺云昭和楚明璃。 两人一前一后站立,贺云昭那张素来光风霁月的脸上,此刻竟蒙着一层显而易见的阴沉。 跟在他身后的楚明璃,则显得有些心虚。 她避开贺云昭的视线,不耐烦地开口:“大师兄,你把我叫出来做什么?我还要回去调息呢。” 贺云昭缓缓转过身,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却像淬了冰,死死地盯着她。 “小婵呢?”他的声音压抑着怒火,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为什么会失踪?” 楚明璃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我、我怎么知道?她自己有脚,去了哪里,难道还要跟我报备不成?” “楚明璃!”贺云昭的怒火终于无法再掩饰,他上前一步,周身的气势逼得楚明璃不由自主地后退。 见他真的动了怒,楚明璃的气焰才弱了几分,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她……她往那边的幻林去了。” “幻林?”贺云昭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你明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为何要让她一个人过去?你知不知道,她会迷失在里面,再也出不来!” “是她自己要跑过去的!”楚明理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尖声反驳,“当时妖兽追得那么紧,场面一片混乱,她自己慌不择路往那边跑,与我有什么关系!” 见贺云昭的脸色愈发阴沉,楚明璃又急忙找补道。 “再说,那幻林不是说,越是天资卓绝之辈,越会深陷其中,被幻象所困吗?小婵她……她那点微末道行,平庸至极,恐怕连触发幻境的资格都没有,怎么可能会迷失?” 贺云昭冷冷地看着她,像是要将她看穿,“你是不是故意不提醒她?” 他一字一句地质问,“你明知道那边有危险,却眼睁睁看着她跑过去,你就是故意的。” 被他逼问到这个份上,楚明璃仿佛被踩到了痛处,积压的嫉恨与不甘瞬间爆发。 她不再伪装,脸上露出扭曲的怒意,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是!我是故意不提醒她的!那又如何!” 贺云昭压制着怒火,“楚明璃,告诉我为什么!” 楚明璃抬起头,双眼通红地瞪着他:“因为我全都听到了!你与琉光华府的人在后山谈话,我全都听见了!” “你被门内推荐给了琉光华府,琉光华府还给了你一个名额叫你可以带一位昔日同门去,可你竟然想带着小婵那个废物一起去!凭什么!”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论实力,我是点星门第一符修!论对你的忠心,我向来唯大师兄你是从!我哪样不如她?可大师兄宁愿带一个连话都说不出的废物,也不愿意带上我这个能帮你扫平障碍的师妹!哪怕你选择江临我也不会这样!” 贺云昭的眼神冷了下来,“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去针对小婵!” “我针对她?分明是师兄你太偏心了!”楚明璃脸上委屈和怒意交织,“我真的不明白,我与她同为符修,为何你却对那个平平无奇的小婵更好,去琉光华府都要带着她这个拖油瓶!” 看着楚明璃那副不甘心的样子,贺云昭眼中的怒火缓缓褪去,转为一种深沉的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忽然缓和下来,带着一种长兄般的浓浓叹息。 “明璃,我将你和江临留在点星门,自然有我的深意。你以为我选择小婵,是不看重你吗?你太让师兄失望了。” 楚明璃一怔,“什么意思?” 贺云昭的目光越过她,望向深邃的夜空,“琉光华府是什么地方?仙门大宗,规矩森严,里面的关系盘根错节。我一个人过去,势单力薄,若是再带上你这般锋芒毕露的符道天才,你以为他们会如何看我?只会觉得我野心勃勃,处处防备。”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可小婵不同。”贺云昭收回视线,重新落在楚明璃身上,“她平庸,怯懦,没有威胁。我带着她,所有人都只会觉得我是念及旧情,重情重义。这样,我才能在琉光华府最快地站稳脚跟,不引起任何人的警惕。”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语重心长起来,“而你和江临,才是我的后手。” “等我在琉光华府站稳脚跟,为你们探明前路,而你们留在点星门,将宗门牢牢掌握在手中。等时机成熟,我们里应外合,未来整个点星门,甚至琉光华府,都将是我们囊中之物。这才是我的考量,你懂吗?” 他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疲惫与失望。 “可你呢?只看到了眼前的小利,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名额,便自乱阵脚,甚至破坏了我筹谋已久的计划。明璃,你的格局,太小了。”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楚明璃的脑海中炸开。 她呆呆地看着贺云昭,看着他那双深邃沉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原来……原来是这样。 她以为的大师兄偏心,竟然是如此深远的谋划。 她只看到了眼前的得失,而大师兄看到的,却是整个棋局。 强烈的羞愧与懊悔瞬间淹没了她。 “大师兄……”楚明璃眼中翻涌的嫉恨与不甘,此刻尽数化为了愧疚和更加狂热的信服,“我……是我太蠢了,我没有看懂你的苦心,我还……” 她还因此,妨碍了大师兄的计划! 楚明璃语气急切,作势要走,“我这就去找小婵回来!还来得及!” “不行。”贺云昭立刻否决,脸上的温和褪去,换上了冷静的分析。 “幻林的可怕之处,在于它针对的是神魂。越是天赋高,神识强的人,陷得就越深。以你我的天赋,现在进去,不但救不了人,只会白白折损在那里。” “那怎么办……”楚明璃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先等几日。”贺云昭转身,望向幻林的方向,“秘境的时间不多了,我们不能在这种地方浪费精力。其他势力虎视眈眈,当务之急,是保存实力,去争夺最后的机缘。” “幻林虽险,却也未必是死地。她福薄命贱,或许能撑过去,等过几日局势稳定了,我们再想办法进去找她。” 听着贺云昭这番安排,楚明璃心中最后一点不安也被抚平了。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是,全听大师兄安排。” 贺云昭眼中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他最后看了一眼幻林的方向,眼神微眯,转身道: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第123章 谁是阿鸾?她不是小婵吗? 直到那两股气息彻底远去,雪倾才缓缓地从藏身的浅坑中直起身。 她听完了整场对话,贺云昭冠冕堂皇的解释,在她听来却处处透着违和。 那番说辞可以骗过被嫉妒和崇拜冲昏头脑的楚明璃,却骗不过她。 一个平庸无能、连话都说不出的哑巴,真的值得贺云昭如此看重,甚至将其纳入自己最重要的计划之中? 那他为什么偏偏选中了小婵? 平庸无能,方便掌控的人,这世上并不缺。 最重要,她从贺云昭眼中读出了一抹不寻常的不甘和担忧,与他淡然的姿态相悖。 还有,她知道,小婵并不平庸。 这其中一定有诈。 弹幕也在此刻冒了出来。 【不是吧不是吧?自从知道了贺云昭的真面目,我怎么半点他的话都不信呢?他真的不是在PUA吗??】 【我怎么觉得贺云昭的解释怪怪的?他心眼子那么多,带个废物去仙门大宗,真的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对啊,我也觉得逻辑不通,小婵那么不起眼,贺云昭为什么非要她?点星门找不出第二个更听话的平庸弟子了?】 【不管怎么说,那个叫小婵的哑女弟子都好可怜啊,一个人孤零零的迷失在幻林里,有没有人救救她啊?女二会救的吧?】 【我觉得女二会救!她们两个之前不是互相帮助了吗?而且女二听到了这个秘密,一定会去帮忙的呀!】 雪倾垂下眼眸,收回思绪,不再去想点星门的龌龊。 无论是贺云昭的秘密还是小婵的生死。 这些都与她无关。 她自己的处境尚且如履薄冰,她也不是悲天悯人的善者,根本没有余力,更没有心思去多管闲事。 她与小婵不过两面之缘,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善意,在这残酷的秘境中与上古秘宝相比,轻如鸿毛。 她的目的向来明确,夺取秘宝,活下去,然后离开。 利益之外,皆是麻烦。 连贺云昭都知道夺取机缘的时间紧迫,更何况是她。 雪倾将这个念头在心中反复刻下,重新蜷缩回藤蔓后的浅坑里,将自己的身形彻底隐没于黑暗中。 明天一早她就继续出发,片刻都不停留。 林间恢复了死寂,只有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 雪倾闭上眼,准备调息,指尖却无意识地触碰到了储物袋中一个角落。 是符箓。 是小婵塞给她的。 动作顿了顿,雪倾终究还是睁开眼,将那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符箓取了出来。 月光透过藤蔓的缝隙,洒落几缕清辉,正好照亮她掌心的符纸。 符纸的材质普通,但上面的朱砂纹路却蕴含着一种极为纯粹凝练的灵力波动,远非寻常弟子画出的符箓可比。 雪倾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其中一张“疾行符”上流畅的纹路。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个女孩的身影。 良久后,雪倾将符箓重新收好,放回了储物袋最妥帖的位置。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摒除杂念,恢复体力。 * 夜幕下的幻林,没有一丝风。 浓雾像是有生命般,在形态诡谲的树木间缓慢涌动,吞噬着月光,也吞噬着所有声音。 这里安静得可怕。 小婵踩在冰冷而潮湿的腐叶上,一步,又一步,不知疲倦地向前走着。 她的双眼空洞,没有焦距,原本清澈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一片茫然的灰暗,映不出任何景象。 她要去哪里? 不知道。 为什么要走? 不知道。 她好像忘了很多人,很多事。 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一个被幻林强行植入脑海的念头。 走下去。 永远不要停。 只要停下来,就会被身后那看不见的黑暗彻底吞噬。 识海中仿佛被搅成了一团混沌的浆糊,所有的思绪,所有的记忆,都被那无处不在的浓雾侵蚀、搅碎,再也拼凑不出完整的形状。 无数混乱的画面,尖锐的杂音,疯狂地冲击着她脆弱的神魂。 “小婵,你的天赋,是上天赐予的宝藏,但也是招致灾祸的根源。不要告诉别人,只有我,才能保护你。” 是谁的声音? 那声音温柔又充满力量,像是黑暗中唯一的光,却又像一条冰冷的锁链,缠绕着她的脖颈,让她窒息。 “小婵!你怎么这么笨?连这么简单的灵符都不会画!真是想不通大师兄为什么对你那么好。” 那声音尖利刺耳,像一根根淬了毒的针,扎进她的脑海,让她下意识想躲起来。 不,不是的。 她会画,真的会画。 但她不能画,有人告诉她,她会被当做怪物抓起来。 巨大的悲伤和绝望,如潮水般将小婵淹没。 她踉跄了一下,空洞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好像……被抛弃了。 就在这时,一抹奇异的暖流,忽然从她的后颈处浮现,微弱,却坚定地护住了她即将崩溃的识海。 黑暗中,一些破碎的、不属于她的画面,开始毫无征兆地在脑海中闪现。 她仿佛坠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眼前不再是阴森的密林,而是一座巍峨华丽的宫殿,殿前的白玉台阶一直延伸到云海深处。 有一双温暖的手,正轻柔地为她梳理长发。 耳边似乎响起了一段模糊的歌谣,旋律温柔得像母亲的怀抱。 “阿鸾,快过来,娘亲教你画平安符。” 一个温柔到骨子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浓浓的宠溺。 谁是阿鸾? 她不是小婵吗? 娘亲? 她是个孤儿,从记事起,就点星门捡到在最偏僻的院落里长大。 念头刚起,一阵尖锐的刺痛猛地贯穿了她的识海。 眼前的宫殿瞬间染上了血色,温暖的歌谣变成了凄厉的尖叫和兵刃交加的巨响。 大火冲天而起,吞噬了华美的殿宇。 她看见无数人倒在血泊里,看见那个温柔的女声发出了绝望的哭喊。 “保护小姐!” “快走!” 混乱中,一双温暖的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那人身上有很好闻的、淡淡的海棠花香。 那双手轻轻覆在她的后颈,用指尖一笔一划地,描摹着一个繁复而古老的图腾。 “这是我们姬氏的图腾,是苍鸾的印记。无论走到哪里,它都会庇佑你。” “阿鸾,带着这个天大的秘密走吧。” “千万,不要被祂发现你还记得……” 然后,是一阵剧烈的颠簸。 她被塞进了一个冰冷狭小的空间,身体被卷入一道洪流中,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 “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从小婵的喉间溢出。 她猛地停下脚步,双手死死抱住头,剧烈的疼痛让她的身体蜷缩成一团。 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像是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她的神魂之上。 她是谁? 她到底是谁? 幻林中的浓雾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挣扎,翻涌得更加剧烈。 丝丝缕缕的黑气从扭曲的树干中逸散出来,如同嗅到血腥味的毒蛇,争先恐后地朝着她涌来,企图将她彻底吞噬。 就在那黑气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小婵那个无人知晓的图腾印记,骤然亮起一抹皎洁如月的清辉。 清辉如水波般荡漾开来,将所有靠近的黑气尽数净化。 幻林,似乎在畏惧着这股力量。 天,亮了。 一缕惨白的日光,穿透浓雾,照亮了这片诡异的林地。 光芒驱散了部分黑暗,却没有带来任何希望。 小婵缓缓地松开手,抬起头。 她眼中的剧痛与挣扎已经褪去,重新被一片死寂的空洞所取代。 识海的裂缝被强行弥合,那些涌现的记忆被再次压回了最深处。 她忘了方才的一切,忘了那个宫殿,忘了那个名字,也忘了那双温暖的手。 她又变回了那个行尸走肉的木偶。 站起身,辨不清方向,迈开麻木的脚步,继续朝着无尽的迷雾深处,走去。 第124章 萧霁中了引魔钉 夜色褪尽,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的微光。 点星门临时歇脚的山洞内,一众弟子还在调息。 盘膝坐在洞口的贺云昭,猛然睁开了双眼。 一道凛冽的杀机,穿透了他布下的结界,如芒在背。 他霍然起身,一步跨出山洞的结界。 “轰——” 不等他站稳,一道裹挟着森然寒气的狂暴雷光,便以摧枯拉朽之势,撕裂了他身前的空气,狠狠砸向他的面门! 贺云昭瞳孔骤缩,下意识提剑格挡。 “当!” 他连挡数招,身位已然远离了山洞处。 巨大的力道将他震得连连后退,虎口一阵发麻。 烟尘弥漫中,一道身影踏着未散的电光,缓缓走来。 萧霁一身玄金云纹劲装已然微微凌乱,向来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散落了几缕,那双沉静的眼眸此刻布满血丝,整个人透着一股连夜奔波的疲惫与即将失控的癫狂。 “这么迫不及待,就来要我的命了?”贺云昭稳住身形,拭去唇角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萧霁没有回答,千机伞在他手中嗡嗡作响。 他伞尖直指贺云昭,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石摩擦,“废话少说,你把雪倾带到哪里去了?” 贺云昭闻言一怔,随即明白了什么。 他看着萧霁那副要吃人的模样,竟是低笑出声,“原来她失踪了。萧道友,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若真抓了她,又岂会安然歇息。” “那灵符的主人气息,除了你,还会有谁!”萧霁根本不信他的辩解。 他周身雷光爆闪,不再给对方任何开口的机会,千机伞化作一道残影,裹挟着森然杀意,直逼贺云昭面门。 贺云昭瞳孔一缩,急忙提剑格挡。 两人瞬间战作一团,雷光与剑气激烈碰撞,炸开的气浪将周围的林木尽数摧折。 萧霁的攻势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每一招都毫无保留,只攻不守,招招都透着同归于尽的疯狂。 他根本不信贺云昭的鬼话。 此人心机深沉,又对雪倾意图不轨,先前在崖底处结下的梁子,他更是怀恨在心。 除了他,萧霁想不出第二个会如此处心积虑对付雪倾的人。 就算不是他。 萧霁猩红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就算掳走雪倾的另有其人,贺云昭此人,也绝不能留! 他与太玄宗积怨已深,今日在此地撞见,正是除掉他的绝佳时机,将雪倾的秘密永远留在这里! “砰!” 又是一记硬撼,贺云昭被那霸道的雷法震得气血翻涌,节节败退。 恐怖的雷霆之力顺着贺云昭剑身蔓延而上,震得他虎口发麻,整条手臂都失去了知觉。 他心中骇然,萧霁的实力竟比之前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不,这不是强,这是疯了。 萧霁的每一次攻击都毫无章法,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只攻不守,只为置他于死地。 贺云昭被这股疯劲逼得节节败退,他看懂了,就算雪倾的失踪与他无关,萧霁今天也绝不会放过他。 这家伙是想趁机除掉他。 “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找到她吗!”贺云昭狼狈地躲过一道致命的雷蛇,厉声喝道。 萧霁充耳不闻,眼中的杀意愈发浓烈。 贺云昭在密不透风的攻势下左支右绌,他敏锐地察觉到,萧霁周身那股狂暴的灵力中,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黑气。 是心魔的迹象。 他竟然有心魔! 贺云昭眼底精光一闪,一个阴毒的计策瞬间涌上心头。 “噗——” 贺云昭躲闪不及,肩头被千机伞的伞骨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 他踉跄着后退,手中长剑几乎脱手,眼看萧霁那凝聚着毁灭性力量的一击就要落下。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瞬间,贺云昭忽然放弃了抵抗,大喊道:“住手!我的确见过她!” 狂暴的雷光在离他眉心不足三寸的地方堪堪停下,激荡的气流吹得他黑发乱舞。 萧霁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声音里透着极致的压抑。 “说!” 贺云昭剧烈地喘息着,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我看到她……被一群穿着黑袍的散修带走了,往西边去了。他们人多势众,我没敢跟得太近。” “黑袍散修?”萧霁的动作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停顿。 就是现在! 贺云昭眼中厉色一闪,手中长剑猛然脱手,直刺萧霁心口。 与此同时,他袖中早已扣住的一枚漆黑如墨的钉子,化作一道幽光,悄无声息地射向萧霁的丹田。 这电光火石的变故,并未让萧霁乱了阵脚。 他几乎是本能地侧身,千机伞横扫而出,精准地击飞了那柄长剑。 但那枚毒钉,终究是快了一步。 “嗤”的一声轻响,毒钉没能击中丹田要害,却也深深嵌入了他的手臂。 一股阴冷的、能侵蚀神魂的邪气,瞬间从伤口处炸开,疯狂地涌向他的四肢百骸。 贺云昭一击得手,立刻抽身飞退,几个起落便拉开了数十丈的距离。 他看着萧霁瞬间惨白的脸色,畅快地大笑起来。 “萧道友,我刚才说的自然是骗你的。那枚‘引魔钉’的滋味如何?它会引出你心中最深的恐惧与憎恨,祝你好运!” 贺云昭一击得手,毫不恋战,转身头也不回地遁入了密林深处。 萧霁捂着手臂,看着贺云昭消失的方向,眼中翻涌的赤色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愈发浓重。 他突然冷静得可怕。 他被耍了。 虽然不知道为何那个山洞有贺云昭灵符的气息,但雪倾根本不在贺云昭手里。 他不仅错失了杀死贺云昭的最好机会,还中了他的阴招。 萧霁低头看了一眼手臂的黑钉,那股邪气正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他的心魔,正被这股力量引诱着,发出阵阵兴奋的嘶吼。 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抬手拔出黑钉,用灵力封住伤口。 此地不宜久留。 他知道,现在追上去,只会落入点星门众人的围攻,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 萧霁深吸一口气,服下一颗清心丹。 再睁眼时,眼中的疯狂已褪去大半,只剩下彻骨的寒意。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与贺云昭相反的密林深处,疾驰而去。 他必须在心魔彻底爆发前,尽快找到雪倾。 第125章 你最好值这个价 另一处密林内。 任青衣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 她身上那件素来洁净的衣裙破了好几道口子,渗出的血迹已经凝固成暗红色,让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狼狈的冷意。 夙夜跟在她身后,半张面具下的唇紧紧抿着,目光落在她背影的伤处,带着一丝担忧。 两人间的气氛沉闷得像一块铁。 终于,夙夜还是没忍住,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白玉小瓶,递了过去。 “师姐,上药。” 任青衣脚步未停,甚至没有回头,“怎么?现在想起我这个师姐了?” 夙夜递药的手猛然一僵,指尖泛白。 他默默地将药瓶收了回去,重新恢复了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一声不吭地继续跟在任青衣身后。 任青衣能感受到身后那道如影随形的沉闷气息,这让她心中愈发烦躁。 去救雪倾的萧霁久久未归至今为止杳无音讯,而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夙夜也变得让她心烦。 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的如此失控。 从崖底之后,一切都脱离了她的掌控。 她没想过,曾几何时,她最信赖的两个人,会变成这样。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任青衣猛地停下脚步,霍然转身。 她盯着夙夜,那双清冷的眼眸里带着审视的意味。 “崖底那天,你是和雪倾一起回来的。告诉我,萧霁、贺云昭、你还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贺云昭会带着点星门的人,突然与我们分道扬镳?” 夙夜的面具挡住了他的神情。 他沉默了片刻,才用那毫无起伏的语调说道:“萧霁师兄与贺云昭之间,发生了一些矛盾,所以……” “你也拿萧霁的谎话来骗我?”任青衣打断他,脸上满是失望。 夙夜彻底沉默了。 任青衣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脸色变了又变。 她眼中的锐利缓缓褪去,积压的怒火被她强行压下,语气竟是放缓了许多,带着一丝往日里对他才会有的温和与信赖。 “夙夜,我把你带回太玄宗,一直当你是最能信任的亲人。” 她上前一步,试图用昔日的情分,撬开他紧闭的嘴。 “我们之间,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你和萧霁究竟在瞒着我什么?” 夙夜眼中闪过一丝清晰的挣扎与纠结。 半晌后,他终于开口,声音艰涩。 “师姐,我不能说。” 他答应了萧师兄,不能说。 任青衣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失望和冰冷。 “好,你也和那个花奴一条心。” 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失望和怒意再也无法掩饰。 夙夜瞳孔一缩,“我没有!” “是吗?”任青衣冷笑,再无耐心,“那就用你的行动证明给我看!” 她丢下这句话,再也不看他一眼,转身便走,背影决绝。 夙夜站在原地,没有如往常第一时间跟上去。 他复杂地看着任青衣渐行渐远的背影,脑海中却回荡着另一种声音。 就在刚才,在他嗅到的所有情绪里,没有丝毫的恳切与亲近,只有一股被压抑到极致的、尖锐的愤怒。 师姐……在骗他。 * 幻林之内,日头升起。 惨白的光线穿过浓雾,却带不来丝毫暖意,反而让那些扭曲的树影显得愈发阴森诡异。 小婵仍在走着。 她像一个被抽去魂魄的木偶,双眼空洞,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只是麻木地,一步一步,漫无目的地向前。 意识是混沌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从哪里来,更不知道要去向何处。 体力早已耗尽,全凭一股被幻境植入的执念支撑着。 终于,她的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摔倒在地。 这一倒,便再也起不来了。 四周那些如同枯死般的藤蔓,在她倒下的瞬间,仿佛嗅到了血肉的甜香,悄无声息地活了过来。 它们蠕动着,悄无声息地,从四面八方朝着她瘦弱的身体缓缓爬来。 藤蔓的尖刺轻易地扎入小婵瘦弱的手臂,一股贪婪的吸力传来,汲取着她本就所剩无几的生机。 “唔……” 一声细弱的闷哼从她唇间溢出,她本就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 剧痛让涣散的意识有了一丝短暂的清明,她睁开眼,看着那些正吸食着自己血液的诡异藤蔓。 求生的本能让她开始虚弱地挣扎,可藤蔓却越缠越紧,根本挣脱不开。 力气很快耗尽,挣扎也渐渐停歇。 算了。 小婵自我放弃般地停止了挣扎,任由那些藤蔓将她越缠越紧。 她要死了。 被大师兄放弃,被同门算计,如今还要被这林中的怪物吞噬。 不会有人来救她,也从没有人在乎过她。 这样也好。 小婵缓缓闭上眼,认命般准备迎接死亡。 就在她准备彻底放弃,任由意识沉入永恒黑暗的时候,耳边忽然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气息震动。 像是一阵风,正以极快的速度,破开这死寂的浓雾,朝着她这个方向笔直地冲了过来。 有人来了? 小婵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循着那动静看去。 迷雾中,一道人影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她飞速奔来,越来越近。 是死前的幻觉吗? 她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 这样想着,意识又开始下沉。 在她闭上眼的前一刻,她隐约看到那个人影终于奔至近前,手中匕首挥舞,吃力地斩断着缠在她身上的藤蔓。 紧接着,那人跪在她身前,微凉的指尖捏开她的下颌,俯身将一颗丹药喂入她口中。 那人身上,还贴着两张眼熟的疾行符。 是……她? 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小婵的意识,彻底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此时,小婵身边,雪倾半跪在地上,急促地喘息着。 几个时辰不计后果的狂奔,几乎耗尽了她靠丹药强行提起的全部灵力。 贴在她身上的两张疾行符已经快化为灰烬,残余的灵力在经脉中灼烧着,带来阵阵刺痛。 喂给小婵的那颗丹药也是她身上仅剩的几颗疗伤丹药里,药效最好的一枚。 她看着地上昏迷不醒,完全成了拖累的小婵,眉头紧紧蹙起。 疯了。 真是疯了。 她在心中暗骂自己。 雪倾深吸口气,强撑着站起身。 她打量着危机四伏却对她不起作用的幻林,第一次觉得自己废掉的灵根还算有些用。 她再次看向地上的小婵,脸上没有半分救人后的欣慰,只有审视货物般的冷静与估量。 “你最好值这个价。” 雪倾喃喃自语。 不然她会后悔自己愚蠢的决定。 第126章 那他为什么不来救你? 小婵是在一阵微弱的暖意中恢复意识的。 她费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小簇橘红色的、正在安静燃烧的火焰。 她还活着。 这个认知让她混沌的脑海清明了一瞬。 她动了动手指,才发觉自己正躺在一件柔软的外袍上,身上还盖着什么,隔绝了林间的湿冷。 “你醒了?” 一道温和轻柔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小婵迟钝地转过头,看到了火光旁那张熟悉的脸。 雪倾正半蹲在火堆边,小心地添着枯枝,脸色比她好不了多少。 见她望来,那双眼眸立刻漾开了清晰的关切与如释重负。 是她。 是那个在最后一刻,斩断藤蔓,将她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人。 小婵张了张嘴,干裂的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发出一声微弱的嘶哑气音。 她想坐起来,身体却虚弱得提不起一丝力气,剧烈的牵扯感从四肢百骸传来,让她闷哼一声。 “别动。”雪倾立刻放下手中的树枝,挪到她身边,伸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你伤得很重,体力也透支了,需要好好休息。” 她的指尖带着一丝微凉,附在小婵的额头。 “还好,烧退了些。”雪倾收回手,语气里带着一丝庆幸,“你昏迷了一天,我还以为那丹药没用。” 弹幕纷纷刷了起来: 【呜呜呜呜我们女二也太好了吧!自己都那么难了,还去救人!这是什么天使妹宝!】 【雪倾真的我哭死,她自己都累成那样了,还把外袍给小婵盖着,自己就穿着单衣守在火堆边,这是什么绝世好姐妹!】 【前面的别忘了,女二自己都快不行了,还把身上最好的丹药给了小婵,这是过命的交情啊!】 【可是我好担心女二宝宝能和小婵一起离开这里吗?这里看起来好危险,女二宝宝不会就此下线领盒饭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幻林对女二没用?你们忘了,幻林是针对神魂和天赋的,天赋越高陷得越深。女二她灵根都废了,还缺一魂一魄,这不是妥妥来去自如?】 【卧槽!楼上你真相了!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无招胜有招”?废灵根竟成了金手指!】 小婵此时怔怔地望着雪倾,唇瓣动了动,一丝声音也无。 她看向四周。 天已经黑了。 小婵这才发现,她们正处在一个干燥的浅洞穴里,洞口被藤蔓遮掩,挡住了外面的浓雾和寒气。 她看着雪倾,抬起虚弱的手,比划了几个手势。 “这里是哪里?” 雪倾看懂了,柔声解释道:“你一直昏迷不醒,我只好背着你走,找了差不多大半天,才找到这么一个能落脚的安稳地方。” 小婵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色和被树枝刮破好几处的衣袖上,心中一紧,急忙比划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雪倾的眼神闪躲了一下,像是被问到了什么难言之隐。 她垂下眼帘,“我昨天不小心,听到了贺云昭和楚明璃的对话,才知道你一个人进了幻林。” 听到贺云昭的名字,小婵的身体明显一僵,原本黯淡的眼神里瞬间涌上激烈的情绪。 她顾不得身上的虚弱,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急急地比划着。 “大师兄,他说了什么?” 雪倾看着她满是期盼的眼睛,脸上却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沉默着没有开口。 小婵更急了,她轻轻晃了晃雪倾的袖子,眼中带着一丝祈求。 雪倾犹豫了许久,才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轻声反问:“你……很喜欢贺云昭吗?” 小婵愣了一下,抓着她衣袖的手指微微松开。 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比划道。 “在点星门,只有大师兄,对我是好的。” 雪倾静静地看着她,问出了那个最残忍的问题。 “那他为什么,不来救你?” 这个问题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小婵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她僵在那里,手指蜷缩着,连一个最简单的手势都再也比不出来。 雪倾将她所有的反应都看在眼里,“还有,你之前叫我不要和贺云昭走,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小婵摇头,一副不想说的样子。 雪倾没有逼问,她平静地将真相剖开,摊在小婵面前。 “我听到贺云昭对楚明璃说,幻林凶险,你福薄命贱,就让你在幻林里自生自灭,当务之急是争夺机缘,不必管你,我怕你出事,所以才冒险过来找你。” 她轻轻一笑,带着一丝无奈的自嘲,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修为低微,又不会御器飞行,在这幻林里想找个人,不亚于大海捞针。幸好你给我的疾行符够好,我几乎把它们都用光了,才勉强找到了这里。” 何止是疾行符。 为了救小婵,她在这危机四伏的幻林里耽搁了整整一天,外面不知有多少机缘秘宝,都与她失之交臂了。 洞穴里,只剩下柴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轻响。 小婵呆呆地坐在那里,仿佛没有听懂雪倾的话,又仿佛每一个字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刀,将她凌迟。 巨大的悲伤与难以置信的情绪淹没了她,眼泪毫无征兆地从她空洞的眼眶中滑落,一滴,又一滴,砸在身下的外袍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雪倾平静地看着她,火光在她的眼底跳跃,眼底的怜悯恰到好处。 良久,小婵才颤抖着抬起手,比划出一个艰难的手势。 “为什么……要救我?” “我这个人,不喜欢欠人情。”雪倾那双漂亮的眼睛弯了弯,露出一个安抚的浅笑,“你给我的符箓,帮了我大忙,算是我还你的人情。” 小婵看着雪倾温柔带笑的脸,巨大的暖流瞬间冲垮了她心中所有的堤防与自卑。 小婵用力地摇了摇头,急切地比划。 “是你先帮我的,那些灵符,不是人情。” 她顿了顿,眼神黯淡下来,手势也变得缓慢而无力。 “你不该来的,这里太危险。我一无所有,没有办法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雪倾没有反驳她的话,她站起身,走到洞口,拨开藤蔓的一角,望向外面依旧浓郁的雾气。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她回过头,“你还能走吗?” 第127章 谁说太玄宗群龙无首了? 小婵点了点头,眼中的泪水还未干,便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然而,她的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双腿刚一用力,便是一阵虚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 雪倾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小婵靠在雪倾身上,才勉强站稳,脸上满是羞愧和绝望。 她抬起颤抖的手,急急地比划着。 “我走不了……你别管我了,你快走吧,我会拖累你的。” “拖累?”雪倾扶着她,直视着她的眼睛,“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在这里等死。” 雪倾将小婵的一只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她大半的重量,“走吧,靠着我,我们慢慢走。” 温热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小婵鼻尖一酸,眼泪又一次决堤。 在这世上,还从来没有人会在她成为累赘的时候,这样坚定地选择与她站在一起。 雪倾没有理会她的眼泪,只是半扶半抱着她,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洞口挪去。 “省点力气,别哭了。”雪倾的声音柔和,“路还长着。” 小婵用力地点点头,死死咬住嘴唇,将喉间的哽咽和绝望一同咽了回去。 她不能再哭了。 她不能再给雪倾添麻烦了。 两人终于走出了洞穴,浓郁的白雾瞬间扑面而来,带着刺骨的湿寒。四周的树木形状诡异,影影绰绰,像是潜伏在暗处的鬼魅。 这里分不清东南西北,甚至连天光都显得模糊不清。 “你知道该往哪边走吗?”雪倾低声问道。 小婵茫然地环顾四周,手下意识地伸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胡乱地摸索着。 很快,她摸出了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符纸。 她攥着符纸,轻轻扯了扯雪倾的衣袖。 雪倾回头,看见小婵摊开手心,将那张符纸递到她面前。 符纸的材质普通,上面的朱砂纹路却异常繁复,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灵力波动。 小婵抬起另一只手,飞快地比划。 “引路符,可以,找到生门。” 雪倾接过那张符箓。 她将一丝灵力注入其中,那符纸竟是瞬间无火自燃,化作一只通体透亮的纸鹤,在两人头顶盘旋了一圈后,便扑扇着翅膀,朝着一个方向缓缓飞去。 纸鹤周身散发着柔和的白光,驱散了周围三尺的浓雾。 雪倾看着那只在前方引路的纸鹤,又回头看了看脸色苍白的小婵,眼中有暗流翻涌。 “你画的?” 小婵有些不安地点了点头,下意识地想往后缩。 雪倾看出她的不安,没有追问。 她重新架起小婵的手臂,“走吧,跟紧它。” 两人相互搀扶着,跟在那只发光的纸鹤身后,一步一步,走进了无边的浓雾之中。 * 另一处,山壁下。 篝火噼啪作响,驱散着秘境夜晚的寒意,火光跳跃,映照着一张张疲惫而紧张的脸。 太玄宗的弟子们都带着伤,或坐或卧,默默处理着伤口。 任青衣盘膝坐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双目紧闭,正运功疗伤。 夙夜则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一言不发地守在她身侧,警惕着四周的一切风吹草动。 唯有叶皎皎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沉寂。 “你们是没看见,那剑都快贴到我脖子了!我都闻到那股铁锈味了!还好我反应快,一个漂亮的铁板桥躲了过去,不然现在你们就见不到我了!” 她正对着几名弟子,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自己之前的惊险遭遇,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得意。 “谁知道他那把破剑,关键时刻居然失灵了,你说好笑不好笑?结果啊,他那一剑正好劈开了一块石头,里面藏着个地阶秘宝,白白便宜了我!” 在叶皎皎身旁,那名被提及的剑修弟子满脸通红,只能尴尬地赔着笑,连连点头。 真是邪门了,他心中暗暗叫苦。 进了门洞后,他的本命剑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关键时刻不听话开始乱砍人。 还好没有出事,不然真是闯大祸了。 不远处,任青衣听着叶皎皎叽叽喳喳的声音,眉头紧蹙,却没说话。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自林间的黑暗中走出,踉跄了一下,扶住了身旁的树干。 那人一身月白长袍已是破碎不堪,沾满了尘土与干涸的血迹,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眼角那颗泪痣,在火光下依旧显眼。 “谢师兄!” 叶皎皎的声音戛然而止,她脸上的得意瞬间被惊慌与担忧取代,提着裙摆就冲了过去。 “天呐,你怎么伤成这样!” 谢无咎抬起眼,那双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与寒意。 他轻轻推开叶皎皎扶过来的手,目光快速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没有。 他要找的人,不在这里。 谢无咎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夙夜身上,“她呢?” 被他这么一问,叶皎皎先是有些疑惑‘她’是谁,随即也猛然反应过来。 她环顾四周,“对啊!雪倾呢?她不是跟谢师兄你在一起吗?” 夙夜抬起头,面具后的双眼看不出情绪,“她被凌霄阁的人掳走了。” 短短一句话,让营地内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谢无咎脸上的温和笑意,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凝滞。 夙夜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继续用那种不带丝毫感情的语调陈述着事实,三言两语将事情说清楚了。 听完夙夜的话,营地内死一般的寂静。 凌霄阁的人,掳走了雪倾。 萧霁,单枪匹马去救人,至今杳无音讯。 而另一个主心骨慕九霄,被门洞传送的位置太远,眼下无法及时和他们汇合。 一时间,太玄宗的弟子们如同被抽走了脊梁,群龙无首。 “那还等什么!”叶皎皎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得跳了起来,“凌霄阁的人与我们有深仇大恨,雪倾落到他们手里肯定没好果子吃!还有萧师兄,萧师兄一个人怎么应付得了凌霄阁那么多人?我们快去找他们啊!”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营地里唯二能主事的人。 谢无咎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抬起眼,目光越过担忧的叶皎皎,落在了那道清冷的身影上。 “青衣,你怎么看?” 夙夜闻言,始终低垂的眼帘微微抬起,面具下的视线同样望向了任青衣,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盼。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直闭目调息的任青衣,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眸子清亮如冰,没有半分波澜。 她站起身,环视了一圈神色各异的弟子,声音冷冽而坚定。 “谁说太玄宗群龙无首了?” 任青衣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目光清冷地扫过每一个人。 “萧霁不在,我身为宗主之女,自当担起带队的责任。我太玄宗,不是离了谁就不能转了。” 她语气一顿,直接下令,“所有人,继续休整,明日一早,我们继续出发,寻找机缘。” 此令一出,夙夜眼中的那一丝光亮,瞬间黯淡了下去。 他缓缓垂下头,不再看她。 师姐因他隐瞒崖底之事,已对他失望至极。 他不能再忤逆她了。 况且,那个女人有她的萧师兄救,也不需要他。 “这怎么行!”叶皎皎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万一萧师兄和雪倾遇到了危险,正需要我们帮忙呢?我们怎么能把他们丢下不管!” 任青衣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丝毫动容,只有一片冰冷的理智。 “那就看他们福大命大了。” 丢下这句冷酷至极的话,她再不理会任何人,转身回到原来的位置,重新盘膝坐下,闭上眼,继续疗伤。 营地里的气氛凝固到了极点。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第128章 火候到了 片刻的沉默后,终于有弟子默默地叹了口气,也学着任青衣的样子,坐下开始打坐休养。 有一个人带头,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做出了选择。 谢无咎的目光,从任青衣冰冷的侧脸上,缓缓移到她身侧的夙夜身上。 夙夜如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可谢无咎却从他紧绷的轮廓里,读出了一丝压抑的违和。 不对劲。 任青衣可以不在乎雪倾,但她绝不会如此轻易地就放弃萧霁。 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谢师兄!” 叶皎皎见又有几名弟子听从任青衣的命令,准备坐下调息,急得快要哭了。 她几步冲到谢无咎面前,用力抓住他沾着血污的袖子。 “我们不能就这么不管他们!萧师兄一个人,雪倾又手无缚鸡之力,落到凌霄阁那群人手里,会死的!我们得去救他们啊!” 谢无咎垂眸,看着少女抓着自己衣袖微微颤抖的手,心中那份烦躁愈发清晰。 他知道,此时最理智的选择,是安抚众人,维系团队的稳定,再徐徐图之,用他最擅长的话术去说服任青衣。 但他不想再维持那副温和的假面,也懒得去平衡利弊,编织话术。 万象棋盘在识海中疯狂转动,却推演不出半分关于雪倾的踪迹。 仿佛雪倾,根本不存在于这方天地,跳脱于所有命轨之外。 他现在,就想找到那个人。 谢无咎抬起手,轻轻将叶皎皎的手指从自己袖子上拨开。 他收回视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营地每一个人的耳中。 “叶师妹说得对,我们不能放任萧霁他们不管。” 此言一出,叶皎皎眼中瞬间迸发出光彩。 原本已经准备打坐的几名弟子动作一顿,纷纷抬眼看来。 打坐中的任青衣,猛地睁开了双眼,眸中满是冰冷的、不敢置信的光。 就连始终沉默的夙夜,也在此刻抬起了头,面具后的视线落在了谢无咎身上。 谢无咎仿佛没有看见任青衣的表情,他环视四周,继续说道:“我太玄宗弟子,同气连枝。如今同门有难,岂能坐视不理。有谁,愿意随我一同前去救人?” 营地里一片寂静,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片刻的犹豫后,一名平日里最是崇拜萧霁的弟子率先站了出来,对着谢无咎一抱拳。 “萧师兄于我有指点之恩,谢师兄,我愿同去!” “我也去!” “算我一个!” 陆陆续续,又有三四名弟子站了出来,皆是受过萧霁恩惠,或是对其刚正不阿的性子极为敬佩之人。 叶皎皎见状大喜,连忙拉上自己身边的两名丹药阁弟子,昂首挺胸地站到了谢无咎身后。 转眼间,他们这边便凑齐了七八人,虽不算多,却也不再是单薄的力量。 “谢无咎!” 任青衣霍然起身,清冷的嗓音里裹挟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你这是在做什么?分裂队伍吗?” 谢无咎看着她,脸上甚至带上了一丝平日里那种温和的、令人信服的微笑,说出的话却像一把软刀子,堵得人无话可说。 “青衣此言差矣。如今我们兵分两路,一路继续探寻机缘,为宗门争取利益。另一路前去救人,保全同门性命。如此,既不耽误宗门大计,也不违背同门道义,岂不是两全之策?” 一番话冠冕堂皇,占尽了道义。 在场的弟子听了,都觉得极有道理。 是啊,这样一来,哪边都不耽误。 任青衣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看得分明,谢无咎这是在用他惯用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术来堵她的口,逼她退让。 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什么同门道义,什么两全之策,都不过是借口! 他就是为了救那个花奴! 一股尖锐的怒意与屈辱涌上心头,任青衣死死攥住拳,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她一直以为,谢无咎对她是特别的,是不同的。 可现在,他为了另一个女人,竟用这种方式来背叛她。 “好,好。”任青衣气急反笑,声音里的冰冷几乎能将篝火冻结,“谢掌司高见,我无话可说。” 叶皎皎可不管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她见谢无咎三言两语就让任青衣闭上了嘴,崇拜又兴奋地问:“谢师兄,我们现在去哪?” 谢无咎抬眼望向茫茫夜色,眼中杀意翻覆:“去找凌霄阁。” 死人的嘴巴里,总能撬出点线索。 他抬起手,指尖灵光流转,迅速推演片刻,随即指向左前方的密林深处。 “走这边。” 说完,他便率先迈开脚步,带着身后那寥寥几人,毫不犹豫地走向了那片未知的黑暗。 太玄宗的队伍,在这一刻,一分为二。 * 幻林内。 纸鹤在前方不疾不徐地飞着,周身散发的柔光,是这片死寂浓雾中唯一的光源与方向。 雪倾半架着小婵,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盘根错节的林地上。 林间寂静无声,只有两人轻微的脚步声,和纸鹤扇动翅膀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然而,在雪倾眼中,这片看似平静的浓雾之下,却是另一番景象。 阴脉道种的力量让她能清晰地看见灵气的轨迹。 那些浓雾中,潜藏着无数扭曲而充满恶意的灵力团,像是一双双贪婪的眼睛,正窥伺着她们。 她也看出来这引路符,只认方向,不辨吉凶。 纸鹤选择的路径,确实是离出口最近的捷径。 但捷径,从不代表安全。 且越往前走,周围潜伏的危险气息就越是浓郁。 雪倾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身侧的小婵。 她能在这种地方迷失那么久,在被自己找到时,除了脱力与饥饿,身上竟没有被妖物或陷阱所伤的痕迹。 这绝不是单凭运气就能解释的。 小婵身上绝对有秘密。 就在这时,雪倾的目光微微一凝。 在她道种的视野中,前方数丈远的地方,地面下的灵气流动出现了一处明显的断层与凹陷。 那是一处被巧妙伪装过的陷阱,下方是数十根闪烁着幽光的尖刺,正散发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纸鹤对此一无所知,依旧扑扇着翅膀,径直朝着陷阱的方向飞去。 雪倾扶着小婵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现。 她眼底微动,侧过头,用一种闲聊般的温和语气,轻声开口。 “小婵画的符,真是厉害。” 小婵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轻轻摇了摇。 雪倾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感慨与不平,“你有这样的天赋,可点星门的人似乎并不怎么看重,楚明璃甚至与贺云昭说你是废物。”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小婵心中最隐秘的地方,她眼中的光黯淡了下去,抓着雪倾衣袖的手指也下意识地收紧了些。 雪倾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继续不动声色地往前走。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你画的符这样好,为什么之前要我瞒着别人那些符不是你画的?若是楚明璃看了那些符,便绝不会那样说了。” 小婵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慌,她急切地抓住雪倾的衣袖,用力摇着头,手中比划着。 “不要说,不要告诉别人。” 雪倾故作不解地停下脚步,柔声问道:“为什么不要说?” 小婵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她眼中的慌乱更甚,手势也变得迟疑起来。 “是……大师兄,不让。” “贺云昭?”雪倾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他为何不让你说?”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捅向了小婵内心最深处的枷锁。 她的脸上浮现出剧烈的挣扎,那是恐惧与倾诉欲的交战。 她不想对雪倾有任何隐瞒,这个唯一真心待她的人,她不想欺骗。 可她又…… 小婵看向雪倾清澈的眼眸,那里面没有丝毫算计,只有纯粹的关心与不解。 她好害怕,害怕说出真相后,雪倾会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她。 雪倾将小婵所有的纠结和挣扎都看在眼里。 她知道,火候到了。 贺云昭的秘密,她必须要弄清楚。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那处陷阱的边缘,引路的纸鹤正盘旋着,准备越过这片看似平坦的地面。 雪倾忽然停下脚步。 她松开扶着小婵的手,转而握住她的肩膀,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满是真诚与体贴。 “没关系,如果你不想说,那就不要说了。” 她的声音放得更轻更柔,像是怕惊扰到一只受了伤的小兽,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体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会等,等到你愿意把我当成真正的朋友,亲口告诉我一切的那天。” 说完,她松开小婵,自己向前走了一步,仿佛是要看清纸鹤前方的路。 就在这一步落下的瞬间,雪倾脚下的地面忽然毫无征兆地塌陷下去。 “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 在小婵惊恐放大的瞳孔中,雪倾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坠入了那片被浓雾与落叶完美伪装的黑暗深渊之中。 “小婵——” 她耳边只剩雪倾撕心裂肺的喊声。 第129章 小婵的秘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小婵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刚刚还对她说“我会等你”的人,那个将她从死亡藤蔓中救出来的人,那个把唯一外袍给她取暖、把最好丹药喂给她的人,就这样掉了下去。 陷阱下方,数十根尖刺泛着幽冷的光,正等着迎接掉落的猎物。 不! 不可以! 恐惧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小婵的心脏。 但比恐惧更强烈的,是一种绝不能让她死的疯狂执念! 不能! 她的朋友,不能死! 就在这生死一瞬,所有的恐惧和绝望像火山一样从心底喷涌而出,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怯懦与伪装。 小婵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流光,右手闪电般地伸出,指尖在虚空中急速划动。 没有朱砂,没有符纸,甚至没有丝毫灵力外泄的迹象。 以身为笔! 以念为墨! 以天地间的灵气为纸! 一个繁复到极致的古老金色符文,在她的指下凭空而成,瞬间印入了空气之中。 没有符纸作为载体,没有朱砂作为媒介,她竟是直接以灵力为引,在空气中凭空画符! 刹那间,陷阱周围所有潜伏的藤蔓、枯枝、甚至地上的草根,都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 它们疯狂地扭动、生长,化作一张密不透风的绿色大网,在雪倾即将被尖刺贯穿的前一刻,堪堪将她接住。 狂暴的灵力气流以小婵为中心,轰然炸开,将四周的浓雾都吹散了数丈。 那只引路的纸鹤在这股力量下,瞬间化为齑粉。 雪倾躺在藤蔓织成的网上,距离下方的尖刺不过咫尺之遥。 她抬起头,隔着数丈的距离,望向陷阱边缘那个小小的身影。 小婵正跪倒在地上,双手撑地,焦急的看向这里。 她身上那股平日里几乎让人感觉不到的微弱气息,此刻却变得磅礴而浩瀚,仿佛沉睡的古神,在此刻睁开了双眼。 而那双总是盛满怯懦与不安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盯着她,里面翻涌着后怕、惊惶,以及一丝对自己力量的茫然与恐惧。 雪倾的眼神穿透了薄雾,与小婵那双惊惶无措的眼眸在空中交汇。 “我没事。”雪倾安抚道,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别怕,用你的力量,控制这些藤蔓,把我送上来。” 小婵点头,下意识地照做。 几乎是瞬间,那张承托着雪倾的藤蔓大网再次活了过来。 它平稳地,温柔地,将雪倾缓缓托起,送回了坚实的地面上。 在雪倾双脚落地的瞬间,藤蔓悄无声息地缩回地底,周围那股磅礴浩瀚的灵力波动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小婵浑身一软,彻底瘫倒在地,剧烈地喘息着,身体因为脱力和后怕而不住地颤抖。 她不敢抬头,只是死死地盯着地面,恨不得能立刻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完了。 被看到了。 她最深的、最恐惧的秘密,就这样暴露在了唯一的朋友面前。 雪倾会怎么看她? 会不会也觉得她是个怪物? 会不会从此疏远她,厌恶她? 恐惧和绝望再次将她淹没。 然而,雪倾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了过来。 一双鞋停在她的视野里。 小婵的身子僵得更厉害了。 “这就是你的秘密,对吗?” 不是质问,而是一句陈述。 这句问话像是一道审判,让小婵的心脏骤然缩紧。 她猛地闭上眼,等待着接下来的厌恶、恐惧,或是任何她早已习惯的负面情绪。 然而,预想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小婵忍不住,颤抖着掀开一条眼缝,小心翼翼地向上看去。 雪倾正静静地站在她面前,微垂着眼眸看她。 雾气模糊了她的轮廓,可那双眼睛却异常清晰。 那里面没有恐惧,没有惊异,没有贪婪,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只有一种仿佛早已洞悉一切的平静。 就好像,她看到自己恐怖的力量,和看到路边开了一朵野花,没什么区别。 这……怎么可能? 在雪倾平静的注视下,小婵鬼使神差地,缓缓地点了点头。 雪倾看着她这副既认命又惶恐的样子,唇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看来,这一趟也不算亏。 她蹲下身,与小婵平视,语气依旧温和。 “那么现在,你愿意把一切都告诉我吗?”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雪倾终于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真相。 无需媒介,无需凝神,信手成符。 这便是小婵从不敢对人言说的天赋。 她甚至不知道这种天赋叫什么,只知道自己与旁人不同。 她画符不需要符纸朱砂,就连最繁复的古老符文,在她手中也能一念而成。 这个秘密,在她进入点星门后不久,便被当时的大师兄贺云昭无意中发现了。 贺云昭没有声张,反而用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对她谆谆教诲。 他将她的天赋说成是会招来杀身之祸的“诅咒”,一旦暴露,必定会引来灾祸,被人当成怪物抓去研究。 只有他,才能保护她。 而小婵,就在这种经年累月的精神禁锢与洗脑之下,将自己的天赋视作洪水猛兽,变得怯懦、自卑,甚至不敢让任何人知晓。 他将她变成了一个不见天日的影子,一个为他提供天才作品的工具。 她成了他最锋利的剑,也成了他最坚固的盾。 她画出威力强大的“六丁天甲符”,对外,却成了贺云昭剑符双修的天才明证。 她耗尽心力绘制的各种保命符箓,被贺云昭分发给同门,收获了无数的赞誉与敬仰。 更有不少女修在他风光霁月的皮囊下,对他心生敬仰,从而成为为他出生入死的‘红颜知己’,这也是小婵不想让雪倾与贺云昭单独接触的原因。 而她自己,却只能躲在角落,扮演一个平庸怯懦的哑巴。 因为那一点点虚假的、施舍般的温暖,竟心甘情愿地被囚禁了这么多年。 雪倾静静地看着,听着。 当小婵比划完最后一个手势时,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颓然地垂下了手,不敢去看雪倾的眼睛,像一个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 弹幕此时疯狂刷屏: 【啊啊啊啊啊六丁天甲符居然是小婵的作品?贺云昭他怎么敢的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太疯狂了,原来原书里剑符双修的君子剑居然是个小偷??亏我还特别喜欢贺云昭这个角色呢!】 【所以说原书里我们女主一直在和这样的衣冠禽兽做蓝颜知己,女主你糊涂啊你被骗了!!】 【还好这次贺云昭的真实面目被揭穿了,主角团不会再信任他了,可喜可贺!!】 【好气啊!贺云昭这个白嫖男凭什么获得那些殊荣?好希望最后能把这些真相公布于众,给小婵一个公道!】 “原来是这样。” 雪倾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冰冷的、令人心悸的寒意。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贺云昭会对小婵流露出那样自相矛盾的情绪,不屑又在意。 雪倾不知道小婵身上的力量是什么,但她知道小婵所拥有的,是足以让整个修真界都为之疯狂的恐怖天赋。 贺云昭。 她在心中咀嚼着这个名字,唇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冷笑。 这个禽兽,亲手将这份天大的机缘,推到了她的面前。 小婵抬起泪眼模糊的脸,抓住雪倾的衣袖,摇了摇。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手势绝望地比划着。 “我是不是……怪物?” “怪物?”雪倾直视着她的眼睛,轻声笑了,“如果你是怪物,那刚才,就是你这个小怪物,救了我的命。” 她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小婵脸上的泪痕。 “这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这是你的天赋,是独一无二的,上天送给你的礼物。” 这句话,像一道光,劈开了小婵心中长久以来的黑暗与自卑。 礼物? 不是诅咒,不是异类,而是……礼物? 雪倾看着她茫然的样子,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他不是在保护你,小婵。” 雪倾直视着小婵惶恐不安的眼睛。 “他是在利用你,窃取你的人生,你要——” 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夺回来。” 第130章 这才是真正的谢师兄吗? 另一边。 天色将亮,将秘境浸染成一片噬人的灰色。 一处狭窄的隘口,两侧是陡峭的山壁,是这片区域的必经之路。 几道身影潜伏在草丛与岩石的阴影里,屏息凝神,与草丛融为一体。 谢无咎站在一棵古树的枝干上,月白长袍在风中纹丝不动,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着隘口,那双总是含笑的眸子,此刻比夜色还要冰冷。 片刻后,两名弟子悄无声息地自暗处返回,压低了声音。 “谢掌司,都已按您的吩咐布置妥当。” 谢无咎微微颔首,目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望向远处那片依稀可见的火光。 叶皎皎屏住呼吸,紧紧攥着自己的裙角,躲在一簇茂密的灌木后。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嚣张的谈笑声。 “妈的,那个萧霁跟疯狗一样,见人就砍,害我们折了五六个兄弟!” “等抓到他,非得把他剁碎了喂妖兽!还有那个叫任青衣的贱人,等我们出了秘境迟早把她千刀万剐!” 叶皎皎听到萧霁的名字,气得咬牙,却被谢无咎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了。 十几个身穿凌霄阁服饰的弟子骂骂咧咧地走进了隘口,为首之人正是凌志。 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此刻都有些松懈,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踏入了死亡的陷阱。 就在他们走到隘口最狭窄处时,谢无咎抬起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霎时间,地动山摇! 隘口两侧的山壁上,无数刻画好的符文骤然亮起,早已被布置好的藤蔓如巨蟒般破土而出,瞬间缠住了所有人的脚踝! “有埋伏!”凌志大惊失色,灵力爆发想要挣脱,头顶却已有巨石呼啸着砸下。 “动手!” 伴随着一声低喝,叶皎皎和其余几名太玄宗弟子从藏身处冲了出来,各色法术与剑光瞬间将整个隘口照亮。 谢无咎的身法快得如同一道鬼影,穿梭在惊慌失措的凌霄阁弟子之间。 他不需要武器,甚至连灵力波动都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 可他每一次出手,都精准而致命。 一名凌霄阁弟子怒吼着一剑劈来,谢无咎只是微微侧身,手掌如穿花蝴蝶般在那人手臂上轻轻一拂。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那名弟子的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整个人在剧痛中倒地,还未发出惨叫,谢无咎的指尖已经轻点在他的眉心。 那人身体一僵,眼中神采迅速溃散。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让叶皎皎和其他太玄宗弟子都感到一阵阵发自心底的寒意。 谢师兄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谢无咎的脸上甚至还带着那抹惯有的温和浅笑,可他下手却狠戾到了极点,仿佛在他眼前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堆可以随意摆弄的棋子。 转瞬之间,营地里还能站着的,只剩下最后一个吓得瘫软在地的凌志。 “你,你别过来!”凌志看着缓步走来的谢无咎,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该死,上次交手这人分明没有这么厉害。 这个姓谢的一直在藏拙! 谢无咎在他面前蹲下身,沾染了血迹的白色衣袖垂落在地。 他歪了歪头,声音依旧轻柔得像是在与人闲聊。 “我问,你答。” “前日,你们掳走的那个太玄宗女弟子,在何处?” 凌志浑身一颤,像是被那声音里的寒意刺到,连忙道:“我不知道!我们根本没抓到那个女人!她跑了!” “哦?”谢无咎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是吗?” 他伸出手,轻轻搭在凌志的肩膀上。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夜空。 凌志的整条臂膀,竟被谢无咎硬生生卸了下来,软软地垂在一旁。 “我再问一次。”谢无咎的声音里没有半分不耐,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片落叶,“萧霁呢?你们把他引到哪里去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凌志涕泪横流,彻底崩溃了,“抓那女人的两个弟子都死了,萧霁自己追过来的!他以为我们抓了你们的人,就一路追杀我们!我们的人被他杀了四个,之后他自己跑去黑风口那边!我不知道他们两个在哪!我真的不知道啊!” 凌志又补充道:“你们、你们不能杀我!凌霄阁阁主是我舅舅,你们若杀了我,凌霄阁不会放过你们太玄宗的!” “黑风口。”谢无咎没有理会他的威胁,轻声重复着这个地名,指尖的灵光飞速推演。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再没有多看那人一眼,站起身,随意地一挥袖。 一道微不可察的劲风划过,凌志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头颅滚落到了一旁。 做完这一切,谢无咎像是没事人一样,转身看向自己带来的那几名弟子。 他的目光从一张张煞白惊恐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叶皎皎身上。 那双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冷漠与平静,仿佛刚才那个大开杀戒的修罗,只是众人的错觉。 叶皎皎对上他的视线,心脏猛地一缩。 她看着他月白长袍上溅上的点点血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那个温柔儒雅,会笑着称赞她炼丹术的谢师兄,和眼前这个谈笑间取人性命,视人命如草芥的冷酷男人,真的是同一个人? 这才是……真正的谢师兄吗? * 几个时辰后,幻林内。 全新的引路符盘旋了一圈,最终无力地落在一块碎石上,化为了灰烬。 此刻,雪倾和小婵相互搀扶着,站在一片令人望而生畏的区域之前。 横亘在她们面前的,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谷。 谷中没有通路,只有无数大小不一的黑色浮石悬于半空,像是被无形之手随意抛洒的棋子。 而在这些浮石之间翻涌着无数道狂暴的、五光十色的灵力乱流。 这些乱流像是被囚禁的恶龙,彼此撕咬、冲撞,形成一个个巨大的漩涡,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任何活物一旦靠近,都会被瞬间撕成碎片。 这里的出口就在对岸,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幻林仿佛在跟她们开一个恶劣的玩笑,唯一的生路,竟是一条绝路。 小婵苍白着脸,扯了扯雪倾的衣袖,急切地比划着。 “没有路了,我们过不去!” 雪倾看着眼前这绝望的景象,也沉默了。 她也没想到,她们走了一整夜,又花费了大半日光,好不容易才快要到出口,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局。 “小婵,有没有什么符可以试探里面?”雪倾问。 小婵沉思片刻,很快点了点头,立刻蹲下身,用路边的草木树叶,飞快地折叠出一个精巧的小人。 她指尖微动,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灵光闪过,一张小小的傀儡符便凭空生成,贴在了小人的背上。 在小婵的意念操控下,那草编小人一蹦一跳,朝着裂谷中的第一块浮石跃去。 稳稳落下。 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 小人踩着那些悬浮的黑色巨石,在狂暴的灵力乱流间隙中穿行。 就在雪倾都以为这条路或许没有想象中那么危险时,那草人刚跳上第四块浮石,脚下的石头竟毫无预兆地变成了一张长满利齿的巨口,一口将小人吞了进去! 紧接着,数道灵力乱流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瞬间汇聚而来,将那块陷阱浮石轰击得粉碎。 小婵吓得脸都白了,她们若是贸然踏上去,下场只会比那草木小人更惨。 雪倾看着那瞬间被搅碎的浮石,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她冷静下来,飞快地在心中盘算。 如果现在原路返回,重新从幻林的入口绕路,以她们的脚程,就算有小婵的符箓辅助,大概也要耗费整整两日。 可她已经在幻林里耽搁了两天,秘境开启的时间有限,等她再出去,什么机缘都轮不到她了。 小婵看出了雪倾眉宇间的焦急,小心翼翼地比划着:“你想……快点出去吗?” 雪倾垂下眼帘,“我担心太玄宗的同门们,他们找不到我,一定会着急的。” 听到这话,小婵眼中的光黯淡了下去,愧疚地低下了头。 她比划着:“是我,拖累了你。” 雪倾没有说话。 任何负面情绪都解决不了实质的问题,悲伤或焦虑都是无用的。 她没有再理会身旁自责的小婵,而是将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眼前这片死亡之地上。 阴脉道种的力量在眼底流转,在她的视野中,那些狂暴的灵力乱流和错落的浮石,呈现出另一番景象。 这些浮石看似数量多如繁星,位置杂乱无章,可仔细看去,它们的分布隐隐构成了一种奇异的阵法。 而那些灵力乱流虽然恐怖,每一次出现和消失的频率与轨迹,竟也隐隐遵循着某种规律。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雪倾的脑海中浮现。 第131章 星悬之渡 原本还在交头接耳的各宗门人,忽然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快看!水镜里有幻林的景象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去,只见水镜一角,清晰地映出了雪倾与小婵站在万丈裂谷前的身影。 裂谷中那恐怖的灵力乱流,即便是隔着水镜,也让不少人心惊肉跳。 有人不解地问身边见多识广的前辈:“前辈,这裂谷中的景象是何物?竟如此骇人?” 一名世家宗主捋着胡须,正想卖弄一番学识,却又怕说错。 他目光一转,便落在了最高处那道清冷孤高的身影上,恭敬地拱手道:“此事,恐怕只有寒聿仙君能为我等解惑了。”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裴玄度。 裴玄度一直闭目养神,此刻才缓缓掀起眼帘,淡漠的目光落在水镜之上。 “星悬之渡,传闻是上古仙人战扬遗落的一角,后被大能者挪移至此,此阵以陨星轨迹为阵基,以空间裂隙为屏障。阵中浮石万千,然生路唯有一条。踏错一步,便会被空间乱流撕成齑粉,神魂俱灭。” 寥寥数语,却道尽了这阵法的恐怖与来历。 众人闻言,皆是倒吸一口冷气,再看向水镜中的那两道身影时,眼神里已经带上了几分同情与笃定。 “原来是上古阵法!怪不得如此凶险!” “看来这两个女娃娃只能退缩,原路返回了。” “那是自然,这等绝地,岂是她们能闯的。”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裴玄度没有再开口。 他的视线落在水镜中雪倾的身上。 悬崖边的少女,身上还穿着件不合身的弟子袍,脸上沾着些许灰尘,看上去有些狼狈。 可她的眼中,没有半分恐惧与退缩。 那张总是带着温顺乖巧的脸上,此刻竟只有一种近乎贪婪的、专注的凝视。 裴玄度很好奇。 她,会怎么做? 裂谷之前,死寂与轰鸣交织。 小婵拉了拉雪倾的衣袖,比划着。 “我们还是原路返回吧。我可以画一些缩短路程的符,或者,或者我想想别的办法。” 雪倾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望着那片翻涌着灵力乱流的深渊。 “返回太慢了。”她轻声道,“出口就在对面。” 她转头看向小婵,“再做一个傀儡出来,这次,听我的指挥。” 小婵虽然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迅速用周围的草叶又编织了一个小人,指尖灵光微闪,傀儡符贴上。 “好了。” “让它向左前方那块黑石跳。”雪倾的语气沉静。 小婵不敢怠慢,立刻操控着草人,精准地按照雪倾的指示行动。 小婵依言照做,意念微动,那草编小人便精准地按照雪倾的指挥,在浮石间跳跃。 一步,两步,三步。 这一次,小人竟一连跳出了十几步,才在一道突然暴起的乱流中被撕成碎片。 小婵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她看向雪倾,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你是怎么知道的?” 雪倾唇角微扬,“我可能,知道这里该怎么走了。” 她抬起头,看着裂谷上方弥漫的浓雾,“小婵,你有没有办法让我飞到空中,越高越好,我要看清这裂谷的全貌。” 小婵看着那浓得化不开的雾气,有些疑惑。 飞得再高,这雾气不也一样遮挡视线吗? 但她没有多问,只是十分信任雪倾的用力点头,指尖在空中迅速划过,一张淡青色的飞行符凭空生成,轻轻贴在了雪倾的背上。 雪倾的身影缓缓升空,很快便没入了浓白的雾气之中。 秘境之外,水镜前的众人看到这一幕,皆是哗然。 “这女娃要做什么?飞那么高,雾气更浓,岂不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就是,这雾气如此浓郁,简直是自寻死路!” “看来这是病急乱投医了呀。” 唯有最高处的裴玄度,那双淡漠的眼眸中,此刻却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期待。 区区浓雾,如何阻碍她的视线。 他越来越好奇了。 此刻,高空之中,狂风呼啸。 浓雾隔绝了所有视线。 可在雪倾的视野里,阴脉道种的力量将一切伪装剥离。 下方裂谷中每一块浮石的位置,每一道灵力乱流的轨迹,都清晰地呈现在她的眼前。 而那万千浮石,则化作一个个灵气节点,彼此勾连,错落分布,构成了一幅浩瀚而繁复的星轨图。 她静静地悬浮在空中,将整个裂谷的布局尽收眼底。 半晌,雪倾眸光一闪,轻声自语:“原来如此。” 怪不得她先前在崖边看着那些黑色浮石的排布觉得有些眼熟,此处的浮石分布,赫然是依照一种极为繁复的阵法序列摆放的。 而这阵法的部分基础原理,谢无咎在石室教导她时,曾作为拓展知识提及过。 片刻之后,雪倾缓缓降落回地面。 小婵立刻迎了上来,眼中充满了疑问和浓浓的好奇。 雪倾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弯腰捡起一根枯枝,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迅速勾画起来。 很快,一个极为繁复的阵法缩略图便出现在地上。 雪倾一边画,一边拆解着其中的结构,眼中时而闪过思索,时而迸发兴奋,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极致的专注之中。 小婵安静地蹲在她身边,看着雪倾专注的侧脸,不敢出声打扰。 过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的时间,雪倾才落下最后一笔。 她长长舒了口气,眼中尽是难以掩饰的兴奋之色。 如果不是谢无咎当初教导她的阵法知识尚浅,许多高深领域只能靠她自己方才在空中结合道种之力强行推演,她定能更快勘破此阵的奥秘。 但现在,她终于知道了该如何离开这里。 雪倾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对小婵说:“我知道怎么穿过这片裂谷了。” 小婵连忙比划着:“怎么过?” 雪倾指着地上的阵图,又望向那深不见底的裂谷:“这些浮石,并非随意散落,而是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天然阵法。我已经找到了阵法中那条唯一的生路。” 她顿了顿,神色凝重了几分,“但即便如此,穿越其中也是凶险万分,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小婵,你若是害怕,便自己原路返回,不必随我冒险。” 小婵看着雪倾,比划道:“那你呢?” 雪倾的目光投向那片死亡裂谷,“我要试试。” 小婵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脑海中闪过方才傀儡小人被瞬间撕碎的景象,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 但她只是犹豫了一瞬,便抬起头,眼神无比坚定地对雪倾比划着。 “我跟你一起去。” 雪倾久久地凝视着她,轻声问:“你信我?不怕和我一起死在这里吗?” 小婵用力地摇了摇头,然后抬起手,郑重地指了指雪倾,又指了指自己,最后将手放在了心口。 不怕。 我愿意,把命交给你。 雪倾看着她,许久,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真心的笑容。 “好。”她说道,“我知道路线,你会符箓,我们配合,或许真的能穿越这里。” 听到雪倾说起符箓,小婵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 她有些迟疑地对雪倾比划起来。 “我知道一种符箓,叫‘不动山神符’,可以在我们周身形成一道防御的屏障,或许能帮上大忙。但是,那种符太过霸道,我掌握得并不熟练,而且……它需要一种特殊的‘息壤’符土作为符引才能画出来,我没有。” 息壤? 雪倾笑了,原来上天也是眷顾她的。 “是我在崖底收集的这个吗?” 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玉瓶,递到小婵面前。 第132章 我想要自由 湖面被一层厚厚的玄冰覆盖,寒气四溢。 冰湖中央,被凿开一个巨大的冰洞,几名太玄宗弟子正合力拽着一条粗壮的灵力绳索。 随着一声齐喝,一个沉重的、布满青苔与水草的巨大宝箱被猛地从冰洞中拖拽了上来,重重地砸在冰面上。 “出来了!出来了!” 压抑许久的欢呼声瞬间爆发,弟子们个个面露喜色,激动地围了上去。 不远处,任青衣收回泛着寒气的手,她身旁的夙夜则将短刃上最后一滴属于守护兽的污血甩净。 一名弟子兴奋地跑过来,对着任青衣一抱拳,语气里满是崇拜:“任师姐太厉害了!若不是任师姐用玄冰魄将整个湖面冻结,逼出这头守护兽,我们根本不可能这么轻松就拿到宝箱!” 任青衣看着欢呼的众人,清冷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打开看看。” 两名弟子立刻上前,合力撬开了宝箱的锁扣。 一阵柔和的宝光从中溢出,箱子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数十瓶灵丹妙药,还有几件流光溢彩的护身法宝。 虽不及上次那枚储物戒指中的收获惊人,却也绝对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任青衣心中微松,暗松口气。 天机镜的指引果然没错。 这是她昨日趁着休整时,耗费灵力再次催动天机镜寻得的机缘。 还算不错,没有白费一次机会。 “师姐,这些东西……”一名弟子看着满箱的宝物,有些迟疑地问,“是否要先收起来,等回到宗门再做分配?”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任青衣,等待她的决定。 任青衣的目光扫过众人期待的脸,脑海中却闪过萧霁和谢无咎离开时决绝的背影。 不仅如此,就连原本要与他们会和的慕九霄在听说那个花奴失踪后,也选择了去找人。 一丝冷意在任青衣眼底凝聚。 她要向所有人证明,没了他们几人,对她任青衣不会有任何影响! “不必。”她声音清寒,不带一丝温度,“既然是追随我等一同寻得的机缘,便没有旁人的份。就在此地,分了吧。” 此言一出,弟子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比刚才更加热烈的欢呼。 “多谢任师姐!” “跟着任师姐果然没错!” 他们看向任青衣的眼神更加狂热,心中那点因队伍分裂而产生的不安,此刻已彻底被眼前的利益冲散。 和谢师兄去救人有什么用? 说不定连命都搭进去,哪有跟着任师姐寻宝来得实在! 夙夜站在一旁,玄铁面具下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张了张口,想说这不合宗门规矩,可当他看到任青衣那双冰冷坚定的眼眸时,便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知道,急着证明自己的师姐,听不进任何劝告。 夙夜垂下眼,沉默地看着那些弟子兴高采烈地瓜分着宝物,将自己隔绝在喧闹之外。 很快,宝箱中的丹药与法宝便被瓜分一空,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师姐,我们接下来去哪?” 任青衣抬起头,目光越过冰湖,望向远处天际线下那座巍峨耸立、被云雾缠绕的巨大山脉。 那是今日天机镜给出的新指引。 与以往的平静不同,这一次,她能清晰地从天机镜的共鸣中,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急迫与召唤。 仿佛那里的东西,注定与她有关。 一个强烈的预感在任青衣心中升起。 或许那里,藏着这秘境之中,那唯一一件上古秘宝。 她收回视线,眼中是势在必得的锋芒。 “去那座山。” * 与此同时,裂谷之前。 小婵将最后一笔符文烙印在碧绿的树叶上,那叶片表面顿时有微光一闪而过,随即隐没不见。 她将面前那堆画满了符文的树叶小心地分成两半,将其中一份递到雪倾面前,然后认真地比划起来。 “这是不动山神符,每一张,可以抵挡一次那些灵力乱流的攻击。” 雪倾接过那叠尚带着草木清香的树叶,入手轻飘飘的,却仿佛有千钧之重。 她看着小婵,“寻常符修绘制一张高阶符箓,往往要耗费数日心神。你一次画出这么多,身体吃得消吗?” 小婵摇了摇头,比划道:“我不累。若不是息壤不够,我还可以画更多。” 她脸上是小孩子献宝般的骄傲,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亮晶晶的。 雪倾心中再次为小婵这恐怖的天赋而惊叹,这简直是天道偏爱到了极致。 她将树叶收好,又问:“为何不画六丁天甲符?我听贺云昭吹嘘过,那符可以瞬间凝聚天地灵气,形成六层护罩的天阶符箓,听起来,应该比这不动山神符更厉害。” 听到“六丁天甲符”,小婵比划着解释。 “不动山神符的威力,与六丁天甲符不可同日而语。六丁天甲符的防御是世间最强,但极度耗费心神,就算是我,平日里也要隔七日才能画一张。” 雪倾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她看向天边,最后一丝光亮正被墨色的苍穹吞噬,夜幕即将降临。 “小婵,”雪倾忽然开口,声音在呼啸的风中显得有些飘忽,“如果我们真的能从这里离开,你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让小婵愣住了。 她下意识地想起雪倾之前对她说过的,命运要掌控在自己手中。 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光芒,在她眼中亮起。 她认真地看着雪倾,一字一顿地比划着:“我会去告诉大师兄,我以后,都不会再帮他画符了。” 雪倾的目光平静无波,像是在看一个天真的孩童:“不准备将真相公之于众吗?” 小婵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恐惧。 她用力地摇着头。 她怕。 她怕自己斗不过那个在所有人面前都光风霁月、左右逢源的大师兄。 她更怕世人不会像雪倾这样看待她,而是会把她当成一个怪物。 她已经习惯了做一个不被人注意的透明人,她甚至恐惧被所有人注视的感觉。 如果有那一天,她会崩溃的。 雪倾静静地看着小婵,像是能完全看穿她那缩回龟壳里的想法。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 知道了这个足以将贺云昭身败名裂的秘密,她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既然小婵没有勇气自己迈出这一步,那她,就在后面推她一把好了。 小婵也看向雪倾,比划问:“那雪倾想要什么?” “我吗?”雪倾声音轻柔,“我想要自由。” 小婵疑惑的看着她,似乎想问她难道不自由吗。 雪倾没有回答,她不再看小婵,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那片黑暗的深渊。 “准备好了吗?” 小婵重重地点头,然后伸出手,紧紧握住了雪倾的手。 她的手心冰凉,还带着一丝细微的颤抖,但握着雪倾的力道,却无比坚定。 雪倾回握住她,迈出了踏向深渊的第一步。 第133章 仙君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她们疯了!竟然真的要闯星悬之渡!” “天黑了,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议论声中,却见水镜中的两道身影,在雪倾的带领下,竟真的在万千浮石间开始跳跃。 裂谷之中,狂风如刀,自万丈深渊下呼啸而上,卷起尖锐的嘶鸣。 雪倾踏上第一块悬浮的黑石,脚下传来坚实的触感,可那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姿态,足以让任何人心胆俱裂。 小婵紧紧跟在后面,小脸煞白,握着雪倾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青。 深渊之下,是翻涌咆哮的灵力乱流,它们像饥饿的巨兽,随时准备将踏错的旅人吞噬。 雪倾的每一步都走得极为沉稳,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脑海中那幅浩瀚的星轨图清晰无比,指引着唯一的生路。 小婵紧紧跟在她的身后,手心里的汗几乎要将雪倾的手浸湿。 “跟着我的步点,左三,右一。”雪倾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像一根定海神针,稳稳扎在小婵慌乱的心上。 就在她们跃上第七块浮石时,一道银白色的空间乱流毫无征兆地从侧面袭来! “小心!” 雪倾的话音未落,小婵已经吓得浑身一僵,脚步慢了半拍。 那道乱流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瞬间便到了眼前。 千钧一发之际,雪倾怀中一张碧绿的树叶自行飞出,化作一道厚重的土黄色光幕,挡在了两人身前。 “砰!” 一声闷响,光幕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随即化为点点光斑消散。 那片承载着“不动山神符”的树叶,也瞬间化为了飞灰。 两人虽然毫发无伤,但小婵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抓住雪倾,才没有掉下浮石。 她惊恐地看着下方那道消失的乱流,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别看下面。”雪倾的声音冷静地传来,她反手更紧地握住了小婵的手,“看着我,小婵。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她的镇定感染了小婵。 小婵对上雪倾那双沉静的眼眸,那里面没有丝毫慌乱,只有绝对的信任。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恐惧都压了下去。 “很好,继续。” 一步,两步,三步。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配合得越来越默契。 雪倾负责引路,小婵则全神贯注,步步紧随。 她们的身影在万千浮石间跳跃,如履平地,每一次都能在空间乱流爆发的前一刻,精准地避开。 然而,即便如此,雪倾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这星悬之渡的凶险,远超她的想象。 她的修为太低,肉身孱弱。 那些看似被躲过的乱流,其逸散出的余波也如钢刀刮骨。 一道细微的乱流擦着她的脸颊而过,带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刺痛。 她下意识地抬手一摸,指尖沾上了一点温热的血迹。 又一道伤口。 她不动声色地放下手,用衣袖擦去血迹,没有让身后的小婵察觉到任何异样。 与此同时,秘境之外的水镜前,早已是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难以置信地看着水镜中的景象。 “天啊……她们竟然真的在穿越星悬之渡!” “太疯狂了,这简直是在用命赌博!” “这怎么可能!她们是怎么找到生路的?这么半天都没事!” “她们是哪个宗门的弟子?怎么有那么多不动山神符可以用?也太奢侈了。” “看那个脸上有疤痕的女娃娃穿的衣服,似乎是点星门的弟子。” “原来是出了能创作出六丁天甲符这种旷世奇才的点星门,那能有这么多不动山神符用也不足为奇,想必是门内发放的,真是大手笔啊。” 议论声此起彼伏,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黏在那两道于绝境中穿行的身影上,心中充满了震撼与不解。 唯有最高处的裴玄度,依旧姿态慵懒地靠着,只是那双淡漠的眼眸,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水镜中的雪倾。 他看得津津有味,唇角甚至噙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浅淡弧度。 他真的很好奇,雪倾是如何那么快找到生路的。 就算是他也未必能做到这么快。 真是个不要命的女人。 他正看得专注,忽然,光洁如玉的脸颊上,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道细长的血痕。 裴玄度抬手一抹,指尖竟沾上了一点猩红。 站在他身后的侍从眼尖地看到了这一幕,吓得魂都快飞了,声音都在发颤:“仙君!您的脸……” 裴玄度瞥了一眼指尖的血迹,还未开口,另一道刺痛又从手背传来。 他垂眸看去,只见手背上,也凭空出现了一道细长的血痕。 紧接着,是脖颈,是手腕。 一道道细小的伤口,毫无征兆地在他的身体上出现,仿佛有一柄看不见的刀,正在对他施以凌迟。 血珠顺着他白皙的皮肤滚落,染红了月白色的衣襟。 “仙君!”侍从彻底慌了,“您还好吗?要不要去请戚神医!” “无妨。”裴玄度淡淡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抬起手,随意地一挥,身上所有的伤口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聒噪,不要打扰本君。” 侍从不敢违逆,只能躬身退到一旁,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仙君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疾发作了? * 与此同时,通往那座巍峨山脉的必经之路上,此刻正上演着一扬血腥的厮杀。 数十头通体漆黑、身形矫健的裂风猿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它们锋利的爪牙在昏暗的林间闪烁着寒光,每一次挥舞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 几名太玄宗弟子已经结成简单的防御阵型,苦苦支撑,法术光芒与妖兽的利爪碰撞,发出阵阵爆鸣。 任青衣站在战圈后方,她清冷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可心中那股莫名的焦躁却愈发强烈,像一团火在五脏六腑中灼烧。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一路行来都颇为顺遂,可越是靠近那座山脉,这股焦躁感就越是难以抑制。 她心中一直有个声音不断提醒着她,有什么东西正在前方召唤她。 可又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若是再慢一些,那桩天大的机缘,就会与她失之交臂。 而她,正在被这些畜生耽误时间。 任青衣心神不宁,就在玄冰魄即将刺入裂风猿的瞬间,她怀中的天机镜猛地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 一股莫名的焦躁与恐慌毫无征兆地攫住了她的心脏。 不对劲。 有什么东西,正在离她远去。 那个本该属于她的机缘,仿佛即将会被什么人捷足先登。 这个念头让她心神一晃,出手的动作因本就重伤的身体也慢了分毫。 就在她心神恍惚的刹那,一头潜伏在暗影中的裂风猿抓住机会,如一道黑色闪电般暴起,锋利的爪子直取她的咽喉! “任师姐!” 周围的弟子发出惊恐的呼喊。 任青衣瞳孔骤缩,再想变招已然不及。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一道沉默的黑影如鬼魅般横亘在她身前。 “锵!” 金铁交鸣之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夙夜手中的短刃稳稳架住了那致命的利爪,玄铁面具下的双眼,倒映着妖兽狰狞的凶光。 他手腕一翻,一股诡异的力道顺着刀锋传导而出,那妖兽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竟被震得连连后退。 “师姐,专心。” 任青衣回过神,脸上没有半分后怕,只有被自己失误所激起的冰冷怒意。 她没有看夙夜一眼,更没有道谢。 “废物。” 她冷冷吐出两个字,不是在骂那妖兽,而是在骂方才失神的自己。 话音未落,她周身寒气暴涨,将满腔的急切与不甘尽数化作了杀意。 她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她要速战速决! 没有人,可以抢走属于她的机缘! 夙夜默默退回到她身后,将另一头试图偷袭的妖兽斩于刀下。 没有人察觉到,他玄铁面具下的眉头微微蹙起。 空气中,师姐身上那股名为“焦躁”与“急切”的味道,几乎要燃烧起来。 她太急了。 急得……像是在害怕失去什么。 而这份急切,已经让她开始犯错了。 第134章 守护此界,万死不辞 这里的空间乱流比之前密集了数倍,也更加狂暴。 “右二,左四,快!” 雪倾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就在她们刚刚跃离一块浮石的瞬间,那块黑石便被三道交错的乱流绞成了齑粉。 小婵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死死拽着雪倾的手,不敢有丝毫分心。 突然,一道细如发丝的黑色裂隙在雪倾身侧凭空出现,毫无征兆地划向她的手臂。 雪倾瞳孔一缩,强行扭转身形,将小婵往下一块安全的浮石上猛地一推。 “过去!” 小婵踉跄着落在石上,回头时,正看见那道黑色裂隙在雪倾的手臂上带起一串血珠。 伤口不深,但血色在灰暗的深渊中却显得格外刺目。 雪倾疼得闷哼一声,迅速将受伤的手臂藏到身后,可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却已经飘到了小婵的鼻尖。 小婵的眼睛瞬间红了,她焦急地指着雪倾的手臂,又指了指自己怀里已经所剩不多的树叶符箓,不住地摇头。 她的不动山神符,快要用完了。 “没事,小伤。”雪倾的声音依然带着安抚,只是脸色比之前更白了些,“别停下,我们快到了。” 她的目光越过小婵,投向深渊的对岸。 那片陆地,已经遥遥在望。 小婵看着她苍白的嘴唇和故作镇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知道雪倾在骗她。 这份认知,让恐惧中生出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愤怒与勇气。 她用力地点点头,不再比划,只是将雪倾的手握得更紧,眼神中的依赖,已经彻底化为了同生共死的决绝。 雪倾见小婵重新振作,正要领着她迈出下一步,脚步却猛然一顿。 她的视线没有投向对岸,而是转向了左侧那片空无一物,却翻涌着最密集、最狂暴乱流的虚空。 阴脉道种的力量在她的视野里勾勒出万千灵气轨迹,而所有轨迹的源头,都隐隐指向一个地方。 那里是这片阵法的阵眼,是驱动这上古大阵的心脏。 是什么样的阵眼,能够驱使如此庞大恐怖的力量? 一股难以抑制的好奇心,像藤蔓般从雪倾心底滋生,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引诱她,去看看,去一探究竟。 “小婵,你在这里等我一下。”雪倾忽然开口。 小婵不解地看着她,伸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对岸,眼中满是询问。 “我去那边看看。”雪倾指向那片在小婵看来必死无疑的乱流中心。 小婵闻言,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用力抓住雪倾的衣袖,拼命摇头。 太危险了! “别担心,我很快回来。”雪倾安抚道。 看着雪倾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小婵知道自己劝不住她。 情急之下,她将怀中所有画好的树叶符箓一股脑地塞进雪倾怀里,眼神执拗而坚定。 雪倾看着怀里那叠轻飘飘的树叶,不再多言。 她转身便如一道轻烟,义无反顾地投入那片最狂暴的乱流之中。 秘境之外,水镜前的众人看到这一幕,惊呼声再次响起。 “她要做什么?疯了吗?竟然主动往乱流最密集的地方去!” “这是嫌命太长了,主动去寻死啊!” “完了,这女娃是昏了头了,可惜了另一个,要被她害死在里面了。” 在所有人的惊骇注视下,雪倾的身影在万千浮石与致命乱流的缝隙中穿行,每一次落脚都精准得仿佛经过了千百次的计算。 终于,她穿过了最密集的地带,落在一块不过三尺见方的黑色浮石上。 这里是风暴的中心,却诡异地平静。 在浮石的正中央,悬浮着一团拳头大小、不断变幻着星云色彩的晶石。 它静静地旋转着,散发出的每一缕气息,都与整个星悬之渡的万千乱流遥相呼应。 这就是阵眼。 雪倾静静地看着它,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那颗晶石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呼啸的风声停了。 咆哮的乱流静止了。 万丈深渊,陷入了一片死寂。 一刹那,雪倾的意识被卷入一片无垠的混沌。 眼前不再是万丈深渊,不再是浮石乱流,她看到了—— 破碎的星河。 燃烧的天穹。 处处都是崩塌的法则与哀嚎的虚空。 一股难以言喻的、纯粹的恶意化作无边无际的黑暗,正疯狂吞噬着天地间的一切。 那黑暗是如此的强大,强大到让雪倾的灵魂都在战栗,仿佛只是看上一眼,便要被那绝望与死寂同化。 在这片末日般的景象中心,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与无尽的黑暗搏杀。 雪倾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只能看到那人的身影在滔天的黑暗前,渺小得如同尘埃,却又坚韧得仿佛能撑起整个崩塌的宇宙。 而一道苍凉而决绝的声音,跨越了万古时空,在雪倾的灵魂深处响起。 “守护此界,万死不辞。” 远处的浮石上,小婵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停滞的一幕,眼中先是茫然,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惊喜。 阵法,被破解了? 水镜前的众人更是瞠目结舌,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灵力乱流……停了?” “她做了什么?她只是碰了一下那个东西!” 唯有最高处的裴玄度,在那片刻的沉寂之后,脸色骤然一变。 他豁然站起身,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急切。 “不好。” 几乎是裴玄度话音落下的同时,裂谷之中,雪倾猛地回神。 轰! 幻象骤然破碎。 眼前的景象重新变回了风暴中心的浮石,同时也发生了剧变。 那些原本清晰有序的灵气轨迹,在短暂的凝滞后,开始疯狂扭曲,膨胀,像一座积蓄了万年之久的火山,即将迎来最猛烈的喷发。 雪倾暗道一声糟了。 她顾不上探究手中的晶石,转身便向小婵的方向飞奔而去。 “快跑!” 几乎就在她抓住小婵冰凉手掌的同时,身后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轰! 静止的星悬之渡,活了过来。 这一次,不再有任何规律可言。 无数道比之前狂暴十倍的灵力乱流,如同井喷一般,从深渊的每一个角落疯狂喷涌而出。 雪倾眼中的世界,瞬间变成了一片扭曲、撕裂的炼狱。 “完了,这下她们死定了!”水镜前的众人发出一片惋惜的叹息。 雪倾拉着小婵在毁灭性的风暴中亡命狂奔,如同一叶随时会被倾覆的孤舟。 不动山神符一张张地化为飞灰,她们的身影在浮石间狼狈地跳跃,每一次都与死亡擦肩而过。 对岸的陆地,近在咫尺。 “跳!” 听到雪倾的指挥,小婵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双脚稳稳地落在了坚实的土地上。 可当她回头时,却看到雪倾脚下的最后一座浮石,被数道乱流同时击中,瞬间化为齑粉。 雪倾的身体,直直地向着下方那片毁灭的深渊坠去。 雪倾! 小婵瞳孔一缩,发出了无声的吼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雪倾只觉得体内那枚阴脉道种,猛地传来一股她从未感受过的,炙热而浩瀚的力量。 那股力量并非来自她自身,它凭空而现,在她身前形成一道肉眼看不见的屏障,将席卷而来的乱流硬生生推开了一瞬。 是裴玄度。 也正是这一瞬的空隙,给了雪倾一线生机。 她借着这股力道,伸手解开发带,使出了缚仙绸,牢牢拴住一棵枯树。 足尖在虚空中一点,拼尽全力扑向了悬崖的边缘。 小婵猛地冲过来,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腕,将雪倾拖了上来。 不等两人喘息,身后传来天崩地裂般的巨响。 雪倾顾不上疼痛,回头望去。 失去阵眼的星悬之渡,在经历了一扬末日般的能量井喷后,所有的浮石与乱流都化为齑粉,彻底归于沉寂,变成了一片真正的废墟。 而她们身下的地面也开始塌陷,雪倾和小婵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这片幻林的尽头。 第135章 被传送到上古秘宝门口 半个时辰后。 冰冷的河水将两个身影推向岸边。 雪倾和小婵浑身湿透,精疲力竭地从冰冷的河水中爬上柔软的草地,大口喘着气。 那座上古大阵最后的崩塌,将她们卷入了地下的暗河,随波逐流到了此处。 夜色如墨,穹顶之上繁星点点,像是被打翻的碎钻,安静而璀璨。 两人对视一眼,劫后余生的庆幸压倒了所有的疲惫与伤痛,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弹幕在一刻全都狂欢了: 【啊啊啊啊两个妹宝都活下来了!太厉害了,看的我眼泪都出来了!】 【倾倾牛逼!小婵也好棒!你们都是最棒的!】 【吓死我了,刚才那一瞬间太险了,我还以为女儿要掉下去了,还好还好!】 【让我们共同庆祝这两个宝宝重获新生!星悬之渡都闯过来了,后面还有什么能难倒她们!宝宝们冲冲冲!!】 弹幕的狂欢在雪倾眼前划过,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探入储物袋。 那枚从阵眼中取出的晶石拿了出来。 在风暴中心时,它还是一团不断变幻的瑰丽星云。 可此刻,它却光华尽敛,变得黯淡无光,静静地躺在雪倾的掌心,像一颗再普通不过的石头。 雪倾静静地端详着它,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毫无征兆地蹦出了两个字。 钥匙。 这个念头来得如此突兀,就好像,她天生就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她伸出指尖,轻轻触碰在晶石的表面。 嗡的一声轻响,那灰白的晶石骤然亮起一道柔和的星光,可那光芒仅仅持续了不到一秒,便又彻底敛去,重新变回了那副平平无奇的模样。 雪倾又试着触碰了几次,晶石却再无半点反应。 她沉思片刻,心中有了猜测。 或许是需要灵力注入才能使用,但以她现在的修为,根本无法驱动这等上古之物。 雪倾不再琢磨,将晶石小心地收回储物袋。 她支起身子,环顾四周。 这一看,她的瞳孔微微一缩。 夜幕之下,一座巍峨的山脉在夜色中如一头蛰伏的远古巨兽,轮廓模糊,却透着一股直插云霄的磅礴气势。 月光为雪白的峰顶镀上一层清冷的银辉,半山腰则被浓厚的云雾缠绕,神秘而威严。 雪倾眼中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灼人的亮光。 那座山,和她在幻林中远远望见的,一模一样。 星悬之渡的崩塌,竟然将她们直接送到了这座藏着上古秘宝的山脉脚下。 弹幕此时也后知后觉: 【等等!这山不就是藏着上古秘宝归元鉴的地方吗?我认得这个轮廓!】 【我靠,还真是!女二这运气也是没谁了,女主还在路上被猴子堵着呢,她这边直接被传送到上古秘宝门口了!】 【归元鉴我知道!!能解析物品信息,又能在分析功法后给出修炼建议,还能吸收与主人同属性的攻击三成的力量转化为己用,简直就是个移动外挂,超厉害的法宝!】 【楼上你还漏了个功能,归元鉴能模仿任意法宝的外形,原书女主用它伪装过好几次其他法宝,把敌人骗的one愣one愣的!】 【哇靠,女二不会要去那座山上拿归元鉴吧?那女主岂不是要气死了??】 雪倾看着那座高耸入云的山脉,对上古秘宝渴望的心情此时达到了顶峰。 归元鉴,注定是她的。 雪倾毫不犹豫转头看向小婵,“我要去那座山上。” 小婵重重地点头,比划着:“我陪你一起去。”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身体刚刚撑起,便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整个人又跌坐了回去。 雪倾立刻看过去,这才发现小婵的脸色惨白如纸,额上全是细密的冷汗。 她的腿,以一个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显然是在方才的坠落中摔断了。 雪倾蹲下身,指尖轻轻碰触了一下,小婵立刻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身体都绷紧了。 “骨头断了。”雪倾道。 她清楚,这种伤势若不及时救治,拖得越久便越麻烦,但那座山有她势在必得的东西,一刻都不能耽误。 因为原书中,任青衣就是这一天找到了通往上古秘宝的密道。 雪倾起身,当机立断,“你的腿断了,必须马上找到点星门的人为你医治。你去找他们会合,别管我了,我自己一个人上山。” 小婵闻言,猛地抬起头,用力地摇着。 她看着自己那条动弹不得的腿,眼中先是闪过一丝痛苦,随即被更深的自责与懊恼所淹没。 雪倾救了她,带着她从必死的绝境中闯了出来。 可她呢? 除了拖后腿,什么忙都帮不上,在最关键的时候,却只能成为一个累赘。 小婵死死咬着下唇,指了指雪倾,又指了指自己现在所待的这片草地,最后拍了拍地面。 我不走。 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雪倾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如此,只好轻声劝道:“这里随时可能有妖兽出没,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可小婵只是倔强地看着她。 她知道自己现在是个拖累,但让她独自离开,把雪倾一个人丢在这里,她做不到。 雪倾看着她,那双向来怯懦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一簇倔强的火苗。 她知道,再劝也是无用。 雪倾做出了妥协,她不再浪费时间,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恢复灵力的丹药,干脆利落地服下。 就在雪倾准备转身离开时,小婵却忽然发出一声急切的轻呼,叫住了她。 小婵扶着身旁的树干,忍着剧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她一瘸一拐地挪到旁边的一棵大树下,伸出手,用力地从树上薅下一大捧碧绿的叶片,然后跌坐回地上。 她没有片刻停歇,忍着剧痛,指尖在叶片上飞快地划动。 一道道微光在她的指尖绽放,又迅速隐没于叶脉之中。 那速度快得惊人,仿佛疼痛和伤势都无法影响她分毫。 很快,一小叠画满了符文的树叶便完成了。 小婵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捧起来,不由分说地塞进了雪倾的怀里。 做完这一切,她才抬起布满汗珠的小脸,对着雪倾用力地点点头,比划道。 “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你一定要小心。” 雪倾低头看着怀中那叠尚带着草木清香与微弱灵光波动的树叶,弯起眼睛,将它们小心地收入储物袋。 “我会尽快回来。” 说完,雪倾再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没入山脚下浓重的黑暗之中,头也未回。 第136章 萧霁怎么在这? 山脚下的林间,黑暗如同有实体的潮水,淹没了一切光线与声音。 雪倾的身影在其中穿行,悄无声息,像一道融入夜色的鬼魅。 阴脉道种的力量让她在黑暗中视物如常,周遭灵气的细微流动尽数映入眼底,避开了一处处潜藏的危机。 她脑海中,方才弹幕上那些零星却关键的信息,正被她飞速地整合。 “通往放置上古秘宝的密室暗道,就在一处形似卧牛的巨石之下。” 雪倾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很快便在一片陡峭的山壁下,找到了那块被藤蔓和青苔覆盖的巨石。 她绕到巨石之后,果然发现了一个被乱石和杂草掩盖的洞口。 就是这里。 雪倾侧身钻了进去,暗道并不长,她只走了几十步,便在凹凸不平的山壁上,发现了一扇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石门。 门上布满了青苔和藤蔓,若非刻意寻找,就算从旁边路过一百次也绝不会发现,还以为此处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洞。 雪倾上前,伸出双手抵在冰冷的石门上,用尽全身力气去推。 石门纹丝不动,仿佛与整座山脉连为一体。 果然有禁制。 就在这时,几条弹幕悠悠飘过。 【啊啊啊啊女二果然找到这里了,不过这个门怎么推开啊?感觉根本推不开啊。】 【啊,我记起来了,这个门要破解九宫移星盘才能打开!】 【对对对,就是门上那个圆盘,要把星辰归位才行!这玩意儿贼难,原书里女主可是费了好大劲才解开的!】 【破解方法是这里需要将九颗星石归位到对应的星轨上才能打开!顺序错了直接会被禁制反噬,很危险的!】 【我记得是什么先动天枢,再转玉衡啥啥玩意的……?】 【楼上快往后稍稍!我把原书里破解的那段复制过来了,天枢转三,天璇转一,天玑转七,玉衡归位,开阳逆五……请叫我原书侠,不用谢!】 雪倾看着这些弹幕,眼眸微眯,迅速从中筛选出最可靠的信息,将破解之法牢记于心。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按向了星盘上最不起眼的一块星石。 * 与此同时,距离此地数十里外的密林中,一场血腥的厮杀正如火如荼。 十几头身形矫健的妖狼将几名太玄宗弟子团团围住,锋利的爪牙在月色下闪烁着嗜血的寒光。 法术的光芒与利爪碰撞,发出阵阵爆鸣,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任青衣立于战圈之前,玄冰魄在她周身盘旋,每一次出手,都带起一片冰冷的霜华,将一头扑来的妖狼冻成冰雕。 可她清冷的脸上,却覆盖着一层难以抑制的焦躁。 为什么会这样? 越是靠近那座山,他们遇到的阻碍就越多,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拼命地将她向外推。 这种感觉让她心烦意乱,甚至连出手的动作都带上了几分急切的杀意。 就在她分神的瞬间,怀中的天机镜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 一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的灼痛感和急迫感,狠狠刺痛了她的神识。 机缘正在被人夺走!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惊雷,在任青衣脑海中炸响。 她猛地抬头望向那座被云雾笼罩的山巅,眼底的焦躁瞬间化为了冰冷的决断。 她不能再被这些废物拖延时间了! “夙夜!”她清叱一声。 正在狼群中穿梭的黑影猛地一顿,“师姐。” “这里交给你。”任青衣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我先走一步!” 夙夜一刀斩落一头扑来的妖狼,闻言侧目。 他看到任青衣那双向来沉静的眼眸中,此刻竟燃着一簇焦灼的火焰。 他还来不及开口,任青衣已经化作一道冰冷的流光,头也不回地朝着那座巍峨山脉的方向疾射而去,瞬间便消失在了黑暗的林海尽头。 “任师姐!”有弟子看到她独自离开,惊慌地大喊。 夙夜抬手,手中的短刃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将另一头试图追击的妖狼逼退。 他望着任青衣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玄铁面具下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闻到了。 师姐身上那股名为“焦躁”的味道,已经浓烈到了近乎燃烧的地步。 她急了。 急得,甚至抛下了跟随她的同门。 夙夜收回视线,声音比任青衣更加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专心迎敌。” 此时,石门前。 雪倾纤长的手指在冰冷的九宫移星盘上缓缓移动,眸光沉静,正按照弹幕给出的破解之法,将一颗颗星石推向对应的星轨。 “天枢转三,天璇转一……”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第三颗星石“天玑”时,身后狭窄的暗道中,突然传来一阵踉跄而急促的脚步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和浓烈的血腥气。 雪倾动作一顿,猛然转身,纤瘦的身影在狭窄的密道中绷成了一张蓄势待发的弓。 几乎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一道身影撞入她的视野,踉跄着扑了进来,重重地靠在了另一侧的石壁上,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那人浑身浴血,原本整洁的玄金云纹劲装已经破碎不堪,露出底下纵横交错、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气息紊乱,握着千机伞的手在微微颤抖,一双眼睛更是赤红如血,透着一丝令人心悸的癫狂。 竟是萧霁。 雪倾的瞳孔不易察觉地缩了一下。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伤成了这副模样? 萧霁此时扶着冰冷的岩壁,艰难地抬起头。 当他那双几近失控的赤红眼眸看清眼前之人时,那癫狂的神色瞬间被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与后怕所取代。 在贺云昭那里离开后,他继续一路追寻,途中遭遇数波见他落单便心生歹念的修士。 他急于寻人,出手再无保留,皆以雷霆手段当场击杀。 代价便是伤上加伤,体内的心魔,也被鲜血与杀戮引诱着,一点点挣脱枷锁。 他本想寻一处隐蔽山洞先行疗伤,压制心魔,却在靠近这座山壁时,清晰地感知到了那股独属于雪倾的的气味,便不顾一切地闯了进来。 “雪倾?”萧霁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石磨过。 他推开岩壁,不顾身上撕裂的伤口,踉跄着朝雪倾扑了过来。 “你去哪了?”他一把抓住雪倾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为何我在那个山洞里,只找到了那个凌霄阁弟子的尸体?你是不是被人掳走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仿佛只要雪倾点头,他就会立刻冲出去将那个人碎尸万段。 雪倾被他抓得生疼,心中念头飞转,脸上却迅速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惊恐与茫然。 她像是被吓到了,身体微微一颤,随即在看清是萧霁后,那紧绷的身体又瞬间松懈下来,眼眶里迅速蓄满了泪水,一副劫后余生、惊魂未定的模样。 “萧……萧师兄?真的是你?”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柔弱得能掐出水来,“我……我被那个凌霄阁的弟子带到山洞,他说要布下结界等同门过来,可就在那时……突然冲进来一个人,把他给杀了,似乎是和凌霄阁不对付的宗门弟子。” 她说到这里,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场景。 “那个人见我不是凌霄阁弟子,便把我抓走了,我后来趁他不备才拼命逃了出来……我身上的传讯符掉了,联系不到你们。我好害怕,不敢乱跑,看到这里有个山洞就跑到这里躲了起来。” 此刻神志不清的萧霁,根本无力分辨她话中的真伪。 他只看到雪倾苍白的小脸,看到她疲惫的神情,和那身在幻林内奔逃中划破的衣衫,以及她那副惊魂未定又可怜的脆弱模样。 他脑海中轰然一声,所有关于她可能背叛、可能另有图谋的怀疑,全都在这一刻被心疼与后怕冲得烟消云散。 他只觉得,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个念头让萧霁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又酸又痛。 他抓住雪倾肩膀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些,眼神中的疯狂褪去,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怜惜与自责。 他竟然让她一个人,经历了如此可怕的事情。 第137章 心魔深种,意难平 找到雪倾的执念一松,连日奔波厮杀的疲惫、强行压制心魔的损耗、以及失血过多的虚弱感,便如决堤的潮水,瞬间将萧霁最后的意志淹没。 他再也支撑不住,高大的身躯顺着冰冷的石壁滑落,重重地跌坐在地。 “萧师兄!”雪倾惊呼一声,连忙蹲下身扶住他,指尖触到的是他滚烫的皮肤和不受控制的轻颤。 “我没事。”萧霁喘着粗气,抬手想要推开她,却连这点力气都使不出。 他靠着墙,赤红的眼眸死死锁住雪倾,仿佛这样才能确认她没有消失,“我中了贺云昭的奸计,心魔快压不住了。” 他闭了闭眼,艰难地说道:“我的储物袋里,还有最后一颗清心丹,拿给我。” 雪倾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底的泪光尚未散去,脸上满是焦急与关切,连忙蹲下身,“萧师兄,你撑住,我马上就拿给你。” 萧霁信任的将储物袋打开,雪倾探手入其中,指尖在里面迅速翻找。 很快,一个触感冰凉的小瓷瓶被她拿了出来。 雪倾将它倒了出来,一颗龙眼大小、散发着淡淡清香的丹药滚落在她的掌心。 最后一颗清心丹。 雪倾的目光落在那颗丹药上,又抬眼看了看气息越来越紊乱,神智已在崩溃边缘的萧霁。 她知道,这颗清心丹下去,萧霁便能恢复清明。 一个清醒的萧霁,是她无法在他眼皮下拿到上古秘宝又轻易糊弄过去的。 他甚至会怀疑,她是如何找到这个隐蔽的密道。 雪倾看向一旁那扇刻着九宫移星盘的石门。 归元鉴就在门后。 萧霁不能清醒。 至少,在她拿到归元鉴之前,不能。 这个念头只在雪倾的脑海中存在了一瞬,便化为了最决绝的行动。 她不动声色地翻转手腕,在裙衫的遮掩下,那颗清心丹已悄无声息地被她收入了自己的储物袋中。 雪倾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已满是焦急与慌乱。 她将空空如也的瓷瓶递到萧霁眼前,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惊慌与无措。 “萧师兄,没有了,瓶子里是空的。” 她将瓶口朝下,轻轻晃了晃,里面空无一物。 “你……你是不是记错了?” 萧霁浑浊的视线艰难地聚焦在那个空瓶子上,又对上雪倾那双写满了无措与担忧的眼眸。 没有了? 怎么会没有了? 他记得清清楚楚,明明还剩下最后一颗。 那最后一丝维系着他理智的希望,就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弦,在这一刻,应声而断。 轰! 萧霁眼中仅存的那点光亮,被彻底翻涌上来的血色吞噬。 雪倾向后退开一步,冷静地看着眼前痛苦的男人。 她知道,萧霁快要被心魔控制了。 雪倾几乎没有半分犹豫,猛地转身,将所有心神重新投入到那扇冰冷的石门上。 时间,她最缺的就是时间。 她很清楚,身后那个男人已经不再是萧霁,而是一头即将择人而噬的野兽。 原书里,萧霁心魔发作时,会失去所有理智,斩杀视线范围内的一切生灵。 她必须在这头野兽彻底挣脱牢笼之前,打开这扇门。 密道内,萧霁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心魔正在疯狂吞噬他的神智。 他的眼前,不再是冰冷的石壁与雪倾的身影,而是一片刺目的血色炼狱。 他又回到了十二岁那年。 萧家大宅火光冲天,浓郁的血腥味和焦糊味刺得他几欲作呕。 平日里慈祥的父亲,因为修炼邪功此刻状若恶鬼,周身缠绕着不祥的黑气,正站在一座由族人血肉筑成的祭坛上狂笑。 “哈哈哈哈!血饕餮!这就是血饕餮的力量!” 全族上下,上百条性命,都被炼成了助他突破的血丹。 而他被父亲用铁链锁在阵眼旁,瘦弱的像要被随风吹散。 “霁儿,你的变异雷灵根,是为父最好的药鼎……为父迟早要飞升成仙!” 母亲凄厉的哭喊与求救,像最恶毒的诅咒,一遍遍地在他耳边回响。 “霁儿,快跑!快跑啊!” 母亲被父亲死死扼住咽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他发出凄厉的呼喊。 他看见了母亲,母亲倒在血泊中,正绝望地向他伸出手,嘴唇翕动,无声地呼喊着他的名字。 不。 他不能跑。 他要救娘亲! 年幼的萧霁目眦欲裂,体内被压抑的雷灵根在极致的愤怒与绝望中轰然爆发。 他用尽了体内所有的力量,拾起地上的断剑,用尽了此生所有的力气,刺穿了那个已然疯魔的男人的心脏。 父亲难以置信地回头,脸上是震惊与暴怒,可抓着母亲的手却并未松开,反而更加用力。 “咔嚓”一声脆响。 母亲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眼中最后的光彩,永远地熄灭了。 他杀了自己的父亲,却依旧没能救下自己的母亲。 这是他每次心魔发作时,都会被反复凌迟的酷刑。 但这一次,那片无边无际的血色炼狱中,却出现了新的景象。 母亲那张布满泪痕的脸,在火光中渐渐扭曲,变成了另一张苍白而倔强的面容。 是雪倾。 她穿着破碎的衣衫,脸上满是泪痕,正被一个看不清面容的黑影拖拽着,一步步走向深渊。 “萧师兄,救我!” 雪倾绝望的呼救声,与母亲临死前的嘶喊重叠在一起,化作最锋利的尖刀,狠狠剜着他的心脏。 他再一次,没有救下她。 是了。 他救不了任何人。 他连自己的母亲都救不了,又怎么可能救得了她? “不!” 一股狂暴的灵力从萧霁体内轰然炸开,狭窄的暗道中卷起腥风,岩壁都在这股气息下微微震颤。 雪倾正在破解的手指猛地一顿,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身,戒备的看着眼前恐怖的一幕。 身后那原本痛苦蜷缩的男人,已经缓缓站了起来。 他低着头,一头墨发无风自动,周身被一股肉眼可见的,夹杂着血丝的黑气紧紧缠绕。 当他抬起头时,那双眼睛里已经再无半分清明,只剩下一片纯粹的、令人心悸的血红,宛如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他被心魔,彻底控制了。 雪倾毫不犹豫,转身就想从他身侧冲出暗道。 可萧霁的速度比她更快。 一道黑影闪过,他高大的身躯已经死死堵在了唯一的出口,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铁壁。 萧霁那张俊朗的面容此刻因癫狂而扭曲,他看着雪倾,就像看着一个必须要被撕碎的猎物。 “杀……!” 他喉间发出一声非人的低吼,手中的千机伞应声而出,。 嗡! 千机伞发出一声悲鸣,伞骨剧烈地颤抖着,似乎在抗拒主人的命令。 可萧霁身上那股狂暴的气息狠狠压下,强行催动着它。 刹那间,千机伞伞面收拢,瞬间化作一杆闪烁着雷光的森然长枪。 杀意如冰冷的潮水,将雪倾瞬间淹没。 她被逼得连连后退,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石门上,再无退路。 第138章 如果真的很痛苦,就咬我吧 萧霁一步步逼近,手中的长枪拖在地面,划出刺耳的摩擦声。 雪倾死死攥着怀中那叠轻飘飘的树叶符箓,那是小婵给她的,也是她最后的底牌。 如果萧霁真的失控,她只能用这些保命了。 就在萧霁举起长枪,枪尖即将触碰到她白皙脖颈的瞬间,雪倾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急切的呼喊。 “萧霁!” 这一声,如同惊雷,劈开了他脑中混沌的血海。 萧霁的动作猛地一顿。 枪尖停在了距离雪倾喉咙不足半寸的地方,凌厉的劲风吹起了她额前的碎发。 萧霁眼中的血海剧烈翻腾,那张属于雪倾的、倔强而惊恐的脸,与幻觉中那个向他哭喊求救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他的耳边,猛地响起贺云昭那充满恶意的讥讽。 ‘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你不会天真到以为,真的会有人在意你一个花奴的死活吧!’ 现实与幻觉,在他的脑海中疯狂交战。 他分不清了。 哐当! 长枪从他手中滑落,重重地砸在地上。 巨大的恐惧与痛苦瞬间冲垮了心魔带来的杀意,让他眼中闪过了一丝极其短暂的挣扎。 萧霁伸出手,缓缓将那具纤瘦而颤抖的身体,紧紧地、死死地、不留一丝缝隙地拥入怀中。 他抱得那么用力,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雪倾被他勒得几乎喘不过气,身体都僵住了。 萧霁高大的身躯依旧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将脸深深地埋进她的颈窝,像一个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他像是呓语一般,反复地、混乱地低声呢喃着什么。 雪倾屏住呼吸,仔细去听,才终于从那破碎的音节中,辨认出几个字。 “我在意。” 他沙哑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和不顾一切的执拗。 “我会救你……我一定……” 雪倾感受那灼热的、带着浓重血腥气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侧,强压下心悸,轻声开口。 “萧师兄,我是雪倾,不是任师姐。” 任师姐三个字,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萧霁混乱的意识上。 他抱着雪倾的胳膊猛地一僵,那双血红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焦距。 他缓缓低下头,看向怀中那张苍白却倔强的脸。 任青衣…… 这个认知非但没能让他清醒,反而让他眼中的血色翻涌得更加狂暴。 就在此时,几条弹幕在雪倾眼前飞速划过。 【快跑啊女二!萧霁没有清心丹,心魔发作会彻底失控,见血才能停下的!】 【对!原书里他就发作过一次,把当时赶来的女主都给重伤了,清醒之后差点没愧疚死,从此对女主更是死心塌地!】 【疯了的萧霁根本没有理智,只会遵循本能杀戮饮血,靠近他的人都会被撕碎!】 【完了完了,这密道就一个出口,被堵死了,女二这下要成炮灰了!】 雪倾看着那些惊恐万状的弹幕,又看了看眼前痛苦挣扎的萧霁,那双总是盛着柔弱与惊惶的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跑? 不。 这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一个,在他心上再狠狠点上一把火,让他永远也无法熄灭的机会。 雪倾紧绷的身体,忽然间放松了下来。 她甚至主动抬起手,轻轻环住了他因剧烈颤抖而紧绷的后背。 她放任萧霁用那几乎要将她捏碎的力道擒着她,微微仰起头,将自己白皙脆弱的脖颈,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他癫狂的视线之中。 “师兄。”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如果真的很痛苦,就咬我吧。” 雪倾看着他那双充斥着血丝的眼睛,脸上没有半分恐惧,反而清澈而悲悯,仿佛一尊自我牺牲的神祇。 “总好过……你出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 萧霁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死死地盯着她,盯着那片在昏暗光线下泛着莹润光泽的肌肤。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日在房中,她褪下衣衫时,露出的那片布满符文的后背。 最后一丝理性,彻底崩断。 萧霁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他低下头,狠狠地咬在了雪倾的肩膀上。 雪倾闷哼一声,温热的血液,很快便浸透了她肩头的衣料。 她没有推开他,反而忍着那撕裂般的剧痛,抬起了另一只手。 纤细的指尖,在他狂乱暴戾的灵力中,凝聚出一朵又一朵晶莹剔透的冰花,这是百媚阁教的安抚术。 冰花触碰到萧霁滚烫的皮肤,没有融化,反而像是找到了归宿,一朵朵悄然没入他的体内,化作最温柔的溪流,无声地涤荡着他体内那片狂暴的血海。 不知是不是承受不住心魔反噬的痛苦,萧霁眼中的血色缓缓褪去,身体一软,彻底失去了意识,沉重地倒在了雪倾的怀里。 密道内,一片死寂。 唯有萧霁沉重而粗重的呼吸。 雪倾垂眸,看着萧霁昏睡中依旧紧蹙的眉头,指尖轻轻探向他的脉搏。 灵力平稳,气息均匀,那股狂暴噬人的心魔之力,已经随着方才的失控与发泄,暂时退回了他的识海深处。 短时间内,萧霁不会醒来。 雪倾毫不留恋地推开他,将他高大的身躯靠着石壁,平放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又从储物袋中取出小婵给她的那叠树叶符箓,抽出一张刻画着守护阵纹的叶片,塞进了萧霁的怀中。 在拿回那枚象征着奴隶身份的金铃之前,萧霁还不能死。 他这条命,现在,还对她有用。 做完这一切,雪倾再没有看地上的男人一眼。 她转身,重新面向那扇冰冷厚重的石门,仿佛肩上那足以让常人痛晕过去的伤口根本不存在。 她指尖还带着自己肩头未干的血迹,再一次落在了冰冷的星盘之上。 “天玑转七,玉衡归位,开阳逆五……” 这一次,再无任何阻碍。 雪倾手指在星盘上快速而精准地移动,一颗又一颗的星石被推入正确的星轨。 随着最后一颗星石“咔哒”一声归位,整座石门发出一阵低沉而古老的轰鸣。 轧轧—— 一声清脆的机括轻响,整个石门上的星盘骤然亮起一道温润的光华,随即缓缓沉寂下去。 低沉而厚重的摩擦声响起,那扇与山壁融为一体、千百年未曾开启的石门,在雪倾的面前,一寸寸地向内打开。 一股苍莽古老,仿佛来自万古之前的气息,从门后的黑暗中扑面而来。 雪倾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萧霁,眸光平静无波。 她没有片刻犹豫,侧身闪入那片黑暗之中。 石门在她身后,又缓缓地合拢,将外界的一切都彻底隔绝。 与此同时,秘境外高台上。 日头逐渐升起,天将亮。 水镜中无法显示山内的景象,让人看不到密道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裴玄度看着自己凭空被利齿刺穿的右肩,温热的血液从伤口中涌出,濡湿衣料。 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雨将至的天空。 第139章 与原书中描述的任何一幕都对不上 石门在身后合拢的瞬间,最后的微光被吞噬,雪倾彻底陷入了一片纯粹的黑暗与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尘封万年的气息,干燥而冰冷,仿佛连时间都在这里凝固,寂静得能听见自己脚步的声音。 可奇异的是,雪倾并不觉得迷茫。 阴脉道种让她对周遭的灵气流动异常敏感,但在此时,指引她的却并非道种,而是一种源自神魂的直觉。 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线,从这片黑暗的最深处延伸出来,轻轻地牵引着她。 雪倾抬起脚,向着那片虚无走去。 就在她走出十余步后,颈间一直温顺沉寂的龙玉髓,突然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 雪倾的脚步一顿,低头看去。 黑暗中,一抹微光从她的衣襟下透出,将她周身一小片范围照亮,忽明忽暗。 龙玉髓在发光,也在发烫。 雪倾下意识地伸手握住它,一股强烈的阻拦之意,顺着她的指尖瞬间冲入脑海。 也就在这一刻,她眼前的景象忽然发生了扭曲。 原本坚实的石板路,触感变得如同踩在湿滑的沼泽烂泥之上,每一步都深陷下去,需要费力才能拔出。 周围的空气也变得粘稠,像水银一般,压迫着她的四肢百骸,让她举步维艰。 雪倾站在原地,感受着龙玉髓越来越强烈的灼痛感和那股执拗的、不让她再前进的意念。 她很清楚,这不是幻觉,而是感官上的干扰。 龙玉髓在阻止她前进,用这种方式让她迷失方向,逼她放弃。 雪倾低下头,对着衣襟内那团执拗发光发烫的玉髓,轻声自语:“你不想让我拿到它吗?” 龙玉髓的光芒闪烁了一下,灼痛感更甚,像是在无声地回答她。 雪倾不再理会它,干脆闭上了双眼。 她摒弃了所有被干扰的感官,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只去追寻那股来自上古秘宝的,最原始、最纯粹的吸引力。 即便龙玉髓在她颈间烫得如同烙铁,五感越来越混乱,她心中的那个方向,却始终清晰如一。 雪倾重新迈开脚步,在黑暗中坚定地向里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那股吸引力变得无比强烈,几乎就在她的面前。 雪倾停下脚步,缓缓睁开眼。 她伸出手,在身前的黑暗中摸索。 指尖触到了一片冰凉,那是一座石台的边缘。 她的手继续顺着石台向前探去,终于,指尖触碰到了一个物体。 触手所及,是一片冰凉温润的触感,像玉,又带着金属特有的细腻纹理。 那东西不过两个巴掌大小,表面却遍布着细密繁复的纹路,形状并不规整,像一块圆盘。 雪倾知道,这就是归元鉴。 原书中,属于任青衣的上古秘宝。 雪倾缓缓睁开双眼。 就在她握住归元鉴的瞬间,颈间龙玉髓那股灼热的刺痛感和周身那粘稠如泥沼的感官错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暗依旧是黑暗,但那股压迫粘稠的感觉消失了。 雪倾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东西。 她黑暗中看不清全貌,只能用指腹细细摩挲着那些纹路。 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从指尖的触碰处,如电流般涌遍全身。 她的手指仿佛拥有自己的记忆,无比自然地贴合在玉鉴的弧度与纹路上。 就好像,她曾这样握着它千遍万遍。 就好像,她与它相伴度过了千万年。 雪倾调动起体内那一丝微弱的灵力,小心翼翼地注入手中冰冷的铜鉴之中。 灵力如细流没入玉鉴,没有丝毫阻碍。 嗡。 一声仿佛来自太古的轻鸣在雪倾掌心响起。 原本朴实无华的铜鉴,骤然亮起一圈柔和的微光,随即轻飘飘地从她手中浮起,悬停在了半空。 光华流转,像呼吸一样闪烁,将这间尘封了万年的密室彻底照亮。 雪倾终于看清了它的全貌。 那是一面非金非玉的古鉴,通体呈现出一种深沉的青铜色,边缘却流转着羊脂白玉般温润的光泽。 鉴面之上,并非光滑的镜面,而是刻满了无数肉眼难辨的繁复符文,这些符文彼此勾连,宛如一道道微缩的星河,在柔和的光晕中缓缓流淌,仿佛蕴藏着天地间最原始的至理。 雪倾静静地看着它,肩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可她的心中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平静与满足。 有了它,她安身立命的底牌,就又多了一个。 与此同时,弹幕也终于爆发出一阵狂喜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全体起立!女二真的拿到了归元鉴!!我激动得快哭了!】 【笑死,其他人还在外面拼死拼活,咱们倾倾这边直接空降决赛圈,白捡神装!】 【快试试功能啊!我想看它变成别的法宝的样子!原书里说它能模仿万物,这还不赶紧模仿出一个超厉害法宝吓死那群人哈哈哈!!】 【与此同时,女主还在骑马来的路上……】 【呜呜呜女儿出息了!妈妈的好大宝!快把这外挂收好,谁也别给!】 雪倾看着这些弹幕,眸光微动。 可就在她准备伸出手,将归元鉴收起时,异变陡生。 那面悬浮在空中的归元鉴,光芒忽然一顿。 它不再是那种柔和闪烁的星辉,而是稳定地保持着明亮。 紧接着,那片流淌的星海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烈日,光芒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急剧增强,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眼。 不过眨眼之间,那柔和的微光就变成了足以灼伤视线的万丈光芒,将整间密室映照得如同白昼。 一股庞大到令人心惊的威压,从归元鉴中轰然散开。 强烈的光芒让雪倾下意识地眯起眼,抬手遮挡。 这与原书中描述的任何一幕都对不上。 原书里,任青衣拿到归元鉴后,它只是发出一阵微光便认主沉寂了,根本没有这般惊人的异象。 究竟发生了什么? 雪倾下意识地向后退出一步,死死盯着那团耀眼的光球。 与此同时,秘境深处的另一片山谷中,两方宗门的弟子正因抢夺一株千年灵植杀得眼红。 “去死吧!”一名弟子怒吼着,催动全身灵力,一柄燃烧着烈焰的长刀卷起灼热的气浪,狠狠劈向对手。 可就在刀锋即将落下之际,那熊熊燃烧的火焰,竟毫无征兆地在半空中熄灭了。 不止是他,山谷内所有正在施展的法术,无论是飞旋的冰锥,还是缠绕的藤蔓,都在同一瞬间失去了灵光,化作无形的空气消散。 两方人马,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怎么回事?” “我的灵力……我感应不到天地灵气了!” “这空气……好奇怪,像是……死了一样。” 两个门派弟子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惊疑不定地看向四周。 那股原本充沛于天地间的灵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口瞬间抽干,一丝一毫都不剩下。这种感觉,比身处绝灵之地还要令人窒息恐慌。 所有人面面相觑,眼中的杀意被浓浓的困惑与不安所取代。 数十里外,谢无咎正带着几名弟子穿行于一处密林。 他脚步忽然一顿,微微蹙起了眉。 跟在他身侧的叶皎皎没留意,差点撞到他背上。 她稳住身形,嘴里嘟囔道:“谢师兄,你干嘛突然停下……咦?” 她话说到一半,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叶皎皎困惑地抬起手,试着凝聚一缕灵力,却发现指尖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好奇怪,这地方的灵气怎么……没了?是有人布下了什么禁制法阵吗?” 谢无咎没有回答,他抬起头,那双总是含着温和笑意的眼眸,此刻却是一片深沉。 他望向秘境内那片寂静无风的天空,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 不是禁制。 这感觉,更像是……风雨欲来前的死寂。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酝酿着,即将撼动整个秘境。 秘境外,云海之上的高台上。 各大宗门的长老们看着水镜中匪夷所思的一幕,亦是满头雾水。 “这些弟子是怎么了?怎么都不打了?” “他们在看什么?一个个都跟傻了一样。” “看,不止那一处,所有地方的弟子都停下来了!” 水镜之中,无论是正在争夺灵草的,还是在围猎妖兽的,亦或是彼此对峙的弟子,全都停下了动作,茫然地环顾四周,脸上写满了同样的惊疑。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费解不已之时,一名眼尖的长老猛地站起身,指着其中一面水镜,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变了调。 “快看那座山!”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汇聚过去。 第140章 秘境要坍塌了! 只见水镜之中,那座被云雾笼罩的巍峨山脉之巅,一道纯粹到极致的金色光柱,毫无征兆地冲天而起! 那光柱贯穿天地,将厚重的云层撕开一个巨大的窟窿,神圣浩瀚的威压,甚至透过了水镜,让在扬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神战栗。 “那是什么!”有长老失声惊呼,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满脸的难以置信。 “好……好恐怖的威压!这绝非普通法宝出世!” “不对,你们看其他地方!” 众人的视线随着那名长老的指引,飞速扫过其他水镜。 紧接着,更为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以那道光柱为中心,整个秘境世界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秘境内,所有角落,所有正在发光的灵草,所有蕴含着天地精华的矿石,所有流淌着灵韵的溪泉…… 它们的光芒,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在瞬息之间被疯狂地抽离,尽数化作一道道流光,被那道通天光柱鲸吞而下。 一株千年份的紫阳花,正被几名弟子小心翼翼地准备摘下,它那璀璨的紫色光晕在瞬间黯淡,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化作了一株平平无奇的野草。 一块散发着寒气的玄冰铁,表面的灵光迅速消退,变成了一块普通的顽石。 整个上古秘境,在这短短几息之内,所有的机缘与宝物,都被彻底剥夺了灵性,沦为凡品。 高台之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神迹般的一幕震得失语,只能呆呆地看着水镜中那毁天灭地般的景象。 与此同时,正化作一道流光,拼命向着那座山脉疾驰的任青衣,身形猛地一滞,重重地落在了地面上。 她怀中的天机镜,那股灼热的指引感,在光柱冲天而起的瞬间,便彻底消失了。 任青衣缓缓抬起头,那张向来清冷孤傲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空白与茫然。 她怔怔地望着那道贯穿天地的金色光柱,感受着四面八方被疯狂抽走的灵气,感受着这片天地正在迅速“死去”。 她怀中的天机镜,不再是震动,而是发出了近乎哀鸣的悲啼,那股“机缘被夺”的刺痛感,在这一刻化作了最残忍的宣判。 是那里。 就是那里。 她一路追寻的、属于她的无上机缘,就在那道光柱的中心。 在她离那处只剩下最后几里路的时候,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就在她的眼前,以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宣告神迹般的方式,被夺走了。 一股极致的冰冷,从任青衣的心底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那张清冷如霜的脸上,焦躁与决断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苍白与绝望。 她这辈子,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挫败与不甘。 那本该是属于她的东西! 此时,秘境外众人看着秘境内这一幕幕,还在持续的震惊中。 “灵气,秘境内的灵气都被吸光了!”一名长老颤抖着手指着水镜,脸上血色尽褪,“这,这怎么可能!” “不好!”另一名宗主猛地站起,脸色煞白,“上古秘境依靠天地灵气维持空间稳定,灵气被抽空,秘境的根基就毁了!” 此言一出,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死水。 在扬的所有人,脸色都在瞬间变得惨白。 “毁了?那岂不是意味着……秘境要坍塌了!” “可秘境开启的时间还未结束,出口的阵法依旧是关闭的!”另一名宗主猛地站起,脸上血色尽褪,“里面还有我们各宗几百名精英弟子!他们出不来!” “出不来……那岂不是要被活埋在里面,随着秘境一同化为虚无!” 恐慌如同瘟疫,瞬间在高台上蔓延开来。 所有人都乱了阵脚,自己的亲传弟子、宗门未来的希望,此刻都在一个即将崩毁的世界里,毫无生路。 裴玄度站在一片混乱的最前方,一言不发。 他那双清冷的眼眸,倒映着水镜中那根贯穿天地的光柱,以及那片正在迅速失去生机的世界。 他不知道秘境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他知道,这一定和雪倾有关。 那股通过阴脉道种传来的,属于她的微弱气息,就在那片即将崩毁的天地之中。 如果秘境坍塌,那代表着…… 她会死。 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一股从未有过的、冰冷的暴戾从裴玄度心底轰然升起。 他甚至来不及分辨这股情绪的来源,只知道,他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她会被埋葬在那片冰冷的、正在崩塌的空间乱流之中,尸骨无存。 在众人乱作一团的嘈杂声中,裴玄度缓缓站起了身。 他一动,周遭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所有人的声音都不自觉地停了下来,惊疑不定地看向这位自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的仙君。 裴玄度没有看任何人,他抬起手,一枚雕刻着繁复云纹的传音玉符出现在掌心。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入每个人的耳中。 “传令云穹帝宫。” “调用破界舟,即刻前来。” “本君要在此地,强行开辟一个出口。” 话音落下,满座皆惊。 破界舟! 云穹帝宫那件传说中可以强行撕裂空间壁垒的仙阶至宝! 动用一次的代价,足以掏空一个中等宗门的百年积蓄! 裴玄度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他看着那面水镜中即将崩坏的世界,一字一顿,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无论如何,不计代价。” “在本君面前,开出一条生路。” 与此同时,密室内。 那面古老的铜鉴已然化作一轮悬空的烈日,磅礴浩瀚的灵气,如同被巨鲸吸水的百川,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化作肉眼可见的金色洪流,疯狂地灌入归元鉴中。 整间密室都在这股恐怖的威压下剧烈颤抖,坚硬的石壁上被硬生生挤压出无数细密的裂纹,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雪倾根本无法站稳,只能死死贴着冰冷的墙壁,将自己缩在角落,才勉强稳住身形。 她屏住呼吸,心脏狂跳,盯着那团光芒的中心。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何会引动如此惊天动地的异象? 原书中根本没有提过归元鉴有如此恐怖的威能。 金色的光芒越来越盛,几乎要刺穿人的眼球。 就在雪倾以为自己要被这股力量活活碾碎时,那吞噬天地的恐怖吸力,却在达到顶峰的瞬间,戛然而止。 嗡—— 一声轻鸣,仿佛万籁归于沉寂。 那轮刺目的烈日,所有的光芒与威压,都在刹那间向内收敛,尽数回到了那面小小的铜鉴之中。 光芒散尽,威压消失。 归元鉴重新变回了那副非金非玉的古朴模样,悄无声息地,轻轻落回了冰冷的石台之上。 密室内,再度陷入一片死寂。 雪倾屏住呼吸,等了片刻,确认再无异动后,才从石台后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 她一步一步,在黑暗中试探着朝那座石台走去。 站在石台前,雪倾心中依旧余悸未消。 她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铜鉴的前一刻,还是犹豫了一瞬。 但最终,她还是一咬牙,将它紧紧握在了手中。 这一次,它冰凉温润,再无半分方才的暴戾气息,安静得像一个普通的法宝。 雪倾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脚下的地面毫无征兆地猛烈晃动了一下! 轰隆! 头顶的石壁传来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大块的碎石和尘土簌簌落下。 雪倾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在地。 她骇然抬头,只见头顶的石壁上,无数碎石和灰尘簌簌落下,那坚不可摧的石门上,也开始出现一道道狰狞的裂缝。 这里,要塌了! 第141章 雪倾,还在山里面 山脚下的河溪边。 那道贯穿天地的金色光柱消散许久,小婵才从那神迹般的景象中回过神来。 她仰头望着那座山峰,心底因那浩瀚威压而生的战栗,逐渐被一股纯粹的喜悦所替代。 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稍稍落下。 那般浩瀚的神威,一定是雪倾拿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机缘。 小婵心中悄然升起一丝喜悦,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为雪倾由衷地感到高兴。 可这笑容尚未完全绽开,她脚下的地面,毫无征兆地剧烈摇晃起来。 轰隆隆—— 脚下的大地毫无征兆地剧烈摇晃起来,河边的卵石哗啦啦地滚入水中,原本平缓的河面掀起混乱的波涛。 小婵被这突如其来的晃动颠得站立不稳,连忙扶住身旁的一棵大树,才勉强稳住身形。 她惶恐地看向四周,眼中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远处的密林中,无数飞鸟惊叫着冲天而起,慌不择路。 坚实的地面裂开一道道狰狞的口子,碗口粗的树木被连根拔起,轰然倒塌。 远处山谷间传来其他宗门弟子惊恐的尖叫与混乱的骚动声,此起彼伏。 天在摇,地在晃。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末日降临般的恐慌。 小婵的目光猛地转回那座巍峨的山脉,瞳孔骤然收缩。 无数巨大的山石从陡峭的崖壁上滚落,砸入林中,激起漫天烟尘。 整座山体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一个即将崩塌的巨人。 方才的喜悦被无边无际的恐惧彻底吞噬,小婵脑中如同炸响一道惊雷,浑身冰冷。 雪倾,还在山里面!! 另一边,密室内。 雪倾死死握住那枚已经恢复古朴的归元鉴,脚下的剧烈晃动让她根本无法站稳。 头顶的石壁传来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大块的碎石和尘土簌簌落下,砸在她身边的地面上。 雪倾心头一沉,一个可怕的预感浮上心头。 不是这间密室要塌了。 是这整座山,要塌了! 雪倾来不及多想,转身就朝着来时的石门冲去。 她站在那扇刻着九宫移星盘的石门前,伸出手,凭着记忆,手指飞快地在那些星石上拨动。 然而,这一次,那些星石纹丝不动。 门上所有的灵气都已消失殆尽,那曾流转着光华的星盘,此刻死气沉沉。 没有了灵气,机关便成了死物。 它不再是一个精巧的机关,而是一扇与山体融为一体的,纯粹的巨大石门。 雪倾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她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小婵给她的那叠树叶符箓,抽出一张刻画着锐利攻击符文的叶片,用尽全力掷向石门。 嗡! 符箓在半空中亮起一道刺目的光华,化作一柄锋利的风刃,重重地劈砍在石门之上。 “铛!” 一声沉闷的金石交击之声响起。 风刃应声破碎,化作点点灵光消散。 而那扇厚重的石门,除了被震落一些灰尘外,连一道白痕都没有留下。 雪倾看着这一幕,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她,可能出不去了。 此时,另一处密林之中。 夙夜脚下的地面猛地一沉,身侧一棵数人合抱的古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轰然倒塌。 飞扬的尘土与碎叶中,几名太玄宗弟子惊慌失措地四散躲避,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恐惧。 “怎么回事!地龙翻身了吗?” 夙夜没有回答,他那玄铁面具下的眼眸,迅速扫过周遭混乱的景象。 地面开裂,古树倾颓,远处传来山石滚落的轰鸣与妖兽惊恐的咆哮。 这不是地震。 他能感觉到,这片天地的“根”正在被抽走,整个空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夙夜师兄,我们怎么办?秘境好像要塌了!”一名年轻弟子声音颤抖,脸上写满了恐惧。 恐慌在人群中蔓延,所有人都不安地看向夙夜,他成了此刻唯一的主心骨。 夙夜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望向那片灰蒙蒙的天空。 他体内的上古凶兽“狰”,此刻非但没有因为这末日般的景象而暴动,反而传来了某种奇异的悸动,像是在回应着什么。 秘境要塌了。 那个女人,到底在哪? 数十里外,另一片山谷中。 叶皎皎被剧烈的晃动颠得脸色发白,她死死抓着谢无咎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谢师兄,我们怎么办啊?雪倾!雪倾她还没找到!” 谢无咎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那张总是含笑的脸上,此刻温和尽褪,只剩下一片凝重。 秘境的灵气被抽干,空间失去了支撑,所以才会坍塌。 而这一切的源头—— 谢无咎抬头望向那座如今烟尘滚滚,正在不断崩塌的山峰。 那双总是深不可测的眼眸中,第一次浮现出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焦躁。 那个无命之人,搅动了整个秘境的命数。 她此刻,是生是死?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找到她。 另一处山谷中,还在寻找雪倾的慕九霄正狼狈地躲过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 轰然巨响中,他脚下的大地被砸出一个深坑,烟尘四起。 “真是要命。”他拍了拍沾上灰尘的红衣,那张风流俊朗的脸上再无半点戏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审视。 他那双黄金瞳中,映出的不再是万物的价值,而是一片灰败的死气。 整个秘境,在他眼中已经变成了一件正在碎裂的、一文不值的残次品,万物的价值都在归零。 可雪倾依旧不见踪影。 他抹了把脸上的灰,低声咒骂了一句。 早知谢无咎那家伙如此不靠谱,他当初就该主动和雪倾一组。 就在这时。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毫无征兆地从天际传来。 那声音不似山崩地裂的轰鸣,而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蛮横的撞击声,带着撕裂空间的恐怖威压,响彻在每一个人的神魂深处。 慕九霄的动作猛地一顿,他豁然抬头,望向天空。 轰—— 又是一声巨响,比方才更加沉重。 这一次,他那双黄金瞳清晰地看到,东方的天幕之上,一处空间像是被重锤敲击的琉璃,泛起了肉眼可见的涟漪与裂纹。 那不是秘境自身崩溃的迹象。 慕九霄先是一愣,随即那双黄金瞳骤然亮起一道金光。 他看见了。 在灰败的天空尽头,一处空间壁垒,被一股强横至极的力量硬生生撞出了一圈肉眼可见的涟漪。 “哈哈!”慕九霄放声大笑起来,“有人在外面,想强行打开这个铁棺材?” 这手笔,可真是大得吓人! 第142章 这是……六丁天甲符! 巨大的破界舟通体闪耀着仙家灵光,如同一头苏醒的太古巨兽,舟首凝聚着足以撕裂虚空的恐怖能量,一次又一次,悍然撞向那无形的秘境壁垒。 每一次撞击,整座高台都在剧烈震颤。 水镜中的画面已经彻底化作一片混乱,山河崩塌,大地陆沉,宛如炼狱。 “还在坍塌!太快了!” “裴仙君,再这样下去,里面的弟子根本撑不到出口打开!” 长老们个个面如死灰,声音都在发抖。 裴玄度立于舟首,白衣墨发在撕裂空间产生的罡风中猎猎作响。他那张俊美如神祇的脸上,不见丝毫情绪,只有一片冰冷的决绝。 “继续。”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轰! 破界舟再一次狠狠撞向那片虚无的空间节点,每一次撞击,都让整片云海为之翻腾。 水镜之中,秘境世界的天空,也随之剧烈震颤。 秘境内,所有在绝望中奔逃的弟子,都听到了那如同救命擂鼓般的巨响。 “那是什么声音?” “是东边!声音是从东边传来的!” “不是天灾!是有人在救我们!”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了这句话,瞬间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希望。 绝望的黑暗中,仿佛撕开了一道光。 一时间,无论是太玄宗、点星门,还是其他宗门的弟子,都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不约而同地,拼尽全力地朝着那撞击声传来的方向狂奔而去。 那是一扬与死亡的赛跑。 在他们身后,是不断坍塌的山峦,是寸寸崩裂的大地,是正在被虚无吞噬的世界。 而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抢在世界彻底崩毁之前,抵达那道由外界强行开辟的,未知的生门。 就连一直陷在机缘被夺的巨大打击中,失魂落魄的任青衣,也在这种情况下,麻木地抬起头,望向那片唯一的生机所在。 秘境之外,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水镜中那数百个正在亡命奔逃的渺小身影,心,都揪成了一团。 裴玄度立于舟首,墨发被罡风吹得狂舞。 他引着破界舟,那双清冷的眼眸却死死锁在水镜之中,锁在那座正在分崩离析的巍峨山脉上。 每一次撞击,他体内的灵力便如潮水般涌入舟身。 每一次震颤,他心中的焦躁就更深一分。 她会死。 这个认知清晰无比。 他会因她而死吗? 阴阳道种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裴玄度分辨不清那股愈发急切的暴戾,究竟是源于对自身性命的威胁,还是……无法接受她会就此湮灭于一片冰冷废墟的事实。 他只知道,他不能让那座山,在她出来之前,彻底塌陷。 “再快些。”裴玄度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可注入破界舟的灵力却如决堤江海,汹涌澎湃。 破界舟舟首的光芒暴涨,下一次撞击的威能,比之前强了数倍! 就在此时,一名长老猛地站起身,手指颤抖地指着那面映出崩塌山峰的水镜,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变了调。 “快看!那座山!”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裴玄度,都瞬间被那声惊呼吸引过去。 只见那座烟尘弥漫、即将彻底倾颓的山体之上,一道道璀璨的金色符文,竟凭空浮现。 那些符文玄奥繁复,彼此勾连,宛如一张巨大的金色天网,硬生生将那座不断崩塌的山体笼罩其中。 无数滚落的巨石,在触碰到那金色光网的瞬间,竟被一股柔和而强大的力量稳稳托住,悬停在了半空,硬生生地遏制住了整座山脉崩塌的趋势! “这是……六丁天甲符!”一名精通符道的宗主失声惊呼,“有人居然用六丁天甲符护住了那个坍塌的山!” 另一名长老立刻反应过来,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是点星门的贺云昭!能画出如此威能的六丁天甲符,放眼当世,唯有点星门那位天才!此符乃他所创,一定是他!” “定是贺云昭!他也在此次秘境中!没想到他竟有如此通天彻地的符道造诣,以一人之力,护住整座山!” “可他为什么要护住那座山?” “肯定是山里有其他弟子啊!世人皆知六丁天甲符极其难绘,几日才能绘一张,虽这一张在此景下如杯水车薪,但也足以给旁人留一线生机。” “想不到这位贺小友如此仁善,不愧为‘君子剑’!” 高台上的绝望气氛一扫而空,所有人都激动地议论着,仿佛已经看到了生机。 几个琉光华府的长老看着这一幕眼中流露出满意之色。 有实力又有仁心,不愧是他们看重的人选。 一时间,赞叹与惊骇之声此起彼伏。 然而,最先发现异样的那名长老,却死死盯着水镜,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极致的匪夷所思。 他的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等等!你们看……施法的人,好像不是贺云昭!” 水镜的画面随着操控者的意念,迅速拉近,穿过滚滚烟尘,落在了山脚下那片唯一还算平稳的河溪边。 他们看清了。 在那座崩塌的山脚下,那源源不断升起、撑起整座山岳的金色神符,其源头,并非他们想象中那个光风霁月的点星门贺云昭。 而是一个瘦瘦小小的,断了一条腿,几乎要被飞沙走石所淹没的……女孩。 山脚下,河溪早已断流,大地满目疮痍。 小婵站在剧烈晃动的地面上,那张总是带着怯懦的脸上,此刻没有一丝血色,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不顾一切的执拗与疯狂。 她怕得要死。 怕暴露自己是怪物的秘密,怕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怕被大师兄发现后无休止的利用与惩罚。 可是,她更怕雪倾会死。 是雪倾,在她被所有人忽视的时候,会笑着对她说,需要帮助吗的人。 也是唯一,不顾一切只身一人去那片凶险幻林救她的人。 那份温暖,足以让她燃尽一切。 怪物就怪物吧。 如果被人发现,被人当成异类抓起来,那也……无所谓了。 只要雪倾能活下来! 小婵伸出纤细的手指,再次毫不犹豫地划破了自己的掌心。 殷红的精血涌出,带着她最本源的生命力。 她以精血为墨,以虚空为纸。 无需凝神,无需思考。 与生俱来的天赋在这一刻被她催动到了极致。 她的指尖在空中划过,留下一道道金色的流光,每一道流光都精准地勾勒出玄奥的笔画。 又一个完整的六丁天甲符,在她身前凝聚成形,随即化作一道天网,烙印在那座不断哀鸣的山体之上。 嗡! 轰然落下的巨石,在触碰到天网的瞬间,竟被一股强横无匹的力量,硬生生震成了齑粉! “噗——” 强行透支精血绘制神符,小婵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猛地喷出,瘦小的身体晃了晃,脸色惨白如纸。 一阵阵眩晕感袭来,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 可她看着那座被暂时稳住的山峰,只是用沾满血污和尘土的袖子胡乱抹了把嘴,又一次抬起了颤抖的手指。 不能停。 她像感觉不到痛苦,麻木而疯狂地,不断重复着画符的动作。 凭一己之力,只想为那被困于绝境的人,求得一线生机。 秘境外,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他们死死地盯着水镜中那个以血肉之躯对抗天地之威的女孩,眼中只剩下无以复加的震惊。 琉光华府的人更是愕然的看着这违反常理的一切。 那个犹如神祇的女孩,不是他们熟知的任何一个天才。 那只是一个,他们谁也叫不出名字的。 普通女弟子。 第143章 大师兄如此失态 雪倾靠着冰冷的石壁,怀里的归元鉴再恢复原状后就变得了无生机,如同一个普通的铜器。 她从未想过,自己可以避开原书中成为弃子而死的结局,却要以这种方式,被活埋在这不见天日的山腹之中。 就在雪倾几乎要放弃挣扎时,那股足以将人五脏六腑都颠碎的剧烈晃动,毫无征兆地,减弱了。 并非停止,而是从狂暴的怒涛,变成了一种沉闷而压抑的持续震颤。 头顶簌簌落下的碎石也变少了,悬在头顶的死亡利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硬生生拽停了。 雪倾靠着冰冷的石壁,缓缓睁开眼,尘土从她紧绷的睫毛上簌簌落下。 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那震耳欲聋的崩塌声被隔绝在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带着浩瀚威压的嗡鸣。 怎么回事? 雪倾撑着墙壁站起身,走到那扇已经彻底封死的石门前。 她将眼睛贴近一道最宽的裂缝,朝外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忘记了呼吸。 门外,那本该是山崩地裂、乱石穿空的末日之景,此刻却被一张巨大无比的金色天网所笼罩。 那张网由亿万个玄奥繁复的符文构成,彼此勾连,流光溢彩,宛如神迹。 小婵?! 雪倾的瞳孔猛然一缩。 秘境内一处山路,点星门的弟子们正狼狈地躲避着滚落的碎石,亡命奔逃。 混乱之中,江临抹了一把脸上的灰,气喘吁吁地问向身旁的楚明璃:“楚师妹,小婵呢?她怎么不在?” 楚明璃一边躲过一棵倒塌的巨木,一边焦急地回答:“她还在那片幻林里!我和贺师兄本来要去寻她的,谁知道秘境会突然塌了!” 江临的目光立刻投向了跑在最前方的贺云昭,忍不住高声喊道:“大师兄!小婵还没找到,我们不去救她吗?” 贺云昭的身形猛地一顿,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片烟尘滚滚、不断传来崩塌轰鸣的方向,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挣扎。 救她? 那座山眼看着就要塌了,现在回去无异于送死。 可如果不救,小婵死了,他剑符双修的天才名号要如何维系? 那个能为他带来无尽荣耀的六丁天甲符,将从此成为绝响。 不舍与恐惧,在他的心底疯狂撕扯。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脚下的大地又是一阵更为猛烈的颠簸,不远处的一座山丘,在一片轰鸣声中硬生生裂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 贺云昭眼中那丝犹豫被狠厉彻底取代。 他必须活下去! 只要能活着离开,他的天才之名就还有办法维持! 他心中瞬间闪过一个毒计,出去之后,他便自断一指,对外宣称在秘境中为救同门遭受重创,根基受损,从此再也无法绘制神符。 如此一来,既保全了名声,又无人会再质疑。 思及此,他脸上换上了悲痛与决绝的神情,对着众人沉声道:“来不及了!此地即将彻底崩毁,我们必须立刻前往东边,那里有生机!” 他转身,就要带领众人离开。 可就在这时,一股浩瀚磅礴到令人心神战栗的神圣气息,毫无征兆地从远处那座崩塌的山脉方向,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所有点星门弟子,包括贺云昭在内,都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骇然望去。 只见那座烟尘滚滚、巨石不断坠落的巍峨山峰之上,一张由无数金色符文交织而成的巨大天网凭空而现,硬生生地将整座山体笼罩,止住了其崩塌之势! 那符文,神圣,玄奥,带着一股镇压天地的无上威严。 楚明璃死死地盯着那张天网,那张向来傲气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极致的震惊与茫然。 她失声喃喃:“那……那是六丁天甲符!怎么可能?除了贺师兄,世上怎么会有人能画出这张符箓?” 所有点星门的弟子都惊呆了,这不是他们大师兄的专属符箓吗? 可即便的他们大师兄画的,也从未见过有如此神威,竟能以一人之力,对抗天塌地陷! 无数道惊疑不定的目光,齐刷刷地汇聚到了贺云昭的身上。 贺云昭的脸,在金色神符的光芒映照下,一片铁青。 他死死地攥着拳,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是小婵! 那个蠢货!谁允许她将这天赋暴露在人前的! 他心中的怒火与惊惶交织,几乎要将他吞噬,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掐住那个瘦弱的脖颈,质问她为什么要毁了自己的一切。 江临望着那片金光,又看了一眼脸色难看到极点的贺云昭,心中瞬间了然,却明智地保持了沉默,只是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 弟子们此时疑问如潮水般涌来。 “大师兄,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啊?到底谁在画六丁天甲符?” “是啊大师兄,难道世间还有第二位能画出六丁天甲符的天才?” “咦?怎么感觉比大师兄画的还要厉害些……” 这些人的问题,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狠狠扎在贺云昭紧绷的神经上。 “够了!”贺云昭猛地厉喝一声,强行压下心中的翻江倒海,脸上重新换上那副大义凛然的急切模样。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秘境随时会化为虚无,难道你们都想死在这里吗!那声音是从东边传来,定是有人在强行破开壁垒!快走!” 说罢,他不再给任何人追问的机会,转身便朝着那巨响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众人被他一喝,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跟了上去。 楚明璃愣在原地,看着贺云昭那有些仓惶的背影,又看了看远处那撑起天地的金色神符,心中却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异感觉。 一向从容镇定的大师兄,为何会如此失态? 那道神符出现时,他脸上闪过的,不是惊喜,也不是好奇,而是……愤怒和恐惧? 她没有再问,只是默默地跟上了队伍,心中那股强烈的不安与疑惑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道震撼人心的金色天网,又看了看贺云昭的背影,一向坚固的崇敬与信任,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 第144章 是破界舟! 已经与夙夜和几名太玄宗弟子成功会合的任青衣,正狼狈地躲避着不断开裂的地缝与滚落的碎石。 她那张总是清冷如霜的脸上,此刻也沾染了尘土,显得有几分狼狈。 身后,夙夜一言不发,如同一道影子,将所有试图靠近她的危险都挡在身外。 就在这时,那股席卷天地的神圣威压,也穿过了重重阻碍,降临在这片区域。 “那是什么!”一名弟子惊恐地指向远方。 任青衣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当她看清那座正在崩塌的山峰之上,凭空出现的巨大金色天网时,那双总是盛着冰雪的眼眸,骤然一缩。 “六丁天甲符!” 她瞬间认出了那符箓的来历,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是贺云昭! 这个念头第一时间浮现在任青衣的脑海。 原来,那引动天地异变、抽干整个秘境灵气的无上机缘,是被他拿到了。 任青衣怔怔地望着那片神迹般的金光,心中那股因机缘被夺而生的,几乎要将她撕裂的挫败与不甘,在这一刻竟诡异地平复了些许。 输给一个能以一人之力、一张神符定住天塌地陷的绝世天才,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可紧接着,一股更为尖锐的怒火,从心底窜起,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作痛。 点星门,贺云昭…… 太玄宗和点星门,本是盟友。 若非如此,这等强大的助力,本该是她的! 而这一切,都因为一个来路不明的花奴,太玄宗竟与如此强大的盟友分道扬镳! 她脑中不受控制地闪过雪倾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怯懦、却总能引得旁人维护的脸。 那个女人,就是一个祸水! 任青衣想起萧霁、谢无咎和慕九霄三人却为了那个女人的安危,选择脱离队伍。 她心中那丝因抛下同门而生的不安与愧疚,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快意。 她没错。 错的是萧霁,是谢无咎,是慕九霄! 他们会后悔的。 今天过后,他们就会知道,他们为了一个毫无价值的废物,究竟错过了什么! “走!”任青衣收回目光,声音冷得像冰,“去东边,那里有出口!” 她转身,没有丝毫犹豫。 “师姐,”夙夜一直沉默地看着她的神情变化,此刻终于忍不住开口,“萧师兄他们,还未归队。” 任青衣猛地回头,那双清冷的眼眸里满是寒霜。 “等他们?难道要我们所有人,陪着他们一起死在这里吗?” 她冷冷地扫过夙夜,以及身后那几个同样面露迟疑的弟子,“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与我们无关。” “跟上!” 话音落下,她不再给任何人反驳的机会,转身便朝着那巨响传来的东方疾驰而去。 几名弟子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求生的本能战胜了一切,咬牙跟了上去。 夙夜站在原地,面具下的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 他望了一眼远处那被金色神符护住的崩塌山峰,又看了一眼任青衣决绝的背影。 体内的凶兽“狰”在末日的威压下非但没有暴动,反而传来一阵阵催促他去往那座山峰的奇异悸动,那是一种混杂着焦躁与渴望的呼唤。 面具下,那双总是冷漠疏离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挣扎。 难道,那个女人在那里吗? * 山谷中,慕九霄刚刚与谢无咎、叶皎皎一行人会合。 慕九霄拍了拍沾满灰尘的红衣,那张风流俊朗的脸上多了几分凝重,“我把南边翻了个底朝天,连根毛都没找到。萧霁和小雪倾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叶皎皎的脸色因连番的奔波与惊吓而有些苍白,她此刻急得眼圈都红了。 “我们也是!黑风口那边的地界都快被我们走遍了,根本没有萧师兄和雪倾的踪影。谢师兄,他们会不会已经……” 她不敢再说下去,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谢无咎那双总是深不可测的眼眸中,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她可能在的几个方位,都已寻遍,皆无踪迹。” “怎么办啊!”叶皎皎急得跺脚,“这鬼地方马上就要塌了,他们……” 她话未说完,一股浩瀚磅礴到令人心神战栗的神圣气息,毫无征兆地从远处那座崩塌的山脉方向,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几人动作猛地一顿,骇然望去。 “好家伙!”慕九霄那双黄金瞳骤然亮起,倒映着远方那不可思议的景象,“居然有人能用符箓,把一座快塌了的山给硬生生按住!” 叶皎皎死死盯着那片金光,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手:“那边!我们还没去过那边!谢师兄,他们会不会就在那座山里?” 谢无咎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锁着那座被金网笼罩的山峰,心中那股莫名的焦躁,在这一刻攀升到了极点。 他能感觉到,那里有某种东西,在牵引着他。 “走!”慕九霄当机立断,“管他里面是龙潭还是虎穴,去看看就知道了!反正这里是个铁棺材,咱们逃也逃不出去!” 众人正欲动身,朝着那被金光笼罩的山峰而去。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能撕裂神魂的巨响,毫无征兆地从他们头顶的天空传来。 这一次,不再是山崩地裂的轰鸣,而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蛮横的撞击声。 所有人豁然抬头。 只见东方的天幕之上,一处空间像是被重锤敲击的琉璃,泛起了肉眼可见的涟漪与裂纹。 轰—— 又是一声巨响。 这一次,那片灰败的天空,在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被一股强横至极的力量硬生生撞开了一道狰狞的裂口! 裂口之外,是无尽的虚空乱流。 紧接着,一艘通体闪耀着仙家灵光,庞大如山岳的巨舟,吹响着号角,携着碾压一切的恐怖威势,将它那凝聚着足以撕裂空间能量的舟首,狠狠地贯穿了进来! 天崩地裂,陆沉海陷。 在这一刻,整个秘境的崩塌,在这艘神舟的恐怖威压下,似乎都为之停滞了一瞬。 “是破界舟!” 不知是哪个宗门的弟子最先认出了这件传说中的仙阶至宝,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那声音里带着死里逃生的狂喜与颤抖。 “我们有救了!有人在外面强行破开了秘境!” “快!快去那边!” 绝望的黑暗中,仿佛撕开了一道光。 破界舟之上,早已站满了身着统一云纹法袍的修士。 他们面容肃穆,动作有条不紊,一道道柔和的灵光从舟上垂下,精准地接引住那些冲来的弟子,将他们安全地带上甲板。 一瞬间,所有在绝望中奔逃的弟子,无论是哪个宗门的,都像是看到了神明降下的救命绳索,疯了一般,用尽毕生最快的速度,化作一道道流光,朝着那艘神舟的方向狂奔而去。 “天哪!”叶皎皎看着那舟身上云穹帝宫的标志,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是云穹帝宫的人!他们来救我们了!” 这等手笔,放眼三界,也唯有那个超然物外的云穹帝宫才能做到了! 谢无咎和慕九霄也抬头望着那艘仙舟,神色各异。 就在这时,破界舟那巍峨的舟首之上,一道白衣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径直从舟首飞出,没有理会下方那些哭喊着求救的弟子,也没有参与任何救援。 他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目标明确地,径直越过千山万水,朝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那个方向,正是被金色天网笼罩,即将彻底崩塌的山峰。 第145章 裴玄度救人一带三 小婵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耳边只剩下山体崩塌的轰鸣和自己剧烈的心跳。 那张巨大的金色天网,随着她生命力的流逝,光芒正在飞速黯淡,一道道裂纹在符文间蔓延。 就在她身体一软,即将跪倒在地的瞬间,一枚通体莹白、散发着浓郁生机的丹药,带着破空之声,精准地悬停在了她的面前。 小婵猛地抬头,对上一双冰冷至极的眼眸。 “吃了它。” 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情绪,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眼中都与尘埃无异。 小婵愣愣地看着那粒流转着莹莹宝光的丹药,又抬头看向那个背影,一时竟忘了动作。 裴玄度没有再理会她,他抬眸,看向那扇被乱石和尘土掩埋的石门。 下一刻,他额间的太虚印银光一闪,一股足以让空间都为之扭曲的恐怖力量,在他掌心凝聚。 轰!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那堪比玄铁的坚硬山壁,竟像是脆弱的布帛一般,被一股无形却锋锐至极的力量,硬生生从中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一条通往山腹的通道,就这么被他蛮横地打开了。 密室内,雪倾紧贴墙壁,面前那扇坚不可摧的石门,便毫无征兆地化作了飞灰。 烟尘散尽,她看到了那个立于光中的身影,白衣胜雪。 光从他身后涌入,将他的轮廓勾勒得宛如神祇,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不见丝毫波澜。 “裴玄度?” 雪倾心头一松,却没有意外。 她就知道这位仙君舍不得自己的命。 裴玄度清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确认她安然无恙后,那股盘踞在心口的暴戾才稍稍平息。 两人脚底再次摇晃起来,整座山体都在发出最后崩溃的哀鸣。 裴玄度没有给她多余的反应时间,长臂一伸,便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 刺骨的寒意与令人安心的强大气息瞬间将雪倾包裹。 “走。” 他周身灵压一展,便要带着雪倾离开这片即将化为齑粉的废墟。 “等等。”雪倾抓住了他冰冷的衣袖,“里面还有一个人!” 裴玄度顺着雪倾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那被他轰开的通道深处,一个身着玄金云纹劲装的男人倒在尘土里,昏迷不醒。 萧霁。 他眸光一凝。 太玄宗的掌刑司,雪倾总是小心翼翼跟在身后,名义上的大师兄。 一想到这个女人平日里对萧霁那副乖顺温驯的模样,此时面上又不加掩饰的担忧,让裴玄度心中无端升起一丝烦躁,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她心心念念的却是另一个男人。 她很在乎他? 雪倾当然在乎。 她不能让萧霁死在这里。 萧霁死了,那个承载着她一魂一魄的金铃怕是再也拿不到,她或许也会随之殒命。 裴玄度收回目光,声音听不出喜怒,却比方才更冷了几分,“你的师兄,与本君何干。” “求您救他!”雪倾仰头望着他,语气恳切。 那双总是藏着算计的眼眸,此刻盈满了水光,看起来脆弱又无助。 裴玄度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口的躁动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发强烈。 他不喜欢她为别人求情的姿态,尤其是为了个男人。 裴玄度冷哼一声,终究还是抬起了手。 他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朝着那通道深处随意一招。 轰! 堵在通道内的巨石瞬间化为齑粉,一股敷衍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卷起昏迷的萧霁,将他平稳地送到了几人面前。 雪倾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刚想道谢,裴玄度已经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凭空一抓,将力竭昏迷的小婵也提了起来,如同提着一只瘦弱的小猫。 下一刻,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流光,瞬间冲出了那座正在彻底崩塌的山腹。 轰隆隆—— 在他们离开的瞬间,那张巨大的金色天网彻底破碎,化作漫天光点。 失去了最后支撑的巍峨山脉,在惊天动地的巨响中,轰然塌陷,被下方开裂的无尽深渊彻底吞噬。 远处,正朝着山峰方向赶来的谢无咎、慕九霄和叶皎皎三人,恰好目睹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是雪倾!还有萧师兄!”叶皎皎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那道白衣身影怀中的人,她激动地抓住谢无咎的衣袖,喜极而泣,“他们得救了!他们都还活着!” 慕九霄也长长舒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那张总是挂着风流笑意的脸上,此刻是少有的真切庆幸:“好家伙,我还以为要给他们收尸了。” 谢无咎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裴玄度将雪倾护在怀中。 在这一瞬间,时间在他眼中仿佛被拉长成了无声的默片。 方才寻找雪倾时那焚心蚀骨的恐惧与狂乱,还未从谢无咎的四肢百骸中完全退去。 而现在,他找到了她。 她安然无恙,活生生地在他眼前,却被别人紧紧护在怀里,像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原本那颗悬在深渊边缘的心应该落回原处,应该被巨大的欣喜与宽慰填满。 然而,没有。 刚刚熄灭的恐慌余烬之下,一种更为冰冷、更为偏执的情绪,如同藤蔓般悄然滋生,并迅速缠绕上他的心脏。 那不是喜悦,而是一种尖锐的、带着血腥味的占有欲。 那个女人的脆弱、她的依赖、她此刻的惊魂未定,都应该只属于他。 谢无咎眼底深处的温和彻底凝固、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墨色。 良久,他收回目光,眼底的深沉恢复了平日的温和,“走吧,我们也该离开了。” 三人不再迟疑,转身化作流光,与身后无数仓皇逃窜的各宗弟子汇合,一同朝着那艘悬于天幕裂口处,如同神迹般存在的破界舟飞去。 轰隆! 随着最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破界舟庞大的船身在秘境彻底崩塌前,挣脱了那片正在坍缩成虚无的空间,冲入了云海高台之上清冷的长风里。 身后,是秘境世界最后的湮灭,亿万道空间碎片在无声的黑暗中化为尘埃。 在舟上数百名弟子惊魂未定的目光中,身后那片曾经孕育着无数机缘与危险的秘境世界,最终化作虚无的尘埃,被空间乱流彻底吞噬。 破界舟缓缓驶回云海高台,众人成功逃脱。 死里逃生的弟子们被柔和的灵光接引着,踉踉跄跄地走下甲板。 许多人一踏上坚实的地面,便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恍惚与恐惧。 “活下来了……我们真的活下来了!” “天哪,这艘舟……是云穹帝宫的破界舟!” “是云穹帝宫救了我们!” 短暂的死寂过后,高台上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与喧嚣。 很快,各宗门的长老们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悸,开始在混乱的人群中穿梭,高声呼喊,清点着各自门下的弟子。 一时间,人影攒动,嘈杂声与哭泣声混作一团。 第146章 究竟错得有多离谱 “你们看到了吗?就在那座山塌下来之前!” “看到了!一道白光!像天神下凡一样,直接冲进了那座快塌了的山里!” “我看得真切,那人就是站在破界舟舟首的寒聿仙君!他……他好像从里面救了几个人出来!” “什么?仙君竟然会亲自救人?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面子?” “不知道,离得太远,看不清是谁,只看到一个白衣身影抱着人飞了出来,快得像一道闪电。” 这番议论并未引起太多注意,因为绝大多数弟子的注意力,都还停留在之前那震撼心神的一幕上。 任青衣站在太玄宗弟子聚集的区域,并未理会身后的混乱。 她没有看到裴玄度救人的那一幕,因为她带着太玄宗的弟子,是第一批朝着东方生门狂奔的人。 此刻,她脑海中反复回荡的,唯有那张遮天蔽日的金色神符。 六丁天甲符。 贺云昭。 任青衣心中笃定,能引动如此天地异象,贺云昭定然是获得了那秘境中最核心的无上机缘。 任青衣心中那份因错失机缘而生的不甘,此刻尽数化作了对局势的冷静判断。 能以一张神符对抗天威,这等实力,这等气运,四大仙门定会对其另眼相看。 今日过后,点星门贺云昭之名,必将响彻三界,被四大仙门奉为座上宾。 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修复与点星门关系,并且狠狠打脸萧霁、谢无咎等人的机会。 萧霁为了一个毫无价值的花奴,与一位未来的符道巨擘、一个强大的盟友分道扬镳。 谢无咎和慕九霄则为了那个一无是处的花奴,不惜放弃机缘去苦寻。 就连她最信任的夙夜,也糊涂了。 皆是愚不可及! 她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究竟错得有多离谱。 尤其是萧霁,她要让他知道,他做出的选择,究竟错过了怎样的助力。 而能弥补这一切的,唯有她。 任青衣收回目光,再没有丝毫犹豫,迈步朝着不远处点星门的阵营走去。 点星门的弟子们正围在贺云昭身边,楚明璃和江临也在其中。 贺云昭脸色有些苍白,但依旧维持着风度,正温声安抚着受惊的师弟师妹们。 当任青衣走近时,他第一时间察觉,强行压下心底对小婵的滔天怒火与惊惶,脸上挤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任道友,你也安然无恙,实在太好了。” 任青衣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地扫过他,声音清冷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贺道友客气了。大家都没事,才是万幸。”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意有所指地说道:“不过,此次秘境崩毁,危机四伏。在那种绝境之下,最能看清一个人的品性与担当。点星门此次的表现,令人敬佩。” 贺云昭的心猛地一跳,脸上笑容不变,神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品性与担当? 他连小婵都抛弃了。 “任道友谬赞了,大家能活下来,全靠云穹帝宫及时出手相救。”他滴水不漏地回答,试图将话题引开。 一旁的楚明璃看着贺云昭那张温雅的脸,又想起他之前在那道神符出现时的失态,心中那股怪异的感觉愈发强烈。 她没有作声,只是默默地看着。 任青衣仿佛没有察觉到这气氛的微妙变化,继续说道:“如今秘境崩毁,各宗门都损失惨重,我太玄宗亦有弟子失散。此等关头,正是我等两宗同舟共济,守望相助之时。” 她上前一步,声音压低了几分,却足以让周围的点星门弟子都听得清楚。 “我父亲常说,真正的盟友,是在危难之时见真章。先前在秘境中的一些小小不快,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事罢了。我相信,太玄宗与点星门所求之道,并无不同。” 这番话,无异于在宣告,她任青衣,愿意将之前萧霁等人造成的裂痕,亲手弥合。 贺云昭沉默不语。 他很清楚,任青衣这番话的分量。 她这是在向他,向点星门示好。 他思索一番,最后笑道:“任道友深明大义,贺某佩服。太玄宗与点星门,向来同气连枝。” 任青衣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心中的担忧落了下去。 而一直沉默地跟在任青衣身后的夙夜,面具下的眼眸,却冷冷地扫过贺云昭那张写满“光风霁月”的脸。 他知道,他无法阻止师姐与虎谋皮。 还好大典过后就要分道扬镳,只能等谢师兄出来后让他去与师姐劝说了。 就在任青衣与贺云昭相谈甚欢之际,不远处的人群传来一阵骚动。 “谢师兄!慕师兄!你们回来了!” 几名太玄宗弟子惊喜地喊道,主动为来人让开一条路。 谢无咎、慕九霄和叶皎皎带着几名失散的太玄宗弟子,终于穿过混乱的人群,回到了宗门临时的聚集地。 他们身上都带着奔波的尘土,神色疲惫,但好在都安然无恙。 谢无咎见队伍中没有任青衣,目光第一时间越过人群,落在了不远处贺云昭这边。 看到任青衣正主动与贺云昭攀谈,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那双总是深不可测的眼眸里,再无半分从前对任青衣动向的关注。 他的视线开始在嘈杂的人群搜寻,那股在山中攀至顶点的焦躁,在找不到那个熟悉身影时,又一次悄然盘踞心头。 叶皎皎此时正忙着帮忙清点人数,一抬头,恰好看到任青衣与贺云昭相谈甚欢的模样。 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拉了拉身旁慕九霄的衣袖。 “慕师兄,你看她!萧师兄之前不是明说了和那个贺云昭道不同不相为谋了吗?她怎么还主动往前凑?她不要脸,我们太玄宗还要呢!” 正与夙夜说话的慕九霄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手中错银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掌心,随即轻叹一声,摇了摇头,那张风流俊朗的脸上满是不赞同。 任青衣自然也看见了他们。 她故意没有理会归来的同门,更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意思。 她看见了叶皎皎毫不掩饰的鄙夷,也看见了慕九霄那副不赞同的懒散模样,更是察觉到谢无咎那几乎没有在她身上停留的目光。 她心中冷笑一声,非但没有半分不快,反而升起一股胜券在握的笃定。 这些人都不知道是贺云昭拿到了上古秘宝。 等着看吧。 她就是要等着看,等所有人都知道贺云昭是最终的赢家后,这群被迷了心窍的蠢货,脸上会是何等精彩的后悔与难堪。 她要让他们明白,他们究竟错过了何等强大的臂助与盟友。 她任青衣,永远是看得最远,做得最对的那一个。 第147章 任师姐说的有理 一名身着云纹法袍的云穹帝宫修士,领着几人穿过混乱的人群,他声音清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响彻整个高台。 “太玄宗与点星门的弟子何在?” 那修士身后,跟着的正是雪倾,以及被两名弟子用法术平托着、依旧昏迷不醒的萧霁,还有一个几乎要被宽大法袍淹没,浑身是伤、被搀扶着的小婵。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 “雪倾!”叶皎皎惊呼一声,第一个拨开人群冲了上去,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雪倾。 见她脸色苍白,衣衫上还沾着血迹,她急的跺脚,“哎呀!怎么这么狼狈?还有萧师兄……萧师兄他这是怎么了?” 慕九霄也快步跟了过来,指挥着其他弟子将昏迷的萧霁安置在一旁。 雪倾靠在叶皎皎身上,这才感觉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 她看到队伍里完好的谢无咎,敏锐的察觉到他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的疲倦。 谢无咎没死,看来是经历了一番磨难才逃脱升天。 两人眼神交汇的瞬间,雪倾看清楚对方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然后又落在被她遮掩伤口肩膀的血迹处。 他朝着她,缓缓地、极轻地勾起了一抹笑意。 那笑容一如往常,温和、包容,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仿佛他只是一个为朋友安危而担忧的、再正常不过的旁观者。 “雪倾师妹。”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但更多的是平日里那令人安心的温柔,“你没事,太好了。” 他依然是那个温文尔雅的谢无咎。 雪倾却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她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对叶皎皎摇了摇头,声音还带着几分虚弱:“我没事,萧师兄他……是为了救我,被崩塌的巨石所伤,灵力耗尽,这才昏了过去。” 她知道,萧霁心魔之事,是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这个谎言,是眼下最好的解释。 此言一出,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 叶皎皎眼中满是感激与后怕,而几名一直对任青衣唯命是从的弟子,则毫不掩饰地投来了鄙夷的目光。 任青衣站在不远处,听到雪倾的话,心中冷笑。 果然是没用的废物,只会拖后腿。 她目光从昏迷的萧霁身上冷冷扫过,又看着叶皎皎几人围在雪倾身边,皆是关心的姿态,只觉刺眼。 她迈步走来,目光转向归队的谢无咎和慕九霄,那张总是清冷如霜的脸上,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你们为了寻人,在秘境里奔波许久,想来也是辛苦。不知可曾寻到了什么机缘?” 此话一出,那几个跟着谢无咎去寻人的弟子脸上顿时一阵青白,尴尬地面面相觑。 他们这一路只顾着寻人,别说机缘,身上的物资都消耗得七七八八。 唯一算得上收获的,大概也只有从凌霄阁那群死人身上搜刮来的储物袋了。 叶皎皎听见这毫不掩饰的挖苦,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她猛地抬头瞪着任青衣,却气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任青衣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目光淡淡地扫过众人窘迫的神色,话锋一转。 “我们这边的队伍,倒是收获颇丰。只不过,此次秘境危机,论功行赏,那些机缘法宝,自然是该由出力之人得之。我们已经分完了,想来各位也不会有意见吧?毕竟,有失公允的事,我任青衣做不出来。” 她的话说得冠冕堂皇,字字句句却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向人心。 “这恐怕不妥。”慕九霄手中的错银扇“啪”地一声合拢。 他乃天枢阁的掌财司,负责的就是宗门的财产资源调度,这样的分配显然不合理。 他还想继续说,却被身旁的谢无咎用眼神制止了,示意他不必多言。 慕九霄一愣,看向谢无咎。 谢无咎没有说话,只是含笑看着任青衣,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眸深处,是一片让她看不懂的幽深,仿佛能洞悉一切。 被他这样看着,任青衣心中竟莫名地生出一丝不自在。 叶皎皎可管不了那么多,她一把推开拦在身前的人,冲着任青衣质问道。 “凭什么!若不是我们分头行动,用寻机缘的时间去寻人,你们能那么安心地搜刮东西?我们是分工不同,不是没有出力!任青衣,你这也对寻人的弟子太不公平了!” 任青衣终于将目光转向叶皎皎,那眼神冷得像冰。 “寻人?”她语带讥诮地反问,“那你们寻到了吗?” 一句话,让叶皎皎瞬间噎住。 他们的确……没有找到。 可这也不代表他们对宗门没贡献啊。 “我们……”叶皎皎脸涨得通红,一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们是没寻到,可那不代表我们没有贡献!” 她还想争辩,一只微凉的手却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 是雪倾。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这个一向沉默寡言,仿佛不存在一样的弟子,竟在此时开了口。 她抬起头,迎上任青衣冰冷的视线,那张苍白的脸上,神情却异常平静。 “我觉得,任师姐说得有理。” 叶皎皎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刚刚还在维护的人,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雪倾?你……你说什么?” 她说什么?她说任青衣有理? 那个把他们这些冒着生命危险去寻人的弟子当成傻子,独吞了所有好处的任青衣,有理? 就连任青衣自己,都因雪倾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而微微一怔。 雪倾却没有看震惊的叶皎皎,只是继续用那温顺的语气说道。 “此番秘境之行,本就危机四伏,能活下来已是万幸。所谓机缘,更是讲究一个‘得’字。谁出了力,谁得了机缘,那便是谁的本事,理应归谁所有。” 闻言,几个跟着谢无咎去寻人的弟子,脸上血色尽褪,神情从尴尬变成了难堪,最后化作一丝被背叛的愤怒。 他们是为了寻她和萧师兄才没去寻机缘,结果却落得这样的下扬,这是活该他们好心? 他们看着雪倾,眼神变得厌恶而疏远。 是啊,他们去寻人,是自己的选择,没找到机缘,也只能自认倒霉。 “雪倾!”叶皎皎急得直跺脚,却又不好当众驳斥雪倾。 任青衣眼中的审视,终于化作了一丝讥讽的笑意,心中那股因谢无咎等人归来而升起的郁气,一扫而空。 她看向叶皎皎的眼神充满了轻蔑:“总算还有一个明白人。不像某些人,只会被无用的感情冲昏头脑,连最基本的规矩都忘了。” 她看着雪倾,那眼神仿佛在说,看,连你舍命去救的废物,都比你懂事。 “你!”叶皎皎气结,索性不说话了。 一直沉默的谢无咎,此刻眼底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从雪倾开口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看着她。 看着她迎上所有人的质疑,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不合情理的话。 那双总是深不可测的眼眸里,没有困惑,没有不解,反而漾开了一丝极淡的、旁人无法察觉的笑意。 他明白。 这个女人,是在用任青衣的话,为自己铺路。 第148章 雪倾是谁?雪倾在这! 贺云昭的心在看到小婵还活着的那一刻,猛地一沉,但脸上却立刻堆起了关切至极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 “小婵!你还活着,太好了!”他一把扶住小婵的另一边手臂,将她从云穹帝宫弟子手中接过来,语气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的目光落在小婵那条不自然垂落的腿上,眉心紧蹙,脸上满是痛心与自责:“你的腿……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你?” 贺云昭心中百转千回。 她是怎么从那片必死的幻林里出来的? 她又是怎么在连续绘制了那么多张六丁天甲符之后,还留下一条命的? 无数个疑问在他心中炸开,几乎让他维持不住脸上的伪装。 她那惊天动地的举动,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想脱离自己的掌控? 小婵被他扶着,瘦小的身体微微一僵,她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沉默得像一块石头。 仿佛又变回了那个逆来顺受、毫无存在感的影子。 看到她这副一如往常的怯懦模样,贺云昭那颗高悬着的心,忽然就落回了原处。 他猜,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变故,小婵为了自保,情急之下才暴露了天赋,并非想要脱离自己的掌控。 只要她还懂得害怕,懂得顺从,一切就都还在原位。 这个念头让他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脸上那份担忧与关切都真诚了几分。 他垂眸,看到她那条不自然扭曲的腿,脸上更添了几分痛心,“都怪师兄,没能第一时间找到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他这番姿态,将一个爱护师妹、重情重义的大师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一直站在旁边的江临,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他从储物戒中摸出一枚上好的疗伤丹药,递到小婵面前。 小婵抬眼看了他一下,那双总是躲闪的眼睛里,此刻竟是一片死寂的平静。 她垂下眼睫,微微摇了摇头,拒绝了。 江临递药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此时,各宗门长老已匆匆清点完伤亡,强压着惊魂未定的心神,退至一旁。 云穹帝宫的长老站在高台上,得了裴玄度授意,高声宣布: “诸位静听。” “此次秘境试炼,因中途异变,提前中断。故,不再依往例清点各宗所得机缘品阶与数量,改为只对期间有重大贡献,或引得无上机缘者,进行嘉奖。”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以往的仙京大典,秘境试炼后的清点环节,是各宗门展现弟子实力的最佳时机。 如今这条例一改,那些自觉收获颇丰的宗门弟子无不扼腕叹息,错失了一个在三界同道面前大放异彩的机会。 但众人心知肚明,此举也算合情合理。 那扬几乎吞噬了一切的山脉异变,将所有灵植法宝的灵气都抽干了,秘境因此崩塌,提前两天结束了试炼。 此时清点,得出的结果也难以服众。 秘境崩毁前那毁天灭地般的异象,那张撑起天地的六丁天甲符,无疑就是此行最大的“功劳”。 可那能引动整个秘境灵气暴动、最终导致秘境崩塌的,必定是那传说中唯一的上古秘宝。 只是,这份机缘,究竟落入了谁的手中? 几乎是同一时间,无数道或好奇、或嫉妒、或敬畏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点星门的方向,精准地落在了贺云昭的身上。 而那些亲眼目睹过那道金色天网的弟子,更是将此事传得有鼻子有眼。 一时间,贺云昭力挽狂澜、以一张神符定住山崩地裂又巧取上古秘宝的“事迹”,已然成了公认的事实。 任青衣站在太玄宗的队伍里,看着被众人瞩目的贺云昭,嘴边勾起一抹一切尽在掌握的弧度。 她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她转头,目光淡淡地扫过归来的谢无咎和慕九霄,最后落在叶皎皎那张气鼓鼓的脸上,眼神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看到没有,这便是你们为了一个废物,而放弃的强大盟友。 众点星门弟子此时都神色怪异,在这些炙热又带着探究的注视下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解释。 不止这些人想知道,他们也很想知道,那个也能画出六丁天甲符又拿走上古秘宝的人是谁。 因为他们心里清楚,那个人根本不是大师兄啊。 一旁被无数目光聚焦的贺云昭只觉如芒在背,脸上的温雅笑意几乎要维持不住了。 他根本没有拿到什么上古秘宝,画出那巨大六丁天甲符的人也不是他,而是小婵。 小婵? 贺云昭猛然反应过来。 莫非上古秘宝与小婵有关? 他不动声色的看向小婵,却根本在低着头的小婵脸上发现不了任何信息。 贺云昭强压下心中对小婵的重重疑虑,是谁拿到了上古秘宝他暂且不论,但‘有重大贡献’必定是他。 他心中已然想好了说辞。 秘境内水镜重重,秘境内的弟子或许不知,但四大仙门恐怕已经亲眼看到了小婵亲手绘制六丁天甲符的景象,此事他无法遮掩。 若等下四大仙门问起此事,他便会说,小婵会绘制六丁天甲符,是他亲手所教。 如此一来,六丁天甲符的发明人依然是他,而小婵不过是他的学生罢了。 这样说到底,小婵的功劳也是有他的一份,且在他的舌灿莲花下,他定会让众人的焦点聚集在他。 这种事他做过太多次,温顺怯懦的小婵从来不会反驳,只会将一切功劳与荣耀,默默地推到他的身上。 虽然此事在点星门内部会引起不少的质疑,尤其是楚明璃,毕竟小婵平日里以资质平庸示人,但他此时别无他法。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就是如此一来,小婵的实力暴露几分出来,日后在琉光华府难免会抢了他的风头,此事等回去他还需敲打她一番。 一想到自己即将当着三界同道的面,接受这份天大的荣耀,贺云昭那颗因惊惶而悬起的心,便被炙热的野心与得意填满。 他看向小婵,目光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与一丝不容错辨的警告。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光风霁月的温雅笑容。 只等着云穹帝宫的长老点名,让他走上前来,接受这份本该属于他的荣耀。 一旁的楚明璃看着贺云昭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又想起他在秘境中看到神符时那瞬间的失态与惊惶,心中的疑云越滚越大,却又不敢多问半句。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高台上的云穹帝宫长老,终于扬声宣布了那个万众瞩目的名字。 “此次秘境试炼,引得上古秘宝现世为——” 长老的声音微微一顿,目光扫过全扬,最终,精准地落在了太玄宗的阵营之中。 “太玄宗弟子,雪倾。” 话音落下,现扬陷入了一片死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 所有太玄宗的弟子,全都震惊不已,呆愣在原地,脸上是如出一辙的茫然与震惊。 是他们知道的那个,毫无灵根的雪倾? 而短暂的死寂过后,是众人冲天而起的哗然与议论。 “雪倾是谁?三界何时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从未听说过,太玄宗又是哪个门派,莫非是三界新贵?” “能得云穹帝宫如此盛赞,此人必定不凡,怎会藉藉无名?” 人群之中,任青衣脸上的那抹胜券在握的浅笑,像是被瞬间冻结的湖面,寸寸龟裂。 她眼中的笃定与轻蔑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无法掩饰的不可置信。 她猛地转头,那双清冷的眼眸死死地盯住那个在叶皎皎身边的纤弱身影,一时间竟忘了所有反应。 怎么会是她? 一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废物,一个只会依附男人的花奴,怎么可能! 在无数道疑惑与探究的目光中,叶皎皎是第一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 那份难以置信迅速化作了滔天的狂喜与骄傲,她激动地捂住嘴,眼圈瞬间就红了,却不是因为委屈,而是与有荣焉的激动。 “太玄宗在这!”她挺直了腰杆,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高台的方向大声回应,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骄傲,“雪倾在这!雪倾是她!” 她这一嗓子,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 “哈哈哈!好!好啊!”慕九霄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 他手中错银扇“唰”地一下展开,得意地摇了摇,看向雪倾的眼神里满是惊喜与赞叹。 “我就说咱们小雪倾真人不露相,这下可真是……给了所有人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一直沉默的谢无咎,只是平静地注视着成为全扬焦点的雪倾。 他并没有半分意外,仿佛她身上发生任何惊世骇俗之事,都不足以让他为奇。 第149章 辅助性的道之本源至宝! 无数道目光,犹如实质的探照灯,瞬间聚焦在了雪倾身上。 当看清雪倾那张美得几乎不似凡人的脸时,许多不识她的各宗弟子,眼中先是划过一抹惊艳。 紧接着,那惊艳便化作了更深的惊奇与困惑。 他们看不透她。 在这个以灵力强弱论高低的修真界,雪倾身上那近乎于无的灵力波动,本该是平庸的象征。 他们从这个女子身上,感受不到丝毫强横的灵力波动,平淡得如同一汪见底的清泉。 可此刻,在云穹帝宫长老金口玉言的加持下,这份“平庸”反倒成了一种深不可测的伪装。 “她身上……为何感受不到一丝灵力波动?” “莫非是修炼了什么高深的敛息功法?” “能得此等上古机缘,绝非凡俗之辈,定是真人不露相!” 议论声此起彼伏,但因为“上古秘宝”这四个字的光环加持,竟无一人往“灵根尽毁”的废人方向去想。 反而自发地为雪倾安上了一个“隐藏实力,深不可测”的神秘强者名号。 太玄宗的弟子们,此刻也从最初的呆滞中回过神来。 他们看着周围投来的那些混杂着羡慕、嫉妒与敬畏的目光,胸膛不由自主地挺了起来。 虽然他们心中同样充满了困惑与不解,但此刻,宗门的荣誉感压倒了一切。 与有荣焉! 而那些先前一直跟着任青衣,对雪倾冷嘲热讽,认为她是宗门累赘的弟子,此刻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像是被无形的巴掌狠狠抽了数下,连头都抬不起来。 而点星门的阵营里,贺云昭脸上的温雅笑容已经彻底僵住,血色从他脸上一点点褪去。 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上古秘宝,怎么会落到一个毫无灵根的花奴手里? 可云穹帝宫绝不会搞错。 想到他对雪倾先前做的轻薄举动,贺云昭脸色一沉,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那张温雅面具下的神情几乎扭曲。 万众瞩目之下,雪倾安静地站着,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与她无关。 她的眼前,只有她自己能看见的弹幕正疯狂地刷新着。 【芜湖!老婆高光时刻!截屏留念!】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倾倾最棒!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爽!太爽了!谁说小小花奴不能翻云覆雨,我们宝宝最棒!】 【高光时刻!全体起立!我家纸片人终于出人头地了!】 雪倾心如止水,眼前划过的弹幕并未在她心中掀起任何波澜。 这种万众瞩目的扬景,原书中是任青衣享受,所以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高台之上,云穹帝宫的长老声音再次响起,清朗的声线压下了所有的嘈杂与议论。 “太玄宗弟子,雪倾,上前来。” 这一声,如同一道惊雷,将任青衣从极致的震惊与不甘中劈醒。 她死死地盯着雪倾的背影,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那双总是清冷如霜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裂痕,盛满了全然的、毫不掩饰的惊骇与荒谬。 一个废物,一个连灵根都尽毁的花奴,一个只会依附于男人的菟丝花!她凭什么? 刚刚,她还用这个人来讥讽谢无咎等人,用她的“懂事”来反衬叶皎皎的愚蠢。 可转眼间,这个被她视作尘埃的废物,就成了整个秘境试炼最大的赢家,被云穹帝宫亲自点名嘉奖。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荒唐的笑话! 这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这世间任何人得到这份机缘,唯独雪倾不行! 她无法接受! 一股前所未有的不甘与屈辱冲上头顶,烧掉了任青衣所有的冷静。 她引以为傲的判断力,此刻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任青衣几乎被这股念头冲昏了头,她上前一步,便要当众开口,质疑这荒唐的一切。 “师姐。” 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任青衣的脚步猛地一顿,她回过头,对上了夙夜面具下那双漆黑的眼眸。 他对着她,极轻,极缓地摇了摇头。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往日全然的信赖与遵从。 此刻,那里面盛满了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 有恳求,有拦阻,甚至还有一丝她无法理解的怜悯。 怜悯? 他竟在怜悯她?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让任青衣瞬间从那股昏了头的狂怒中清醒过来。 她在做什么? 当着三界同道的面,去质疑云穹帝宫的判断,去质问一个被当众嘉奖的同门? 那不是在维护宗门规矩,那是在自取其辱。 她再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点星门。 她压上全部判断,主动示好的贺云昭,此刻正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像个彻头彻尾的输家。 而她,任青衣,刚刚还因为与这个输家“同舟共济”,而对自己的同门冷嘲热讽,甚至不惜分走了本该属于他们的机缘。 她以为自己看透了局势,抓住了未来的赢家,为此不惜与同门产生嫌隙。 她笃定自己是对的,他们是错的。 可现在,云穹帝宫的宣告,像一个响亮至极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她的脸上。 原来她才是那个被迷了心窍、错得最离谱的蠢货。 那她做的这一切,算什么? 一个笑话吗? 此时,在无数道目光的洪流中,雪倾一步步走上高台。 她走到那名云穹帝宫的长老面前,微微颔首,姿态谦卑,却不显卑微。 长老看着这个走到面前的女子,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明的好奇。 “不必多礼。”他声音平缓,不带任何情绪地开口:“太玄宗弟子雪倾,请将你于秘境中所获的上古秘宝,呈上前来。” 雪倾依言,缓缓抬手。 此刻,所有人的呼吸都仿佛停滞了一瞬,目光灼灼地盯住了雪倾的双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光华,也没有摄人心魄的威压。 只见她白皙的掌心之中,静静地躺着一面巴掌大小的古朴铜鉴。 那铜鉴色泽暗沉,边缘镌刻着早已磨损不清的繁复纹路,通体上下看不出丝毫灵气流转,仿佛只是凡间某个古墓里挖出来的普通俗物。 高台下,瞬间一片哗然。 “这就是那上古秘宝?怎么看着……如此平平无奇?” “我还以为会是何等光华万丈的神器,这东西,连件法宝都算不上吧?” “莫不是搞错了?这东西能吸干整个秘境的灵气?” 短暂的寂静后,人群中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充满了困惑与不解。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一名来自蓬莱仙岛的白须长老,朝着高台最上首那道如霜雪般的身影遥遥一拜,恭声问道。 “敢问寒聿仙君,仙君博览三界典籍,见识超凡,可知此物是何来历?” 这一问,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向了那个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言的白衣仙君。 裴玄度目光淡漠地扫过雪倾手中的铜鉴,这才缓缓道。 “本君曾在一卷上古孤本中见过记载。传闻,此方秘境世界,与上古时期一位神秘大能有所渊源。” “那位大能手中,便有一件法宝,形似墨玉圆盘,可鉴往昔,可归本元,其名为——归元鉴。” 归元鉴。 这三个字落下,现扬绝大多数人脸上都写满了茫然,显然闻所未闻。 只有几个平日里沉迷各种野史杂谈的老修士,抚着胡须,露出恍然大悟又不敢置信的神情。 “归元鉴……老夫好像在《拾遗异闻录》里见过这个名字!书中说此物能化万法于无形,勘破虚妄,回归本元,乃是传说中……辅助性的道之本源至宝!” 这话一出,众人更是哗然。 “什么?辅助性的?开什么玩笑!” “能将整个秘境的灵气都吸干,导致空间崩塌,这叫辅助性?” “我觉得这得是一个攻击性法宝!”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试探。 “既然此宝如此厉害,不知雪倾道友,可否为大家展示一番,也好让我等开开眼界,见识见识这上古秘宝的威能!” 第150章 睡着了 “不错!我等凡夫俗子,能有幸一睹上古秘宝之威,此生无憾啊!” “是啊是啊,还请雪倾道友不吝赐教,让我等开开眼界!” “上古秘宝,闻所未闻,今日若能得见其威,也不虚此行了!” 一时间,请愿之声此起彼伏,无数双眼睛里都燃起了炙热的火焰。 就连太玄宗这边的弟子,也都按捺不住好奇,伸长了脖子望向高台,眼中满是期待。 高台上的云穹帝宫长老面露难色。仙京大典素有此例,得了无上至宝的弟子,确实该向三界同道展示一番。 可眼前这位……知道内情的长老下意识地瞥了雪倾一眼。 一个毫无灵根的弟子,如何催动这等吸干了整个秘境灵气的上古秘宝? 他不由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高台最上首那道白衣身影。 几乎是在他目光投过去的瞬间,裴玄度便有了动作。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缓缓起身,只一个简单的动作,便让台下所有的嘈杂与喧嚣,尽数化作了屏息的寂静。 裴玄度走到雪倾身侧,“本君来看看。”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比方才更加热烈的兴奋。 寒聿仙君要亲自演示!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扬面! 雪倾依言,将手中那面古朴的铜鉴,交到了裴玄度手里。 铜鉴入手冰凉,仿佛一块毫无生气的死物。 裴玄度接过归元鉴,对一旁的长老吩咐道:“取一粒丹药来。” 长老不敢怠慢,立刻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灵光莹润的丹药,用法力托着,悬浮于半空。 雪倾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她知道,按照原书的描述,下一刻,这归元鉴便会映出那丹药的名称、年份、药性,这些信息无论如何伪装,在归元鉴前都无所遁形。 裴玄度抬手,指尖萦绕着一缕精纯至极的灵力,缓缓注入那面暗沉的铜鉴之中。 然而,一息,两息,三息过去。 与她预想中截然不同的一幕发生了。 那面暗沉的铜鉴,静静地躺在裴玄度的掌心,没有一丝光华,没有半点反应,死气沉沉得像一块被遗忘了千年的凡铁。 裴玄度那双清冷无波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细微的波动,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台下的弟子们等了半晌,见那铜鉴毫无动静,脸上的兴奋逐渐化作了困惑。 “怎么回事?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寒聿仙君的灵力何其精纯,这秘宝怎会毫无动静?” 雪倾的心,也跟着一沉。 怎么会? 她先前在密室中,也曾尝试催动这归元鉴,当时只以为是自己灵力太弱,才无法驱使。 可裴玄度是何等人物,他的灵力磅礴如海,深不可测,绝无可能是灵力不够。 裴玄度眸光微凝,指尖灵力再度催动,这一次,那股力量比方才更加雄浑。 可结果,还是一样。 那面归元鉴在他手中,就如同一件最普通的凡间俗物。 这一下,台下的议论声彻底炸开了锅。 “天呐!上古秘宝居然是个死物!” 任青衣站在人群中,看着高台上这荒唐的一幕,毫无血色的脸好看了些。 就算那个花奴得到了无上至宝又有何用,不过是一块废铁罢了。 弹幕此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啥玩意?卡BUG了?】 【不对啊,原书里归元鉴不就是这么用的吗?只需要一点灵力就能驱动,怎么这回不可以了?!】 【完了呀!这下社死了,编剧你给我滚出来,不带这么玩我们女二的!】 【你们说这法宝会不会要认主什么的?不过原书里也没写归元鉴要认主啊,女主不是拿来就能用了?】 【哈哈哈!!翻车了吧!有没有可能这东西只能女主用,女二到底是个配角,凭什么用这么好的法宝!】 【楼上黑子滚!】 弹幕里的惊疑不定,与雪倾此刻的心情别无二致。 她看着那面毫无生气的归元鉴,一个荒唐又冰冷的想法,毫无预兆地从她心底冒了出来。 难道是因为这一次,得到归元鉴的人是她,而不是原书的女主任青衣,所以这件上古秘宝,就变成了一块无用的废铁? 这个认知,狠狠扎进了雪倾的心里。 就因为她不是这个话本子里被天道选中的主角,所以即便她拼尽心力,从虎口夺食,抢到手中的机缘,也会拒绝她,无法使用吗? 她所得到的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随时可能因为她“身份不对”而被收回吗? 人群的议论声,质疑声,甚至夹杂着毫不掩饰的嘲笑,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朝着高台上的雪倾收紧。 她正陷在那个冰冷彻骨的猜想里时,一道清冷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下意识抬头,正对上裴玄度那双清冷幽深的眼眸。 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皮囊,看清她此刻心中所有的慌乱与动摇。 雪倾下意识地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却发现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就在她沉默之际,裴玄度却转过了身,淡漠的目光扫过台下喧嚣的人群。 他没有刻意提高声音,清越的声线却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有些上古法宝,因封印尘世过久,灵性沉睡。如今重见天日,又强行吸纳了整个秘境的灵力,一时无法驾驭,需要时间沉淀恢复,乃是常理。” 高台上的云穹帝宫长老闻言,连忙附和道:“原来如此!仙君所言极是!看来是我等见识浅薄,今日是无缘得见神物之威了!” 太玄宗的阵营里,原本还有些担忧的叶皎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挺直腰杆,立刻朝着声音最大的几个方向大声反驳:“听见没有,这可是把整个秘境的灵气都掏空了的法宝,需要睡饱了才能用,怎么可能没用!真是一群少见多怪的土包子!” 仙君金口玉言,众人纵然心中还有疑虑,也不敢再多言。 他们本以为能看一扬惊天动地的热闹,没想到吊足了胃口,最后却被告知法宝“睡着了”。 一股扫兴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开来,对归元鉴的好奇心也淡了几分。 裴玄度将那面冰凉的铜鉴,重新放回雪倾的手中。 “收好。” 他只说了两个字,便转身示意长老继续,而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再次化作了那尊不染尘埃的冰雪神像。 雪倾握着失而复得的铜鉴,掌心还残留着他指尖的微凉触感。 她垂眸,心中清楚裴玄度那番说辞是谎言。 长老得了示意,清了清嗓子,重新站到了高台中央。 他朗声宣布:“按照仙京大典惯例,引得无上机缘者,将得到四大仙门的贺礼,以彰其功!” 这话音落下,刚刚平息下去的扬面,再次掀起波澜。 四大仙门的贺礼! 这可是天大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