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水镜之中,那座被云雾笼罩的巍峨山脉之巅,一道纯粹到极致的金色光柱,毫无征兆地冲天而起!
那光柱贯穿天地,将厚重的云层撕开一个巨大的窟窿,神圣浩瀚的威压,甚至透过了水镜,让在扬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神战栗。
“那是什么!”有长老失声惊呼,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满脸的难以置信。
“好……好恐怖的威压!这绝非普通法宝出世!”
“不对,你们看其他地方!”
众人的视线随着那名长老的指引,飞速扫过其他水镜。
紧接着,更为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以那道光柱为中心,整个秘境世界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秘境内,所有角落,所有正在发光的灵草,所有蕴含着天地精华的矿石,所有流淌着灵韵的溪泉……
它们的光芒,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在瞬息之间被疯狂地抽离,尽数化作一道道流光,被那道通天光柱鲸吞而下。
一株千年份的紫阳花,正被几名弟子小心翼翼地准备摘下,它那璀璨的紫色光晕在瞬间黯淡,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化作了一株平平无奇的野草。
一块散发着寒气的玄冰铁,表面的灵光迅速消退,变成了一块普通的顽石。
整个上古秘境,在这短短几息之内,所有的机缘与宝物,都被彻底剥夺了灵性,沦为凡品。
高台之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神迹般的一幕震得失语,只能呆呆地看着水镜中那毁天灭地般的景象。
与此同时,正化作一道流光,拼命向着那座山脉疾驰的任青衣,身形猛地一滞,重重地落在了地面上。
她怀中的天机镜,那股灼热的指引感,在光柱冲天而起的瞬间,便彻底消失了。
任青衣缓缓抬起头,那张向来清冷孤傲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空白与茫然。
她怔怔地望着那道贯穿天地的金色光柱,感受着四面八方被疯狂抽走的灵气,感受着这片天地正在迅速“死去”。
她怀中的天机镜,不再是震动,而是发出了近乎哀鸣的悲啼,那股“机缘被夺”的刺痛感,在这一刻化作了最残忍的宣判。
是那里。
就是那里。
她一路追寻的、属于她的无上机缘,就在那道光柱的中心。
在她离那处只剩下最后几里路的时候,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就在她的眼前,以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宣告神迹般的方式,被夺走了。
一股极致的冰冷,从任青衣的心底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那张清冷如霜的脸上,焦躁与决断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苍白与绝望。
她这辈子,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挫败与不甘。
那本该是属于她的东西!
此时,秘境外众人看着秘境内这一幕幕,还在持续的震惊中。
“灵气,秘境内的灵气都被吸光了!”一名长老颤抖着手指着水镜,脸上血色尽褪,“这,这怎么可能!”
“不好!”另一名宗主猛地站起,脸色煞白,“上古秘境依靠天地灵气维持空间稳定,灵气被抽空,秘境的根基就毁了!”
此言一出,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死水。
在扬的所有人,脸色都在瞬间变得惨白。
“毁了?那岂不是意味着……秘境要坍塌了!”
“可秘境开启的时间还未结束,出口的阵法依旧是关闭的!”另一名宗主猛地站起,脸上血色尽褪,“里面还有我们各宗几百名精英弟子!他们出不来!”
“出不来……那岂不是要被活埋在里面,随着秘境一同化为虚无!”
恐慌如同瘟疫,瞬间在高台上蔓延开来。
所有人都乱了阵脚,自己的亲传弟子、宗门未来的希望,此刻都在一个即将崩毁的世界里,毫无生路。
裴玄度站在一片混乱的最前方,一言不发。
他那双清冷的眼眸,倒映着水镜中那根贯穿天地的光柱,以及那片正在迅速失去生机的世界。
他不知道秘境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他知道,这一定和雪倾有关。
那股通过阴脉道种传来的,属于她的微弱气息,就在那片即将崩毁的天地之中。
如果秘境坍塌,那代表着……
她会死。
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一股从未有过的、冰冷的暴戾从裴玄度心底轰然升起。
他甚至来不及分辨这股情绪的来源,只知道,他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她会被埋葬在那片冰冷的、正在崩塌的空间乱流之中,尸骨无存。
在众人乱作一团的嘈杂声中,裴玄度缓缓站起了身。
他一动,周遭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所有人的声音都不自觉地停了下来,惊疑不定地看向这位自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的仙君。
裴玄度没有看任何人,他抬起手,一枚雕刻着繁复云纹的传音玉符出现在掌心。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入每个人的耳中。
“传令云穹帝宫。”
“调用破界舟,即刻前来。”
“本君要在此地,强行开辟一个出口。”
话音落下,满座皆惊。
破界舟!
云穹帝宫那件传说中可以强行撕裂空间壁垒的仙阶至宝!
动用一次的代价,足以掏空一个中等宗门的百年积蓄!
裴玄度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他看着那面水镜中即将崩坏的世界,一字一顿,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无论如何,不计代价。”
“在本君面前,开出一条生路。”
与此同时,密室内。
那面古老的铜鉴已然化作一轮悬空的烈日,磅礴浩瀚的灵气,如同被巨鲸吸水的百川,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化作肉眼可见的金色洪流,疯狂地灌入归元鉴中。
整间密室都在这股恐怖的威压下剧烈颤抖,坚硬的石壁上被硬生生挤压出无数细密的裂纹,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雪倾根本无法站稳,只能死死贴着冰冷的墙壁,将自己缩在角落,才勉强稳住身形。
她屏住呼吸,心脏狂跳,盯着那团光芒的中心。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何会引动如此惊天动地的异象?
原书中根本没有提过归元鉴有如此恐怖的威能。
金色的光芒越来越盛,几乎要刺穿人的眼球。
就在雪倾以为自己要被这股力量活活碾碎时,那吞噬天地的恐怖吸力,却在达到顶峰的瞬间,戛然而止。
嗡——
一声轻鸣,仿佛万籁归于沉寂。
那轮刺目的烈日,所有的光芒与威压,都在刹那间向内收敛,尽数回到了那面小小的铜鉴之中。
光芒散尽,威压消失。
归元鉴重新变回了那副非金非玉的古朴模样,悄无声息地,轻轻落回了冰冷的石台之上。
密室内,再度陷入一片死寂。
雪倾屏住呼吸,等了片刻,确认再无异动后,才从石台后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
她一步一步,在黑暗中试探着朝那座石台走去。
站在石台前,雪倾心中依旧余悸未消。
她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铜鉴的前一刻,还是犹豫了一瞬。
但最终,她还是一咬牙,将它紧紧握在了手中。
这一次,它冰凉温润,再无半分方才的暴戾气息,安静得像一个普通的法宝。
雪倾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脚下的地面毫无征兆地猛烈晃动了一下!
轰隆!
头顶的石壁传来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大块的碎石和尘土簌簌落下。
雪倾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在地。
她骇然抬头,只见头顶的石壁上,无数碎石和灰尘簌簌落下,那坚不可摧的石门上,也开始出现一道道狰狞的裂缝。
这里,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