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后,两个人已经坐挨在一起。
云栀托着下巴看着雪倾娴熟的帮她煎药。
她好奇地看着雪倾,“你经常做这样的事吗?怎么看起来比药王谷的弟子还熟练?”
“我也是煎第二次。”雪倾轻声回答,“其实只要掌握火候,煎药并不难。”
云栀撇撇嘴,“我觉得比登天还难,方才那弟子还念叨什么先泡后煎,听得我头疼。”
雪倾接过云栀手中的药炉,用清水冲洗干净,“先将药材分类,按照药性搭配,再依次入炉。”
她一边操作,一边耐心讲解,“你看,这味药需先泡开,软化后就可以了。”
云栀目不转睛地盯着雪倾的一举一动,像个好奇的孩子。
“你煎药的手法真漂亮,每个动作都像在跳舞,可我就一窍不通了。”
雪倾眉眼带笑:“看来云姑娘不太擅长这个。”
“我们百花谷女子擅长的事多着呢,就是不包括对着一锅药发呆。”云栀骄傲地抬起下巴。
雪倾侧目看了一眼云栀焦虑的表情:“其实你大可不必亲自煎药,这个节骨眼上,药王谷弟子为了名声,他们只会对封少主的药小心翼翼,绝不可能动手脚。”
云栀听着她的话,凑近雪倾,上下打量她。
“他们?你不是药王谷的弟子?”
雪倾轻轻摇头,“我是太玄宗弟子,宗门师兄中了秽毒,来此就医。”
“太玄宗?”云栀脸色微变,“那任青衣是你什么人?”
雪倾手中动作不停,声音平静:“任青衣是我师姐。”
云栀原本因为雪倾不是药王谷的人还有些高兴,听闻她是太玄宗人,还是任青衣的师妹,笑意瞬间收敛。
药房内一时陷入沉默,只剩药材在炉中滚煮的声响。
半晌后,云栀突然问道,“你师姐和药王谷那些人沆瀣一气,你也觉得北山盟是来讹诈药王谷的吗?”
雪倾摇头:“我不那么认为。”
“真的?”云栀语气好了些。
雪倾看着她,“药王谷出现药田污染,这本就可疑。再者,秽毒无药可解,我看封盟主爱子心切,就算是心怀不轨也不会拿爱子的生命做赌注,虽说无凭无据,但药王谷总得查个水落石出。”
闻言,云栀眼中的戒备渐渐褪去,眼底流露出些许动容之色。
近两日他们饱受太多恶意揣测,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这些公道话。
弹幕此时快速滚动:
【我怎么感觉女二人还挺好的,居然这么明事理!】
【云栀这个炮灰也不错,虽然脾气大了点但也是关心未婚夫。】
【呜呜呜,单论这里感觉两个女孩子都不错,再说北山盟也没冤枉药王谷,云栀确实有点惨。】
【原书里云栀死在后面和药王谷的战斗中了,感觉现在这个剧情发展还挺好的,起码无辜的人不需要丧命了!】
【女二献出丹方也算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了……诶女主怎么和楚诗婉往煎药房这边来了?】
雪倾看到弹幕的同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伴随着交谈声渐近。
“药就在煎药房,我带你去拿。”楚诗婉的声音清晰可辨。
煎药房的门被推开,任青衣和楚诗婉并肩而入。
任青衣目光扫过房内,在看到雪倾与云栀并肩而坐时,眸光微沉。
上次与云栀交手,她因秽症发作落入下风,心中本就憋着一股火。
如今雪倾作为太玄宗弟子,竟与她的对手坐在一起煎药,岂非明目张胆与她唱反调?
这个花奴,还真是搞不清自己的身份。
楚诗婉站在任青衣身侧,同样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她身为药王谷弟子,本就看不惯云栀和那些北山盟的人。
更何况昨日被寒聿仙君当众训斥,全因雪倾而起。
如今见这两人坐在一处,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任青衣看向雪倾,冷冷开口:“你不去帮寒聿仙君打下手,来这里煎药做什么?”
雪倾起身行礼:“回师姐,仙君暂无差遣,我便来煎慕师兄的药。”
任青衣扫过两人的药炉,蹙眉,“那你便该手脚麻利,而不是在这里与不相关的人闲聊,乱发善心,有失我太玄宗体面。”
云栀放下药勺,轻哼一声:“你太玄宗的体面何在?一天到晚对人颐指气使、助纣为虐,别人煎个药你也要冷嘲热讽?”
楚诗婉趁机站出来嘲讽,“怎么,百花谷和北山盟现在连药都不会煎了,需要别的宗门的人帮忙?真是日落西山,一代不如一代。”
云栀挑眉回击,“要不是你们药王谷不干净,我这个客人也不至于自己煎药。可见药王谷真是日落西山,一代不如一代。”
云栀口齿伶俐,继续毫不留余地的讥讽。
“我还以为你们药王谷讲究仁心济世,原来煎个药也要讲立场?这样的觉悟,难怪炼制的药会毒坏人,我看是连根子都坏了!”
楚诗婉说不过她,有些急了,“放肆!你说什么?!”
见云栀面色得意,楚诗婉眼神微斜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雪倾,忽的冷哼一声。
“云道友倒是会使唤人,你与她如此亲近,可知道她从何处来?”
云栀不解地看向雪倾。
雪倾安静地站着,面色不变,她早就料到会这样。
楚诗婉捂嘴一笑,幸灾乐祸地补充。
“哦?她没告诉你她的身份?这位可是黑市买来的花奴,太玄宗看她可怜才收留的,只会些奉承取悦之术,你与她亲近,倒是自降身份。”
任青衣在旁冷眼瞧着,有些烦躁楚诗婉提这茬,又觉得面上无光。
心中想把雪倾赶出太玄宗的念头更加迫切。
云栀听到楚诗婉的话怔住,不由看向雪倾。
见她神色平静,却未出言反驳,心中了然。
雪倾以为云栀会立刻改变态度,露出鄙夷的神情。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云栀挺直了腰板。
“花奴怎么了?不过是命运使然。”云栀轻蔑一笑,“至少她帮我煎药,懂得相助他人,不像某些所谓名门弟子,生来高贵却狗眼看人低。”
任青衣没想到云栀会如此维护雪倾,眉头一皱:“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栀冷笑,“这都听不懂?就算她是花奴,我也更信任她,而不是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雪倾有些错愕地看着云栀,没想到对方会为自己出头。
楚诗婉气急败坏,“你再说一遍!”
任青衣不动声色的按住动怒的楚诗婉,唇角微勾。
“云道友伶牙俐齿,不过也只是嘴上功夫这般利落了。”
云栀不甘示弱,“论实力,上次交手你不过是我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在这趾高气扬?”
听到‘手下败将’四字,任青衣被踩在痛处,脸色骤变。
“我不与你争口舌之辩。”任青衣声音冷冽,“现在我身中秽症,你胜之不武。待有朝一日,我们正大光明打一场,到时让你为今日的狂妄付出代价。”
“好啊,我等着。”云栀挑衅地望着任青衣。
任青衣面色一沉,不再多言。
她示意楚诗婉拿上药,转身冷冷看向雪倾一眼。
“还不走,是想在这过夜?”
雪倾捧起煎好的药,看了云栀一眼,起身跟在任青衣身后一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