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地牢里,“枭主”被铁链锁在墙上,形容枯槁,但眼神依旧凶狠如狼。
“枭主,”国师玄逸站在牢门外,声音平静无波,“你费尽心机策划的‘惊蛰计划’,我们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利用‘星辰之泪’,献祭皇太孙,引‘幽冥之气’入世……真是好大的手笔。”
“枭主”闻言,只是冷笑一声,并不答话。
国师玄逸继续道:“不过,你可能还不知道,你们的计划,已经提前被一个小丫头给‘梦’到了。”
他顿了顿,观察着“枭主”的反应,然后缓缓说道:“她说,‘祈年大典’那天,祭天台上,会下起黑色的雨点,带着恶臭,会把那个穿金闪闪衣服的小孩子砸得很惨……”
“枭主”原本不屑的表情,在听到“黑色雨点”和“恶臭”时,眼神中明显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虽然极快,但还是被国师玄逸捕捉到了。
“看来,你早就知道,那‘幽冥之气’一旦失控,会是何等景象。”国师玄逸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你以为你能掌控那种力量?别天真了。一旦那道缝隙被打开,你们‘夜枭盟’,连同整个京城,都可能成为它的祭品。”
“枭主”猛地抬起头,眼中凶光毕露,嘶声道:“胡说八道!神罚降临,涤荡污浊,乃是天命所归!尔等凡夫俗子,焉知神力之伟岸!”
虽然他嘴上依旧强硬,但国师玄逸从他那略显急促的呼吸和闪烁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动摇。看来,阿九的“预言”,确实触动了他内心的某些恐惧。
而我们的阿九姑娘,自从“预言”了“黑色雨点”之后,就一直处于一种亢奋与不安交织的状态。
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成功预警了灾难。但同时,她又很担心那个“穿金闪闪衣服的小弟弟”真的会倒霉。
于是,她开始缠着国师玄逸,追问事情的进展。
“大人大人,那个小弟弟现在安全了吗?你们抓住那些要放黑色臭雨点的坏蛋了吗?”
“大人,我再给你算一卦吧!我这次一定能算出那些坏蛋藏在哪里!或者算出那个‘星辰之泪’长什么样子!”
说着,她就又要掏出她的宝贝铜钱和龟甲。
国师玄逸哭笑不得地按住她的手:“阿九,乖,这些事情有本座和你凶凶哥哥处理,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跟着周夫子读书,然后……保护好自己,别到处乱跑。”
他可不敢再让这丫头“卜算”了,天知道她那清奇的脑回路又能“算”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来。
距离“祈年大典”只剩下三天了。
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幽冥之气”,国师玄逸甚至翻出了国师府压箱底的一些符篆和法器,这些东西大多是历代国师用来镇压邪祟、净化污秽的,虽然他自己也没怎么用过,但眼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萧煜也下令,让军器监连夜赶制了一批特殊的防护面罩和披风,虽然不知道对那“幽冥之气”有没有用,但总比赤手空拳要好。
“祈年大典”当日,天还未亮,整个京城便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浓雾之中。
这雾来得蹊跷,比寻常晨雾要浓重得多,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原本应该庄严肃穆的氛围,因此平添了几分压抑和不安。
国师府内,阿九一大早就被这股怪味给熏醒了。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小鼻子使劲地嗅了嗅,小脸立刻垮了下来。
“大人!大人!”她连鞋都来不及穿好,光着小脚丫就往国师玄逸的院子跑,“那个臭臭的味道又来了!比昨天晚上还要浓!好像……好像就是从皇宫那边飘过来的!”
国师玄逸早已起身,他昨夜几乎没怎么合眼,一直在推演“祈年大典”上可能出现的各种变故。听到阿九的叫喊,他心中一凛。
这丫头对气味的敏感程度,有时比猎犬还要灵敏。她所说的“臭臭的味道”,十有八九就是那“幽冥之气”的前兆,或者是“星辰之泪”在某种力量催动下散发出的气息!
“阿九,你仔细闻闻,这味道和你梦里闻到的‘黑色雨点’的味道,像不像?”国师玄逸神色凝重地问道。
阿九用力吸了吸鼻子,小眉头紧紧皱起,随即用力点头:“像!就是更浓了!闻着头晕晕的,想吐……”
国师玄逸的心沉了下去。看来,“夜枭盟”的计划已经启动,那“星辰之泪”恐怕已经被激活,正在积蓄力量!
萧煜一夜未眠,亲自坐镇东宫,确保皇太孙的安全。禁军和暗卫将东宫内外围得水泄不通,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那名形迹可疑的掌事嬷嬷,果然在天亮前有了异动。她借口为皇太孙整理祭祀前所需的熏香和佩饰,试图接近皇太孙的寝殿。但她刚一靠近,就被萧煜事先安排好的女卫客气地“请”到了一旁,严密看管起来。
在那嬷嬷随身携带的香囊中,搜出了一枚用特殊药材浸泡过的、散发着淡淡异香的木牌。这木牌上的香气,与阿九描述的“臭味”隐隐有些相似,但更加隐蔽。显然,这是“夜枭盟”用来标记皇太孙,或者在仪式中充当某种“引子”的道具。
“看来,宫中的内应不止一个。”萧煜看着那枚木牌,眼神冰冷。这掌事嬷嬷只是个传递工具,真正能在关键时刻下手的,必然是更接近权力核心,或者更不起眼、更容易被忽略的人。
祭天台位于皇城之南,是一座巍峨高耸的汉白玉建筑。此刻,浓雾弥漫,更显得神秘莫测。
国师玄逸和萧煜在大典开始前,再次对祭天台及其周边进行了最后一次排查。
“阿九说,那‘黑洞洞’像是从天上漏下来的……”国师玄逸仰头望着雾气昭昭的天空,又低头审视着祭天台的结构,“如果‘星辰之泪’是引动‘幽冥缝隙’的关键,那么它最有可能被藏匿在能够最大限度汇聚星力,或者与祭天台阵法核心相呼应的地方。”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中取出一枚特制的罗盘。这罗盘的指针并非指向南北,而是微微颤动。
“这罗盘能感应到异常的阴煞之气或强大的能量源。”国师玄逸解释道,“如果‘星辰之泪’已经被激活,它必然会散发出强烈的能量波动。”
两人带着少数心腹,在祭天台上下仔细搜寻。罗盘的指针在靠近祭天台顶部,那块用来安放祭品的巨大玉璧附近时,颤动得越来越厉害,最后几乎是疯狂的旋转起来!
“就是这里!”国师玄逸和萧煜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震。
那玉璧之下,似乎另有玄机!
然而,不等他们进一步探查,远处传来了礼乐之声,宣告着“祈年大典”即将正式开始。皇帝的銮驾已经起程,文武百官也开始依照品级序列,向祭天台汇集。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紧张时刻,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
“国师大人!摄政王殿下!下官夜观天象,妖雾锁城,此乃大凶之兆啊!下官愿誓死护卫皇太孙,与妖孽决一死战!”
只见钱御史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脸悲壮,手里还挥舞着一柄不知从何处弄来的桃木剑,身后跟着几个同样义愤填膺的言官,看样子是打算强行“护驾”。
“胡闹!”萧煜厉声喝道,“来人,将钱御史他们‘请’到观礼区,严加看管,莫要让他们惊扰了圣驾!”
几名如狼似虎的禁军立刻上前,连拖带拽地将还在大呼小叫的钱御史等人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