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一觉睡到自然醒,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床上。
她明显感觉身体轻快了许多,先前因发烧带来的乏力和不适已消散殆尽,四肢也不再酸痛沉重。
鹿鸣伸了个懒腰,看了眼手机,已经九点半了。
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揉了揉眼睛,趿拉着拖鞋走出卧室,看见时野站在沙发边,正一丝不苟地叠着昨晚盖过的毯子。
“你怎么还没走?”她打了个哈欠,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
时野动作一顿,“刚醒。”
鹿鸣没再理他,径直走向卫生间。
刚低头洗脸,一抬头就看见镜子里突然多出个人影,吓得她差点把牙刷掉进水池。
“你走路没声音的吗?”她拍着胸口,瞪了眼倚在门框上的时野。
时野站在她身后,不动声色地扫视着洗漱台。
只有一支粉色牙刷,一个马克杯,都是女性用品。
看起来是独居,没有男人的存在。
“有备用牙刷吗?”他问。
鹿鸣从柜子里翻出一次性牙刷扔给他,“住酒店的时候送的,将就用吧。”
她侧身让出位置,时野却站着不动,理所当然地吩咐,“刷完了去做早餐。”
“……”大爷。
她利落地收拾好自己,把空间让给男人,自己则去了厨房。
二十分钟后,时野擦着微湿的头发出来,餐桌上摆着煎蛋、吐司和热牛奶。
他盯着这份简单的早餐,眼神微动,想起以前每个早晨,她都会在他出门上班前,变着花样做各式早点。
这场景太过熟悉,竟让他有一种时光回溯的错觉,仿佛又回到了两人浓情蜜意、相濡以沫的日子。
“吃吧。”鹿鸣把最后一片吐司放进他的盘子。
时野抬眼,与她的目光短暂交汇,又迅速移开。
两人相对而坐,沉默地开始用餐。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没有争吵,没有指责,这顿饭吃得格外安静,只有餐具偶尔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
这是两人许久以来,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地坐在同一张桌子前吃饭。
时野吃得慢条斯理,细细咀嚼着口中的食物,感受着熟悉的味道在舌尖散开。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对面的鹿鸣身上,看着她安静用餐的模样,心中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感觉。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悄然融化,却又被他极力克制着,不让其表露分毫。
早餐结束,鹿鸣收拾完餐具出来,见时野还没走,便道,“我要去医院,你方便载我一程吗?”
“嗯。”时野没拒绝。
于是两人一同走到门口,打开门的瞬间,鹿鸣怔住。
三个人的眼神对上。
顾淮卿一身休闲打扮,站在门外,手里拎着早餐袋,怀里还捧着一束玫瑰。
“小鸣……”
他的笑容在看到时野的瞬间凝固住。
时野盯着顾淮卿手里那束玫瑰,原本还算温和的俊脸瞬间蒙上一层阴翳。
“你为什么在这?”顾淮卿的目光在鹿鸣和时野之间来回扫视,“你们昨晚……”
时野身上的衣衫略显皱巴,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发梢上似乎还挂着未干的水珠,显然是刚洗漱过不久,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水汽。
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明显是在这过了夜。
顾淮卿脸色难看,“小鸣,你怎么能留他在这里过夜?”
鹿鸣皱眉,不答反问,“你来干什么?”
“今天是周末,我来接你去植物园,那里的樱花开了,很好看,你不是最喜欢樱花吗?”顾淮卿面对她时,脸色稍缓。
鹿鸣喜欢樱花,时野却从来不知道。
她从来没有说过。
时野深深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迈开腿撞开顾淮卿,走了。
“那是小时候喜欢,但我现在早就不感兴趣了。”鹿鸣看了眼已经走远的男人,心头莫名烦躁,“顾淮卿,你不要再来烦我,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她砰地关上门。
被挡在外面的顾淮卿脸色更加阴沉,转身就朝时野追去。
“时野!”
楼下,顾淮卿追上了时野,冷声道,“你很闲吗?离婚了还纠缠前妻,不合适吧?”
时野转身,眼神锋利如刀,“你最好马上就滚出我的视线,否则,别怪我不给顾老太太面子。”
顾淮卿染指了时野的女人还能安然无恙,不是时野脾气好,而是时老太太和顾老太太是多年的老友。
当初事发时,顾老太太亲自登门道歉。
若不是有这层关系在,时野不可能放任顾淮卿活蹦乱跳。
顾淮卿却不以为意,眼神不善地盯着他,“你和小鸣已经离婚,你没有资格再靠近她,能给小鸣幸福的人只有我。”
“不过是个被野狗污染过的脏女人,我时野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时野声音冰冷。
顾淮卿脸上浮现怒意,一把抓住了时野的领子,“你骂谁野狗?骂谁肮脏?当初要不是你横插一脚,早在我回国的时候小鸣就已经和我在一起了!不过还好小鸣心里一直有我,不然也不会和我……”
话没说完,时野的拳头已经砸在他脸上,“找死。”
他神情骇然,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顾淮卿踉跄着后退,抹了把嘴角的血迹,反应过来后心头一怒,挥拳反击。
两个都快近一米九的男人打了起来,引来路人围观。
“哎呀,不要打架呀,快别打了!”
有人试图拉架。
时野猛地揪住顾淮卿的衣领,一拳打在他脸上,“再敢在我面前挑衅,我让你在京市待不下去。”
顾淮卿不甘示弱地反击,一拳挥过去,“怎么,说到你的痛处了?就算她嫁给你了又怎么样,还不是忘不掉我!”
两人打得更凶。
保安闻讯赶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两人分开,这场闹剧才结束。
时野的西装扯破了,扣子崩掉两颗,嘴角渗血。
顾淮卿更惨,左眼肿得睁不开,昂贵的衬衫沾满灰尘,领带不知去向。
两人脸上都挂了彩,却还死死盯着对方。
“疯子!”顾淮卿喘着粗气,“你以后给我离她远点,她迟早会回到我身边。”
时野整了整衣领,眼神阴鸷。
他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如松,仿佛刚才打架的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