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棠的头,垂得太低,看不见容若的表情。
却在这一刻,很清楚,眼前的人,再也不是她的容若哥哥。
她颤抖着声音:“你是有什么苦衷?还是你就是这样的人?”
“我……”
容若刚说一个字,旁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贱人,你在这儿?”
“你伤了李公公,可害死娘娘了。”
“看我怎么收拾你。”
后脑勺忽地一痛,再次醒来,眼前烛火忽明忽暗。
房间里面,只有许洛妍一人。
烛火映在她的脸上,阴影密布,让人瞧不出她原本那张漂亮的脸蛋。
婉棠醒来时,许洛妍的护甲,正从她的脸上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瞧着她睁开眼睛,许洛妍端起面前的汤碗,眉头蹙起:“婉棠,你的事,本宫都知道了……”
“本宫也没想到,李公公竟然对你这样。”
“哎!”
许洛妍将汤碗送到她嘴边:“别怕,喝了安神汤,好好睡一觉。”
“李公公那边,我会给他一个交代的。”
许洛妍语气依旧如同之前,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婉棠的心,彻底冷了。
她拼命去爱的人,竟然又将她送回到这魔窟之中。
“婉棠,为何不张嘴?”许洛妍脸色阴沉下来:“难不成你觉得这汤有问题?”
婉棠心尖一颤,正好对上许洛妍阴沉的眼睛。
【婉棠别喝,这汤里面被下了蒙汗药。】
【所谓的解决办法,就是牺牲你。】
不喝……就能摆脱命运吗?
婉棠满嘴苦涩,明知汤有问题,又能如何?
她别无选择。
只是说了句:“谢娘娘。”
缓缓接过许洛妍手中的汤,盯着汤面上的油花,仰头喝了下去。
瞧着汤见了底,许洛妍的眉眼之间,才重新染上笑意。
她的手,扶着婉棠的脸庞:“你娘是个狐媚子,你也是个狐媚子。”
“瞧着你这张脸,就连本宫看了,也妒忌。”
“别怪本宫,要怪就怪你长得好看,让李公公见了,喜欢得紧。”
她摔了手中的碗。
房门从外面推开。
容若面无表情走了进来。
再一次将她扛上肩头,离开景仁宫。
之前去李德福那,婉棠是早有准备。
可是现在,她的心,死得透透的。
逃不掉了。
再也逃不出这皇宫之中。
心心念念想要白头偕老的人,此刻,正将他送到李公公的住处。
弹幕之中,也是一片哀嚎。
【容渣男,不是东西,这种事情,畜生都做不出来。】
【婉棠好惨,这么下去,我要弃剧了。】
【无法接受婉棠被太监那啥。】
婉棠好笑,谁又能接受呢?
蒙汗药让她的身体,越发无力。
她颤抖着声音问容若:“可还记得,我那年十三,京都大雪。”
“你曾说: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容若脚步并未停,只是说:“时间太久了,记不清了。”
所以,从始至终,出宫嫁给容若,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所谓的未婚夫,都是许洛妍替她编制的谎言?
婉棠颤抖着手,摸索着头上的发簪,将尖锐那头,对准了容若。
狠狠地扎了下去。
“嘶!”
容若吃痛,手一抖,婉棠摔在地上。
跌跌撞撞爬起来,婉棠双手紧紧地抓住一棵树,狠狠地盯着容若。
白色的衣服,很快被鲜血染红。
容若盯着婉棠,冰冷地说:“没用的。”
“今日,我必须将你送到李德福的床上。”
能够从容若口中说出这句话,他们两个人之间,情分已尽。
容若是宫中的侍卫统领,带一个宫女去李德福那,很轻松。
婉棠脑袋发昏。
她狠狠咬着自己的舌头,迫使自己保持清醒。
“容若,你今天放我一马,我只将你视作恩人对待。”
“你还要将我送给李德福,你我之间,再没有半点情谊,你就是我的仇人。”
容若声音如冰锥落地:“别傻,深宫之中,你不过是无根无叶的菟丝子。”
“不依附大树,根本活不了。”
“李德福,能让你活。”
“别小看你的丈夫。”
这话,宛如利剑穿心。他竟然说一个无根的人,是她的丈夫?!
婉棠笑声中,透着太多的绝望。
“这深宫之中,谁又不是蝼蚁。只有皇上才是主宰一切的王。”
“我就算是那菟丝子,也要攀上最高的那棵树!”
婉棠笑容过于决绝,心也在这一瞬间,彻底死了。
低声说:“你再敢动一下,关于许洛妍的事情,我可不敢保证我的嘴很严实。”
容若心头猛地一颤。
忽的僵硬在原地。
婉棠心中忽地闪过一丝痛,她不过是在试探。
可容若真的不动了,眼神复杂地盯着婉棠。
紧要关头,容不得婉棠多想,转身逃跑。
【往左边跑,右边全是巡逻的。】
【看见前面那柳树林了吗?钻进去。】
【前面的拱门,往里面跑。】
【墙根的狗洞看见了吗?快钻进去。】
夜深露重,守卫再森严,也架不住观众们的上帝视角。
在弹幕的指挥下,婉棠毫不犹豫朝着任何一个不可思议的角落跑。
整个过程畅通无阻。
当脑袋晕沉时,就用簪子狠狠地刺入皮肉之中。
最后一个狗洞钻进去后,院子里面,安静极了。
一步步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个巨大的汤池。
在里面,甚至可以游泳。
水面上还飘着花瓣,水面平静,似乎没有人。
婉棠的头,晕乎的很厉害。
可她知道,危机并未解除。
踉踉跄跄来到水池边,蹲下,试图掬起一捧水让自己清醒几分。
可那昏沉的脑袋,宛如千斤巨石,让她再也无法承受。
身体一晃,栽倒在那水池之中。
水花四溅,婉棠的身体却不断下沉。
似乎有无数的水朝着胸腔压迫,窒息感越来越强。
药效之下,又无法提起半点力来,只得如同巨石一般,沉入水底。
她就要死了吗?
“哗啦!”
水池的另一边,一道身影浮出水面。
漆黑如墨的长发垂在脑后,刚毅的脸部线条,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