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弹幕后,我爬了皇帝的床》 第5章 今后,只是仇人 婉棠的头,垂得太低,看不见容若的表情。 却在这一刻,很清楚,眼前的人,再也不是她的容若哥哥。 她颤抖着声音:“你是有什么苦衷?还是你就是这样的人?” “我……” 容若刚说一个字,旁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贱人,你在这儿?” “你伤了李公公,可害死娘娘了。” “看我怎么收拾你。” 后脑勺忽地一痛,再次醒来,眼前烛火忽明忽暗。 房间里面,只有许洛妍一人。 烛火映在她的脸上,阴影密布,让人瞧不出她原本那张漂亮的脸蛋。 婉棠醒来时,许洛妍的护甲,正从她的脸上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瞧着她睁开眼睛,许洛妍端起面前的汤碗,眉头蹙起:“婉棠,你的事,本宫都知道了……” “本宫也没想到,李公公竟然对你这样。” “哎!” 许洛妍将汤碗送到她嘴边:“别怕,喝了安神汤,好好睡一觉。” “李公公那边,我会给他一个交代的。” 许洛妍语气依旧如同之前,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婉棠的心,彻底冷了。 她拼命去爱的人,竟然又将她送回到这魔窟之中。 “婉棠,为何不张嘴?”许洛妍脸色阴沉下来:“难不成你觉得这汤有问题?” 婉棠心尖一颤,正好对上许洛妍阴沉的眼睛。 【婉棠别喝,这汤里面被下了蒙汗药。】 【所谓的解决办法,就是牺牲你。】 不喝……就能摆脱命运吗? 婉棠满嘴苦涩,明知汤有问题,又能如何? 她别无选择。 只是说了句:“谢娘娘。” 缓缓接过许洛妍手中的汤,盯着汤面上的油花,仰头喝了下去。 瞧着汤见了底,许洛妍的眉眼之间,才重新染上笑意。 她的手,扶着婉棠的脸庞:“你娘是个狐媚子,你也是个狐媚子。” “瞧着你这张脸,就连本宫看了,也妒忌。” “别怪本宫,要怪就怪你长得好看,让李公公见了,喜欢得紧。” 她摔了手中的碗。 房门从外面推开。 容若面无表情走了进来。 再一次将她扛上肩头,离开景仁宫。 之前去李德福那,婉棠是早有准备。 可是现在,她的心,死得透透的。 逃不掉了。 再也逃不出这皇宫之中。 心心念念想要白头偕老的人,此刻,正将他送到李公公的住处。 弹幕之中,也是一片哀嚎。 【容渣男,不是东西,这种事情,畜生都做不出来。】 【婉棠好惨,这么下去,我要弃剧了。】 【无法接受婉棠被太监那啥。】 婉棠好笑,谁又能接受呢? 蒙汗药让她的身体,越发无力。 她颤抖着声音问容若:“可还记得,我那年十三,京都大雪。” “你曾说: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容若脚步并未停,只是说:“时间太久了,记不清了。” 所以,从始至终,出宫嫁给容若,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所谓的未婚夫,都是许洛妍替她编制的谎言? 婉棠颤抖着手,摸索着头上的发簪,将尖锐那头,对准了容若。 狠狠地扎了下去。 “嘶!” 容若吃痛,手一抖,婉棠摔在地上。 跌跌撞撞爬起来,婉棠双手紧紧地抓住一棵树,狠狠地盯着容若。 白色的衣服,很快被鲜血染红。 容若盯着婉棠,冰冷地说:“没用的。” “今日,我必须将你送到李德福的床上。” 能够从容若口中说出这句话,他们两个人之间,情分已尽。 容若是宫中的侍卫统领,带一个宫女去李德福那,很轻松。 婉棠脑袋发昏。 她狠狠咬着自己的舌头,迫使自己保持清醒。 “容若,你今天放我一马,我只将你视作恩人对待。” “你还要将我送给李德福,你我之间,再没有半点情谊,你就是我的仇人。” 容若声音如冰锥落地:“别傻,深宫之中,你不过是无根无叶的菟丝子。” “不依附大树,根本活不了。” “李德福,能让你活。” “别小看你的丈夫。” 这话,宛如利剑穿心。他竟然说一个无根的人,是她的丈夫?! 婉棠笑声中,透着太多的绝望。 “这深宫之中,谁又不是蝼蚁。只有皇上才是主宰一切的王。” “我就算是那菟丝子,也要攀上最高的那棵树!” 婉棠笑容过于决绝,心也在这一瞬间,彻底死了。 低声说:“你再敢动一下,关于许洛妍的事情,我可不敢保证我的嘴很严实。” 容若心头猛地一颤。 忽的僵硬在原地。 婉棠心中忽地闪过一丝痛,她不过是在试探。 可容若真的不动了,眼神复杂地盯着婉棠。 紧要关头,容不得婉棠多想,转身逃跑。 【往左边跑,右边全是巡逻的。】 【看见前面那柳树林了吗?钻进去。】 【前面的拱门,往里面跑。】 【墙根的狗洞看见了吗?快钻进去。】 夜深露重,守卫再森严,也架不住观众们的上帝视角。 在弹幕的指挥下,婉棠毫不犹豫朝着任何一个不可思议的角落跑。 整个过程畅通无阻。 当脑袋晕沉时,就用簪子狠狠地刺入皮肉之中。 最后一个狗洞钻进去后,院子里面,安静极了。 一步步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个巨大的汤池。 在里面,甚至可以游泳。 水面上还飘着花瓣,水面平静,似乎没有人。 婉棠的头,晕乎的很厉害。 可她知道,危机并未解除。 踉踉跄跄来到水池边,蹲下,试图掬起一捧水让自己清醒几分。 可那昏沉的脑袋,宛如千斤巨石,让她再也无法承受。 身体一晃,栽倒在那水池之中。 水花四溅,婉棠的身体却不断下沉。 似乎有无数的水朝着胸腔压迫,窒息感越来越强。 药效之下,又无法提起半点力来,只得如同巨石一般,沉入水底。 她就要死了吗? “哗啦!” 水池的另一边,一道身影浮出水面。 漆黑如墨的长发垂在脑后,刚毅的脸部线条,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第6章 留在清华池 容若四处寻找。 闯入汤池,却看见了楚云峥那张冰冷的面庞。 吓得他急忙跪在地上。 还来不及喊上一句“皇上赎罪。” 便听楚云峥从唇缝中迸出一字“滚!” 明明声调平缓,听在旁人耳中,却如同惊雷炸响。 想着既然皇上在,那婉棠铁定不敢闯进来,毕竟冲撞了皇上,只有死。 婉棠入宫十年,比谁都清楚这些。 不断往胸腔中灌水的婉棠,此刻心中还在想:“可悲。” “带刀侍卫又如何?统领又怎样?” “这宫墙之中,不,这天下,还是皇上说了算。” 婉棠的意识,越发的模糊了。 “呼……” 胸口有点闷闷的。 婉棠缓缓睁开眼睛,正对上楚云峥那双黑如深渊的眼睛。 楚云峥的双手,正放在她的胸口上,一下一下的按压着。 婉棠胸口和喉咙依旧难受的厉害,可这一幕,更是让她大脑瞬间充血。 本能推开皇上,如同鹌鹑一般,瑟缩在一旁。 只是楚云峥不着片缕,年轻结实的胸膛上,水珠缓缓滴落。 当脱下那一身,拒人千里之外的龙袍时,不得不说,楚云峥的确俊朗。 婉棠又怕又惊:“参见陛下,奴婢惊扰陛下,罪该万死。” 急忙跪下,额头紧紧地抵在冰冷地面。 耳畔有水声传来,楚云峥入了水池。 双手放在水池边缘,可雄壮依旧在水中若隐若现。 眸中冷光泛动,缓缓开口:“抬起头来!” 面前是皇上,是这个世界上,第一的男人。也是近在咫尺的登天梯! 婉棠曾坚持想出宫,可他们偏不让,那便……活成他们惹不起的样子。 她依言,缓缓抬头。 被水泡过后,头发虽凌乱不堪。 可不施粉黛的脸,却完美地展现清丽脱俗。 后宫的女人,恨不得浓妆艳抹,争相斗艳。 这么一朵清水白莲,看得皇帝,又有些慌神。 他道:“昨夜既跑了,今夜为何又来?” 换做从前,婉棠还会跑。 可是此刻,她要引起皇帝的注意,惹得他的怜惜。 婉棠握着发簪的手,颤抖着,不肯放松。 被刺出的血洞,此刻也正在往外淌血。 柔柔弱弱的苦笑,恭恭敬敬地磕了头:“您是万岁,奴婢自然不敢反驳了您。” “可奴婢自小便懂得一个道理,身为女子,当从一而终,一生只许一君。” 她说得不带一丝犹豫。 男人,大概都是喜欢这样吧! 谁想楚云峥却从鼻间传来一声轻哼:“那是朕,耽搁你了?” 一个就连第一次都没有的女子,何来一君之说。 若是个自爱的,又怎么没有落红? 婉棠神色淡定自如,并未有丝毫慌乱。 仿佛是那夜间盛放的昙花,纵然一瞬惊华,也要独自盛放。 所以,她笑得洁白无瑕:“所以,我宁死,再不许任何人家为妻。” 婉棠握住的发簪,又紧了紧。 楚云峥靠在水池边,盯着她的双目,太多锐利。 “罢了!”楚云峥靠在水池边:“既如此,回你的宫去,伺候你的主子。” 【这是要赶婉棠走啊!不行,离开了皇帝,出去就是一个死。】 【婉棠,你要留下,必须留在皇帝身边。】 【要是这会儿说第一次是给了皇帝,皇帝铁定不信。】 【依着如今许洛妍的宠爱,以及许家的战功,就算知道了,皇帝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是啊,毕竟哪个男人能够承认,自己连床上的女人都认不清。】 【更何况,没有证据。皇帝和许洛妍都睡了十年了,怎么证明许洛妍不是第一次?】 婉棠分析弹幕的话,心中暗暗盘算着。 躬身说:“皇上,奴婢的郎君,是您。” “至于落红……” 婉棠苦涩一笑,编织了一个谎言:“倒是为海棠,增添了一抹颜色。” 楚云峥从水中走了出来。 没有楚云峥的命令,婉棠不敢低下头,即使满脸通红,也只能保持抬头。 楚云峥死死地盯着那张脸,饶有兴致地问:“就连皇后也不敢唤朕郎君!” “奴婢失言,一时说出心中所想。”婉棠不卑不亢。 楚云峥戏谑一笑:“仅是失言?” “皇上自由定夺,奴婢听之从之。” 楚云峥的眼神虽轻描淡写落下,却仿佛要将婉棠洞穿一般。 明明嘴角上扬,却又让人看不出笑意。 倒是有一种被审视内心的寒意。 “你前脚刚到,容若便追了进来,有意思。”楚云峥饶有兴趣。 问了句:“你想留下?” 婉棠紧咬下唇,重重点头。 楚云峥的眼神透着几分讥讽,手指轻轻地叩击在地面。 那双幽深的眼瞳如同深渊,让人难以捉摸。 婉棠跪在地上,头越垂越低。 心跳如雷,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在楚云峥的面前,婉棠就像是那戏台子上的小丑。 而他,只是坐在下面,饮茶听戏的看客。 许久,方才停止敲击,狭长凤目微微一挑。 平淡的语气,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朕可以留下你。” “从今儿起,你就在清华池伺候。” 转而又笑了起来:“至于位份……” 楚云峥的笑意,更浓了。 婉棠从容不迫,眼眸含情:“能留在皇上身边已是福分,不求其他。” 楚云峥眼底忽地掠过一丝诧异,很快消失不见。 朝着纱幔之后走去。 婉棠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瞧着繁星隐入乌云,跟了上去。 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传召,不得进入清华池。 天,越发的热了。 蝉鸣声吵得人睡不好觉。 婉棠看着床上留下的痕迹,端来清水,用力地擦拭干净。 海棠上有没有血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想留下她。 这一夜,楚云峥亮着灯,仔仔细细地看她。 从未问过她的名字,也不曾关心过她是哪一个宫中的。 每一次的疯狂,都能感受到他强烈的占有欲。 楚云峥不开口,婉棠也不敢讨要名分。 古往今来,后宫之中被宠幸过的宫女有多少,又有几个能飞上枝头。 婉棠依旧是龙床上的一个玩意儿。 只不过是暂时有个庇护的地方罢了。 而这短暂的安宁,还要取决于许洛妍不知她在里面。 婉棠很清楚。 想要在后宫之中安然无恙,就要走进皇帝的心里。 成为皇上心中的女人。 第7章 引蛇出洞 【哈哈,笑死,许洛妍被气得睡不着觉,这会儿还在发脾气。】 【容渣男还围着华清池到处找人。】 【最解气的还是李德福,竟然用水洗眼睛,不知道里面有石灰粉吗?】 【李德福眼睛出了问题,至少也要修养好几天了。】 【现在整个宫殿的人都在传,说皇帝找到海棠女。】 【如今各个宫的海棠花都搬去了翠微宫,都在说,以后翠微宫的主来了,风头盖过许洛妍。】 【真期待,许洛妍要知道她恨得睡不着的海棠女,就是婉棠,会是怎样的反应。】 闲来无事,婉棠坐在椅子上,听着弹幕的吐槽。 也能通过弹幕,了解外面的事情。 她知道许洛妍的手段,有的是办法惹得皇上去她那。 时间长了,皇上还记得清华池,有个宫女在吗? 婉棠已一无所有,就连傍身养老的金瓜子都没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一连五天,皇帝都歇在清华池。 连连几日,接连不断有东西送进来,衣服饰品,应有尽有。 第六天时,李德福已回到了皇帝身边。 【完了,这下婉棠躲不掉了。】 【李德福跟着皇上来华清池,还不得一眼认出她啊!】 【到时候李德福和许洛妍联手,这宫里面,意外死亡的宫女多的去了。】 【真怕他们溺死婉棠,还说她失足落水。】 【婉棠的好日子,到头了。】 婉棠苦笑。 到头? 她倒是想知道,究竟是谁的好日子到头。 这几天的准备,已经够了。 瞧着天色渐暗,婉棠换上一套最普通的衣服。 皇上说任何人不得入内,可没说过,她不能出去。 御花园的人,有些少了。 跟随许洛妍十年,婉棠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每日必须要用鲜花泡澡。 婉棠再一次化上令她厌恶的丑妆,提着花篮,采摘花朵。 “啊!” 一声惊呼。 许洛妍身旁的大宫女,发出惊叫。 婉棠回头,看着她,让大宫女完完全全确定她的身份。 “是你?婉棠!” “你还敢出现!” 大宫女发出一声惊呼。 婉棠掉头就跑。 【婉棠在做什么?是不是傻,大宫女已经看见她来清华池了。】 【完了,许洛妍先一步知道她在清华池。】 【今晚要出事!】 婉棠却很平静,将带回来的鲜花,细细地揉搓,制成独特的花茶。 楚云峥爱这花香。 更喜欢婉棠发间的梨花香。 红纱幔帐,婉棠披着一身薄纱,起身倒水。 华清池门口传来一身吵闹声。 “滚开!” “本宫的路,你也敢拦着!” 一道怒喝声,华清池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许洛妍冲了进来。 身后是一众粗使婆子,一个个气势汹汹。 最近几日,皇上都不让人跟着。 李德福也有了机会,和许洛妍一道儿赶来了。 如此声势浩大,吓得婉棠手一抖,茶盏掉落在地。 “呵呵,你果真在这儿!”许洛妍冷冷一笑,声音里面透着寒意。 “这几日没有你消息,本宫可担心的寝食难安啊!” 婉棠后退一步,眼中全是警惕。 转而对李德福说道:“李公公,人在这儿了。” “要怎么处置,都随着你。” 李德福眼神阴冷。 上前一把揪住婉棠的胳膊,拽着她往外走。 口中狠狠说:“小蹄子,挺会躲啊,以为躲在这儿,就找不到你吗?” “这宫中,就没有咱家找不到的地方。” 婉棠挣扎。 喊道:“放开我,我就是死,也不会跟着你这个老太监。” “哎哟呵,伤了咱家的眼睛,进了咱家的屋,跟不跟的,由不得你!” “咱家要的人,谁敢拦着?” 李德福眼中冷哼一声,完全没将婉棠放在眼中。 婉棠眼底带笑,压低声音:“那皇上呢?” “啪!” 清脆的一巴掌,狠狠地抽在婉棠的脸上。 动手的人,竟然是许洛妍。 婉棠被打得趴在地上,昂着头望着许洛妍。 许洛妍扬了扬嘴角,声音里全是压抑的火气:“你就是这样给将军府丢人的?” “婉棠,果然有些人从骨子里面,就透着贱。” “李公公可是你的丈夫啊!你怎可伤害他?还一而再地想跑?” 提到这个,许洛妍脸上满是失望。 揉了揉太阳穴,无力地说:“婉棠,你是从我将军府中出来的,我不能让人说将军府的不是。” “为了将军府的名声,别怪我心狠。” 她忽地转过头来,笑容冷冽又狰狞。 “来人,将她的腿给我打断!” 终于,许洛妍不装了吗? 【婉棠别怕,狗皇帝其实已经醒了。】 【他就是躲在后面看戏。】 【叫狗皇帝救你!】 既然醒了,却又一直没吭声,皇帝的爱,果然是难以琢磨可控制的。 皇帝喜欢看戏,那好,她就好好演戏。 所以她只能是最柔弱的一方。 毕竟,男人的保护欲,是无法预算的。 “娘娘,奴婢伺候您十年,从来就没奢望过什么?” “奴婢是您从娘家带来的丫鬟,自然也任由您和处置。” “可奴婢终究是一个女人,不愿和太监对食!” 婉棠声音颤抖不止,却又在极力控制着情绪。 明明如水上浮萍,又不肯哭天抢地,大喊大闹。 只是跪在地上,据理力争。 “闭嘴!” 许洛妍又是一巴掌:“你也知道,你是本宫的奴才!” “既然是奴才,那就和牲口没区别。” “连人都算不上的东西,又有什么资格去嫌弃你的丈夫。” “更何况……”许洛妍缓缓凑近,脸上的笑容,太过邪魅:“皇上亲自赐婚,你不是挺高兴吗?” 婉棠遍体生寒。 却依旧仰着下巴,盯着许洛妍。 皇帝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是所有人的主。 婉棠可不敢奢求皇帝能够和做奴才的感同身受。 唯一能激怒帝王心的,恐怕也只有对他地位的挑衅。 婉棠压低声音,笑看许洛妍:“我不会再由着你摆布。” “许洛妍,瞧瞧你,一个海棠女就让你乱了分寸。” “没有我,你在后宫,还能如日中天吗?” “啪!” 清脆的耳光,再一次落下。 许洛妍骂道:“贱婢。” “你真是在找死!” “本宫能成为贵妃,那是皇上的宠爱!” “而你,什么都不是。” “今天,我会亲眼看见你上李公公的床。” “伺候李公公,才是你这个劣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第8章 身份揭穿 真好! 婉棠嘴角上扬,说得太好了。 丝毫不惧地说:“可是娘娘,奴婢现在,是伺候清华池的。” “你要处罚奴婢,奴婢自不敢反抗。” “可您是不是,也该知会皇上一声?” 许洛妍本来就很生气,可在听见这话,竟然被气笑了。 手轻放在肚子上,笑得前仰后俯。 “哎呀,你这个疯子!” “你以为将皇上搬出来,就能吓得到本宫了?” 许洛妍啧啧两声:“蠢货,皇上每日忙着朝堂的事,哪儿功夫管后宫?” “少一个宫女而已,皇上根本不会知道。” “所以,杀了你就杀了你。” “本宫杀的人多得去了,也不差你这一个。” 这些话,许洛妍说得痛快。 心中更是暗爽,再也不用对着婉棠装样子。 挺直了背,对着旁边使了个眼色,捏着手帕掩住口鼻。 几个粗使婆子上来就要按住她。 “住手!” 纱幔后面,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楚云峥隔着一道纱帘,可那如同龙吟般的声线,足以让外面的人立刻分辨出他的身份。 一时之间,所有人跪倒一片。 许洛妍面色一慌,显然没想到楚云峥竟会在这儿。 吓得浑身一颤,急忙调整情绪。 赶紧挤出笑容,扭着腰肢往前面走。 声音又娇又糯地喊:“皇上……” “您怎么在这儿,臣妾好想你啊!” 这声音听得人骨头都要酥了,让人如何能不喜欢。 如果,刚才没有亲眼看见她的嚣张,兴许真的会动容。 楚云峥也不从纱帘后走出,冷声道:“就站在那。” 许洛妍脸色一白。 委屈地跪在地上,不满地说:“皇上,臣妾只是教训自己手中的人。” “她竟然擅闯清华池,是臣妾管教不严。” “臣妾这就将人带走处罚,之后再来给皇上赔罪!” 几个粗使婆子虽然战战兢兢。 到底是贵妃手中的人,即使在皇帝跟前,也有几分底气。 当即上来,按着婉棠往外拖。 婉棠只是红着眼睛,死死地咬着嘴唇,双目望着纱帘后面。 “啪啪啪……” 鼓掌声响起。 楚云峥的声音似穿透纱帘的箭矢,谁也听出来,他的喜怒。 “贵妃好威风。” “很会替朕做主。” 许洛妍脸忽地白了。 几个粗使婆子更是瞬间没了力气,趴在地上,不断磕头。 口中喊着:“皇上饶命。” 许洛妍缓缓回头,颤声说:“可她……” “朕喜欢她泡的茶,留她下来,贵妃有意见?” 许洛妍娇躯颤抖。 泪水在眼眶中不断地打转。 往常皇上一口一声妍儿,如今竟然连称呼都如此生疏? 她不敢责备皇上半句,之间所有怨恨都落在婉棠头上。 盯着婉棠的眼神,更淬了毒。 转过身来,盈盈一拜,跪在地上。 “天下的女人,都是皇上的。皇上喜欢,妍儿又能如何?” 语气之中,自然是透着一丝怨怼。 “就算妍儿心中再是难过,还不是得忍着。” 楚云峥语气冷漠:“知道就好。” 许洛妍脸色陡变,极为诧异。 情绪也越来越控制不住了。 “皇上。” “那海棠女子还不清不楚,又要将她留在宫中。” “也不怕有人说皇上,贪恋女色!” 楚云峥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似乎他是在笑的,又似乎不是。 只是淡淡地问:“哦?你口中的有人,是谁?” 话落,眼睛一眯,令人不禁一颤。 “皇上,别人都可以,就她不行,您不能留!”许洛妍激动了。 楚云峥虽没说话,可那张冷峻的脸,根本不容许任何人质疑他的决定。 婉棠见时机差不多了。 正在这个时候,跪在地上,恭敬磕头。 朗声高呼:“奴婢愿伺候皇上。” “这儿没你说话的份!”许洛妍狠狠地瞪着婉棠。 再看见楚云峥坚定的神情,终于是明白了。 在这么下去,婉棠要以另一种身份留在身边。 她不怕,反而连连冷笑:“皇上您会为了一个宫女,做个言而无信的君王吗?” 李德福八面玲珑,小心打量着皇帝的情绪。 当皇帝护着许洛妍那一刻,李德福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几天皇上夜夜都在清华池,看来就是为了婉棠。 早就不敢开口,生怕激怒皇帝。 谁想到,许洛妍这个时候竟然提起这个。 李德福一个劲的眼神暗示。 可如今,没有婉棠在旁出谋划策,许洛妍哪儿还克制得了自己的脾气。 愤怒地喊道:“皇上您不要忘了,之前我向您求过一道旨意。” “您喜欢喝婉棠的泡的茶,臣妾没有意见。” “毕竟李公公也是伺候皇上的,他们在一起后,也能伺候皇上。” 李德福眼睛都要眨冒烟了,许洛妍依旧视若无睹。 皇上没有说话。 许洛妍便以为皇上默认了这件事情。 睥睨着将许洛妍。 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狞笑:“以为攀上皇上,就能将我踩在脚下吗?” “婉棠,我实话告诉你吧,你和李公公两情相悦,生死相随。” “皇上仁慈,念在李公公劳苦功劳,为避免他晚年孤独,特地为你们赐婚。” “为婉棠和李德福!” 说到此处,许洛妍捂着嘴巴,狂笑不止。 似乎一想到这,就痛快得很。 婉棠心中有数,却还是表现出刚得知消息的绝望。 身体无力地跌倒,撞倒一片花钵。 李德福并不接话,小心打量着珠帘后面那人的反应。 毕竟此刻,他也不清楚,皇帝和婉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若仅是一个打扫宫女,依旧只能做他李德福的女人,依旧可以好好折磨。 若是皇帝的女人…… 李德福眼底布满荫翳,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他绝不会放过婉棠。 这个女人,竟然敢伤他! 毕竟后宫三千,新鲜感过后,皇帝又能记得住几个? 珠帘后面,静得可怕。 楚云峥终是走了出来。 身着便服,手中正握着一卷书,似从始至终,对外面的事情就没有关心过。 只是当翻阅下一页的时候,许洛妍又激动地喊:“皇上。” “赐婚的圣旨还在臣妾那,您就算留她,又能留得了多久。” “嘶……” 楚云峥翻阅书的手指一顿,好好的一页书,就这么撕开了。 楚云峥微微皱眉,视线始终落在书上。 语气不满,厉声道:“贵妃言语无状,禁足三日,罚半年俸禄,静思己过。” 许洛妍面上血色尽失。 一朝恩宠,便是青云直上,宠得无法无天。 这还是第一次被禁足。 她缓缓将视线移到婉棠身上,如同毒蛇一般,恨不得将她吞了。 从来就连重话都没给过一句,一来就禁足。 这比巴掌狠狠抽在许洛妍的脸上,还要来得凶猛。 她从来都是凌驾在众妃嫔之上,不知道会让多少人,看了笑话。 这一次,从许洛妍眼中滚落的眼泪,是真情流露。 她觉得愤怒和羞辱,偏在皇上跟前,不敢言语。 瞧着她这般痛苦,婉棠心中倒轻快。 这就受不了了? 日子还长呢? “哭哭啼啼,让朕如何看书?” “滚!” 楚云峥语调一扬,啪的一下,将书拍在桌子上。 许洛妍心中再是不愿,再是委屈,也只得躬身跪谢皇恩。 愤然离去。 李德福自是弓着背退到门口。 只是那一双眼睛,从未从婉棠身上离开过。 强烈的占有欲,和破坏一件东西的疯狂,都在眼中呈现着。 清华池,寂静无声。 婉棠跌在地上,神情悲切。 皇上罚许洛妍,怕不仅仅是今日行为。 一连几日,他来这华清池,最恨的就是熏香。 夜合香不便点破,不过是找了个借口,对许洛妍敲打一番。 若是换做曾经,婉棠定会派人立刻换了宫中所有熏香,更会出谋划策,挽回皇上的心。 可如今…… 婉棠会改变用香习惯,屋中的香味,只会来源于鲜花水果。 时间在流失。 楚云峥的视线,终是落在婉棠身上。 她瞧着那柔弱女子眼中的绝望,感慨一句:“原来,你就是婉棠。” 第9章 赐居翠微宫 婉棠苦涩,依旧温声回:“是。” 楚云峥似在回忆。 转而又看向婉棠的脸,声音有些缥缈: “那日是有人逼你,你才会刺伤自己,保持清醒?” “是。”婉棠不敢抬头。 只有细碎的眼泪落在地上:“一生一人,绝非虚言。” 楚云峥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他望着婉棠的脸,竟然发出一声叹息。 君心难测,后宫女子招数千奇百怪,楚云峥从不相信巧合存在。 可是此刻,他信了。 一个为了自保的女人,狼狈逃窜,误打误撞落入水中。 若不是他将她捞起来,只怕早就溺水而亡。 “起来吧!”楚云峥虚抬了一下手。 “谢皇上。” 婉棠身体有些摇晃,楚云峥上前一步,将她揽入怀中。 清新好闻的花香充斥在两人鼻间。 楚云峥真正地看着她的眼睛,竟说了句:“当日她来求我,我本以为,天下有情人终能共白首。” “所以皇上,奴婢真的被赐给李公公吗?” 婉棠早知事实,偏要装出刚刚得知。 她知道,哭能让男人心疼,可又不能哭得难看了。 毕竟,心疼的是美人落泪。 只能让泪水在眼眶打着转,然后恰到好处,两颗泪水,滚玉珠滚落。 果真。 楚云峥的眼中,又多了一丝心疼。 却道:“圣旨已下。” “一切,尘埃落定!” 话落,楚云峥松开了婉棠,转过头去。 【婉棠别哭,别闹,狗皇帝最无情了。】 【别以为你和她睡了几晚上,感情能多深厚,没有用。】 【忍住,就依仗着你的脸,皇帝也不会将你送给李德福。】 脸? 婉棠的手,轻轻地扶着脸。 想不明白的事情,最好别拿来冒险。 她既不哭,也不闹。 反而整理好情绪,麻溜地收拾着地上的狼藉。 又重新为皇上泡了新茶。 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你……”皇上有些愣神:“不怨朕?” “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奴婢能够伺候皇上,是奴婢的福气。” “皇上决定的事情,自然有您的原因。” 婉棠笑得纯粹灿烂,只是说:“奴婢脑子笨,想不明白,只要听从皇上的安排,总是对的。” 婉棠有些贪念地望着楚云峥的脸。 痴痴一笑:“皇上是天。” “若真有那一天,只求皇上,您能让奴婢的尸体干干净净地离开。” 她不是没有难过,只是要装出不愿意楚云峥为难的样子。 能够遇上这样傻女,任何一个男人,很难不心动。 楚云峥盯着婉棠的眼神,越发执着。 他走了上去,直接将婉棠打横抱起,朝着里屋走去。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楣,落在婉棠身上时,楚云峥已上朝多时。 她坐在镜前,细细梳妆。 回想着昨夜的话。 “婉棠,明日,便搬去翠微宫吧!” “那里清净,没那么多烦心事。” “至于赐婚的事,往后,不许再提!” 宫女太监已等在华清池外。 随着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宫中娘娘才有资格坐上的小轿。 翠微宫新主入住,满宫的海棠花,让整个宫殿之中,一派喜气。 虽没定名分。 可在后宫之中,嫔以下是没有资格成为一宫之主。 即使翠微宫小了些,能够独自一人入住其中,可见皇上多么重视。 更派了太监宫女伺候,还有管事的嬷嬷。 当天,各种礼物络绎不绝送来翠微宫。 就连皇后,也差人送了绫罗绸缎,山珍海味。 一群不得宠的答应才子们,更像是嗅着腥味的猫,每天都来串门。 非要说整个后宫的海棠都在这儿,前来闻闻香。 谁不知道,还不是想着新宠在,能见到皇上的机会大一点。 院子中一切都好,唯独那花园之中,好几颗并不结果的梨树立着。 与满院海棠比起来,格格不入。 【婉棠在看梨树,好紧张。要是派人砍了,她也该下线了。】 【是啊,翠微宫对狗皇帝意义非凡,时不时都要来溜达一圈的。】 【特别是每年春天,都会来看看梨花开没开。】 “咦?这海棠虽美,就是这梨树,也太碍眼了吧!”一位贵人,忽然发出一声感慨。 嚷嚷着:“不如让人砍了。” 其余几位妃嫔,也纷纷附和起来。 婉棠笑道:“可不能只看此刻,来年开春时,一树梨花压海棠。” 众人均是笑。 眼前的人,也没有位份,也不好称呼。 只是姐姐妹妹叫个不停。 “妹妹善解人意,真讨人喜欢,相比未来的成就,怕不在贵妃之下。” “慎言。”婉棠忙说。 “好威风!” 外面传来许洛妍的声音。 立刻有大批侍卫和太监上前。 语气中全是为难。 “娘娘,您还在禁足,可不能来这儿。” “让皇上知道……” 远远地就能听见她那气急败坏的声音:“当我死了吗?一个个的,都敢将我踩在头上。” “不准我出来,就准这贱人入宫?!” 许洛妍脚步很重,发出不小的动静。 “今儿个我非要看看,这所谓的海棠女,究竟是那个不要脸的贱人!” 她气势汹汹地冲进来。 蛮横地推开挡在跟前的妃嫔。 只是在看见婉棠那一刻,忽然就僵住了。 那表情,仿佛是看见了什么洪荒猛兽,身体急剧颤抖。 婉棠站在那,眉眼间透着温和的笑意,眉心那一点红,在满园海棠的衬托下,更为动人。 院子里面,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纷纷退后一步。 齐声问安:“见过贵妃娘娘。” 眼角余光却一直在两人身上游走,一位是皇帝的新宠,一位是承宠多年却无所出的旧爱。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 许洛妍嘴角上扬,只是眼神却越发凌厉。 手中的帕子不断地攥紧,眼底那股阴狠劲颤抖藏不住。 身后大宫女彩蝶气得咬牙切齿,同样都是将军府出来的奴才。 她是贵妃身边的大红人,是景仁宫的管事,被尊称一声姑姑。 而婉棠,不过是一个没有身份的影子。 如今,这个影子忽然成了主子,压了她一头。 声音里透着恨:“娘娘,她竟敢背叛您。” 徐才人听了,不由好笑,问了句:“怎么?贵妃和妹妹认识?” 许洛妍扬手一巴掌抽在徐才人脸上。 徐才人娇美的脸蛋瞬间高高肿起,慢脸上满是困惑。 “什么妹妹?” “没名没分的东西,只是一个贱婢。” 许洛妍怒斥。 再次摆出高高在上的样子:“不过是和皇上有露水情缘罢了,没名没分的东西,还不如那宫女。” “你即皇上的妃嫔,这般不分尊卑,不知礼数。” “还配在皇上身边伺候吗?” 徐才人眼泪簌簌滚落,忙跪在地上,低声求饶。 这一巴掌,是打给婉棠看的。 许洛妍步步走来,冷笑连连:“后宫之中,攀上皇上的女人,多的去了。” “以为这样,就能和我平起平坐吗?” “本宫是贵妃,你又是什么东西!” 许洛妍已走到了婉棠跟前。 满面饰品在阳光折射下,刺得人眼睛生疼。 婉棠笑而不语。 的确,一个新宠而已,算得了什么呢? 只是皇帝正在兴头上,谁扰了他的兴致,谁就得罪了他。 【看样子,婉棠是要吃苦了。】 【吃什么苦?狗皇帝下朝,正往这边赶来。】 【已经到御花园了,距离这儿,又能走多久。】 楚云峥来了吗? 婉棠缓缓抬头,那张和许洛妍七八分相似,却比她更美的脸,完美呈现在众人眼前。 她毫无畏惧地看向许洛妍。 缓缓开口:“自古新人胜旧人,我是算不得什么。” “可娘娘,你又是为何被禁足呢?” “华清池七日恩宠,娘娘,我记得您,也不过两日。” “哦,对了!” 婉棠眼底含笑,仅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准确地说,只有一日吧!” 许洛妍的脸,极具阴沉。 一忍再忍,最后一句如同一根刺,狠狠地扎向她。 “贱人!” 许洛妍怒吼一声,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婉棠脸上。 “来人,给我按住她!” “今天我就花了你这张狐媚子的脸。” “没了这张脸,我倒是要看看,皇上还会不会多看你一眼。” 两个粗使婆子上前狠狠将婉棠按在地上。 第10章 封婉贵人 许洛妍身边的粗使婆子,全是婉棠精心挑选,培养。 无论是力道,还是出手的狠辣,根本不是一个女人能反抗的。 “咚!”的一声,婉棠被重重按在地上。 虽然身体挣扎不得,却高高扬起头颅,狠狠地瞪着许洛妍。 “贱人,还敢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许洛妍踩了她一脚。 想了想后,缓缓地蹲了下来。 招了招手,一旁的彩蝶立刻意会,带来一把小刀。 曾经景仁宫的丑女,一跃成为皇上的新宠,容貌更是倾城。 让她这个景仁宫的大宫女,心里如何舒坦。 这把刀,她递得很快。 许洛妍晃动着明晃晃的刀,冰冷刀身与她狠毒眼神相辉映。 一旁的答应贵人们吓得面色惨白。 面对贵妃也敢怒不敢言,可怜地缩在旁边。 眼中只有对许洛妍的同情。 许洛妍蹲在婉棠跟前,任由裙摆铺了一地,姣好脸庞笑容狰狞。 冰冷刀刃在婉棠脸上轻轻晃动,许洛妍声音宛如地狱幽冥:“该从哪儿开始呢?” “是剥了皮好,还是划伤蜘蛛网更好呢?” 她说的享受,对于折磨人,从骨子里透着喜悦。 【婉棠别怕,狗皇帝已经到门口。】 【赶紧大声喊,让狗皇帝救你。】 【毕竟狗皇帝是个颜狗,没了这张脸,真的在宫中,就活不下去了。】 许洛妍听着弹幕,眼神越发沉稳。 她有什么好怕的,这些婆子是她选来的人,精心培养了这么多年。 什么德行她最清楚,全是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 面对盛宠的人,她们可不敢真的下死手。 刀子真要落下,她们的手也会松开。 不过此刻,婉棠要的就是许洛妍足够凶,而她足够可怜。 有一点许洛妍没说错,既然要留在宫中,就一定要有位份。 而这个位分,婉棠就要让她,亲手送来。 婉棠可怜巴巴地哀求着:“姐姐,求求你,不要。” “我知道错了,是我不好,不该出现在皇上的面前。” “可皇上乃是真龙天子,世间哪个女人又能拒绝?我心悦皇上,是我不知天高地厚。” “我只想与姐姐一起,服侍皇上。” 许洛妍眼中发狠:“闭嘴!” “你只是一个贱婢,和你娘一样,都是见不得光的臭老鼠。”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合我共享一个男人?” “就你这种,连官女子的都算不上的贱婢,只配和太监吃对食。” “你这样的身份,伺候皇上,是对皇上的一种侮辱。” 越说,许洛妍越觉得开心,嘴角也忍不住上扬起来。 刀尖如同游蛇一般,从婉棠脸上轻轻地掠过,脸上透着古怪笑容:“没了这张脸。” “就没有人,能和我抢恩宠。” “你啊!” “卑微地来到这个世界上,再卑微地离开。” “从头到尾,连一个身份,都不配拥有。” “你就是人人都可以践踏的贱奴,我不杀你,已经是看了皇上的面子。” 许洛妍怒吼一声,举起手中的刀,朝着婉棠的脸刺下去。 “噹!”的一声。 一把扇子从不远处飞来,狠狠地砸在许洛妍的头上。 “啊!” 许洛妍惊呼一声,身体一晃,刀子落在地上。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伤我家娘娘,找死啊!”翠微嚣张惯了。 开口怒吼。 “皇上驾到!” 李德福脸上布满细密冷汗,此刻才来得及喊了一嗓子。 翠微眼前一黑,身体忽地软在地上,不断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皇上万岁万万岁。” 一众妃嫔齐齐跪下,连连高呼。 许洛妍捂着头,脸上满是委屈之色:“皇上,您打疼人家了。” 她还在撒娇,捂着头朝着楚云峥靠近。 可楚云峥的脸,如深深的潭水,带着摸不透的清冷:“将这个狗奴才,拉出去掌嘴!” 翠微求饶。 眼泪刷的一下落了出来。 “皇上,不要啊,翠微在臣妾跟前鞍前马后十年了,还求皇上看在臣妾的份上,饶了她……” 许洛妍急忙上前求情。 楚云峥黑着脸,扬眉:“贵妃面子真大,朕也要看你三分脸色?” 许洛妍就算再傻,也听得出话里的怒火。 娇躯一颤,急忙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耳畔传来翠微的惨叫。 一下一下的巴掌声,落在翠微的嘴上,打的却是许洛妍。 楚云峥瞧着被按在地上的婉棠。 四目相接。 婉棠忽然红了眼睛,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脉脉不语,身体却因为恐惧,轻轻颤抖着。 楚云峥上前,朝着婉棠伸出手。 两个粗使婆子急忙松开手,鹌鹑一般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婉棠的手,轻轻地落在楚云峥的掌心中。他的手温热的,带着掌控全局的安全感。 看着婉棠白皙的皮肤上被压出的淤青,楚云峥目光冷冽扫过两个粗使婆子:“敢伤我的人。” “你们那两只手,也没必要要了。” 哭喊声一片,再怎么哀求,也抵不过侍卫架出去。 宫门外叫喊声凄凉恐怖,宫门内人人自危,大气都不敢出。 皇上进门不到须臾,两次罚了她的左膀右臂,许洛妍面色已如白纸。 再看婉棠在皇上身上矫揉造作的模样,更是怒火攻心。 不由激动地跪在地上:“皇上,您不公平。” “您给了臣妾协理后宫的权利,臣妾只不过是来处罚一个妄图惑主的贱婢。” “哪怕是一个官女子,臣妾也无话可说,可她不过是一个,连粗使丫鬟都算不上的东西。” 每一个字,许洛妍都狠狠嚼碎了喊出。 可落在楚云峥的耳中,不过是微风拂过。 楚云峥眼神透着冰冷寒霜,嘴角上调,带着戏谑冷笑。 “贵妃说得极好。” “没有身份可不行。” 楚云峥目光落在婉棠身上时,却是温柔的。 他握着婉棠冰冷的小手,似漫不经心,却又容不得任何人质疑:“既如此,便封为贵人。” 再看婉棠,越发怜爱:“婉棠性情温和,不争不抢,纯真善良。便从名字中取一婉字。” “封:婉贵人。” 此言一出,纵然旁人再怕,也不由震惊。 李德福最是诧异,眼珠子猛然瞪大,惊恐看向婉棠。 跪在一旁的贵人奴才们,更是齐声高呼:“恭喜皇上,喜得佳人。” “恭喜婉贵人。” 楚云峥微微点头:“都起来吧!” 众人齐齐起身。 刚才来巴结的答应贵人们,急忙上前。 七嘴八舌地说:“婉贵人真是好福气,从宫女直升贵人,您还是第一个呢?” “是啊!宫人受宠,先是官女子,后到美人,再为答应,才是贵人。” “皇上亲自赐字,可见婉贵人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旁人就当许洛妍死了一般,拼了命奉承婉棠。 婉棠心中明镜一般。 一个贵人,依旧是皇上的玩意儿。 这后宫之中的贵人多的去了。 她和许洛妍不共戴天,如今许洛妍是贵妃,代掌凤印。 有着恩宠在,尚且还能苟活。可一旦皇上没了新鲜感,仅是许洛妍手中的封印,便能让一个贵人悄无声息死很多次。 许洛妍需要在后宫中,找到靠山。 唯一能和许洛妍制衡的人,只有皇后。 可皇后常年卧病在床,不理后宫之事,贸然投靠,反而适得其反。 今日,婉棠不仅要彻底成为贵人。 更要为自己,谋划一块敲门砖。 婉棠故作欢喜,激动却不失仪态,规矩行礼:“谢皇上恩典。” “奴婢必……” “还自称为奴?”楚云峥笑了。 帝王一笑,便如那雪山消融,宠溺尽显。 婉棠便也温柔红脸,柔柔地说:“臣妾谢皇上。” 郎情妾意,在宫中上演,也是难得。 只是这一幕,落在许洛妍眼中,便如锥子刺入眼睛,难以忍受。 不由大喊一声:“我不同意。” “皇上,您就算提谁地位分臣妾都无话可说。” “可这后宫三千佳丽,都还不能满足您吗?” “偏偏要和人抢?!” 许洛妍直接无视掉李德福的疯狂暗示的眼神,大喊:“我看您是色令智庸了!” “哎哟,我的娘娘欸,这话可说不得。” 李德福吓得魂都没了,上前赶紧捂住许洛妍的嘴巴。 其余人早就吓得浑身冰冷。 “都滚!”楚云峥声音陡然转冷。 谁都爱看热闹,可当这个热闹要命时,一个个恨不得置身事外。 皇帝一声怒吼,谁还敢耽搁片刻,逃也似的离开。 前一秒还热闹非凡的翠微堂,此刻只剩下楚云峥和婉棠,以及许洛妍李德福。 许洛妍挣脱开李德福的手。 李德福的眼神全是刀子,低声说着:“娘娘慎言,您面对的,可是万岁爷。” 许洛妍不依。 推开李德福。 反正左右也没了旁人,说话更没了顾忌。 “我是皇上的妻子,看见皇上犯糊涂,我怎么可以置之不理。”许洛妍双眸含泪,自以为说得情真意切。 婉棠一旁听得,心中暗暗冷笑。 这许洛妍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皇上的妻子,仅有皇后一人。 皇后之外,均是妾室。 这十年来,许洛妍盛宠,在婉棠的精心布局之中,从未出过岔子。 时间真是个好东西,竟让她忘了这荣宠从何而来,竟也敢持宠而娇。 再看楚云峥,虽一言不发,眼底那抹杀气,却微微涌动着。 若不是仔细观察,根本就注意不到。 “娘娘,您是不舒服,才说胡话的吧?”李德福在旁吓得不轻,一再提醒。 许洛妍正在气头上,才不管这么多,心中有气,就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看向楚云峥,双眼通红,眼泪更是如同断线的珍珠。 哽咽着说:“皇上,您说爱臣妾的,你说过的,心中再也不会有他人。” “现在却言而无信。” 提到这个,许洛妍倒是真情流露,满脸都破碎:“当初,是您亲手写下的圣旨。” “已经将婉棠赐给了李德福。” “说起来,在您宝印盖下去的那一刻,婉棠的丈夫,就是李德福了啊!” 第11章 留在翠微堂 楚云峥虽站在原地不动。 可身上却散发出一股冰冷气息,明明脸上所有表情都和刚才分毫不差,可眼中流转的冷光,仿若一把利剑,悬在了每个人的头顶。 婉棠惊觉,当即跪在地上。 无论错对,她是当事人,就不配站着。 只要让许洛妍一再触碰皇上底线,就够了。 楚云峥声音平缓成线:“这么说来,倒是朕与你抢女人了?” 他说着,目光转移,落在李德福身上。 李德福冷汗涔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匍匐在地,脑袋磕得咚咚作响。 声音透着哭腔:“皇上冤枉啊,奴才就是一个太监,男欢女爱的事情,完全不敢想。” “提到夫妻,这不是折煞奴才?” “奴才也是华清池后,才认识婉贵人的……” 李德福额头都磕破,血冒了了出来,也不敢停。 皇上冷漠看待。 在血腥味的冲击下,许洛妍此刻才意识到什么。 皇上怒了! 她是枕边人又如何? 李德福还是亲手带着皇上长大,陪着他争夺皇位的人。 “咚咚咚……” 磕头声渐渐微弱。 李德福身体晃动了一下,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即使如此,口中还在念叨:“奴才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楚云峥看向李德福的眼神,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下。 再次看向许洛妍,那冰冷眼神哪儿还有平日半点温柔,看的许洛妍汗毛倒立。 她唯唯诺诺,轻轻地唤一声:“皇上……” “贵妃近日来言语无状,朕竟有些恍惚。” “不知道贵妃是否还是当日的研儿?” 楚云峥语调平平,可那脸上,分明写着失望和质疑。 一股寒意直从许洛妍的脚底板窜到脑门,她浑身都软了,麻溜地跪在地上。 慌乱的想要开口解释。 只是这般毫无逻辑的样子,怎么能和曾经婉棠精心设计过的,俏皮直率相比较? “皇上,臣妾只是关心则乱。” “之所以这样,是不想看见皇上,做出糊涂的决定。” 许洛妍哭得柔弱,声音一再放得轻柔,只为能挽回皇上的心。 可惜此刻说这话,无疑就是火上浇油。 婉棠跪在原地,并不言语。 看在李德福从小照顾他的份上,以及当初夺帝陪伴的情谊,不可能因为这点事情杀了李德福。 赐婚圣旨却会成为一根刺,卡在皇上的喉咙里。 如何让这根刺消失,婉棠消失,一切平息。 婉棠不想死,她深知许洛妍善妒,头脑发热便会不管不顾。 只要递给她一把铲子,她就能自己挖坑自己跳。 对于她这种从小千娇百宠,什么都想要的人来说。 她成为这件事情的祸端,成为皇帝厌恶的刺,婉棠就能活。 楚云峥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垂在双腿的手,缓缓抬了起来。 手中一串蜜蜡佛珠轻轻转动起来,时不时发出一些声响。 楚云峥嘴角扬了扬,笑道:“贵妃好本事,即如此,朕做任何决定,是否要向你汇报?” “不……不……”许洛妍嘴唇失去血色,轻轻摇头。 冷汗顺着鬓角落下,这一刻,她仿佛又看见了当初不得宠时的皇上。 “臣妾错了。” “臣妾……” 楚云峥手中佛珠依旧转动,只是朝着外面,扬了一下手。 示意他们可以滚了。 李德福悠悠转醒,跪地叩头谢恩:“谢皇上,不杀之恩。” 说着,眼神示意许洛妍赶紧走。 许洛妍不敢继续停留,争执着站起来,努力两次无果,双腿实在是软得厉害。 还是在李德福的搀扶下,两个人这才滚出翠微宫。 满院的海棠,红得太过明艳。 楚云峥手中的佛珠,依旧在转动。 婉棠跪在地上,情绪平静,低垂着头,抿嘴不言。 楚云峥视线缓缓落下,语气虽轻柔许多,也难掩其中波动的屈辱。 堂堂天子,万人之上,和一个太监抢女人,无疑是奇耻大辱。 对于婉棠的出现,很难不让人怀疑。 【狗皇帝肯定在怀疑她是故意的。】 【之前就怀疑过,婉棠是不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怕什么,满院的梨树,还不能证明狗皇帝的心吗?】 【梨树在,婉棠就死不了。】 婉棠心中疑惑,这梨树,究竟是什么? 不管这么多了,抓住重点就成。 “你为何跪着?”楚云峥如此问。 锐利的眼神,彻底锁定地上的人。 似乎任何阴谋诡计在皇上的面前,都无处遁形。 婉棠重重磕头,语气沉重:“臣妾有罪。” “本以为,时间一到,臣妾就能安然出宫。” “没想到,贵妃心善,已为臣妾谋划未来。” “是臣妾,辱没了皇上。” 说到此处,便可以停下了? 皇上冷笑:“你认了罪,就不怕死?” “怕!”婉棠回答得干脆,微微抬头,畏惧皇威,却也晓得真诚。 一双眼睛,满眼都是楚云峥。 笑道:“命由天定,既天要亡我,臣妾只得顺从天意。” “只求皇上,能让臣妾埋在这花园之中。化作春泥,来年一树梨花压海棠,为皇上留下一缕残香。” 楚云峥的眼神微微一变。 瞧着那梨树凋零,也不过挂着寥寥几片树叶。 再看向明艳动人,正是青春好年华的婉棠。 他上前,指腹轻轻拂过她的眉眼。 眼底的杀气渐渐褪去,语调柔和:“朕乃是天子,你的命,由朕来定!” “你便是盛开的梨花,用不着去滋养谁。” “地上凉,膝盖受不了。” 他笑得那般柔和,弯腰,亲自将婉棠从地上抱了起来。 李德福刚送走了许洛妍。 一进门,便瞧着这一幕。 盯着婉棠的眼神都要滴出血,眼中的恨意和占有欲,毫不掩饰。 婉棠轻轻将头靠在楚云峥脖子上,冲着李德福,挑衅一笑。 她绝不妥协! 她的命,要牢牢握在自己的手中。 她们要用权势来碾压,那婉棠,就让她丢了手中的权。 “皇上,真好。” “您护了臣妾,想必贵妃娘娘,再也不会拿圣旨做文章了。” 婉棠语气如释重负,靠在楚云峥的耳边,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身为帝王,这十年来,婉棠不知道听了多少关于他的事迹。 又怎会不知道,当今的天子,最痛恨抓着他把柄的人。 前朝多少人无辜枉死,不也因为手中有着能制衡皇上的东西? 她明显感觉到楚云峥身上的气息越发的冷,却故作不知,傻呵呵地笑着。 楚云峥将她放在床上。 手从她腰间划过,忽地将她按在了床上。 一下一下地撞击着。 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满和泄愤。 等着皇上累了,婉棠轻轻盖上被子,走了出去。 李德福头伤得不轻,去了太医院。 刚走出房间,大内侍卫欧阳青匆匆赶来。 仅对婉棠微微点头,便进了内室。 如今婉棠也是贵人,欧阳青应当行礼。 他并不是不懂礼仪嚣张的人,这样只能说明,他还有其他身份。 此刻也不避开婉棠,直接面见皇上。甚至是在李德福不在的时候。 连李德福都防的事情,会是什么? 如今最要紧的事情,又是什么? 婉棠的手,不禁越握越紧,赶紧去了翠微堂的小厨房。 “都出去吧!”婉棠命令。 厨房几人走了出去,躲在后面的烧火太监,这才探出头来。 二十一岁的模样,笑起来有两颗虎牙。 瞧着婉棠,发自肺腑的恭喜:“小顺子恭喜婉贵人。” 看着小顺子,婉棠的脸上终于露出发自真心的笑。 “小顺子,我果然没看错,真的是你。”婉棠言语之间尽是欣喜。 小顺子是景仁宫中的小太监。 母亲病重想偷偷往外捎点银子,被采薇发现,不仅没收所有银钱,还被打了一顿。 是婉棠暗中相助,不仅给他治了伤,还自掏腰包,托人去救了他母亲的命。 两人私下交好,小顺子也是为数不多知道婉棠真容的人。 小顺子笑得淳朴:“为了能伺候小主,我花光了所有银钱,才被调来做个烧火的。” “你将银钱全花了?”婉棠微微蹙眉。 “小主步履艰难,奴才来了,也有个照应。”小顺子赤诚相待。 婉棠心中暖洋洋的。 重重点头:“小顺子,你放心,我们不会一直被人踩在脚下的。” “既然来了,那你可愿意助我?” “是小主救了奴才的老娘,就是要了奴才的命,也……” 婉棠捂住他的嘴巴,一笑倾城:“我们都要活着,活成谁也高攀不起的样子。” 她将一只银手镯给了小顺子:“若景仁宫有个风吹草动,切记,将这个手镯,丢在现场。” 小顺子不问其中缘由,郑重接下手镯:“小主放心,奴才来得匆忙,那景仁宫中,可还有许多衣物未收拾。” “还请小主恩准,奴才回去收拾东西。” 婉棠摇摇头:“不,你我从未见过面。” “回去收拾东西,理所应当。” 入夜。 皇上宿在翠微宫。 纱幔之中,皇上就连睡觉也拥着婉棠,生怕她会离开身边。 有着这份宠爱,留在宫中,也是无人能比。 而就在此刻,宫外忽地传来一道道惊呼声。 “走水了!” “救火啊!” 第12章 火烧景仁宫 夜黑如墨。 一声声惊呼,打破夜的静谧。 婉棠心中一慌。 整座皇宫几乎都是榫卯结构的木质建筑物,一旦起火,后果不堪设想。 【婉棠别怕,烧的是景仁宫呢?】 【许洛妍太嚣张,已一再触碰皇帝的底线。】 【这个火有人盯着烧,烧不出景仁宫的。】 婉棠瞬间安心。 同样的,这也是一个机会。 看着熟睡中的楚云峥,婉棠唇角上扬。 许洛妍不是仗着有着皇上的宠爱,不可一世吗? 你她就一点一点,夺走皇上的心。 自古男强女弱,男子自当保护女子,可同样都是一颗人心,谁又不想被人以命相护? “走水了?” “皇上,快跑。” 婉棠翻身坐起,冲了出去。 她前脚刚走,楚云峥双眼陡然睁开,亮得吓的。 片刻,婉棠又匆匆折返。 手中已多了一张被水打湿的被褥。 她小手艰难举着,披在皇上身上,语气焦急:“皇上,快披上。” 婉棠一股脑将被子给了楚云峥,全不顾自己只穿着一身薄衣。 若火势真蔓延而来,根本抵不住任何一个火舌吞卷。 楚云峥坐了起来,寒光褪去,他伸手按住婉棠双肩:“别怕,朕在。” 又看她赤脚奔波,一双小脚被地面硌得通红。 竟伸手握住了她的脚,轻轻地揉着:“你真傻,要真在大火中,你再回来,会没命的。” “可皇上还没醒,只要打湿褥子,就不会灼伤。”婉棠眼中,有着罕见的天真。 楚云峥竟然笑了。 “放心吧,这火烧不过来。”楚云峥神机妙算。 覆盖在脚上的手,是温暖的。 婉棠看着楚云峥的脸,有些恍惚。 论长相,楚云峥不仅五官端正立体,身材匀称修长,身上更有着其他再俊俏的小生,也无法拥有的帝王霸气。 这样一位天上的男人,却肯为你揉脚。 这一刻,婉棠似乎有点明白许洛妍的疯狂,明白她为何一定要将皇上占为己有。 一滴泪灼热的眼泪猝不及防落在楚云峥手背上。 烫的他猛然抬头。 对上婉棠深情目光。 “怎么哭了?”楚云峥问。 婉棠吸了吸鼻子,感动地说:“皇上真好!” “是天下最大的大好人。” 她说得简朴真诚,听惯了各种阿谀奉承,这样简单的话,竟惹得楚云峥心情大好。 额头相抵,轻轻地碰了碰:“朕会宠着你的。” “皇上。” 李德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景仁宫走水了。” “火势正在控制中。” 李德福就在门口。 他抬头,看着婉棠不整的衣裳,以及那白皙的香肩。 薄薄的衣裳下,完美的身材堪比鬼斧神工。 李德福眼中的贪婪更甚。 “退下。”楚云峥命令。 他甚至都没有下床的意思。 李德福退到门口。 【狗皇帝当然不会去了,这个时候许洛妍人都处于疯癫状态。】 【别管他,留在这儿,加油造娃。】 婉棠不动声色。 留在这的确能和皇上多呆一会儿,可不去那景仁宫又如何让皇上看不出好戏。 对许洛妍更加厌烦呢? 婉棠可不会自信地认为,几天的新鲜感,能胜得过近乎十年的宠爱。 脸上顿时流露出慌乱之色,欲言又止,双手不安地搓动着衣角。 楚云峥见状,不由问了句:“婉棠,你这是怎么了?” 婉棠不安,不敢吭声,只是昂首望着他。 “难不成,你想去看看?”楚云峥问。 婉棠点了点头,双眼之中,满是期望。 楚云峥竟然松了一口气,双眼盯着婉棠,又像是透过婉棠,在审视着什么。 “许洛妍处处针对你,你为何要去?” 婉棠脱口而出:“我担心她。” 楚云峥眼中明显有了一抹诧异之色。 婉棠语气中尽显焦急:“贵妃是我唯一的好姐妹,我从小就在她身边伺候着,一直将她当做我的亲姐姐来看待。” “从小到大,贵妃什么事情都是我来料理,忽然走水,她肯定慌得六神无主。” “更何况,如今贵妃协理六宫,位同副后。若是有个好歹,让人瞧见了,怕是……” 婉棠不敢继续说下去,只是小心翼翼地瞅着楚云峥。 然而这些话落在楚云峥耳中,信息量简直不要太大。 他当即命人更衣。 景仁宫,已乱作一团。 “皇上驾到!” 一声高呼,所有人赶紧围了过来。只有救火队的,忙碌个不停。 火势已得到控制,整个景仁宫,也只是烧了主殿。 “皇上……” 许洛妍听见皇上驾到,撒着娇跑来。 却不想一转身,就看见素面朝天,干净纤细,状态极好的婉棠。 更甚至,这样的场合之下,楚云峥竟然牵着婉棠的手。 大火吓坏了许洛妍,却不如这一幕,让她大白一片空白。 “你来做什么?”许洛妍声音尖锐,怒吼一声:“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臣妾只是担心姐姐。”婉棠温声说。 “用不着。”许洛妍哼了一声。 采薇面色凝重,走了过来。 小心地看了楚云峥和许洛妍一样:“娘娘,您看这个?” 展开手帕,里面是一个有着烧痕的银镯子。 许洛妍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刚刚扑灭火的主殿,朝着里面冲。 “娘娘,您不能去,里面脏乱得很,随时都还有复燃的可能。”采薇急忙上去劝阻。 “滚开!”许洛妍如同悍妇,一脚踹开采薇。 一头冲进去,看着那个檀木匣子成了焦炭,也不管烫不烫手,打开一看。 里面的身姿,也不过成了灰烬。 “不……不可能。” 她环顾四周,激动地吼:“其他地方甚至都还有完好之处,怎么我保管如此仔细的地方,却成了起火点。” “起火点……” “手镯……” 许洛妍眼珠子飞快转动,她全想起来了? “婉棠!是你!” 她回头,一双眼睛如同毒蛇般盯着婉棠。 几步冲出来,也不管皇帝是不是在身边,一巴掌甩了过来。 这一次,婉棠没躲。 巴掌火辣辣的,许洛妍也是用足了力道。 婉棠顺势一歪,倒在了楚云峥的怀中。 “贱人!”楚云峥怒喝一声。 护着婉棠。 婉棠捂着脸,红着眼睛劝说:“娘娘,您要冷静,这么多人看着。” “景仁宫走水,您还是先想想……” “闭嘴,本宫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你这个狐媚子,勾引皇上,还敢来烧我的景仁宫。” 许洛妍简直气昏了头,冲着皇上喊:“皇上,您一定要替我做主,赐婚的圣旨没了,这把火,就是婉棠放的。” “因为这个手镯,是她的!” “她敢纵火,简直胆大包天,您快叫人打死他!” 楚云峥眼神冷漠,这几日的许洛妍,哪儿还有半点当初模样,简直如同疯妇。 既然拿了手镯,还是接过来一看。 这一看,脸色更加阴沉。 手镯里面刻有一首藏头诗,用来赞美许洛妍。 这是当初下面的人为了讨好许洛妍送的,许洛妍嫌弃廉价,随手赏给了婉棠。 当日离宫时,婉棠带走了所有财物,自然也包括这手镯。 细细一看,东西是谁的,还能不清楚? 更何况,婉棠有没有纵火,皇帝就是最好的证人。 楚云峥从鼻孔发出一声冷哼,随手就把手镯丢在了地上。 婉棠是柔弱的,善良的。 靠在皇上怀中,也不敢委屈:“不是我。” “皇上,姐姐肯定是吓坏你。” 楚云峥盯着许洛妍。 此刻的她,别说率真可爱,披头散发,满脸黑灰,浑身乌漆嘛黑,头发也乱得不像样子。 身上甚至还散发出头发被灼烧后的焦臭味。 加上这状若疯妇的样子。 楚云峥嫌弃地撇开脸:“许洛妍,婉棠担心你,你却污蔑她。” “那手镯,朕说,不是她的!” “就是她。”许洛妍恨不得婉棠现在就去死。 偏偏是个最笨的,又不知道怎么说。 瞧得婉棠着急,便在旁提醒:“谁看见了?姐姐为什么要这样说臣妾?” 许洛妍眼睛一亮,对啊! 手镯做不了证,那就用人证。 一把抓过采薇:“你说,是不是看见了婉棠放的火?” 采薇小鸡啄米般点头。 跪在地上谎话张口就来:“是是是,是我亲眼看见的,是她。” 楚云峥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李德福恨得捶了一下手,忙提醒:“今儿个,皇上一直都在翠微堂,和婉贵人从未分开。” 世界一下子就安静了。 许洛妍身体一晃,狼狈地靠在一根柱子上。 看向楚云峥的眼神中,满是受伤。 她有想过,皇上今夜和婉棠在一起。但没想到,就连下午也在。 这样下朝之后,一直都陪在某个妃嫔身边的事情,从未有过。 “许洛妍,婉棠怕你遇事六神无主,特来相助。没想到你倒是好,倒打一钉耙。” 楚云峥声音,宛如平地惊雷:“可笑的是,曾经你虽爱使小性子,倒也是率真可爱。” “关键是遇事冷静,处理事情井井有条。” “今日朕算是见识了。” “你那轰出白齿一开口,就是这样污蔑人的。” 许洛妍吓得直哭,口中一直念叨着:“不是这样的,皇上,是那个贱人,她害我。” “她故意的。” 可惜,楚云峥此刻,哪儿还听得见她半句话。 眼神冷透了。 一甩袖子,命令道:“贵妃惊吓过度,身体抱恙。” “管理后宫之权交还皇后,既景仁宫走火,那便搬去静心堂,好好调养身体。” 楚云峥话音刚落。 “哐当!” 一声惊雷落下,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许洛妍依旧跪在地上,宛如丢了魂魄一般。 任由谁叫,都不肯离开。 只是狠狠地盯着婉棠,哪儿还有之前半点嚣张气焰,只有浓浓的恨意。 说得好听点,那是静心堂。 说得难听,就是犯了错的妃嫔面壁思过的地方。 一旦进了那,很可能一辈子都出不来。 婉棠的目光,和许洛妍对上了。 婉棠捂着自己的脸,巴掌虽疼,可比许洛妍的下场来说,真划算。 十年苦心经营,坐上贵妃之位,夺得六宫大权,位同副后。 可婉棠上位,也不过短短几日,便让她失去了手中的权利。 雨,越下越大。 许洛妍任由雨水冲刷,指着婉棠怒吼:“你这个贱人,你害我!” “我当初真不该弯弯绕绕,就该直接杀了你。” “我好后悔,后悔没直接要你的命。” 许洛妍的声音是崩溃的。 这就后悔了? 后悔的日子,还在后头。 婉棠转过身,不再看她。 与楚云峥一道,洗漱换衣,好生休息。 大雨之中,小顺子也随着人群,悄然离开。 次日。 雨依旧下个没完没了。 楚云峥早早地去了朝堂。 婉棠起床梳妆,身边全是唯唯诺诺的生面孔。 “婉贵人。” 门口公公跪在地上,恭声喊道:“皇后娘娘有请。” “还请您速速更衣,前往坤宁宫。” 第13章 皇后萧明姝 坤宁宫。 掌管六宫的权利重回皇后手中,一直身体抱恙的皇后,这才肯接见众嫔妃。 后宫妃嫔已到得七七八八,一一按照身份,位次落座。 只听得脚步声,却无半点议论声。 正前方软塌之上,端坐着皇后。 年纪约莫二十五六,五官温婉,只是尽显病态,即如此,也是端庄大方,仪态万千。 眉眼之中全是一副和蔼之相,不仅不凶,倒是平易近人的很。 众人忙行了礼仪,齐声喊道:“皇后娘娘万安。” 萧明姝笑容可掬,一开口,便轻轻咳嗽两声。 片刻后才笑:“各位妹妹们,坐吧!” 众人一一落座,位分低的,便站在后头。 萧明姝虽有病态,可那双眼格外有神。 缓缓开口:“本宫常年养病,一直都免了各位妹妹礼仪。” “六宫一直由着贵妃妹妹代劳,本宫也能落得清闲。” “如今贵妃妹妹需要修养,本宫自会全力,管理好后宫琐事,为皇上分忧。” 众人又是齐齐附和。 萧明姝见状,点了点头。 萧明姝的左手旁边,空了一个位置。 婉棠知道,后宫表面上看似平和,却暗流涌动。 许洛妍仗着皇上的宠爱,加上许家如今的权势,在后宫几乎是一人独大。 后宫中还有一位贵妃,自打和许洛妍交手一次后,便常年卧病在床,不大出门。 贵妃之下,便是四位妃子。 如今只有惠妃一人,性情孤傲,与世无争,独居雪梅宫。 往下便是丽嫔,她身后还有几位贵人和答应,这几位倒是熟悉,都是许洛妍那边的人。 只是曾经,婉棠从不以真面目见面,都是一副丑陋面容。 如今他们倒也没能认出婉棠来。 空位之后,也同样站着一旁妃嫔。 如今局面一变再变,倒是让人分不清她们的站位。 正想着,丽嫔忽地开口:“皇后娘娘,您长年不问后宫之事,怕是不知。” “最近皇上新得一佳人,可是宠爱得很。” 皇后纪“嗯”了一声:“多一位妹妹为皇上延绵子嗣,也是好事。” “可是娘娘,寻常宫女受宠,也是从官女子做起。” “如今这位,不仅直接封为贵人,更是成了一宫主位。” 丽嫔抬了抬手,用手捂着嘴,感慨一声:“哎!这是要传到太后耳中,怕不知要如何责问掌管封印的人了。” 婉棠心中一惊。 后宫受宠最忌嚣张跋扈。 偏偏还丽嫔故意提起。 三言两语,就将她推向了风口浪尖。 皇后好不容易重新掌握大权,正是杀鸡儆猴之时。 想不到许洛妍来不了,她手中的人,却能如此厉害。 以前婉棠就知道,丽嫔心思深沉。没想到,她们两个人还是对上了。 萧明姝面色一变,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婉棠身上:“瞧着妹妹面生,想来就是婉贵人吧?” 皇后说话的声音柔柔的,却很有穿透力,足够让在场的人,都听见声音。 婉棠立刻又跪下来行礼:“嫔妾婉贵人,婉棠,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微笑不语,却也不叫起来。 只是那双眼睛,落在婉棠的脸上,脸上笑容忽然僵住了。 却也仅仅只是刹那,便已恢复如常。 淡笑道:“怪不得皇上宠爱妹妹,这样天仙一般的容颜,哪怕本宫见了,也喜欢得紧。” 婉棠心中一惊。 跪在地上,心中知道,这是皇后给的下马威。 忙说:“臣妾不过是寻常,论容颜,还是皇后国色天香。” 皇后也不回应,只是转过对着其他人说起话来,似乎全忘了,下面还跪着一个人。 许久,皇后才点点头,对众人说道:“各位妹妹都累了,先跪安吧!” 只是看向婉棠:“婉贵人留步,本宫还有几句话,要叮嘱婉贵人。” 一个个妃嫔从婉棠身边经过。 丽嫔故意走到婉棠身前,诡谲一笑。 声音一压再压,警告道:“贵妃娘娘说了,你的好日子,在后头。” 眼中,竟是警告之色。 众人退去,大厅忽然就空旷了。 明明是同样的场景,气氛却格外不同,就连说话,都带着些回音。 “听说皇上一连几日都歇在妹妹那,妹妹伺候皇上,也着实辛苦。”萧明姝语气依旧是温和的。 却听得人心一惊。 从前人人都说,皇后只是一个病秧子,没有牙齿的纸老虎。 许洛妍得宠之后,一直手握后宫大权,无法无天。 后传皇后病重,索性也就免了每日晨礼。 婉棠跟随许洛妍十年,只知皇后温良,失去皇子后郁郁寡欢,不问世事。 如今碰上面,就被敌对了。 心中不禁暗想,看来这后宫之中,孤军奋战始终如水中萍水。 想要真正扳倒许洛妍,可得有帮手才行。 如今许洛妍还未被废,皇后又对她敌对,这局面,必须扭转。 婉棠惴惴不安:“能够伺候皇上,是嫔妾的福气。” “你的福气,未尝不是姐妹们的怨气?” 皇后说话直白,不温不火,却又敲得得人心尖发颤。 “太后向来不喜后宫艳压群芳,如今皇上尚无子嗣,能多些姐妹为皇上开枝散叶是好事,却也要雨露均沾。” “妹妹,你可明白?” 皇后依旧笑得和蔼。 婉棠点头,依言:“嫔妾明白。” “那就好。” 萧明姝点点头,目光沉了沉:“这些日子,婉贵人伺候皇上,也辛苦了。” “本宫这儿有刚炖好的红枣银耳羹,去,给婉贵人端来,补补身子。” 碗中红枣银耳羹温度刚好,色泽明亮,是不可多得的佳品。 可婉棠的手,却微微发抖。 后宫处处都是吃人的猛虎,如何能让人不怕? 【吃不得,我早就看过预告,这皇后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些年来,狗皇帝一直没娃,她就是大功臣。】 【自从她生下的皇子夭折后,身体一直不好,怀不上。就成了落胎大队长。】 【如今她终于夺回权利,正是用人的时候。与其孤军奋战,不如跟了皇后,选个阵营?】 有了肯定答案,婉棠的一颗心,倒是安稳了。 皇后能做出这种事情,足以说明,她绝非善类。 如此,自然也就知道,她能夺回凤印,婉棠功不可没。 自然,也并不是非要杀了婉棠不可。 婉棠端着碗,不仅不怕,反而露出纯真笑容。 眼神真挚地看着萧明姝:“谢皇后娘娘的恩典。” “自从娘亲死后,再也没有人给我煮过东西吃。” “后跟着贵妃,就连温饱都成了奢侈。” 言尽于此,婉棠眼中已萦绕着泪水。 端起手中的碗,便要一饮而尽。 “且慢。”皇后忽然开口:“你曾经是贵妃的人?本宫为何从未见过你?” 婉棠如实回答:“贵妃不喜欢我的脸,便让嫔妾点上麻子。” “从不让嫔妾见人,一直都在灶房做工。剩饭剩菜已习以为常。” 婉棠忽然露出憨厚笑容:“说起来,嫔妾还从未吃过这个?” 所谓说着无心听者有意,皇后眼波流转,摆摆手:“这碗凉了。” “去,换碗热的。” 皇后笑了笑,和气地说:“婉贵人也是个可怜人,那许洛妍嚣张跋扈惯了,倒是害了不少人。” “如今你已是皇上的女人,没事常来坤宁宫走动,本宫只会为你做主。” 此话,算是向婉棠抛了橄榄枝了。 婉棠喝下红枣银耳羹。 软糯香甜,的确是上品。 临走手中多了不少皇后赏赐的物件,一路上,心跳如擂鼓。 【这什么操作?】 【皇后怎么会给婉棠换了一碗?】 【说好的落胎大队长呢?这一碗下去,婉棠终身无孕。】 【我看皇后是要拉帮结派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更何况婉棠还是一个无依无靠的人。】 【皇后喜欢好掌控拿捏的人。】 脑海中弹幕不断,婉棠却无暇理会。 这一路,走得心惊肉跳。 身边也没有个贴心人,深宫的路,步步布满荆棘,孤身往前,实在是难走得很。 “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御用的茶盏,比你那小命还贵,我废了你的手。” 回翠微宫的路上。 传来一声声责骂,远远地便听见了。 宫中嬷嬷责罚宫女,本就是屡见不鲜的事情。 仅仅只是责罚也就罢了,弄出一两条人命来,抛下哪口废井,也是常事。 宫中人人自危,谁也不愿沾染麻烦。 【谁说许洛妍没心机的,看看,这不是反应过来了?】 【婉棠一走,身边就少了心腹。这不派人自导自演,为的就是能笼络人心,让这个傻女子死心塌地为她做事。】 【救命之恩,当然要好好报答。我看预告,就是这个不起眼的丫头,最后成了许洛妍身边的大宫女。】 许洛妍的演的戏? 许洛妍根本没有这个脑子。 在婉棠看来,这更有肯可能,是丽嫔想出来的法子。 看来许洛妍也反应过来,没有智囊相助,她不一定就是婉棠的对手,这才让丽嫔出主意。 既然他们要反击,那婉棠,当然要全力配合。 婉棠停下脚步。 略微思索,还是朝着打骂声的方向走去。 第14章 一个茶盏 “啊!” 刚走近了些,便听见一声尖叫。 明明是演戏,那嬷嬷却真的将手中的簪子,刺进了宫女的手臂之中。 鲜血冒了出来,染红了袖子。 小宫女不过十五六岁,双眼有神,一看就是个机灵的。 此刻痛得一个劲地求饶:“嬷嬷我错了,求求您,放过我吧!” “我放过你,内务府可不会放过我。” 地上,放着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个碎掉的茶盏。 小宫女哭得泣不成声,委屈地说:“嬷嬷,我一直小心捧着,从未磕碰。” “这杯子本来就碎了。” “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嬷嬷扬起手中的皮鞭子,狠狠落下去。 皮鞭泡了水,每一次落下去,都打得皮开肉绽。 小宫女哀嚎连连,忙喊:“嬷嬷饶命,从今以后,我的月俸都给嬷嬷。” 换做往常,这话会让嬷嬷心动。 可如今,她是带了任务来的。 【采薇就要到了,救命之恩,就要落在许洛妍头上了。】 【许洛妍真虚伪,人是她陷害的,打也是她让人打的,现在来救人。】 婉棠上前一步,率先喊道:“住手!” “哟!”嬷嬷回头,瞧着是婉棠:“这不是婉贵人吗?” “婉贵人千金之躯,还是赶紧离开,免得污了您的眼睛。” 嬷嬷话是这么说的,语气之中却没有半点恭敬,反而还透着丝嘲讽。 这么看来,确定是许洛妍的人无疑了。 “大胆!” 婉棠怒喝一声:“再不济,我也是贵人,你是奴才,敢不行礼!” 这后宫的人,都是拜高踩低的,不杀了对方的威风,对方就能踩在你头上来。 嬷嬷脸色一变,不情不愿跪在地上:“见过婉贵人。” 婉棠也不叫起。 只是说:“她犯了什么错,要这般打罚?” “御用的茶盏碎了。”嬷嬷爱答不理:“婉贵人还是新贵,宫中许多规矩,你还不懂。” “还请婉贵人回吧。” “这种小事情,就不必婉贵人来操心。” 嬷嬷说罢,话音调转,冷哼一声:“毕竟,这是贵妃娘娘的东西。” 嬷嬷眼睛往上一抬,眼神充满挑衅。 婉棠点点头,压着气:“不就是一个茶盏。” 说着转身,从皇后赏赐的东西里拿出一个来,递过去:“汝窑的茶盏,比你碎的那个,名贵多了。” 婉棠将东西递过去。 嬷嬷不屑。 婉棠偏放在她手中。 她不接,杯子落地,碎了开来。 看见碎片,嬷嬷这才慌了,忙喊道:“这可不关我的事,是你自己没拿稳的。” 婉棠脸一沉:“拿不稳东西还敢推卸责任。” “来人,给我打。” 身后的宫女还太监却不动,缩在后面。 嬷嬷见状,更是得意,虽跪在地上,却昂着头:“我是管教嬷嬷,专门调教工宫女的。” “后宫不知道多少的宠的,昙花一现的也多得去了。” “婉贵人,您是新宠,却也不要树敌太多,为人低调些,还是要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好。” 婉棠如今有的,也就只有皇上的宠爱。 可偏偏这后宫之中,最昂贵的是恩宠,最不值钱的,也是恩宠。 以色侍人,又能几何? 明白明白,怎么做,还是她来决定。 她在后宫本就无依无靠,若再是让这老宫女欺负了去,以后更无法行走。 无论是为了拉拢人心,还是自己在宫中的威信,这一步,决不能退。 “好好好,你们都好得很。” “既然你们不敢动手,我来!” 婉棠杨手一巴掌落下去,抽在了嬷嬷的脸上。 在嬷嬷惊恐的眼光中,又是一巴掌。 “啊!” 嬷嬷惨叫,婉棠却不停手,一下一下,直到打的嬷嬷毫无还手之力。 嬷嬷面如猪头。 “婉贵人如此嚣张,就不怕报应吗?”嬷嬷语气阴沉。 婉棠好笑:“本主什么报应不知道,但你的报应,就在眼前。” 婉棠看着她的脸,那张脸,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根本无法消肿。 嬷嬷恨得咬牙切齿,碍于身份,再恨也只能忍着。 “你叫什么名字?”婉棠温声询问小宫女。 小宫女眼中蓄满泪水,看向婉棠深情不已,情绪极为激动:“奴婢李萍儿。” “好名字,从今儿起,你就跟我吧!” “我翠微宫,正好缺人手。” 李萍儿身躯颤抖,激动的一个劲地磕头道谢:“谢小主。” “小主大恩,奴婢没齿难忘。就算为小主当牛做马,也会报答小主恩情。” 婉棠微微一笑。 同时苦命人,也不免发自肺腑地说上一句:“循规蹈矩就好,这宫中,最重要的是,好好活着。” 李萍儿撼动,重重磕头。 “哟,好威风啊!” 采薇赶来,见状,面目可憎。 开口喊道:“这人是静心堂的宫女,婉贵人说要就要,你有这个资格吗?” “各宫太监宫女能有多少,自有内务府定夺。” “你到底只是宫女出身,真是不懂规矩。” 李萍儿刚出户口又入狼窝,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瞧着她的样子,婉棠心头一紧。 如今她是孤立无援,正缺人手,却也不需要胆小怕事的人。 想到此处,婉棠后退一步,面带微笑。 缓缓道:“本主不如贵妃娘娘,从贵妃娘娘手中出来的姑姑,就是不同。” “再不济,如今本主也是皇上亲封的贵人。” “不知道贵妃如何教得下人,和谁你啊我啊的。” 说到此处,婉棠眉眼微微一挑,冷笑一声:“我为主,你为奴。” “不知是贵妃不将这宫规放在眼中,还是你这刁难狐假虎威?” 最后一句话,婉棠语气陡然加重。 采薇就算再嚣张,那也是主子,再不是曾经那个任由她欺辱的贱婢。 更何况,如今贵妃还在静心堂反思,再生事端,还是因她而起,还不知道许洛妍会如何罚她? 脸上瞬间涌出,采薇心头猛跳。慌慌张张跪在地上,忙说:“是奴婢说错了话,和我家娘娘无关。” “这后宫之中,胡言乱语的,理应隔了舌头。”婉棠慢条斯理地说着。 采薇瞬间惊恐,目光不甘,昂着脖子:“我可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有什么,也是贵妃娘娘说了算。” “你也知道,你自己只是一条狗啊!” “哈哈。”婉棠轻轻一笑:“罢了,打狗也需要看主人,可这巴掌,是少不了了。” 婉棠语调拉长,心中明白,百足之虫断而不蹶,许洛妍到底是贵妃。 如今刚获圣宠就嚣张跋扈,难免会让有心人加以利用,寒了皇上的心。 可就这么算了,也是不行的。 更何况,她要的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自然也不会让她有太多的选择。 婉棠看向李萍儿,揉了揉手,皱眉:“本主这手,有些酸了。” “粗鄙之事如何能让小主来做,奴婢愿为小主分忧。”李萍儿虽不敢抬头,却一直注视着每一个细节。 此刻跪地上前,恭声说道。 婉棠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李萍儿从地上爬起来,身上满是伤痕,走到了采薇跟前。 采薇怒目而视,狠狠咬牙,低吼一声:“你敢?” “姑姑,得罪了!” 李萍儿抬手狠狠抽了下去,这一巴掌,打得采薇嘴角裂开。 李萍儿本就是个粗使丫鬟,手掌粗糙,力气奇大。就算只是用了七分力道,也不是一个只会指手画脚的宫女能承受的。 加上采薇嘴上本就有伤,这一下更是打得伤口裂开,满嘴是血。 婉棠在旁瞧着,微微点头。 李萍儿如今,算是将贵妃阵营彻底无缘。 婉棠居高临下,睥睨着采薇:“我虽然只是一个贵人,可却能独居翠微宫。” “皇上也说了,翠微宫由我做主。” “人,我带走了!” “若你再敢胡言乱语,怕也只能请皇后娘娘做主。” 翠微宫虽然小了一点,到底是一个单独的宫殿。 通常只有嫔位以上,才有做一宫之主的资格。 婉棠上来就能住进翠微宫的主殿,可见在皇上心中的分量。 婉棠很喜欢她此刻恨透了她,却又不敢造次的样子。 毕竟曾经在景仁宫时,李萍儿故意给她吃馊饭的事情,她可不会忘。 婉棠故意指了指她的嘴巴。 “采薇姑姑。”她笑嘻嘻地喊:“我劝你还是少说话,说得太多,那就是打得不够。” “你说……是吧?” 采薇捂着自己的嘴,气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偏偏如今的她,就连依仗着贵妃作威作福都不能了。 恨得直跺脚,又能如何? 只能眼睁睁看着婉棠带走李萍儿。 一个小小的丫鬟,盛宠的贵人看上了。 根本不需要开口,内务府的人也会上赶着送去。 憋了半天,采薇也只能站在后面,气愤地喊:“你不要太猖狂。” “娘娘是不会放过你的。” 婉棠权当听不见,直接走了。 翠微宫虽离御书房远了些,胜在清幽雅致。 更何况,能让皇上不来的,从来就不是位置的偏远,而是他是否想来。 李萍儿用了药,今后,在婉棠左右服侍。 如今婉棠日日都来,翠微宫人人忙忙碌碌,细到台阶上的一粒尘埃,也要清扫得干干净净。 御膳房更是亲自送来菜谱,让婉棠点菜。 “我就说这几位为何送来都是清汤寡水,原来好东西,全来了翠微宫了。” 一道声音拔高。 丽嫔款款走来,身后跟着两个丫头,手中握着一把蚕丝苏绣团扇。 听见声音,李萍儿心头一紧。 在旁小声说道:“小主刚救了奴婢,丽嫔就找来了。” “丽嫔今儿去了静心堂,这会儿,怕是找麻烦来了。” 看着她紧张,婉棠目光沉了沉,轻轻拍了拍李萍儿的手背。 柔声说:“别怕,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我们去看看。” 第15章 金蚕丝 丽嫔身后跟着两位宫女,其中一位婉棠熟悉。 冬青,曾经在景仁宫,就时常随着丽嫔出入。 对于丑陋的婉棠,也没少欺负。 婉棠走在前面,李萍儿跟随在后面。 昨夜大雨,此刻地面也是湿漉漉的,加上这满园海棠,被风吹得落了一地。 亏得有人仔细打扫,几朵落花,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丽嫔站在院中,即使有宫人迎接,也不进来,讲就等着婉棠出门相迎。 婉棠上前,盈盈一笑:“姐姐,地面湿滑,快请进来坐。” 后宫人人都是戏曲大师,纵然再也不喜欢,也要笑脸相迎。 弹幕滚动:【理她做什么?干脆装病的了。】 【前脚刚打了采薇,这会儿她就来了。摆明是许洛妍让她来找茬。】 【集美们,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位优秀的女配,是要关门打狗?】 听着弹幕的起哄,婉棠嘴角往下压了压。 她不要做别人任由拿捏的配角,她要做自己的主角。 “姐姐今儿怎么得空,来翠微宫坐坐?”婉棠笑吟吟地走了过去。 丽嫔脸却忽地沉了下来:“婉贵人,我可是正五品,怎么也要比你这个正四品高些不是?” 她说完,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哼笑。 挺了挺背脊,笑看婉棠。 “小主……”李萍儿眼中尽是担忧,轻轻地唤了一声。 婉棠微笑表示没事。 既然对方摆明了是来找事的,就不能让人抓了把柄。 更何况,还是她刚刚才玩了的把戏。 婉棠当即跪地行礼,礼数一一周全,说道:“婉棠见过丽嫔姐姐,丽嫔姐姐安。” 宫中的主位都跪下了,其余人自然也全跪了下来。 丽嫔哼笑一声,就是不让人起来。 阴阳怪气地说:“不愧是会伺候人的主,就是比旁人跪得端正。” “正好我手下的宫女都是个没规矩,也好和婉贵人多学习一下。” 丽嫔说得面面俱到。 身旁的冬青上前一步,也跟着跪下:“有劳婉贵人了。” 整个翠微宫的人,都陪着一个宫女跪,丽嫔的面子,的确是有大了。 她举着手中的团扇,轻轻地煽着。 此刻已经雨过天晴,太阳钻出云端,光线有点灼热。 丽嫔抬手遮了遮太阳,走到婉棠跟前,上下一番打量,啧啧:“以前倒是觉得可惜了这身段,长了那样一张丑脸。” “没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说着,发出一声冷笑。 丽嫔和许洛妍不同,她做事都有一个度,卡在关键点上,让人不好为难。 “妹妹起来吧,瞧着妹妹这般规矩,皇上当真好福气。”丽嫔笑着,上前牵起婉棠。 婉棠忽觉手腕一痛,等丽嫔松开时,手腕上多了一条血痕。 婉棠不动声色,只是说道:“丽嫔姐姐,请里面坐。” 李萍儿全身紧绷,如临大敌。 其余人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眼前他们的主子正是盛宠的时候,谁怕谁? 地面湿滑,冬青却冲过来挤了婉棠一下,喊了一声:“主子当心。” 急忙扶着丽嫔。 这般撞击,若是换做柔弱的,肯定要摔一个大跟头。 也亏的婉棠从来就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自然也无关紧要。 可这一幕,却看得整个翠微宫的人不爽。 李萍儿更是气愤:“你怎么推我家小主?” “我有吗?”冬青满脸无奈。 弹幕也纷纷叫嚣:【好气人,要是有监控就好了。】 【简直就是个小人,就会使绊子。】 【丽嫔根本就是许洛妍的狗腿子,别放过她!】 婉棠从未想过,要去伤害除了许洛妍之外的任何人。 她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让许洛妍付出代价。 可如今,她不伤人,人却害她。 婉棠不做理会,就当做没看见罢了。 谁想婉棠刚迈开步子,还没忘台阶上走去。 丽嫔便“啊”了一声,身体往后仰。 若摔在翠微宫,婉棠自是百口莫辩,又是麻烦。 唯一的办法,就是接住丽嫔,可那样,婉贵人成为丽嫔奴性依旧,甘做他人肉垫的事情,必将传得到处都是。 关键时刻,一道身影从眼前闪过。 李萍儿毫不犹豫冲上去,挡在了丽嫔身前,重重摔在地,成功接住了丽嫔。 丽嫔安然无恙。 面色却极为难看,狠狠地瞪着李萍儿。 不仅没有半句感谢,反倒是怒喝一声:“贱婢,谁让你上赶着来的?” 李萍儿痛得满头大汗,隐忍不发。 婉棠心中一暖,忙上前搀扶:“没事吧?” “小主放心,奴婢皮糙肉厚,没事的。”李萍儿笑起来,两个小酒窝好看极了。 丽嫔哼了一声:“你这贱婢当然没事,可我这扇子,可被你这贱婢笨重的身体压坏了。” 丽嫔一扬手。 原本上好的蚕丝苏绣团扇,竟然断开了。 刚刚上扬了一出茶盏,如今又来团扇,丽嫔的手段,就只有这个了吗? 婉棠微微一笑:“丽嫔姐姐,刚才也是情况紧急,一把团扇,总好过姐姐受伤。” “正好皇上赏赐了几把上等蚕丝团扇,不如丽嫔姐姐先挑选一番。” “少来。”丽嫔毫不客气:“婉贵人如今盛宠,想必什么好东西都不缺。” “可我这把扇子,可是金蚕吐的丝,哪怕是内务府中,也不过三把金丝团扇。” “至于上面的绣花,那是我亲手绣的,独一无二。” 丽嫔眼中尽是蔑视。 当着所有宫人的面,不留情面地说:“也是,你爹妈就是家奴,又能有什么好东西。” “又怎么会知道金蚕的珍贵。” 丽嫔说着,随手将断开的团扇丢在了婉棠的脸上:“别说本嫔刁难你。”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我的扇子,一模一样的扇子。” “劳烦妹妹,明儿个,给我送来。” 扇子很轻,落在脸上,却打得很痛。 之前的刁难,不过是热热身而已。 而此刻,一面扇子,直接将婉棠的尊严踩在地上。 似乎又回到了在府中时的场景。 刚满六岁的婉棠,看着许洛妍手中的团扇满脸不解。 问娘亲:“为什么娘亲养的蚕,做的团扇,却要给她呢?” “娘亲不公平,我也热,我也要。” 娘亲绣花的手轻轻一抖,一滴血落在扇面上。 她眼中布满了哀伤,将一把麻布团扇递给了婉棠:“棠棠乖,用这个。” “棠棠的这个上面,还有小蝴蝶哦!” 婉棠没办法忘记。 她将蝴蝶扇子视若珍宝,可许洛妍却狠狠地将扇子砸在她的脸上:“蠢货。” “蚕丝和麻布都分不清楚,也配和我玩?” “小主……小主……” 李萍儿轻轻地晃着婉棠,神情焦急:“小主,丽嫔已经走了,您怎么了?可别吓奴婢啊!” 婉棠如梦初醒,拿下脸上的扇子。 “这可怎么办?金蚕丝那么珍贵,可要去哪儿寻啊?” “小主,都怪我,我怎么只顾着接人,却忽视了那把扇子呢?” 李萍儿满是自责。 婉棠弯腰,从地上捡起了那把扇子:“和扇子无关,人要欺你时,连呼吸都是错。” 翠微宫的工人们窃窃私语,每一个想主意的。 只有李萍儿,满脸苦涩地说:“这下好了。” “拿不出扇子,就给了丽嫔找事的机会,还不知道要怎么刁难小主。” “实在不行,就告诉皇上吧!” “皇上那么疼您……” “住嘴!”婉棠直接打断了李萍儿的话:“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了。” 皇上疼爱的能给他带来快乐的婉棠,而不是一个麻烦精。 如今的婉棠,唯一的依仗就是皇帝的宠爱,绝不能有半点闪失。 “去找,去借,去买,务必找到金蚕丝。” 时间如梭,眨眼已快要晚膳时分。 期间,翠微宫大太监喜儿出去了一趟,刚回来不到须臾,坤宁宫来了人。 “小主,皇后娘娘请小主去一趟。” 坤宁宫名贵花草数不胜数,大概是枝繁叶茂,倒是让宫中显得更冷清了些。 皇后坐在花园之中,手中拿着剪子,剪断那一朵朵正娇艳的绣球。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婉棠上前行礼。 皇后眉眼含笑,和蔼地说:“妹妹来得刚好。” “本宫闲来无事,清理库房时,恰好找出一盒金蚕丝。” “本宫繁忙,这些小玩意儿,正好给妹妹打发时间。” 皇后一个眼神,身旁的管事姑姑白薇上前,递上了盒子。 满满一盒金蚕丝,别说一把团扇,十把都够了。 在宫中都黄金难换的金蚕丝,在皇后这儿,随随便便就是一大盒。 再一次证明了皇后的财力。 尽管中间交出凤印多年,依旧库房充盈,足见母家的雄厚与支持。 婉棠双手接过盒子:“谢皇后娘娘垂爱。” 得了蚕茧,李萍儿长松一口气,紧绷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 期间说了些许话。 瞧着夜色将近,皇后将一篮子花递给婉棠。 “皇上曾说,最喜坤宁宫的绣球花。一晃数年,本宫瞧见皇上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如今皇上日日陪伴妹妹,不如将花带走,也算是替本宫,瞧瞧皇上。” 绣球太美了。 美的让婉棠接过时,手都在发抖。 回到翠微宫,宫中上下更是忙碌不已,等待皇上前来。 李萍儿在旁笑道:“小主,皇后真是大方,给了这许多蚕茧。” “等赔了丽嫔那把扇子,奴婢再给小主做一把。” 婉棠瞧着李萍儿,她倒是个好心的姑娘,救她这个选择,没错。 只是苦笑一声:“皇后的东西,可没有白拿的。” “金钱易换,人情难偿。” “萍儿,怕是今夜,要让皇上离开了。” 李萍儿大惊,慌乱地看向周围,压低声音说:“小主不可啊,旁人盼都盼不到皇上来,您怎么……” 她不再说下去,看着蚕茧,明白过来。 喜悦不在,眼睛红红。 婉棠摇摇头:“就是激怒,也没得选择。” “许洛妍还未彻底失势,万不能再得罪皇后。” 只是…… 婉棠目光深沉。 她这边刚出事,皇后就得到了风声,看来这翠微宫里,也不见得就太平。 婉棠的视线,落在外面指挥的喜儿身上。 他……是皇后的人。 第16章 成了皇后的人 “皇上驾到!” 一声高呼。 婉棠忙收回所有思绪,充满走出相迎。 齐齐跪地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楚云峥今日公务繁忙了些,处理好琐事,已过晚膳时间。 却还是不嫌路途远,来到了翠微宫。 瞧着婉棠那张明媚笑容的脸,疲乏似也一扫而空,上前握住婉棠的手。 “起来,地面坚硬,对膝盖不好。” 婉棠笑眼含密,依偎着皇上。 “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高呼:“谢皇上。” 楚云峥牵着婉棠的手,虽然眼神依旧深沉如潭水,语气却柔和了许多。 “今夜吃点什么?可有四喜丸子?”楚云峥问。 婉棠陪伴在楚云峥身边,一道儿往里屋走:“自然是有的,不仅如此,臣妾还准备了蟹黄豆腐。” “嗯,好,不错。” “这翠微宫的小厨房,越来越让朕食欲大开啊!” 楚云峥笑着在婉棠鼻子上点了一下:“还是你手巧,很能让朕的胃口得到满足。” “啊?只有胃口吗?”婉棠有点慌张,刚想说不是更喜欢茶艺? 谁想楚云峥却笑得意味深长:“你呀,学坏了。” “什么?”婉棠疑惑,转瞬间,忽然红了脸。 害羞地在皇上手臂上轻轻拍了一下:“你坏……” 楚云峥也不生气,笑着在婉棠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瞬间,婉棠的脸直接红到了耳根。 【哇,为什么有一种好甜的感觉,想磕。】 【说实话,这一瞬间,真有一种寻常夫妻的感觉。】 【难不成,皇上和婉棠才是真爱?我们的女主,只是意外?】 在弹幕的烘托下,婉棠瞧着竟然有些恍惚了。 “豆腐不错。” 婉棠的碗中,多了一块豆腐。 皇上亲自夹菜,这是何等殊荣,婉棠慌乱的想跪下谢恩。 楚云峥笑道:“只是吃个饭而已,不必拘束。” “倒是刚才,你似乎走神了?” 楚云峥的目光看似不经意从婉棠身上掠过,眼中却精芒迸射,似能洞穿一切。 婉棠笑了笑:“臣妾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此刻想起来了。” 起身,走到花篮旁边,挑选出最漂亮的一朵绣球,插入餐桌上的花瓶里。 楚云峥的眼眸,忽地暗了暗。 放下手中的筷子,再不肯多吃一口,语调平平:“绣球娇艳,朕记得,皇后最爱养绣球。” “是啊!” 婉棠故作淡定,似不经意般说:“臣妾今日去探望皇后娘娘,才得知皇上喜欢绣球。” “皇后娘娘挂念皇上,便让臣妾带着绣球回来。” 楚云峥的脸色,又沉了沉。 目光锁定在婉棠身上,再不离开:“绣球虽美,却太难养活。” “日晒不得,风吹不得,雨淋不得……” 言语之中,已诸多不满。 婉棠心惊肉跳,深宫十年,自然懂得顺着话恭维。 然而皇后给了任务,婉棠又如何敢不完成。她想要的是让许洛妍付出代价,而不是在后宫中处处树敌。 苦涩一笑,婉棠硬着头皮说:“皇后似乎身体不太好,却也强撑着照料花卉,想来这些话让她听了,怕是要伤心了。” 楚云峥眼睛微微眯了眯,本来就魅惑众生的丹凤眼,此刻瞧着倒是令人感到惶恐。 似一头正在狩猎的豹子。 婉棠鼻间,已不受控制布满细密汗珠。 却还是硬着头皮说:“皇上,不如您来看看,这些花……” “够了!” 楚云峥打断婉棠的话,声音冷漠又疏离:“旁人百般手段,只为能和朕见上一面。” “朕日日来这翠微宫,倒是让婉贵人厌烦了。” 婉棠身躯一颤,急忙跪在地上。 语气微微颤抖着:“是臣妾多嘴,皇上赎罪,皇上……” 楚云峥走到门口,抬头瞧着天上的月,又看了看毫无生机的梨树。 声音多了一丝落寞:“一树梨花压海棠。” “李德福,今天是什么时候了?” 一直候在外面的李德福,弓着背上前:“回禀皇上,今天十五。” “说起来,朕已经有许多个十五没去看过皇后了。” 他手中的念珠再一次转动起来,语调里面透着失望:“去坤宁宫。” 皇上的队伍,浩浩荡荡离开。 皇上一走,翠微宫似乎也空了。 “小主。”李萍儿见状,心疼上前。 急忙将婉棠从地上搀扶起来。 眼睛红红的:“都是奴婢不好,小主为了奴婢才惹上他们,迫不得已才这样做,让皇上寒了心。” “小主,您要是难过,就打奴婢吧!” 婉棠笑着在李萍儿头上敲了一下:“傻瓜,打你做什么?” “福兮祸兮,我独宠后宫,那就是将让所有女人都恨我,得不偿失。” “说起来,我真的好久没有好好睡觉了。” 婉棠张开双臂,打了一个哈欠。 才不管那么多,倒头就睡。 楚云峥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每一晚的折腾,真的能让婉棠精疲力尽。 终于,能够喘一口气了。 婉棠就连发饰都没拆,往床上一趟,蒙着被子就睡了。 李萍儿见了,眼睛红得厉害。 双拳紧攥,暗暗说:“小主一定难过极了。” “这冰冷的后宫中,能够遇到这样的小主,我李萍儿一定要为她做点什么,来报答她这份恩情。” 她在旁边发誓。 婉棠睡得也不踏实。 弹幕在脑海中不住地响着。 【女配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这个时候将皇上让出去,不是自寻死路吗?】 【不知道皇上喜欢她什么吗?】 【她们的确是不同的,毕竟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要是她,是绝不会将皇帝让出,哪怕一天。】 【真别说,皇上年少时,喜欢的就是她这股劲。】 婉棠睡得迷迷糊糊的。 她? 她是谁? 皇上年少时,又是什么? 虽然没理清楚其中缘由,唯有一件事情,让婉棠十分坚定。 最是无情帝王家,你和皇上谈一双人,这个人的脑子,多少是有点毛病。 明明是月光皎皎,忽然间乌云密布,伴随着一声惊雷,雨落了下来。 【天啊!皇上真深情。】 【眼瞧着都要上床睡觉了,竟然都能立刻离开,来翠微宫。】 【婉棠快醒醒,你的福气来了。】 【难道说,这就是爱情?】 闹哄哄的弹幕声,的确让婉棠翻身坐起来。 和爱情无关。 纯粹是因为机会来了。 婉棠立刻喊道:“萍儿,快煮蚕茧,快,扇子,快……” 雨大如瓢泼,耳边只剩下惊雷声和屋檐水的声音。 脚步匆匆,楚云峥猛地打开门,冲进来喊道:“别怕,我来了。” “皇上?”婉棠急忙起身,上前正要行礼。 却被楚云峥一把抱在怀中,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呵护一件珍宝,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拍着婉棠的背。 声音温和地哄着:“别怕,朕来了。” “朕在。” 屋外,惊雷滚滚。 婉棠心中暗想:莫不是皇上以为她怕打雷? “有皇上在,臣妾什么都不怕。”婉棠顺势,将脸靠在了皇上的怀中。 心中却在想,紧要关头皇上来了这儿,也不知道这样还算不算完成皇后的任务。 楚云峥心中还有气,瞧着婉棠的确神色如常,这才松开。 却也不离开,而是说道:“雷雨过后,朕自会离开。” “什么味?” 楚云峥忽然闻到了什么,这才看见一旁,摆放着一口小灶,里面正煮着蚕茧。 一旁还有好些工具,似乎在做什么东西? “大半夜的,这是做什么?”楚云峥问。 “天气越发炎热,臣妾得了些金蚕丝,正在制作团扇。但愿能这两日,能够尽快做出来。”婉棠娓娓道来,眼中没有半点怨怼。 楚云峥听她说完,眉头紧紧皱着,声音已多了火气:“将朕推给皇后,就是为了制作这些玩意儿?” “在婉贵人眼中,朕是耽搁你了!” 楚云峥语气虽然还算平静,但不难听说,这话里面已多了怀疑。 婉棠轻轻地摇了摇头:“臣妾心中,自然是皇上最重要。” 她欲言又止,急忙上前:“皇上衣服打湿了,快换下来,莫着凉了。” 面对婉棠伸过来换衣服的手,楚云峥却直接避开。 语气之中透着怨怼:“不必了。” “这雷爷停了,朕该走了。” 楚云峥此刻,竟然有着一丝孩子气。 婉棠面上慌乱无比,心中却十分的平静,看来只能说出自己的委屈。 虽然这样做,效果会差一点,至少也不至于和皇上离心。 刚开要开,耳边传来“咚!”的一声。 李萍儿双膝重重跪在地上,声音激动:“皇上您误会婉贵人了。” “不是婉贵人不想留住皇上,实在是婉贵人没有办法。” 楚云峥停了下来脚步。 “住嘴!” 婉棠故意呵斥李萍儿,眼神之中满是责备:“不许在皇上胡言乱语。” 李萍儿身上还带着伤,哪怕跟着婉棠不过一天,却已胜过在静心堂的许多年。 想到婉棠受到的委屈,眼睛红得很。 “哪怕是皇上要砍了奴婢的头,奴婢也不想贵人和皇上之间产生嫌隙。” 李萍儿硬着头皮,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情真意切地说:“她是想留下您的,只是没有选择。” “可是有人刁难了你?”楚云峥转头看向婉棠。 婉棠低头,苦涩一笑:“臣妾有皇上的庇护,便是后宫之中,最幸福的女人。” “谁又会刁难臣妾。” 伸手想要挽住楚云峥的胳膊。 楚云峥却一把抓住了婉棠的手,瞧着从袖中露出的手腕,眸光冰冷。 白皙的手腕上,一条血痕如此刺眼。 “谁伤的?”楚云峥的眼神,已布上一层冰霜。 告状是最快解决事情的方式,可那不是皇上想要的样子。 皇上喜欢纯白无瑕,纵然婉棠,也必须成为那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急忙收回自己的手,悄悄背在身后:“皇上,是臣妾自己不小心。” 她脸上堆笑,冲着楚云峥撒娇。 楚云峥却不说话,某地寒意越发深沉。 忽然朝着李萍儿踢了一脚:“贱婢,连自己主子都照顾不好,拿你何用?” “不如赏你一根白绫,自己了断去!” 第17章 盛宠 李萍儿脸白得吓人。 婉棠也心惊肉跳,和皇上交手,果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杀李萍儿,更是对旁人对他的欺瞒,所产生的怒气。 【婉棠有病,支支吾吾的,有什么不好说的。】 【冲着皇上的宠爱,还怕不能给你做主吗?】 【不就是一个丽嫔吗?仗着皇上的宠爱,分分钟让她下线。】 听着弹幕的声音,婉棠心中不禁好笑。 后宫嫔妃,皇上一句话,当然能定夺生死。 和后宫和前朝之间,从来都是不可分割的。若楚云峥只是昏庸无能的君王,婉棠媚主便可复仇。 然而,楚云峥并非皇后所出,却能从十几个皇子之中脱颖而出。 坐上宝座不到三年,便已经填补上先皇亏空的库银。 丽嫔为何姿色平平,却能坐上嫔位,甚至就连许洛妍这本小心眼的人,也能容她。 全因丽嫔的父亲。 林则海,楚云峥登基后,亲封的巡盐御史。 从三品官员。 掌管两淮盐务,负责盐税征收、盐商管理及盐政监察,是油水极丰的肥缺。 婉棠甚至怀疑,如今国库能如此充盈,和林则海息息相关。 后宫佳丽三千,皇上就算再有喜欢的女人,这个女人在他心中的分量又能有多重? 是否重的过“财神爷”? 婉棠不过是一个比较幸运的宫女,从不敢高估自己。 主动给皇上找麻烦的事情,她不会做。 她缓缓跪了下来,低垂着头,陪着李萍儿一起跪着。 眼眶红得厉害,泪水在眼眶萦绕,就是不落下来。 “是臣妾的错,臣妾对管教无方,愿意一同受罚。” “你!”皇帝气得甩了一下手,再看向李萍儿,呵斥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小主。”李萍儿早已经被婉棠感动得泪流满面。 吸了吸鼻子,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大声说道:“皇上,奴婢如实相告,只求皇上不要迁怒小主。” “事情还是要从奴婢说起……” 李萍儿一五一十,从遇见婉棠开始说起。 嬷嬷如何刁难,婉棠如何解围,只是对于怎样惩戒嬷嬷和采薇匆匆带过。 最后说道:“因此,丽嫔娘娘才会来到院子里面。” “是奴婢做得不够好害了娘娘,让丽嫔娘娘的扇子落在了地上。” “小主这才不得已,连夜赶着做出来,赔偿丽嫔娘娘。” 最后,李萍儿已哭得泣不成声。 不知死活地说:“旁人待奴婢如猪狗,只有小主,将我当一个人。” “小主实在是找不到金蚕丝了,这才没有办法的。” “其实小主很难过,皇上离开后,小主门头大哭,让人心酸……” 李萍儿一边抹泪,一边说。 楚云峥弯腰,双手搀扶起婉棠,瞧着她手腕上的伤口:“你呀,真傻!”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 “那丽嫔欺负你,难道朕,还不能给你做主吗?”语气虽是责备,却饱含太多的温柔。 婉棠缓缓将头靠在楚云峥胸口上,声音似水:“皇上,臣妾孤女一个,没法子为皇上锦上添花。臣妾就想着,至少,不给皇上带去麻烦吧!” 楚云峥的眼神,多了一丝动情。 他盯着桌子上的金蚕丝,又看着一旁已破损的苏绣团扇,脸色阴云欲雨。 声音刺骨:“丽嫔好大的手笔,今年林则海不过给朕带回半斤金蚕丝。” “这丽嫔手中,直接就有一把金蚕丝的团扇。” “看来朕,还不如丽嫔富有。” 婉棠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只有自己能察觉的微笑。 皇上生气了就好,他生气了,就有人要倒霉了。 这个仇,这口气,很快就能出了。 楚云峥直接将团扇摔在地上,又将桌面上一切工具,全给摔了。 屋中哐哐当当声音不断,惊得李德福在门外小声呼唤。 “滚!” 楚云峥一声怒喝,外面安静了下来。 婉棠再次跪在地上。 楚云峥忽然转向婉棠:“这扇子,不必做了。” “女儿家的东西,朕是不喜欢的。倒是皇后,颇有研究。” “入夏后御花园的荷花开得正好。” 楚云峥直接将婉棠打横抱起,眼中宠溺得快要将人融化,他用头,轻轻蹭着婉棠眉心红痣。 声音在婉棠耳边轻拂:“棠棠,以后,朕护着你。” 婉棠身体忽地颤抖一下。 这一次,婉棠泪水夺眶而出,缩在楚云峥怀中,哭得梨花带雨。 只因那一声棠棠,直击婉棠心底最深处。 这个世界上,只有娘亲会温柔地唤她:“棠棠。” 可惜,她记忆最深的,确实娘亲那无力的声音:“棠棠,往后你定要谨小慎微,哪怕委屈,也没有关系。”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棠棠,对不起,娘亲无能,再也护不住你了……” 婉棠指尖为不断用力,揪着楚云峥的衣服不放。 “呜呜呜。”她如同小猫一样呜咽着,脆弱得宛如朝露。 楚云峥看得心疼,俯下身,细细地亲吻着他的眉眼。 李萍儿见状,悄悄地从地上起来,退出去,默默地关上门。 这一夜的楚云峥,是婉棠从未感受过的温柔。 一点也不疼,反而是一种直击灵魂的享受。 时候,楚云峥将她圈在怀中,轻声低语:“你出生本就不高,让你找金蚕丝,太难为你了。” “皇后不争不抢,倒是个善良的。往日你多去坤宁宫走动也好,朕也要放心些。” 他身上有很好闻的龙涎香味,强壮有力的心跳,让婉棠的心渐渐趋于平静。 婉棠知道,这是楚云峥在为她考虑了。 婉棠略微疑惑:“那贵妃……” 他的手轻轻地按在婉棠唇上:“不许提她。” “朕知道,你从她宫中出来的……” 婉棠便不再说话,靠在楚云峥的怀中睡觉。 【这一刻,真的好温馨啊!】 【皇上是动真情了,这温情脉脉的时刻,真的能让人磕。】 【或许,婉棠可以为了他,在这后宫斗下去,哪怕永无止境……】 这话说得婉棠浑身冰凉。 在弹幕狂磕CP中,婉棠竟吓得一夜没睡好。 昨夜雷雨,醒来时,阳光正好。 鸡鸣之后,皇上便上朝去了。 等婉棠醒来时,翠微宫的奴才们等候多时。 喜儿弓着背,候在门口。 谄媚的眼神都要掐出丝了:“小主,皇上对您可真是宠爱有加啊!” “为了让你多睡会儿,直接免了您的晨昏定省。” “还是皇后娘娘派人来说,今日御花园举办赏扇会,特地请小主早些准备。” 婉棠宫女出生,身上又有多少银钱? 亏得皇后皇上赏赐了些,手头这才略微宽松。 瞧着喜儿,还是对李萍儿说了句:“赏。” “喜儿公公,辛苦了。”李萍儿从口袋里面拿出几粒金瓜子,给了喜儿。 能给金瓜子的,这规格可不小。 喜儿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小主人美心善,怪不得被皇上独宠。” “哪怕是那贵妃,在小主面前,也得黯然失色。” “昨夜打雷,皇上担心小主害怕,也从皇后寝宫赶了回来,这份情谊,后宫独一份啊!” 婉棠心里沉甸甸的,忙说:“以后这种话,切莫再说了。” “昨夜的事情,也不许任何人再提。” “若有嘴碎的,绝不轻饶。” 婉棠忽地发怒。 众人急忙说是。 这番训斥,喜儿首当其冲,脸上有些挂不住。 一遍答应着,眼中却满是鄙夷和不屑。 婉棠将一切尽收眼底,看来得尽快想个办法,将小顺子提到这个位置来。 总得有个信得过的人守家,才能安心。 御花园中。 宫人早早地搭了架子,库房之中所有团扇,都展现了出现。 有寻常妃嫔用的,也有独一无二的。 包括进贡的珍品,也全展示了出来。 雨后一切如新,就连呼吸间,也能闻到单的荷花芬芳。 妃嫔们也陆陆续续地赶了过来。 刚到花园,还顾不得给皇后行礼,就被这一面面难得一见的团扇吸引了目光。 都是女人,对这种美好的事物,哪儿有半点抵抗力。 “哐当”一声。 婉棠前脚刚迈进大门,一杯热茶忽然落在脚边。 滚烫的茶水泼在婉棠鞋面上,烫得婉棠眉头紧皱,急忙后退。 李萍儿惊了一跳,猛地拉扯着冬青,喝道:“你没长眼睛吗?” “竟然将滚烫的茶水泼在我家小主身上!” “想死吗?” 冬青满脸不服气,可面前的人,终究是目前最受宠的娘娘。 心中纵有万般不愿,还是不情不愿地跪在地上。 梗着脖子说:“对不起,婉贵人。” “婉贵人好大的口气,就连我身边的奴婢,也动不动要打杀了去。” 丽嫔从旁边走来,轻描淡写对冬青说:“既然是不小心的,赔礼道歉,也就算了。” “以后做事情,可仔细些。” “是,奴婢知错了。”冬青回答的敷衍,直接站了起来,甚至对婉棠挑衅地笑了一下。 婉棠不免皱了眉头,最瞧不上这种人。 可却忍了下来,皇上特地安排了今日的宴会,她可不能抢走了皇上的风头。 瞧着婉棠这副不争不抢的样子,丽嫔脸上露出厌恶之色,皱眉道:“婉贵人,今天只是一个插曲。” “可我那把团扇,婉贵人是一定要陪的。” 说着,丽嫔眼中竟然有着一丝懊恼:“早知道皇上今日有赏扇会,我定不会将最心爱的东西带你去的院里。” “平白无故让那些人夺了风头。” 说完之后,恶狠狠地警告:“婉贵人,今日,你可必须要将扇子赔给我。” “我是个心善的,却不代表着就是一个好欺负的。” 丽嫔说着,眼神越发的冷。 压低声音对婉棠说:“实在拿不出来,也可以用别的来陪。” “听说婉贵人的丈夫是个阉人,不如,今晚去我宫中,讲一讲和阉人如何对食?” “让本嫔开了眼界,这件事情,也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