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拼命摇头,黑袍的帽沿很深,上官淮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是自己出的价不够。
“五倍,十倍再不济您出个数,不管多少我都答应!”
上官淮是铁了心要挖东升酒楼的墙角,将什么利润成本都抛之脑后了,他拉着黑袍人的手,殷切地恳求。
黑袍人推开他的手,语气十分委婉:“掌柜这不是钱的事,只是在下很忙,没空来酒楼表演了。”
“东升酒楼也不来了?”
上官淮双眼放光,黑袍人笑了一声,点点头。
“太好了,那……要不忙过这几日再来……”
黑袍没有继续和他纠缠,转身离开了,举起手里的皮影,在空中舞动着,嘴里还用方言唱着听不懂的小调。
上官淮目送他离开,右手托着下巴,眉头微蹙:“艺人都这样,有性格,有态度,有气质……”
“那是我没脾气!”
王玄戈突然出现,吓得上官淮浑身哆嗦,他立马后退五米,离开了王玄戈的攻击范围。
王玄戈什么都没说,一味盯着他。
上官淮不好意思地开口:“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在酒楼等我?”
“你还记得呢?我寻思你是和别人聊得正上头,忘了还有个怨种等你呢!”
王玄戈语气里全是抱怨,上官淮不敢直视他那哀怨的眼神,全程低着头,慢慢悠悠地往回走。
王玄戈没等他,转身大步流星就离开了,上官淮缓了一会儿,准确来说是找好了托词。
“这件事是我的错,但是我有新发现啊,你知道……”
“喂!等等!”
“你都等了那么久了,就不能在等等我嘛!”
上官淮边追边喊,他喊得越大声,王玄戈就走得越快,两人就这样,你追我跑,原本十多分钟的路程,六分钟就到了。
“不要生气了,我向你道歉,嫂嫂那个药我还有,我都给你。”
上官淮还不用追上王玄戈,手刚搭在他肩上,准备休息一下,可王玄戈一个转身,他就脸朝下摔在了东来酒楼正门的台阶上。
路人和进出的客人店小二都看见掌柜的糗事,上官淮彻底颜面扫地了。
他在地上趴着,不肯起身,发红发烫的耳朵完全暴露他。店小二看着自家老板迟迟不起身,生怕他摔坏了,赶紧上前扶起他。
可他却翻身坐在台阶上,双手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店小二眼见情势不对立马跑了。
“没有心的人,你和李云意都是没有心的人。看见我摔倒了都不来扶我!”
上官淮不管不顾了,在大门口撒泼打滚,路人看见后纷纷交头接耳。
“你说东来酒楼的掌柜是受了什么打击,尽然在大门口撒泼?”
“一看就是平夷将军干的好事,你看他。”
路人的议论让王玄戈有点尴尬,他大步上前,一把拎起上官淮的衣领,将他拖进了东来酒楼。
“还演吗?”
“不演了,再也不演了。”
王玄戈弯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上官淮立马擦干眼泪,单纯又无辜地看着他。
王玄戈也拿他没办法,挥了挥手,二掌柜立马上前,殷勤地说:“将军有何吩咐?”
“收拾间上房,我和你们掌柜有事聊。”
“好勒!”
二掌柜麻溜地吩咐小二,不过几分钟两人就被二掌柜带到了一间上房。
两人一进屋,王玄戈边走到楼台前前,放了一剑烟花。
“你要叫谁来啊?”
“芸姐。”
两人静静坐着,相对无言。
“找我什么事?”
李芸闪现在楼台,悠然自若地依靠在栏杆上。上官淮难以置信,他慢慢走到李芸身边,右手指着大门,惊讶地问。
“你是飞上来了的?”
李芸没正眼看她,径直朝王玄戈走去,她大马金戈般坐在他对面。
“失踪案查的怎样了?”
“没线索,没头绪,没进展。”
李芸叹了口气,双手举过头顶,抬头看了眼上官淮,两人一对视。
上官淮笑嘻嘻地坐在她身边,瞪大双眼,拍了拍李芸:“怎么了?有什么离奇的案子?”
李芸看了眼王玄戈,王玄戈转头看了眼上官淮,欲言又止,但是李芸抢过话说。
“这一个月,京城发生了很多起失踪案,没要勒索钱财,也没有尸体出现。”
“妖怪干的?”
上官淮十分激动,他痴迷于各种神神鬼鬼的事。
“要是妖怪干的就好了,到时候就请上官老道帮忙了。”
王玄戈故意嘲讽他,上官淮瞪了他一眼,又看着李芸问。
“他们是在哪里消失的,我等下去看看。”
李芸尴尬又无奈,笑一笑算了:“要是知道,还至于查了一个月没线索吗?”
“切,你们太差劲了。”
上官淮切了一声,转身双手抱胸。李芸站在她身后,右手握拳发力,王玄戈看见后立马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来。
就当拳头快落在上官淮头上时,他转身拍手说:“这也不怪你们,毕竟这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事。”
“你干嘛?”
李芸摸了摸头,歪头望着他笑:“没什么。”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三人针对这个失踪案讨论了半天。
谈话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上官淮前去开门,刚准备开骂。
二掌柜惊慌地说:“将军,夫人来了……但是她……”
“她来找我!她居然主动来找我!”
王玄戈被喜悦冲昏头,他蹭起来,飞奔向李云意。
三人愣是没拦住,上官淮拉着二掌柜问:“她来干嘛?”
“怒发冲冠,看样子是有好大的脾气。”
上官淮和李芸默契地看向门外,愣了几秒后两人默契地将二掌柜推出去,关好门闩。
“同道中人。”
“彼此彼此。”
两人在房间里又吃又喝,吐槽了这些年被他俩折磨的日子。
王玄戈兴冲冲跑下楼,却没有看到李云意,只看到站成一排的店小二,他皱着眉走过去。
“夫人呢?”
店小二立马让开,李云意正蹲在地上,手指卷上腰间的绶带,在地上画着圈圈。
“夫人?怎么想着来找我呢?”
王玄戈此刻还没意识到他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李云意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起身。
猛地冲到王玄戈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将他逼得连连后退。
“我回家以为遭了贼,结果是你搬空了我的院子。”
“哼……我就说你怎么会那么好心,还给我一比一还原……”
“你把我的院子搬空了,我睡哪里,你要我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回答我!未经我同意就动我东西,我的东西要是少了一丝一毫,我让你将军府不得安宁。”
“我这几日都不想看到你,知道了吗?我不想看……”
两人一直往后退,王玄戈跌倒在正厅中间的,李云意眼看着要扑倒在他身上,她拼命往后仰,转了一圈倒在了王玄戈身边,滚了几圈,立马起身。
她掸了掸身上的灰,转身就跑了。王玄戈躺在地上,看着旁边吃瓜的店小二。
“就这,专门跑来撒了个娇?”
“将军您确定吗?”
店小二指了指他的脸,表情逐渐狰狞,王玄戈赶紧摸了摸脸。
“我的面具呢?我的脸……”
“将军!”
王玄戈晕倒了,店小二立马簇拥他,但是谁都不敢动,他的脸在几秒钟内立马肿成了猪头。
二掌柜飞奔上楼,却在门口左脚拌右脚,一整个摔进房间,三人尴尬对视。
二掌柜凭借毅力,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将军晕了,脸上还有只乌龟……”
说完二掌柜就趴下了,李芸和上官淮跨过他,飞奔下楼,李芸直接从楼梯上翻下去,上官淮还哒哒地下楼。
“让开!”
李芸推开一人,紧张的心在看到王玄戈的猪头时全都变成了无情地嘲笑。
她死死捂住嘴,转身蹲在地上,她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可是抽搐的身体完全暴露了她。
上官淮姗姗来迟,他双手放在店小二腰间,扒开一条缝将脑袋探进去。
刚想问发生了什么,但是看见王玄戈的狼狈样,他笑得前仰后合,两人全然不顾肿成猪头的王玄戈,先笑为敬。
过了好一会,店小二才弱弱地问了一句:“掌柜的,要不叫个郎中?还是送回将军府?”
上官淮猛地起身,叉着腰傲首挺胸地说:“叫,将京城的名医都叫来,对了京城的名画师也叫来。”
店小二面面相觑,互相推搡都不敢去,直到李芸给了他们一个眼神,他们才飞奔出去了。
“还愣着干嘛!将他扛回房间啊,就躺在这里不是丢你我的脸吗?”
李芸推了推上官淮,自己则是上楼了。可怜的上官淮只好一个扛着又高又重的王玄戈,吃力地上楼,每上一节台阶,膝盖就发出爆鸣,他的双腿都快抖成筛子了,他好不容易将他放到床上,刚顺着床滑下靠在床边放空。
李芸看着他咋舌了:“才扛一个人就累成这样。”
上官淮此时已经没了反驳的力气,现在说他什么他都认了,与其挽回面子他现在只想睡觉,睡他个三天三夜,睡到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