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戈推开门,丫环小厮吓得连连后退。
“怎么着,我吃人?”
王玄戈笑着逗他们,丫环小厮频频点头,又觉得不妥连连摇头。
“今晚夫人就不回来了,所有的东西装箱送去将军府。”
“可是小姐她……”
一位丫环怯生生,还想挽救一下,可被王玄戈一个眼神吓得不敢再说一句。
“来人!”
王玄戈一拍手,从院墙上跳下好几位黑衣人,他们都戴着面具,身手敏捷,迅速跑进房间,麻利地收拾东西,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原本乱中有序的房间变得空荡荡。
丫环小厮目瞪口呆,在他们惊愕的目光里,那群人抬着一箱箱的东西走了,王玄戈看着空无一物的房间,满意地点头,转身冲着他们喊。
“东西按原位放好,得让夫人有亲切感。”
王玄戈说完就大摇大摆离开了,留下丫环小厮大眼瞪小眼,长达一分钟的沉寂后,一个丫环大叫。
“还等什么,快去找王爷和小姐!”
丫环小厮四处乱窜,手忙脚乱,接二连三地撞在一起,费了一番劲儿,他们才陆陆续续出了梁王府。
二月廿八下午未时,东市花坊的人渐少,只剩几家大的花店还在开张,之前的大风让店主们怕了,将花藏在屋内,街上只剩下没来得及抬走的花几,花架和撒落一地的泥土和花肥。
崔珏换了身鲜亮的衣裳,天蓝色的袄子,腰间系着那两块玉佩和棕色镶嵌银扣的牛皮腰带。头发被玉冠束起,简单又清爽。
李云意走到他面前,可他却没认出,让出道路自己站在道边,眼睛一直望着远方。
李云意故意挡在他面前,崔珏也只是一味忍让,两人你挡我退,僵持了好一会儿,李云意突然放声大笑。
听见熟悉的声音,崔珏有点意外,李云意连忙擦掉脸上不合适的妆容,将护具穿好,立正站在他面前。
“小侯爷这下认出我是谁了吧!”
崔珏看着她脸上未卸干净的水粉,被手指搓红的脸颊,还有她那明媚的笑容,彻底沦陷了。
“李娘子还真千变万化,捉摸不透……”
“我竟没认出娘子。”
李云意毫不在意,一把挽起他的手臂:“虽然花坊关门了,但京城还有很多有意思的铺子,一起逛逛!”
崔珏有点不自在,浑身僵硬,男女授受不亲被他奉为金科玉律,况且两人才见两次面,李云意便这般熟络,自己却扭扭捏捏,倒显得他不解风情了。
可是他还是松开了李云意的手,两人并肩走着,中间隔了一个人。
“李娘子还是这样吧,我怕众人议论你。”
李云意看着小脸通红,说话结结巴巴的崔珏,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含情脉脉地盯着他。
“别叫李娘子,金戈或者云意都行,显得怪生分的。”
“好,云意。”
崔珏没叫她金戈却叫了她云意,他对李云意的好感直线上升,眼神里的光亮都多了几分。
两人并排走在繁华的京城,街上不乏有眷侣路过,看着他们甜蜜的氛围,两人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直到肩膀相碰的瞬间,一股电流直击灵魂,两人立马躲开,之间的距离又变大了。
他们一路上聊了很多,说起三月十五金龙寺的庙会,崔珏主动提起自己和方静主持的关系。
“我每月十五都会去金龙寺找方静主持下棋品茶,他平日也喜欢动手做些小玩意,相比云意和他应该会聊得来。”
李云意激动的抱住他,但一秒钟后又松开,一直将耳边的头发往耳后放。
“那太好了,我正好每月十五都会去金龙寺的后山采药,采花,以后我们可以一起。”
“当真?”
“千真万确,十五我们在金龙寺见!”
李云意和崔珏同时转身,她伸出右手,两人拉勾约定,此时的夕阳洒在他俩身上,两人的影子被无限拉长,空气也在此时静止。
“咸菜!酸甜微辣,咸香可口的咸菜!对不住,两位请让一下。”
卖咸菜的小贩径直从两人中间穿过,李云意和崔珏纷纷转向街边的房屋,背对背站着。
李云意低头回味,反复总结自己哪点可以更好,下次要是碰到其他的小侯爷或者公子也可以用,而崔珏拼命拍打自己的大腿,用力掐自己的手臂内侧,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下。
李云意正窃喜时,抬头却瞥见王玄戈正大摇大摆地从对街走来,没来及告别,她撒腿就跑了,在回头确认的一秒钟内,她和王玄戈眼神对上了。
“不是在醉红楼吗?怎么在这里?”
“完蛋,死腿快跑!”
王玄戈心里有疑惑,但身体已经不自觉跟上了,眼看李云意越跑越快,他心里的疑惑也彻底消失了,他加快步伐向她追去。
“其实,云意我对你……”
崔珏转身想要表明心意,却被风一般的王玄戈打断,他的脚步带起一阵风,扬起了崔珏的衣摆,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看着王玄戈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陈氏面块店,那日看见的也是他吧?”
崔珏回过神想要找李云意,却发现她不见了,王玄戈也跑没影了,他在原地徘徊,叹了好几口气。
“真的像风一样,找不到踪迹……”
崔珏落寞地回家了,他在一次将心意藏进肚子里。
“不行了,跑不动了,他爱追不追,老娘不玩儿了。”
李云意在路边的台阶坐下,埋着头喘着粗气,她有点岔气,口腔里的铁锈味越来越浓,嗓子里的疼痛越来越明显。
王玄戈风一般的男子,路过李云意时差点没看见或者是没刹住车,他跑过几十米又慢慢掉头,一屁股坐在了李云意身边。
李云意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眼裙摆,王玄戈尴尬地挪了挪身子。
“真是,没点眼力见儿。”
王玄戈没说话,右手熟练地搭上李云意的肩,她却一脸嫌弃地推开:“说话就说话,别动手。”
王玄戈没听进去,又将手搭上,在三番五次的推拉后,李云意妥协了,任凭他的手搭在肩上,可是王玄戈竟然得寸进尺,十尺一丈,一把将她搂进怀中。
“夫人,不是去醉红楼了吗?我正准备去接你呢!”
“呵呵……你的眼线也该好好练练了,马车上有人吗?就在醉红楼等几个时辰。”
李云意拼命推却推不开,她眼珠一转,手扶上他的腰,一直往上挠他痒痒,王玄戈咬紧后槽牙,虽然很痒但他还是不想放手。
“软硬不吃?”
李云意抬头和王玄戈对视,他挤出一丝微笑:“不痒,还蛮舒服的。”
李云意也没空和他闹了,她压着嗓子说:“天要黑了,我们还不回将军府。”
“不急,我叫人来接我们。”
王玄戈一直搂着她,想象这时要是三年前该是多么温馨的画面,但现在他怀里的恋人是想要弄死他,不想和他多待一秒的夫人。
“将军我来了!”
“可以松手了?”
李云意望着他,王玄戈狠狠瞪了眼之前跟踪李云意的眼线,极不情愿地松手,李云意立马推开他,踩着板凳上马车了,王玄戈不慎倒在台阶上。
眼线立马上前扶他,王玄戈打掉眼线的手,在他耳边低语:“之前没看出夫人,现在却来得这么早。”
“不是将军您让我来的吗?况且天色渐晚,我也怕夫人出事啊!”
眼线单纯又无辜的回答,弄得王玄戈也是没脾气了,他指着眼线的鼻子,欲言又止,都想上脚踹他了,李云意等的不耐烦了,掀开车帘冲他们大喊。
“走不走啊,还不上来我自己驾车走了!”
两人立马上车,王玄戈刚掀开车帘,就看见李云意拿着她的暗器直指王玄戈。
“坐我旁边可以,但别碰我,不然这把利刃捅向你,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王玄戈尴尬地笑了笑,默默选了个靠边的角落坐下,十几分钟的车程却感觉十分漫长,李云意待在马车里简直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她多希望此时此刻自己五感尽失。
“吁,将军,夫人到了。”
李云意迫不及待地冲出马车,这次她长记性了,赶紧让眼线放好凳子,自己可别又崴脚了。
李云意飞奔进院子,刚想回房间就被王玄戈拉住往反方向走。
“房间不是在那边吗?况且正厅也不再那边啊!”
王玄戈没有回答,只是强压着内心的激动,一想到李云意看见自己精心复刻的工作间,那个感动的样子王玄戈就忍不住笑了。
李云意看他像个傻子一样,心里默念:“一天天跟个傻子一样,也不知道在乐什么?”
李云意刚骂完,眼前便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院子,她走进去不可思议地观察着熟悉又陌生的院子,转头对王玄戈说。
“你这几天就在干这个?”
王玄戈一脸骄傲地说:“夫人不比惊讶,这种小事易如反掌。”
李云意刚有点好感和感激瞬间消失,她回了个敷衍地笑,径直走进院子。还是三间屋子,屋内的陈设也都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