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人啊!”
“有人在里面?”
崔珏立马敲了敲木板,李云意听见声音就如同抓住救命稻草。
“有人!郎君可否帮忙移开木板外的重物。”
崔珏看着自己的棋桌,尴尬地瞬间红温了,立马将木桶移开,李云意立马掀开木板,崔珏蹲在木板前,两人第一次见面,空气突然安静了,空气中冒着粉红泡泡。
“温润如玉,眸似明珠,眉如新月,眉尾还有颗朱砂痣想,白皙透亮的肌肤,纤瘦的身体,这不妥妥我的梦中书生吗!”
李云意看呆了,她无数次幻想那人的样貌,如今看见崔珏似乎梦中人具象了。
崔珏主动开口问:“娘子没事吧。”
“没事,郎君芳龄几何,是何许人士啊!”
李云意一把抓住崔珏的手 崔珏被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摔在了地上,一脸惊恐地说:“娘子请自重。”
李云意赶紧起身,整理了仪表,半蹲着伸出右手,温柔地朝他微微一笑。
崔珏没有接受她的好意,赶紧起身向她行了个礼,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说:“娘子实在抱歉,我并不知您会从这里出来,当了这么久,让您……”
“没关系,我平常也不从这里出来,不知者无罪是吧!”
“可是……”
李云意看着如此腼腆害羞的男孩子,瞬间保护欲上头,她对眼前这个人有种莫名的好感,她自来熟地推了他一下。
“既然你介意,那就请我吃饭吧!”
崔珏眼睛亮了,心中的愧疚感缓解来不少,他嘴唇微张,慢吞吞地说:“那去东来酒楼……给娘子造成这么大的麻烦,我应当好好……”
“不行!东来酒楼不行!”
崔珏慌了,低着头扣手,李云意知道是自己语气不好,连忙解释。
“东来酒楼太贵了,我们就随便找个小店,吃碗面块也行。”
崔珏抬头,望着眼前这位不同寻常的女子,心中竟然萌生了一种想要了解她,想向她靠近的冲动。
“那就附近的陈氏面块店,我吃过还不错。”
“还等什么,现在就走吧!”
李云意想要挽着他的手臂,但想到男女授受不亲,而且他好像不太喜欢别人碰他,伸出的手赶紧收回来,拍了个巴掌缓解尴尬。
两人走进陈氏面块店,崔珏点了两碗招牌牛肉面块,等上菜的时候,李云意主动出击。
“我叫李金戈,郎君尊姓大名?”
“崔珏。”
“姓崔,该不会是常平侯家的公子?”
李云意托着下巴思考,冷着脸,崔珏以为她生气了,小心翼翼地开口。
“金戈,你对我的名字有疑问吗?”
“不,只是常平侯家也有个和你年纪相仿的郎君,而且他也姓崔。”
李云意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崔珏微笑点头,眼神很惊喜。
“我就是。”
空气又陷入尴尬,常平侯和梁王府的关系不算亲近,但也是时长走动的,要是他回去问常平侯,那李云意嫁人的事不就暴露了。
“客官请慢用。”
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块上桌,升腾的白烟模糊了李云意的视线,对面的崔珏更像那个人了。
“那很巧了,常平侯和我一个叔叔相识。”
“还有这层关系?”
李云意不知道该怎么回了,空气再次陷入尴尬,两人默契地埋头吃面块,李云意低头时注意到他衣角上的颜料,她仔细观察崔珏。
“郎君素日喜欢画花鸟?还是喜欢临摹大家之作?”
崔珏又惊又喜,他意外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子洞察力竟如此强。
“我平日爱话些花鸟,有时也画山水。”
“但娘子是如何知晓的?”
崔珏满眼期待地看向李云意,李云意立马傲娇地说:“我看见郎君衣角和袖口上有朱砂和绿松石的颜料,而且郎君身上还有很重的矿物味道。”
崔珏尴尬地藏起衣袖,超不经意地闻了下袖口,确实有股颜料的味道,他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
李云意对他确实有好感,但是在相处之后,她的失落感逐渐取代欣喜。
“他终究不是他,但真的太像了。”
李云意望着他暗自神伤,眼神空洞,崔珏小声提醒:“娘子,面块要凉了。”
“神游了一会儿。”
李云意夹起面块,还是心不在焉,崔珏感觉到李云意的热情逐渐消散,情绪也慢慢低落。
“看来我确实是个无趣的人,无人喜欢真实的我……”
崔珏的肉越来越低,气氛逐渐压抑,李云意转眼突然瞥见王玄戈的眼线,立马跑到崔珏旁边蹲下。
李云意的衣裳搭在他的脚背上,身体紧紧贴着崔珏的小腿,崔珏低头对上李云意的双眼,她捂着嘴巴皱眉让崔珏不要说话。
“找到人了吗?”王玄戈冷着脸不耐烦地问。
“没有……暗哨说没看见夫人葱梁王府出来,兴许她还在……”
黑衣人声音颤抖,结结巴巴,仿佛眼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接近暴走边缘的野兽。
王玄戈捏碎了手里的文玩核桃,松手碎渣随风掉落。
“回梁王府!”
王玄戈走了,临走前视线和崔珏对上,两人都没在意对方,只当是萍水相逢的过客。
“终于走了,崔郎君拉我一把。”
崔珏握住李云意的右手,轻轻地扶起她,李云意顺势坐在他身旁,凑在他耳边说。
“崔郎君……不,小侯爷您能为我画几张花卉图吗?或者您能教我画画吗?”
“可以,但……”
李云意不等他拒绝立马下定主意:“那就约在东市的花坊,那儿的花应该快开了。”
“好。”
李云意看了眼天色,已经是中午了,她得赶去醉红楼了,她匆匆离开,崔珏起身大声询问。
“什么日子,哪天我去找你!”
李云意没听见,消失在人潮里,就仿佛是崔珏的一段露水情缘,太阳出来就没了。崔珏的眼里无光,怔怔地说了句:“我等你……”
李云意手舞足蹈,在人群里蹦蹦跳跳,头上的步摇也跟着舞动,在众人诧异的目光里,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醉红楼。
醉红楼是京城最大的青楼,里面不仅有卖艺不卖身的月姬,舞姬,也有传统的男妓女妓。和其他的青楼不同,在醉红楼不是有钱就能为所欲为,要是花娘们不愿意,不管你是谁,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会被“请出去”。
这点还得多亏醉红楼的妈妈——桃金娘,她原名叫金水,金家原本是镖行,武行起家的,但万贯家产葬送在了金水父亲手里,家道中落后叔伯婶子都和她断绝关系,举家搬迁了。此时年仅十八的桃金娘肩负起一家子的温饱,她凭借自身优势开办了醉红楼。
“娘子,有没有中意的,您要不看看我。”
“娘子,您是听曲儿赏舞,还是寻欢作乐?要不我推荐几个姐妹给你……”
李云意被一群花娘簇拥着,她嘴角压都压不住,很自然地投怀送抱,游刃有余,完全不像刚入新手村。
李云意跟着花娘们去了楼上一个包间,一群人在里面谈笑风生,等门关严实后,所有人都变脸了,不像之前那样谄媚,换上一幅亲切的笑脸。
“李师傅,您都好久没来了,你看我的项链,头冠都过时了。”
“对啊,您看我这个手链,其他青楼的花娘几乎人手一件,都没意思了……”
花娘们向她抱怨,语气娇软,像极了撒娇。李云意不好意思地挠头,连忙哄着她们。
“娘子们放心,这次我来就是给你们设计首饰来了。”
花娘们瞬间将桌面首饰干净,摆上笔墨纸砚,亲自为她研墨。
几个时辰过去,李云意根据花娘们的长相,肤色,喜欢设计出了许多独具特色的首饰,始终不乏有头冠,项链,手链,腰链,步摇,钗环,脚链等,每个饰品都是独一无二,这也是李云意深受花娘们喜爱的原因。
花娘们拿起草稿,不禁赞美之词:“果然李师傅菜市最懂我们的,不像外面那些想要赚我们钱,背后还骂我们低贱下作。”
“对,简直就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此话一出引得李云意和花娘们大笑,虽然她们不介意世人的看法,但李云意还是从她们的表情里读出了一地强颜欢笑。
“这里的女子那位不是被迫的,要么是摊上个赌鬼父亲,要么是摊上吸血家庭,要么逃荒途中被人拐了,卖到这醉红楼。”
李云意心疼地看向她们,没有说话只是在脑海里不断回想桃金娘的这番话。
“对了李师傅,藏宝阁的元掌柜回来了吗?这些日子她不在,我们的首饰都没地方打了……”
李云意突然想起这件事,自己作为藏宝阁的合伙人,都许久没回去查看生意了,她现在只依稀记得云阮玉说。
“金戈,我们准备去西域进货,大概得去一年,时间快的话明年二月底就能回来,不要太想我。”
“对了,铺子里的生意也得多留意,虽然你不参与经营,但我不在,你就不能当甩手掌柜了。”
“李师傅……”
李云意被花娘拉回现实,她尴尬地说:“快了,二月底应该就回来了,要不这次的首饰就我亲手为娘子们制作。”
“当真?那可太好了,李师傅的手艺在京城那可是一绝!”
花娘们特别激动,纷纷上前簇拥着她,将她拉进上等客房,为她斟茶倒酒,吹笙抚琴,李云意享受着此刻的欢愉,不禁感慨。
“人生至乐时刻,也不过如此。”
李云意在醉红楼潇洒,李弼可就惨了,王玄戈带了一众人马将梁王府围得水泄不通,百姓围在外面看热闹,人群中不知情的百姓不禁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