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管局大厅，气氛与之前离开的时候，截然不同。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山雨欲来的紧张感。
一个穿着笔挺灰色制服，梳着大背头，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正背着手站在大厅中央。
他面容严肃，眼神中带着一丝的倨傲。
正是林九歌原先在灵能学院的教导主任——吴德。
他的身后，则站着两名面无表情的男子，气场冷硬，胸前佩戴着“总局督查”的徽章。
何雨馨带着苏斩和林九歌刚踏入大厅，吴德便转过身。
脸上挤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主动迎了上来：
“何局，辛苦了！星城龙脉修复，功在千秋啊！我代表总局……”
何雨馨脚步微顿，瞬间明白了什么，但脸上依旧沉静如水。
她走上前开口道：“吴主任？这么晚带督查组的同志过来，有何指示？”
吴德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显得格外虚伪。
“何局长，辛苦了，刚处理完寰宇大厦的大麻烦吧？不过嘛……”
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冰冷：“恐怕接下来你暂时要休息一下了。”
他一挥手，身后那两名督查如同鬼魅般闪身而出。
“咔嚓！咔嚓！”
两副闪烁着符文光芒的特制合金镣铐，锁住了何雨馨的手腕。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让整个大厅瞬间死寂！
“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抓我妈？！”林九歌脸色煞白，失声惊呼，就要冲上去。
她对这个靠关系上位的教导主任，向来没有好感，此刻更是愤怒到了极点。
而一旁的苏斩眼神一寒，周身煞气隐现。
“放肆！”督查厉喝一声，狐假虎威。
冰冷的目光扫过林九歌和苏斩，带着浓浓的警告。
“林九歌，注意你的身份！这是上级命令！吴主任现在暂代星城灵管局局长一职！”
一名督查立刻上前一步，掏出一份盖着鲜红总局大印的文件。
“啪”的一声抖开，声音拔高，有些小人得志：
“总局调查令！星城分局局长何雨馨，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经查实，存在以下问题！”
“第一，在汪海事件中，未能及时发现并阻止其叛变行为，存在重大失察！”
“第二，在灵能检测仪损毁事件中，处置不当，造成重大国有资产损失！”
“第三，在寰宇大厦行动中，指挥失误，导致普通民众陷入险境，造成不良社会影响！”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条——”
他故意停顿，声音拔高，眼神扫过全场：
“——滥用职权，未经授权，悍然击杀大寒冥国注册在案的‘善鬼’朴正恩先生！”
“寒国灵能厅已提出严正交涉，要求严惩凶手，赔偿损失！”
“给国家形象和灵能外交，造成了不可挽回的负面影响！”
“以上罪行，证据确凿！现经总局研究决定，对何雨馨同志予以停职审查！”
“由吴德同志暂代星城分局局长一职！即刻执行！以上！”
“放屁！”林九歌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张调查令：
“汪海叛变是他自己隐藏太深，和我妈有什么关系？”
“仪器的损毁，明明是汪海使用东瀛邪符造成的！”
“寰宇大厦行动救下了人质，怎么是指挥失误？”
“至于那个朴正恩！他根本不是什么善鬼！他是邪教教主朴段根！”
“他手下几十个伥鬼盘踞寰宇大厦，意图破坏龙脉！击杀他天经地义！”
“你们这是颠倒黑白，欲加之罪！”
“九歌！”何雨馨低喝一声，声音不大。
她看向女儿的眼神复杂，有欣慰，有担忧，但更多的是坚定。
她微微摇头，示意林九歌不要再说了。
吴德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慢条斯理地开口：
“林队员，情绪激动解决不了问题。”
“调查令上白纸黑字，每一件都有初步证据支撑。”
“至于朴正恩先生的身份，棒子国灵能厅出具的正式备案文件就在这里，证明他就是善鬼。”
“你说他是邪教教主朴段根？证据呢？”
“你们行动报告里写的可是‘永生教教主朴段根’，但人家根本不承认有这个组织！”
“现在国际压力很大，上级停何局长的职。”
“既是对她负责，也是对整个灵能机构声誉的一种保护！你们说……是吧？”
他最后那句“是吧”，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大厅里所有灵管局的队员。
那眼神，充满了无声的威逼利诱。
“诸位同事，我知道大家都是听命行事。”
“现在，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主动站出来，实事求是地说明何局长决策中的问题，帮助督查组厘清真相，那就是有功！我吴德保证，有功者必有重赏！” “但若是执迷不悟，试图包庇……那按照规矩，就是同伙！轻则停职审查，重则开除，甚至承担法律责任！”
大厅里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队员们脸色变幻，眼神躲闪。
那点微薄的正义感，和对何雨馨的敬畏，迅速被恐惧和现实压垮。
在他们看来，一个月辛苦工作才挣几个钱？
为了个已经停职的局长，搭上自己的前程，值得吗？
“我……我证明！仪器损毁那天，确实是何局……何雨馨她指挥失误……”
“对！汪海师兄……汪海他虽然有错，但何雨馨她管理不善也是事实！”
“朴……朴正恩的事，我们完全不知情！都是何雨馨她擅自行动！”
“没错！我们当时都被她支开了！”
稀稀拉拉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默契地将责任推给了何雨馨，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现实就是如此冰冷，墙倒众人推。
何雨馨面无表情，仿佛早已料到。
林九歌看着这一幕，眼圈发红，贝齿紧咬下唇，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终于明白母亲为何阻止自己。
母亲早就看穿了吴德的意图，也预料到了手下人的反应。
她选择独自扛下所有，就是为了保护她。
何雨馨的目光最终越过众人，落在苏斩身上。
声音异常平静：“苏斩，九歌……就交给你了。”
这句话，如同托孤。
“妈！”林九歌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把她带走！”吴德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得意笑容。
等人带走后，他清了清嗓子，正式宣布：
“我宣布，自即日起，由我吴德暂代星城灵管局局长职务！”
“第一道命令：全局所有队员，本月工资上调一级，以表彰在寰宇大厦行动中……嗯，维持秩序的辛苦！”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窃喜和骚动。
吴德很满意这个效果，但随即，他的目光锐利地刺向林九歌。
“至于林九歌队员……”
吴德的声音拖长，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鉴于你与何雨馨的特殊亲属关系——” “根据内务条例，属于‘利益相关需回避人员’，不宜继续留在灵管局核心岗位。”
“即日起，解除你在星城灵管局的一切职务，予以开除！”
这等于彻底断了，林九歌在体制内的路。
苏斩一直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他对这些狗屁倒灶的党派争斗毫无兴趣，也懒得掺和。
但当吴德宣布开除林九歌时，他那双懒散的眼睛里，终于掠过一丝不耐烦的冷光。
尤其是看到林九歌强忍泪水、倔强又委屈的样子。
吴德，你已有取死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