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蜡油烫手。”
猛然响起的声音吓的秦婠手一抖,蜡油滴落在手背上。
她恍然不知痛,扭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季虞白,心虚的问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心扑腾跳地厉害。
季虞白的衣摆都湿透了,脚底也氤氲出一圈水渍,他道。
“刚到。”
季虞白打不过来,牵起她的手,白皙的皮肤被蜡油烫得有些泛红。
秦婠紧张得一时忘记抽回自己手,任由季虞白给她拨掉蜡油。
“那你……”
她想问季虞白看到什么没有。
季虞白却道:“这里只有清凉油,涂一点不会有灼烧感。”
季虞白牵着她到了桌案前,从抽屉里翻出一小瓶清凉油仔细给她涂上。
平日里他那张冷得不近人情的脸此刻在烛火下变得柔情勾人起来。
秦婠嗓子里像是堵着什么东西,半晌后这才试探的问道。
“季虞白,若是有一天你发现,你身边的人背叛你了怎么办?”
季虞白抬眼看着她,“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背叛,是用不信任。
秦婠试图让自己语气听起来轻快一些,“那我再问一个,若是有一天,你失去了父母,失去了祖母,也失去了我,你会不会难过?”
季虞白一如既往的理智冷漠:“若是有那么一天,我会难过,但不会难过很久,因为我有信仰。”
秦婠笑了,笑的有些难过。
她就知道,这世上没有长情的男人。
季虞白直勾勾的看着她,“秦婠,你有信仰吗?”
这话问得她不知如何回答?
她有信仰吗?
没有,只有执念。
活下去,找到哥哥,就是她的执念。
见她不回话,季虞白轻笑了一声,目光看到她头上戴的梨花簪。
“梨花殇,还想喝吗?”
秦婠摇头,“不喝了。”
她怕喝多了,会一不小心将心里埋藏的秘密说出来。
一道惊雷下来,瞬间让秦婠理智回归,她从季虞白手中抽回自己的手。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季虞白起身,“我送你。”
秦婠拿了墙角的油纸伞,微笑道:“不用,将军你忙吧,忙完了早点回来歇息。”
季虞白没再动,他看着秦婠走进雨幕中。
秦婠心情沉重,她忽然回头看向站在烛火中的季虞白道:“大将军,书房乃是重地,还是要多派几个人守着的,大狸认人。”
季虞白点头,“知道了。”
惊雷过后,雨下的更大了,冰冷的雨水打湿了秦婠的衣摆,她站在湖畔,听着雨滴落在河面的声音。
“你在这里做什么?”李念思突然出现,打断她的思路。
秦婠的灯笼已经被雨水浇灭,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在这里听雨声。”
李念思将秦婠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道:“难得看你这么失态,真是稀奇。”
秦婠侧头看向李念思,“你爱季虞白什么?”
李念思没料到她会忽然将话题转移到季虞白身上,还直呼三哥的名字。
秦婠目光直视她,“不敢说?”
李念思冷笑一声,“这有什么不敢说的。”
李念思也学着秦婠目视前方,声音夹杂着雨声。
“你没在北疆呆过,你都不知道三哥领兵的时候有多帅,当然,这只是皮相。
三哥稳重,有责任心,有信念,一次次带领着我们突破重围,一次次为北疆的百姓筑起一道安全墙。”
似乎是想到什么,李念思脸上的笑越发自豪了。
“在北疆,人人都尊重三哥,他不允许我们拿百姓的粮钱,也不许有家室的将士在北疆娶妾,他说,将士在外洒热血,妻子在家顾老小,切莫辜负,他还说忠于一人,白首不相离。”
雨声渐渐小了些,秦婠听完这些,心里平静不少。
秦婠重新点了火折子将灯笼点着,看向李念思道。
“或许,以后我不会跟你再抢季虞白了。”
“谢谢你告知我这些事情。”
秦婠撑伞往风止院去,李念思看着秦婠远去的身影总觉得她今晚有些不对劲。
刚没嘀咕完,就看到季虞白从暗处出来,欣喜的走过去。
“三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撑伞?”
她心疼将手中的油纸伞撑在季虞白头上。
季虞白将伞推了回去,“不用了,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
他紧跟上了秦婠脚步。
李念思咬紧唇,心里更加怨恨秦婠了。
……
见秦婠淋成这样,折桃立马吩咐小丫鬟煮了姜汤。
“小姐,你身子弱,怎可这样淋雨。”
秦婠明显心不在焉,“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
秦婠换了湿衣服,在折桃强烈要求下喝了一碗姜汤这才昏沉沉的躺下去。
半夜时,她恍惚听到了口哨声,睁眼一看。
秦池阳笑眯眯的坐在窗口,“妹妹,你醒了?”
秦婠心中大喜:“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找了你好久。”
秦池阳笑了,“好啦,好啦,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笨,蜡油滴在手上痛吧,也让你长个记性。”
秦婠像是找到宣泄口,痛哭起来。
“哥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年冬天风雪浓重,我快要病死了,是春莹救了我的命,她为了给我买药,将她自己卖了十文钱给我买米煮粥。”
“如今,她有难,我怎么办?哥哥,我该怎么办?”
秦婠哭的伤心,眼泪模糊了秦池阳的身影,她伸手想要去抱一下哥哥。
手伸出去,扑了个空。
秦婠睁眼,眼泪浸湿了枕头,屋外的雨没有再下了,走廊下传来说话声。
“不知道小姐醒了吗?宫中的淑妃让人传话了,让小姐下午进宫去陪北戎女眷。”
绿娇道:“小姐昨晚睡得晚,这是下午的事情,不妨放小姐多睡一会儿,精神也好一些。”
秦婠躺在床上擦干眼泪,缓了一会儿,这才喊了折桃进门。
折桃端着一盆热水进来,“小姐,你醒了,是不是我们吵醒你了?”
秦婠轻咳一声,“没有,看表哥在府中没有?请表哥过来。”
一夜过去了,她迫切想要知道北戎使者被杀一案有没有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