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鹏鸟立在庭院里,十足高傲,但它显然还记着方才驮那两个脏臭凡人的事,致使昭忆一回来,就得到了一双大大的白眼。
鄙视意味十足。
而后它十分受伤地一头钻进了晏西的怀抱,晏西静静抚摸了一下它的脑袋,用手指为它梳理羽毛,见它背上羽毛确有脏污,抬手一挥,灵力如水淌过,尽数扫去。
大鹏鸟这才满意地抖擞了一下翅膀。
昭忆嘻嘻笑着凑了过去,也想像晏西那样摸它脑袋,结果方才还温顺无比的大鹏鸟,转眼就冷傲异常,一见到她,就急急撇过脑袋,眼不见为净。
哼,不给摸就不给摸。
昭忆手痒痒,回身看到圆嘟嘟的小道童,一双魔掌当即伸了过去,好生将他脸蛋揉搓了一通:“小道童,你真可爱!不像那只大鹏鸟!”
小道童陡然遭到这小魔女的蹂躏,又维持不住端正严肃的气度,呼呼哀嚎着去到晏西身边寻找庇护。
正当胡乱打闹之时,晏夫人不知从哪里得知了他们回来的消息,又派人来请。
不过这回总算没有把昭忆和小道童拦住,还说请他们一道过去。
昭忆暗想,闹出这么大的事,好在没有伤亡,不知这晏夫人又会如何搪塞呢?
没想到的是,去到的正是晏老爷的卧房,他无法下床,但却撑起了身体,坐在床上,那俩兄弟涕泗横流地跪在榻下。
“晏西,我了解了始末,实在是你两个弟弟不争气,竟使出了这样不入流的伎俩,加害这位姑娘和小童!”晏老爷不知哪来的一股气力,不像垂危之人,一番话说得极为流利,“你们向你们大哥好好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晏夫人在一旁不言不语,眼神垂地,默默看着,俩兄弟你一言我一语,勉强将整件事拼凑了出来。
原来,早在晏老爷突发疾病之时,为他找寻的大夫正好便是常大夫。
这常大夫医术高明,暂且将晏老爷的病情稳住,但依靠寻常疗法,毕竟不能痊愈,向他们透露了晏老爷的死期。
晏夫人当然不能就此认命,不管如何,晏老爷还是晏家的主心骨,没了他,晏家将难以为续。于是,一封书信去到了逍遥仙宗,如同往常一般,发生一丁点大的事,就立马呼唤晏西回来。
本来是想着让晏西使用术法医治晏老爷,但晏西势必不会答应,还让他们早做准备。晏夫人姿态高傲,还想如常使唤晏西,但几番下来,知道晏西绝不会为晏老爷续命,恰好此时,晏西去医馆抓药,遇上了常大夫,打过照面之后,常大夫动了心思,对晏夫人威逼利诱,言说他有法子教晏老爷好转,还可以继续保有晏家的荣华富贵,只需将昭忆和小道童悄悄带出来。
这诱惑实实够大,毕竟这当中丝毫没有损及自身,于是晏夫人理所当然地使计将晏西拖在晏老爷这边,让那俩兄弟去对付昭忆和小道童。
只是把人带出去而已,这有何难?
不承想万无一失的事情,终究还是出了纰漏。
“老爷,我有何错?”晏夫人总算不复往常的高傲姿态,哭诉着道,“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老爷,为了晏家,若是老爷去了,我们孤儿寡母该如何是好?”
“那你也不能……也不能坑害他人……”晏老爷语声严正道,说着连连咳嗽了好几声,喘气声越来越大,“晏西,我代他们道一声歉,总归在于我,若非我的存在,他们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晏老爷对晏西说完,目光在房内搜寻,眼神锐利地看向昭忆和小道童:“这位姑娘,还有这位小童,实在汗颜,家门不幸,致使二位受此连累,祈请二位海涵!”
昭忆实在不耐面对这样的情形,摆了摆手,小道童倒是拱手道:“若是二位公子就此改过,我也不算白白经此一遭。”
闻言,晏老爷当即厉声道:“听到没有,日后不准再犯此事!”
那俩兄弟转过身,对着小道童哐哐磕头:“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随后晏老爷又面向晏西道:“晏西,你过来。”
晏西在床边坐下,平静无波地道:“父亲有何事?”
晏老爷忽然抓住晏西的手,枯瘦无力的手指有了极大的力气,目光热切地盯着晏西:“晏西,当年我把你从路边带回家里,给了你一条生路,我要你答应我,我走了之后,你不可忘了家中母亲和弟弟,他日同样给他们一条生路,你可能做得到?”
说罢,他也不等晏西回答,转头就对晏夫人母子三人道:“你们也记住,晏西从此不再欠晏家的,你们不许再向从前那样讨要任何,知道了吗?”
晏夫人虽是有些不甘,但还是垂泪道:“是,老爷。”
一席话说完,晏老爷好似终于感觉到累一般,由晏西扶着他躺下,缓缓闭上了眼睛,良久,竟再也未睁眼。
晏西若有所感,执过晏老爷的手为其号脉,晏夫人三人紧张地看着他,而后就听他语声低沉地道:“父亲禁不住大喜大悲,已然故去。”
晏夫人等人尽皆悲声痛哭,一时响彻不尽。
这位晏老爷方才还精神抖擞,利落处理了一则麻烦琐事,却原来是回光返照,这么一通发作,反而令他死期突至。
而晏老爷一死,晏家当真如同缺失了主心骨,乱糟糟一团,晏西无奈地将一应事宜吩咐下去,处理好这身后事。
昭忆和小道童退居一旁,看着晏西一个人忙来忙去,却全然有条不紊,丝毫不乱,眉头更未曾皱一下。
天大的事到了他的面前,想来也不会让他皱一下眉头。
昭忆托着腮,感慨地道:“小道童,这算不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小道童点点头:“应当是吧,晏老爷此前并非如此好说话,对师兄颐指气使,予取予求……”
“临到死了,反而像个开明的老头。”昭忆接话道。
小道童心情复杂:“不过,许是知道自己要死了,临死之前来此一遭,师兄必不会拒绝他的请求,他日晏家遇到危难,师兄也不会放任不管。”
昭忆大感人族心思之缜密,妖族实实不如,怪道族老总给她说人族种种,怕她到了人间不小心便踩了坑。
……
夜晚。
昭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无法入睡,抬眼看见空空的坐榻,熟悉的白衣身影没在。
这三日晏西一直忙着操持各种事宜,脚不沾地,一直没有得到休息,今日已将晏老爷下葬,他今晚会不会回来呢?
晏家的事实在太多,她旁听了一下,这晏老爷的身后事反而不是最重要的,那些亲戚族人才是难应付。
她听得头大,难为晏西全然感受不到一般,身处其中,尽职尽责地料理好一切琐事。
昭忆爬了起来,默默地坐到坐榻上,双腿盘起,闭目想着平日晏西打坐的模样。
好半天过去,她还是静不下心来,杂念乱飞,只好默念清静经。
房门忽然为人打开,念了半天的清静经一下顿住,她睁开眼睛,便见晏西裹挟着一阵夜风踏进屋里,恰恰对上她的视线。
昭忆一笑,当即从坐榻上下来,凑到他的面前:“仙君,你回来了?”
多日操劳,终究让他的眼底露出一丝疲倦,轻轻点了一下头。
见晏西径直往茶室走去,昭忆亦步亦趋跟在身后,殷勤地问道:“仙君,你是要喝茶吗?我刚刚煮了一壶,应该还温着。”
晏西在椅子上坐下,昭忆也毫不客气在他对面坐下了,试了试茶温,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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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还热着,她执起茶壶,倒了两杯,把其中一杯推去晏西面前。
“多谢。”晏西轻声道,出口才觉他声音竟显得有些低哑,想来周旋在那些亲戚族人当中废了不少唇舌。
昭忆笑得灿烂:“不用谢,这是我该做的!”
昏黄的烛火在屋中静静燃烧,晏西好像实实有些口干舌燥,接下来也不用她来倒茶,自己续饮了好几杯。
昭忆默然望着他,昏黄的烛火似是将他眼底的疲惫照得更为清晰,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忽而颇为好奇地低声问道:“仙君,晏家待你那般不近人情,为何你还能做到这般?”
没有反驳晏老爷的请求,反而全当过往不存在一般,尽心尽力地为晏老爷送行,甚至安顿好晏家的一切。
可晏夫人并没有把他当做儿子看待。
随着晏老爷的一句话,从此他在晏家已然成了一个局外之人,虚假的亲情也不复存在。
孑然一身。
晏西抬起眼帘,烛光落进他眼底,映出他如水澄澈的瞳眸,只听他古井无波地道:“身为人子,自当作为。”
简短的一句话,道出了他心中所想,他想的是那般简单。
并没有什么恩怨情仇。
或者说,自他被晏老爷晏夫人抱回家养之后,不管后头发生了什么,他始终铭记着这一份恩情,也任由晏家据此挟恩以报,予取予求,这些对他从不算什么。
昭忆垂下了脑袋,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饮下。
夜色渐渐深沉,昭忆困意渐渐来袭,撑不住对晏西道了一声安,自己滚去床上睡觉去了。
一夜杂梦。
翌日醒来,昭忆只觉脑袋有些昏沉,但还是在小道童的催促下起来了,只因今日终于可以离开晏家了。
短短几日,晏家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晏夫人还是对他们看不顺眼,但不再横眉怒目,也没有理由,晏西却是仪态优雅地行礼告辞,缓缓步出这座沉闷的宅子。
昭忆心情还不错,行走在热闹闹的街道上,看什么都是好奇。
但小道童深知她邪恶的习性,不给她在任意一个摊子或店面前停留太久,拉着她迅速往前走去。
“小道童,你别拉我啊,那个小玩意我没见过,我想买一个!”昭忆恋恋不舍,频频回头张望。
小道童才不管她说些什么,只拉着她走。
忽然一个不注意撞到了行人,“哎哟”一声,小道童只得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懊恼地停下了步伐。
不承想被撞的人忽然惊喜地开口:“晏西道友!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你,真是好极了!”
是认识晏西的?
昭忆把目光从摊子上收回,循声望向这位被撞到的女子,只见她极是开心,全然不顾眼前懵怔的小道童,莲步轻移到了晏西面前。
女子浅浅笑着,面容姣好,优雅地行了一礼:“晏西道友,有礼了!”
晏西回礼道:“肖道友,有礼。”
他二人旁若无人地寒暄了一番,简直视周遭若无物,显然二人已然认识已久,甚至有不少的交情。
昭忆好奇地听着,忽然抬手推了小道童一把,小道童不明所以,昭忆便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刚刚撞到了人家,还没说声抱歉呢。”
小道童当即端端正正地拱手道:“方才不小心撞到这位道友,实属小道之过,还望道友海涵!”
他骤然插话,打岔了二人的交谈,那女子不得不转头望来,昭忆只觉对方那双温柔带笑的眼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后才低头看向小道童:“无妨无妨,也是我走路没注意。”
那女子说着,偏头看向晏西,笑着问道:“这二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