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帆定了定神，目光扫过在场的其他几位师傅。
他知道，今天这事儿，因为陈东师傅的到来，基本上已经尘埃落定了。
但该有的礼数，那是一点都不能少。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各位师傅，今天大家伙儿能看得起我程帆，看得起我这个小小的项目，抽空过来，小子我心里头万分感激！”
这话不假，来的可都是厂里叫得上号的技术员，平日里哪个不是眼高于顶的主儿？
“只是，我这项目吧，助手名额实在是有限。”程帆微微躬身，带着歉意，“今天可能没办法让每位师傅都如愿，但这份情，我程帆记在心里。”
“往后要是有用得着小子的地方，只要招呼一声，我绝不含糊！”
那些没抱太大希望师傅们，也都表示理解。
毕竟，陈东师傅都亲自出马了，他们再争，也没那个底气不是？
“程工客气了，我们就是来看看，凑个热闹。”
“是啊是啊，程工你这项目要是能成，也是给咱们厂争光！”
“以后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众人纷纷客气地回应，场面一时间倒也融洽。
程帆这才松了口气，开始跟几位重点的师傅单独交流。
他先走到了赵师傅面前。
“赵师傅，您能来，我这儿真是蓬荜生辉。只是我这项目，锻造的活儿暂时还不多，怕是屈才了您。”程帆握着赵师傅的手，语气带着歉意。
赵师傅也是个爽快人，哈哈一笑：“程工客气了！没事儿，有需要随时招呼一声，保证给你弄得妥妥帖帖！”
接着，程帆走向了另一位八级工，徐东来徐师傅。
“徐师傅，今天也让您白跑一趟，实在是不好意思。”程帆的态度依旧恭敬。
“程帆啊，”徐东来开口了，声音比想象中要随和一些，“你小子可以啊，能让老陈都主动请缨，不简单。”
他拍了拍程帆的肩膀，眼神里带着几分欣赏：“好好干，别辜负了大家的期望。”
“你这项目要是真能搞出名堂，我老徐也跟着沾光。”
“一定一定，谢谢徐师傅鼓励！”程帆赶紧应道。
可就这么几句话的工夫，徐东来脸上的笑容又悄没声儿地收了回去，恢复了那副高深莫测的“高冷”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开了。
嘿，这位徐师傅，还真是个性十足啊。
送走了几位师傅，程帆的目光落在了易中海和刘海中身上。
他叹了口气，迈步走了过去。
易中海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灰败中带着几分尴尬。
“一大爷。”程帆先开了口，声音依旧温和。
“哎，程帆。”易中海勉强挤出个笑容，比哭还难看，“那个……今天这事儿……”
程帆伸出手，轻轻握了握易中海有些冰凉的手，说道：“一大爷，您的钳工技术，我是信得过的。”
“院里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事儿，也多亏您帮衬。”
这话是实话，但易中海听着，心里却更不是滋味了。
程帆这是在肯定他的过去，却也暗示了现在……
“只是，我这项目，情况比较特殊，需要的技术配合，可能……”程帆顿了顿，没把话说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易中海哪能听不出程帆的言外之意？
“我明白，我明白。”易中海连连点头，“是……是我的技术还不到家，给……给你添麻烦了。”
他这话说的，自己都觉得臊得慌。
想当初，他在四合院里，在厂里，那也是受人尊敬的易师傅，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过？
“您言重了，一大爷。”程帆松开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以后在院里，还得仰仗您多照应。”
这话，算是给了易中海一个台阶下。
易中海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化作一声长长的，几乎听不见的叹息，点了点头，没再说话，默默地往后缩了缩。
旁边的刘海中见状，心里头那叫一个急啊！
他可不像易中海那么好面子，眼瞅着机会要溜走，他连忙往前凑了凑，脸上堆着笑，有些不甘心地问：
“那个……程帆啊，你看，我这……还有没有机会？”
程帆看着刘海中那张不甘心的脸，心里也是无奈。
只能叹了口气，拍了拍刘海中的胳膊，用上了最常用的推辞。
“二大爷，您先回去等消息，好吧？有名额了，我肯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等通知……”刘海中咂摸了一下这三个字，心里头凉了半截。
这不就是厂里招工，刷掉人常用的说辞吗？
“程帆，咱……咱都是一个院儿的，你再考虑考虑？”刘海中还是不死心，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央求。
他太想抓住这个机会了，不为别的，就为能在厂里扬眉吐气一把。
程帆摇了摇头，表情认真了些：“二大爷，这事儿真不是我不念旧情。项目有项目的规矩，用人有人的标准。”
“我不能因为私人关系，就坏了厂里的事儿，您说对吧？”
这话说的，直接把刘海中后面的话给堵死了。
刘海中张着嘴，半天没合上，最后只能悻悻地“哦”了一声。
送走了这几位，现场就清净了不少。
程帆这才正式转向陈东，深深鞠了一躬：“陈师傅，那小子我就却之不恭了！以后，还请您老多多指点！”
陈东哈哈一笑，扶起程帆：“程工，你这话就见外了！能跟你一起琢磨点新东西，我这把老骨头也觉得年轻了不少！”
这事儿，就算是这么定下来了。
程帆选择陈东，一方面固然是看中了他那神乎其技的八级钳工技术，另一方面，其实他心里头还有个小九九。
他隐约听说过，陈东师傅，早年间似乎有机会去过厂里那个神秘的十三号厂房。
那个厂房，对于厂里绝大多数工人来说，都是个传说。
据说里面藏着整个红星厂最尖端的技术，甚至可能跟一些军工项目有关。
能进去的人，寥寥无几，而且都得是技术顶尖、嘴巴严实的主儿。
程帆对那个十三号厂房，可是好奇得很。
如果能从陈师傅这儿打探到一星半点关于十三号厂房的消息，那对他来说，无疑是另一个巨大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