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绵绵出东厢后,倒也没做什么,就是去厨房拿了今天待客剩下的桂圆茶汤,乓啷乓啷扔在院子里的地上,再压着嗓子尖叫了几声。
等家里人都从屋里出来,她又发挥毕生演技,慌慌张张地冲他们说:“我刚刚听见外头有声音,好奇扒门缝看了一眼,外面有人鬼鬼祟祟地跑过去,吓死我了。”
除了沈伯康、俞婉夫妻、沈维舟、沈维云兄妹,这院子里还住着保姆刘婶和她丈夫王叔。
王叔打开院门左右看看,大红灯笼随风晃动,巷子里空荡荡的,哪有人影?
柳绵绵指了个方向:“往那边跑了。”又抖抖索索地嘟囔:“年前我们大院就进过贼,把几户人家屋里翻了个遍,居然也没被发现,走廊上衣服扔得满地都是,我早晨起来看见,差点没吓死。”
刘婶爱跟左邻右舍凑一起聊八卦,闻言想起前阵子听说的事,惊惧道:“这年头的人真是要钱不要命,听说年初黑省下头一个县城,抢银行的杀了三个职工,尸体都被烧焦了哦。”
柳绵绵说小偷,她一下子联想到抢劫去了。
俞婉:“哦哟,刘嫂子你别说了,大晚上的,别给孩子们吓着了。”
不管是不是小偷,大晚上有人在巷子里鬼鬼祟祟出没,总归还是要去看看的。沈伯康带着王叔出门,准备找左邻右舍一起在巷子里转转。
柳绵绵看见王叔拿了根一手粗的棍子,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王叔最好能拿这根棍子狠狠揍朱永齐那个人渣一顿。
两个男人出了门,家里就只剩妇孺病弱了,刘婶赶忙把院门闩上,问柳绵绵:“柳姑娘是不是饿了,我给你煮碗面吧?给维舟炖的鸡汤还剩一点,煮面条很好吃的。”
柳绵绵维持原主难搞的人设,下巴微抬:“我不饿。”说完转身就往东厢走,一副“懒得搭理你们这些人”的样子。
没走出两步,就听见身后沈维云的声音:“妈,你看这个女人,刘婶明明是好心!好心当驴肝肺!”
“你这孩子,什么这个女人那个女人,她是你嫂子!”
“她才不是我嫂子!你看她像是来跟我哥结婚的吗,我瞧着,她倒是更像讨债的。咱们家又不欠她的,两千块彩礼钱呢,还害哥哥被人说闲话,我今天都听见了!”
平均工资才几十块钱的八十年代,沈家竟然出了两千块钱彩礼?
原本柳绵绵还觉得沈家这事做得不地道,仗着有权有势,忽悠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嫁给病入膏肓的沈维舟。可其实仔细想想,原主这也算是拿着天价聘金嫁入豪门了,只要手里有钱,哪怕沈维舟过阵子就一命呜呼,她也照样能过好日子。起码,比在亲爹妈家日子要舒坦。
等一下,两千块钱?
原主手里根本没有这么多钱。
到底是沈维云胡说八道,还是原主的亲生父母收了钱没让原主知道?
柳绵绵不是原主,对亲生父母没什么滤镜,客观来看,她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这件事她回头肯定要弄清楚,现在她实在是困了,还是先睡觉吧。
房间里依然亮着台灯,沈维舟已经重新躺下,又鼓成了一个包。
跟陌生男人同床共枕,柳绵绵其实挺不习惯的,可她总不能坐椅子上睡吧,何况也不是一天两天。
纠结了下,柳绵绵还是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脱鞋,上床,尽可能蹭着床脚进去。
这回运气好,没踩到沈维舟,结结实实地踩在了床板上。
可没等柳绵绵松口气,沈维舟突然翻了个身,柳绵绵刚抬起的那只脚,眼看要踩在沈维舟身上,她赶紧缩回来,结果身体不稳,整个人一下子摔趴在了被子上。
柳绵绵:“……”
没敢看沈维舟,她手忙脚乱地爬到里面,扯过另一条被子,给自己卷成了另一个鼓包。
没事,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随遇而安是咸鱼的本能,既然穿越已成事实,柳绵绵也没多纠结,眼睛一闭就是睡。
两个人、两床被子,把一米五左右宽的架子床塞得满满登登,被窝因此也特别暖和,没多久柳绵绵就热得把手脚都伸出了被子。一个转身,啪地,手臂打在了沈维舟的脑袋上。
睡不着正闭目养神的沈维舟:“……”
坐起来,厌恶地看向里侧的女人。
被子踢成了一团,她大半个身体都在外面,身体不但压着自己的被子,还压住了他的被角,睡得简直张牙舞爪。
沈维舟眉头皱得死紧,半晌,拎着柳绵绵的手,将人翻了个面儿。
没事,怪物或丧尸在旁边他也一样睡觉,何况个女人?
*
柳绵绵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徒步爬火山,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终于爬到了火山口,结果火山上下起了冰雨,于是冰火两重天,她半边身体被火山烤得灼热无比,半边身体浸在冰雨里,冷得直打哆嗦。
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只盖了一半的被子,半边身体露在外面,冻得冰凉。
沈维舟已经起床了,被子叠得方方正正放在角落里。
柳绵绵默默叹了口气,这种只拥有二分之一张床使用权的日子,也不知道还要过多久。
倒也不是她盼着沈维舟死,而是以沈家的人脉,能治好肯定早治好了,现在这么拖着,肯定是没办法了。
毕竟原书里沈维舟也确实没过多久就病死了。
能怎么办,先忍忍吧。
柳绵绵爬起来,看一眼沈维舟那条被子,再看一眼自己叠的,皱皱巴巴,歪七扭八,对比简直堪称惨烈。
算了,叠再好又不会睡得更舒服。
拎出放在角落里的皮箱,柳绵绵挑挑拣拣了一番,挑出一条浅灰色的裤子和同色系的上衣,外套仍旧是原主昨天穿的那件枣红色廓形西装。
新打的三门衣柜上嵌着镜子,镜子里面的人跟她上辈子有八、九分相像,只是更年轻一点,更瘦一点,眉头习惯性微微蹙着,脾气不太好的样子。
柳绵绵挑了挑眉,镜子里人神情一下子灵活了起来。
这个年代的西装都会做垫肩,所幸她身上这件垫肩不厚,看着并不怪异,反倒显得很大气。裤子和内搭的质感也很好,柳绵绵抓了抓睡得乱七八糟的过肩长发,心说只要再抹个口红,妥妥就是一个复古港风美女了。
换下来的棉布睡衣,还有原主昨天穿过的粉色衬衣、藏青长裤,柳绵绵都收在一起卷了卷,抓着这个衣服卷,她拉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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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一打开,就看见刘婶拿着扫把站在门外,柳绵绵吓了一跳,有些莫名其妙:“做什么?”
刘婶反应也是很快,抓着扫把胡乱在地上划拉了两下,不太理直气壮地说:“我扫地呢。”
柳绵绵看着她没说话。
刘婶干笑了下,说:“昨天夜里他们抓到个贼头贼脑的小伙子,给人送派出所去了,那人嚷嚷着自己不是贼,还说跟你认识,是过来找你的。派出所那边说了,让你今天过去一趟哦。”
哦,是朱永齐那个人渣被逮到了。
刘婶这是怕她睡晚了,耽误去派出所吧?
不过,柳绵绵面上还是一副惊讶疑惑的样子:“怎么会,我在南城没认识几个人的,再说,要真是来找我,怎么不来家里敲门,鬼鬼祟祟跑过去干嘛?”
刘婶:“哦哟,可不是,我就说哪有大小伙子夜里来找新嫁娘的,这不是胡说八道嘛。不过,派出所那边还是要去一下的哦。”
柳绵绵笑了下:“刘婶,你还挺拎得清的嘛。”
刘婶看上去没有一开始那么局促了,笑呵呵说:“那还是拎得清的哟。”甚至还夸起了柳绵绵:“柳姑娘,你今天这一身好洋气的,跟电视上的时髦女郎一样。”
柳绵绵莞尔:“我去烫个卷发,会更洋气。”
“让俞主任带你去,俞主任认识原先工人路上那个老师傅,手艺老好哦。”刘婶夸了一通那个据说建国前在沪市混过的老师傅,扭头往餐厅的方向看了眼,声音立马扬了上去,“维舟,快来看你媳妇,是不是跟电影明星似的?”
柳绵绵抬眼看去,沈维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餐厅门外的桂花树下,正用他那一双漆黑深邃的、文艺片男主角的眼睛打量着她。
昨夜躺在床上还不觉得,现在看,沈维舟真是又高又瘦。他穿了一件浅灰色的毛衣,大概是骨相好,虽然瘦,但看着并不显病态,有种超越年代的矜贵气质。
柳绵绵暗自啧啧两声,她实在搞不懂,原主是有什么想不开,跑去跟人渣私奔,沈维舟虽然活不久,但他长得帅啊!
沈维舟并没有应和刘婶,一言不发回了房。
刘婶有些尴尬,柳绵绵感觉她可能怕自己又发脾气,语气里都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他性格就这样,不爱说话……这是要洗的衣服么,给我给我,早饭在桌上,你看看,要不喜欢吃,我给你做别的。”
早饭应该是外面买来的,豆香味很浓的豆浆,袖珍玲珑的小笼包,有点软塌了的油条,同样有点软塌了的烧饼,还有茶叶蛋。
柳绵绵喝了一大碗豆浆,吃了一根油条、六个小笼包和一个茶叶蛋。
换了穿越前,这么多东西她能吃两顿,柳绵绵摸摸肚子,现在她居然都没觉得撑。
吃完饭,柳绵绵准备去派出所,临出门前想起来:“对了,昨晚抓到贼的时候揍他了么?”
刘婶坐在小板凳上洗衣服,闻言乐道:“嗐,他要不跑,肯定不会揍他,顶多问两句,他见人就跑,可不就得挨揍?要不是他想跑,也不会给他摁派出所去呀你说是不是?”
回忆了下王叔当时拿的棍子,柳绵绵非常欣慰:“那就好。”
渣男若安好,世界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