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很快在后宫传开,各宫都把自己的冰送去咸福宫乔贵人那边。
乔贵人份例里,每天只有一个小冰盆。起初是柔嫔从自己的份例里分了一半给乔贵人,起码让她晚上睡好。
后来楚云裳把自己份例的冰都送来,其实乔贵人的冰就够用了。
如今各宫都把冰块送来,乔贵人根本用不完,只能去找柔嫔拿主意。
柔嫔让人打听,得知前因后果,便跟乔贵人说不用担心,花点儿银子让内务府把冰存着,今年用不完的明年还能再接着用。再拿出一份送去乾清宫,这些女人这么卖力踩着乔贵人上位,总得让她们有点儿收获。
乔贵人按照柔嫔说的办,明德帝觉得房内清凉了,问德贵公公才知道,这冰盆居然是乔贵人送来的。
明德帝有些诧异:“乔贵人自己不是还不够用吗?”
上次他去咸福宫看乔贵人,还把他热够呛,怎么乔贵人还敢拿冰来讨他欢心,这是不把皇嗣当回事儿吗?
再听说后宫的女人们主动让出自己的冰,都送去咸福宫给乔贵人,明德帝还有些动容,觉得后宫被谢贵妃打理得相亲相爱,氛围和谐。
为此明德帝还特地又“雨露均沾”了一回,去各宫里都坐了坐,还给各宫都送了不少赏赐。
谢贵妃虽然只送了一小部分冰过去,但明德帝觉得六宫和睦是谢贵妃的功劳,为此还在翊坤宫留宿了一夜。
这一系列的举动让后宫的女人们更加坚信,楚云裳能再得一个字的封号就是因为节俭用冰,并且这事儿是谢贵妃在后面做的推手。
还有人暗自懊恼,若是自己先想到给乔贵人送冰,陛下是不是也能给自己赐个封号,甚至晋位?
大家都这么想,大家也就全都坚定地继续做下去。
一连半个多月,除了咸福宫照旧用冰,其他各宫全都把“节俭”挂在嘴上,还身体力行。
明德帝虽然表扬了几句,但眼瞧着都要进八月了,不用冰的宫殿热得跟蒸笼似的,他就连坐坐都懒得去。
相比之下,永寿宫就舒服多了。
说来也怪,人家永寿宫也不摆冰鉴,但房间比摆了冰鉴的乾清宫还凉快。
楚云裳总是自带一股清凉的香风,她人在哪里,哪里就凉快。
明德帝喜欢得紧,索性让人在永寿宫开了个后门,他从乾清宫出来直接就能进去,不用绕大弯。
这可把其他各宫气得够呛。
可偏偏各宫的大话已经说出去,牛皮都吹上了天,也得到了嘉奖,如今骑虎难下,只能继续熬着。
现在能用冰的只有翊坤宫和咸福宫,咸福宫那边柔嫔为了护着乔贵人已经关了宫门,其他各宫的人要想蹭冷气,就只能去翊坤宫。
于是乎,即便不是请安的日子,翊坤宫里也挤满了人,大家都说来陪贵妃娘娘说话。
可是哪怕贵妃娘娘烦了,她们也不走。甚至还搬来一张两丈宽的绣绷,说反正万寿节快到了,大家一起绣个屏风送给陛下当寿礼。
又说娘娘您累了就去歇着,反正这屏风我们肯定说有您一份儿。
几十人一起去翊坤宫蹭冰,翊坤宫的冰很快也见了底。
明德帝才表扬过谢贵妃勤俭,她又不能提出买冰,只能跟众妃一起忍着。
没成想七月底这几天就跟下火了一样,青石路面热得可以煎鸡蛋,宫人们进来出去都得贴墙根走,否则烫脚。
这些女人们争宠不成,还把自己折腾得够呛,心里的火气加上炎热的天气——就有人中暑了。
忽然听说有几个嫔妃中暑,还把明德帝吓了一跳,问清楚前因后果,气得他扔了御笔。
“胡闹!简直胡闹!”
大燕朝国泰民安几十年,百姓富庶,国库充盈。这种情况下居然有嫔妃为了节省用冰热中暑,这不是给他这个做皇帝的脸上抹黑嘛!
听说就连谢贵妃都热病了,把明德帝气得不轻。
“一个个这都是什么脑子!一把年纪就光顾着长一张脸啊?节俭是美德,可凡事总得有个度吧!”
明德帝气得够呛,骂骂咧咧好半天。
德贵公公劝了一会儿,才提醒,往年六月下旬,陛下就要去避暑山庄避暑。今年眼瞧着都要进八月了,宫里也的确热得没法住,是不是让娘娘们去避暑?
德贵公公不提,明德帝都要忘了,他每年这个时候早就热得离京了。
今年有楚云裳陪着,他倒是把这件事儿给忘了。
想到这里,便挥手让德贵公公去安排,后宫除了有孕的乔贵人和楚云裳,其他人都收拾收拾去避暑山庄,三天后出发,过了九月再回来。
消息传到后宫,原本病怏怏的妃嫔们都高兴坏了。
要知道,往年能跟着去避暑山庄的人可没几个,能跟去避暑的,那都得有盛宠。
反观今年,乔贵人不去也就罢了,永寿宫那边居然也不去,这可就意味深长了。
就有人推测,可能是太多人中暑,明德帝怒了带头的楚云裳,所以要冷着她。
有了这种推测,妃嫔们的身子很快好起来,大家全都兴高采烈地收拾东西。
除了柔嫔说要护着乔贵人这一胎,请旨不去避暑山庄,就连延禧宫那三位都跟着去了。
然而,直到第二天才知道——不光是永寿宫不去,乾清宫那位也不去!
妃嫔们白高兴一宿,最后竟然成了皇帝清空后宫,独留一个楚云裳专宠!
众人全都气得咬牙,不过各自恨的对象不一样。
丽妃是恨谢贵妃好算计,联合楚云裳清空后宫,剩下一个新人独宠。
“谢欢年纪大了,自己生不了,就培养下面。等永寿宫这位有了孩子,谢欢就算是有了双重保障。无论陛下喜欢大的还是小的,太后之位终归是她的!”
谢贵妃则是忍着头疼让人去查,问清楚楚云裳争宠靠省冰这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待听说这话是从长春宫出来的,并且第一个中暑晕倒的就是丽妃,谢贵妃先是笑她蠢,接着就动起了歪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