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云荷伸手至侧旁,扶着怀仙远上马。
怀仙远的手落在云荷手心,感受着底下宽大温热的成年男子的手掌,心中瞬间泛起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如细沙落入回弹的羊皮鼓面,无声地起起,伏伏。
“嗯?”
手指被云荷攥住,他见怀仙远久久没有动作,语气带着安抚,“不要害怕,有我在。”
二人在马车中安坐,四匹天马载着车厢便朝着北方奔腾而起。
“你刚才怎么了,身体又不舒服了吗?”云荷还是很担忧,眉头微微蹙起追问道。
“没事,只是恍惚我们就二十三岁了,刚才见你有些,有些……”
怀仙远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云荷顺着她的话说道,“有些陌生。”
两个人抬起头来默默地打量着对方,大家都褪去了十三岁的稚嫩,他身量挺拔如松,她气质沉静若石,模样虽然都与幼时有七八分相像,可变了就是变了,静静地都变了。
“我们,”怀仙远斟酌着开口,“这里的我们……”
云荷打断她的质疑,坚定道,“我们不属于这里,这里是另一个怀仙远和云东流的世界,不是你和我,怀仙远和云荷的世界。”
“云荷,你这么凶干嘛?”怀仙远不可置信地瞪视着云荷,情绪忽然上涌,“我不过是有些弄不清楚,为什么我切实地拥有她二十三年的记忆,这里什么都一样,又什么都不一样……”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怀仙远你清醒一点。”云荷抓住怀仙远的手让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你是绝世天骄,你天生就比人高贵,你就该成仙回到天上去,你与这个怀仙远不同!”
“有什么不同?谁知道你有没有在我六岁的寿辰上做手脚,说不定我真的就不是那个预言之人,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修炼者,是你们搞错了,一定是被搞混了,一定是这样的!”
“怀仙远!”
“云荷!”
怀仙远捧着云荷的脸,颤抖的瞳仁努力聚焦,她盯着云荷蓄满哀伤的双眼,“你叫我如何区别?你叫我如何区别!在那边我喜欢的表姐被妖蛊惑,死了。我一向讨厌的世家为了我,几乎死绝。我见到妖皇苏醒,生灵涂炭,我没拿杀死她,我没有能力杀死她,她甚至因我而提前降生了,这一切跟这边有什么区别?你告诉我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
“没有!”
“有!”
“没有!”
“有,”云荷抱住怀仙远因情绪波动发抖的身子,“我不一样,我不是云东流,云荷就是云荷,云荷永远在怀仙远身边,我不会这样对你!”
“嗯?”
怀仙远头脑还是有些不清楚,她埋进她的怀中只觉得云荷怀里的温度暖暖的,像十三岁以前没有去到蔓塘镇时怀家的被窝似的。
她在心底默默地想,“要是没有去蔓塘镇这一切会不会就不会发生……”
云荷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像哄孩子似地,“你太累了,睡一觉吧,一切都等睡醒再说。”
马车内,两人相依着在晃动中渐渐融入睡意。
——
一人道,“医师说这几日该醒了,怎么还没有醒啊?”
“快醒了,快醒了,”另一人想了想又道,“算了,还是不要这么快醒吧,我可怜的少家主啊…”
谁在说话,好痛,好痛,好痛啊!!!
“少家主,少家主你怎么了?快去叫医师,快去叫医生!”
怀仙远的魂魄如同一张破布被人反复地揉搓,展开,揉搓,又展开。
“痛…好痛……”
怀仙远神识归位,痛觉复苏,身体不自觉地抽搐,她疼得受不了,脚踢着被子。
在旁侍奉的两个侍女听得惊心,眼眶内含满了泪水,她们催促道,“医师不是说少家主身上的伤口不严重吗?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明蘅探查了片刻,摇摇头道,“身病可治,心病难医,这关还需要少家主自己渡过……”
“怎么样了?”怀悟急急感到,人未到而声先至,然后才从门外大步跨进来。
“少家主还在昏睡当中……”
明蘅对怀悟一礼,怀悟直直越过她,“仙远——”
“阿娘?”
她一转身,这才见刚才还在病榻上辗转的怀仙远此刻已经强撑着病体,大汗淋漓地坐起来了。
明蘅一把推开怀悟为怀仙远号脉,脸色几番转变,这才恢复正常报怀悟道,“家主,少家主吉人自有天相,大限已过,少家主配合着我的药方再修养几日就可恢复了。”
怀仙远听完扶开她的手,又恢复了泪眼涟涟的模样,“阿娘,虞姨她……”
怀悟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仙远没事的,你先好好休息,我们先不说这些,好吗?”
“唔嗯,”怀仙远用手摸着眼泪,摇了摇头,“虞姨说,她说,她原谅你了,她不怪你。”
怀悟想起年少灼耀明媚的故人,喉头不由一哽。
“怀悟,听说你很厉害。”
“接得住我的剑,你以后就是我朋友啦,怎么不愿意?”
“你为什么总是不肯出招!”
“剑道比试,无须礼让!”
“怀悟,我恨你!”
怀悟强撑起精神,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刚深吸一口气,就又被明蘅挤到一旁去,“少家主,现在情绪不宜波动过大,张嘴。”
“呜。”怀仙远被明蘅强塞了一颗安神丹,她转身对怀悟道,“家主也要来一颗吗?”
怀悟借着这几秒平复了心绪,拒绝道,“不用,谢谢。”
明蘅递了一杯水道怀仙远嘴边,助她服下,她问,“少家主觉得现在如何了?”
“感觉很平静,跟死了一样。”怀仙远静静地坐着,任由侍女拭去她额头的汗珠。
“少家主可千万不要这样说。”这是带着哭音的侍女的声音。
“仙远!”这是带着后怕的怀悟的声音。
“这是正常反应。”
“是吗?”怀仙远想,原来安神丹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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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原来感受不到心跳了她的心还是会难过。
她猛然想到了什么,挣脱药力的束缚,心脏重新猛烈又猛烈地跳动起来,她盯着怀悟问,“阿娘,云荷他回来了吗?他没有受伤吧?他现在在哪里?我醒了他怎么还不来看看我?”
她们都不知道她刚才跟云荷经历了何等古怪的事情,她无法对任何人说起,她能诉说的只有云荷。
这时,向来插科打诨的明蘅也不说话了,沉默地走出去,屋内一时间只留缕缕从镂空香炉中飘出的香烟在浮动。
“他怎么了?”怀仙远心中不安,催促道。
怀悟踱步到窗边,看着园中将谢未谢的的荷花,叹声道,“你可知齐山现在状况?金丹现,生机了,我们派去的人无一生还,那颗金丹的力量却在日渐一日的强大,如果不除后果不堪设想。”
“那日感到的南方世家中的冯家接手了虞家的地盘,他们声称,那是妖皇现世了。”
“阿娘…那果真是妖皇?如果真的是,她降生得太早了,还不是成熟全体,我们还能找机会杀她,让我去。有妖名金丹,状若幼体乌梢蛇,横瞳,背附千目,善蛊惑人心,表姐就是受了她的蛊惑才离家出走,他是孕育妖皇的一个载体,妖皇就是被他强行放出来的!”怀仙远道。
“嗯哼哼哼,是你,都怪你。”
“怀仙远,你是将妖皇放出来的,这一切都因你而起!”
“这一切都因你而起!”
她晃着脑袋想将脑中金丹的幻觉摇走,继续道,“所有,这一切跟云荷有什么关联吗?我是问,云荷现在在哪里?”
怀悟转身,遮挡了身后窗棂的光,阴影投射道怀仙远脸上,她道,“妖皇现世,人妖势不两立,只有你死我活!”
“平日里还好,但是如今状况不一样了。你那日重伤回府,云荷浑身是血地闯入,吓着了不少人,现在人人自危,为了自保他们将云荷关了起来……”
“阿娘!”怀仙远猛拍了一下床榻,木榻发出闷响,她瞪视着怀悟,“云荷平时心性如何你难道不知道吗?你就任由着他们欺负他?他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啊,阿娘!”
“何况这次,他与我一起携手杀敌,共同进退,我敢用我的性命做担保,他不会伤人。”怀仙远说着就要爬起来,被怀悟按回了床榻当中。
“住口!怀仙远,你以后不可以随便用你的性命做担保,玩笑话也不可以,你的命很其珍贵,他担不起。你,太重要了!”
“阿娘,求你了……”
望着怀悟转身离去的背影,怀仙远觉得眼前人好陌生,陌生得她有些害怕,究竟是她重要还是她身上“成仙”的预言重要?
“好好休息,我的仙远。”怀悟说完走出她的卧房,挥手布了一道屏障,并吩咐底下人道,“少家主病未痊愈,不可离开卧房,你们细细照顾。”
“是。”
怀仙远拖着病体下床,腿脚无力带动她快走几步正正跌坐在阵法前,指尖触到那层微凉的光膜,眼泪静静地落了两行。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