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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挣钱

作者:木子金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气温渐升,田里的稻子熟了,严举人给他们放了半月时间的农忙假。


    晏迟所学尚浅,当下重在基础。比另外三人多一些背诵和描大字的功课,傍晚他挥别同窗,回到家中。


    那厢放下书箱,取纶巾脱青衫,进入小厨房拿了粮食喂鸡,沈氏听见动静从正屋出来,她懊恼的拍拍额头,“看我忙起来就忘了时间,娘这就做饭。”


    “娘歇会儿,我去煮一锅面条,快得很。”晏迟说话的功夫喂了鸡,他戴上围裙,麻利的在灶下烧火,铁锅放油,煎两个黄澄澄的鸡蛋,掺水,盖上木盖。


    厨房里还剩七八颗小青菜,沈氏给洗了,水开后下面条,最后放青菜。


    母子俩在院里吃饭,晏迟提了一句放假的事。沈氏点点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


    饭后晏迟收拾了碗筷,天色有些暗了,正屋的烛光在窗纱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


    他敲响正屋门,沈氏的声音传来:“进。”


    晏迟推开门,昏黄的烛火下,他娘又在刺绣,晏迟心里不是滋味。


    自从他拜师念书后,家里开销大,他娘也更忙了。一日绣六七个时辰,长久以往,眼睛都得废了。


    归根究底还是钱的问题,得想法子挣钱。


    晏迟心里转过好几个念头,抄书,写书的念头冒出,又被他给否了。


    眼下还是念书为主,不可本末倒置。


    那还能做什么?


    晏迟心里念着事儿,无意瞥见她娘手中的丝线,黄灿灿的,隐有微光,他道:“这次的丝线跟之前不一样。”


    沈氏笑应:“贺记绣庄新出的丝线,一并的还有这块布料。”


    晏迟这才发现他娘手上的布料同之前也有不同,他上手摸了摸,又仔细瞧瞧:“新技术?”


    沈氏:“估摸是。”


    “娘最近一直在贺记绣庄揽活,都不去其他绣庄了。”晏迟在炕边的凳子坐下。


    “倒也没有。”沈氏理线,头也不抬:“贺记绣庄的少东家是个厚道人,给绣娘的价钱比其他地方高半成。”她声音低了些,毕竟这话有内涵其他绣庄之嫌,不太光明。


    晏迟疑惑:“少东家?以前没听过。”


    烛火忽然传来轻微的爆裂声,沈氏抬起头,无奈道:“你这孩子怎么打听绣庄的事了。”


    晏迟摊手:“我双耳想闻窗外事,不愿只顾圣贤书。娘也不希望我读书读呆了罢。”


    沈氏被逗乐了,索性放下手上活,“行行行,你且问。”


    晏迟将县里各大铺子,士绅富户的情况都了解了一下。末了,他道:“夜深了,娘早些休息,明儿再做绣活。”


    沈氏含糊应着。


    次日用过早饭,晏迟知会他娘一声就出门了。


    何大一手甩着鞭子,一手搭在大腿,背靠车门,侧首问:“迟哥儿,你想去何处玩。”


    “去周边逛逛。”


    骡车一路出了城,在田野边行驶,放眼望去,田里的水稻都沉甸甸低了头。


    何大心里欢喜,“今年又是个好收成。”


    晏迟不语,他脑海中隐约闪过一个念头,却不够明了,于是道:“再走远些瞧瞧。”


    这一逛就是大半日,酉时才回。回家路上,晏迟向何大打听县里的乡绅富户,与从他娘口中听来差不离。


    当晚,东厢房的灯亮了半宿。天一亮,晏迟用过早饭,又出了门。


    沈氏欲言又止,打算等迟哥儿回来再劝学。


    骡车行过长街,直奔东城和南城的交界处,正是贺记绣庄所在。


    晏迟远远的就瞧见了,铺面三间开阔,正有一位妇人进店,朱漆门楣上的玄底匾额上书:贺记绣庄,四个大字。


    骡车在铺外停留,晏迟下车,绣庄内陈设讲究,东侧一张红木长案,进深西延,呈逆时针翻转一百八十度的L型,案上摆着时兴布料和绸缎,夺人眼球。


    绣庄西侧,零落有致的陈列各式绣件,再往西,一张八仙过海六扇座屏隔断,里间置宽椅小几,供客人歇息挑选。


    晏迟环视一圈,他一身半旧的墨色短打,脑后着髻,衣衫简陋,但神态自若,不似一般玩皮小子。赛掌柜笑盈盈上前:“小哥,可有什么需要?”


    晏迟残留稚气的脸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我想与绣庄做个买卖。”


    赛掌柜:???


    赛掌柜面部表情片刻凝滞,晏迟又重复了一次。赛掌柜脑袋微微后仰,上下打量晏迟一眼,乐道:“小哥,咱们这里是绣庄。”


    言下之意,你一个半大娃娃莫胡闹了。


    晏迟说:“我知道。”


    赛掌柜一时也拿不准了。最后稳妥起见,他亲自把晏迟带去后院天井说话。


    他令伙计备了粗茶点心,在石桌一侧落座,“小哥可否告诉老朽,欲与贺记绣庄做什么买卖了吗?”


    晏迟吃了一口茶,用方帕擦擦嘴,这才不疾不徐道:“听闻贺记绣庄新出了丝线和布料,县里其他布庄绣坊都还没有。”


    赛掌柜捋着胡须,矜持应声。


    然而晏迟下一段话叫他变了脸色,“贺记绣庄抢了先机是不假,但其他布庄绣坊也不是无能之辈,估摸个把月,他们也能效仿。届时贺记绣庄的优势不复存在。”


    赛掌柜眉头微蹙。


    晏迟伸出一根食指,“贺记绣庄的绣件品质优良,布料上佳。”


    他又伸出一根手指,“东家宽厚仁道。”


    赛掌柜的眉头略松,面色回缓。


    晏迟笑道:“有这两样,贺记绣庄怎么也差不到哪里去,但是想再往上走就难了。”他敛了笑,平静诉说事实:“云裳阁和华绣坊如拦路大山,稳稳矗立贺记绣庄跟前。更别提大小布庄虎视眈眈。”


    赛掌柜惊疑不定的看着晏迟,短短几句话,眼前少年就将贺记绣庄在县里的定位和优劣道个明白。


    东南一带能人辈出,少年年纪虽小,但言语稳重,条理清晰,赛掌柜不敢轻视他,于是微微倾身,试探问:“小哥说的有理,你先时说的买卖也是为此?”


    晏迟点点头,他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茶,赛掌柜目不转睛候他下文。


    晏迟搁下茶盏,“其实贺记绣庄哪哪儿都好,只是缺一个扬名的机会。”


    赛掌柜苦笑一声,“小哥有所不知,多少布庄绣坊一生也等不来这个机会啊。”


    倘若扬名容易,人人都出名了。


    晏迟冲他眨眨眼,“眼下就有一个机会。”


    他从怀里取出一张信笺,赛掌柜接过,在晏迟示意下,打开瞧了瞧,神情逐渐凝重,随即眼放亮光。


    他紧紧捏着信纸,皱痕顿生,又忙不迭松了力道,小心翼翼抚平,期期艾艾道:“小哥稍坐,老朽…老朽这就请少东家来。”


    晏迟颔首。


    赛掌柜前脚离开后院,后脚店里伙计过来换了新茶点,晏迟捻了一块茯苓糕吃着,对上枝头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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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雀,他想了想,掰碎点心至树下。


    小麻雀瞧他几次,见他不动,终于扑棱小翅膀落在晏迟手心啄食。


    贺少东家匆匆赶来时,晏迟身周已然落了好几只鸟雀,听得声响,呼啦啦全飞走了。


    贺少东家歉意道:“是贺某莽撞,扰了小哥雅兴。”


    “不妨事。”晏迟擦擦手,莞尔道:“借花献佛罢了。”


    两人重新落座,贺少东家已及冠,五官并不出众,但气质文雅,一身靛青色的绸子衣裳,腰系绿丝绦,颇有写意风流之态。


    他也不兜圈子,直说晏迟的方案他很感兴趣,欲以三十两银买断。


    这个价格厚道。晏迟的方案再好,没有落实,谁也不知道结果。贺记绣庄是担了风险的。


    “少东家宽厚,某也不是小性好利之人,待此事了了,有了好结果,再结银钱不迟。”


    “那怎么成!当真如此,贺某岂不是欺你。不成不成。”少东家摆手不应。


    双方一通推拉,最后以贺少东家给予一半银钱,晏迟全程陪同这次活动,达成协议。


    晏迟选择一个十两的银元宝,五两碎银子。


    他离开时,贺少东家还派人给他打包两份点心。


    晏迟坦然受下了,上车后将一包点心给了何大。


    何大笑盈盈接下,赶车回家。


    晏迟在巷外小店叫了两菜一汤,留了地址,令人做好给他送来。


    沈氏对此没说甚,她要做绣活,一双手伤不得。迟哥儿是读书人,也不好经常出入厨房。


    下午热意蒸腾,晏迟嫌屋里闷,在花厅练字。


    沈氏见状,提起的心落下了。


    晚上晏迟一边在院里健体,一边背书。直到月上中天,他才冲洗睡下,一日就这般过去。


    而贺少东家这会子,已快马至府城,他不敢歇息,熬了半宿,细化流程,后半夜短暂睡了两个时辰,天微微亮,他就起了。


    三日后,贺记绣庄忽然铺天盖地的宣传,举行刺绣赛事,以今岁丰收和敬老为题,苏州府的吴绣娘和常绣娘裁判。


    头名者,奖白银九十九两,寓意五谷丰收长长久久。


    次名者,奖白银八十八两。


    第三名,奖白银六十六两。


    限期一月,重阳节的前一日截止。


    消息一出,本就笼罩在盛夏热意的昌栎县沸腾了。


    云裳阁和华绣坊一时闹不清,两家当家人相约茶楼雅间,“贺家小子想作甚,白花花的银子洒出去?”


    他们两家也是养着手艺精巧的绣娘,届时在贺记绣庄的赛事上得了魁首,贺家可真是里子面子都没了。


    他们倒不怕贺记绣庄暗箱操作,苏州府的吴绣娘和常绣娘是刺绣一途的大手,她们跟着贺记绣庄胡闹,来当这劳什子赛事的裁判,反而更叫他们意外。


    云裳阁和华绣坊作壁上观,很快底下人回禀,以昌栎县为中心,周遭的绣娘都去贺记绣庄购买针线和布匹。


    云裳阁东家嗤笑:“贺家小子眼皮子忒浅,强制绣娘去自家买针线布匹,成不了大器。”


    打探消息的伙计欲言又止,云裳阁东家不悦:“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像什么话。”


    伙计忙道:“回老爷,那些绣娘是自愿去的,因着贺记绣庄新出的丝线和布匹,绣出来的稻穗最接近实物。”


    云裳阁东家眼皮子一跳,在花厅来回踱步,少顷,厉声道:“来人,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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