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着急,越看越有意思)
“啧,光顾着打猎,差点忘了时辰。”徐峰低声嘀咕了一句,弯腰捞起一只最疲的小狗,夹在腋下,又用另一只手轮流抱起另外两只,让它们换着休息。
大黄倒是精神头十足,走在前头,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主人,像是在确认他的步伐。
偶尔,它还会放慢脚步,等徐峰跟上,再继续带路。
“还是你机灵。”徐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大黄的脑袋。猎犬的耳朵微微抖动,尾巴轻轻摇晃,显然很受用主人的夸奖。
林间的风渐渐凉了下来,徐峰加快脚步,心里盘算着回去后得赶紧生火,把今天的猎物处理一下,顺便给大黄和狗崽子们煮点肉汤补补。
“再坚持会儿,快到家了。”他低声对怀里的小狗说道,也不知道它们听不听得懂,但三只小家伙似乎安心了不少,不再哼哼,只是偶尔伸出舌头舔舔他的手。
大黄忽然停下脚步,耳朵竖起,警惕地望向某个方向。
徐峰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放轻呼吸——难道是碰上什么野物了?
但很快,大黄又放松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徐峰松了口气,暗笑自己太紧张。
远处,地窨子的轮廓终于隐约可见。
“可算回来了。”他长舒一口气,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今晚,有肉吃。
暮色四合,林子里最后一点天光也被密匝匝的树冠吞没了。
徐峰摸出火折子,晃亮了,一点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摇曳,勉强照亮脚下方寸之地。
大黄的皮毛在火光映照下泛着暗金色的光泽,它走得比先前更谨慎,时不时停下,鼻子翕动,确认周围的气息。
三只小狗崽子这会儿彻底蔫了,被徐峰轮流抱着,软塌塌地蜷在他怀里,偶尔发出几声细弱的呜咽。
“快了,翻过前面那个坡就到家了。”徐峰低声安抚着,也不知道是在安慰狗崽子,还是在给自己鼓劲。
夜里的山林和白天截然不同,风声、树叶的沙沙声、远处不知名动物的窸窣声,全都混在一起,让人心里发毛。
突然,大黄猛地刹住脚步,喉咙里滚出一声低沉的呜鸣。
徐峰心头一凛,立刻停下,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猎刀。
顺着大黄盯着的方向望去,黑黢黢的林子里,两点幽绿的光一闪而过。
“狼?”徐峰浑身肌肉绷紧,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心想在这种情况下,要是真的遇到狼,现在手里没有枪,只有一把斧头和猎刀。别说自身难保,就是这三个小狗崽子也难逃一劫。
但是,现在也不是退缩的时候,只能随时应对了。
他缓缓蹲下,把怀里的小狗轻轻放在地上,反手抽出猎刀。
大黄的背毛炸起,龇着牙,却反常地没有吠叫——经验丰富的猎犬都明白,在夜里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绝不是明智之举。
那两点绿光忽明忽暗,似乎在徘徊。
徐峰屏住呼吸,握刀的手微微发颤。对峙了不知多久,绿光终于慢慢远去,隐没在黑暗中。
“呼——”徐峰长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里衣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重新抱起小狗,拍了拍大黄的头,“好样的,没出声。”
估计大黄也是担心崽子和主人的安全,这才没有发声。
要是真打起来,它也没底能不能保护了主人和自己的孩子。
剩下的路,一人一狗走得格外警惕。直到地窨子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里,徐峰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熟悉的烟火气扑面而来。他麻利地生起火,暖融融的光亮瞬间填满了整个地窨子。
三只小狗崽子一沾地就瘫在干草堆上,眼皮直打架。
大黄却还精神,绕着徐峰转圈,时不时用鼻子拱拱他挂在墙上的猎物,尾巴摇得欢实。
“知道你立功了。”徐峰笑着割下一块野兔肉丢给它,“今天多亏有你。”
火光跳跃,映照着木墙上晃动的影子。徐峰一边处理今天的收获,一边盘算着:等小狗们再大点,得开始训练它们追踪和警戒。还有必需弄把枪,要是像今晚这种情况再发生,那可真的就危险了……
他摇摇头,往灶膛里添了根柴。
夜还长,但地窨子里暖意渐浓。门外,山风呼啸,而屋内,几只狗已经挤在一起,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第二天早上起来,徐峰给大黄重新做了个窝棚,这个窝棚足够大,完全可以容纳下一只大狗和三只小狗崽。
接下来数天的时间里,徐峰一直换着方向地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每天天不亮就带着大黄和三个狗崽子进山,直到日头西斜才背着满满的收获回来。
渐渐地,他摸索出了一套独特的打猎节奏。
这段时间,离开群体生活,自己在山上独居,徐峰早已经习惯跟大黄和三个小狗崽子说话了。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跟狗交流比跟人打交道还简单痛快——它们永远不会耍心眼,你对它们好,它们就掏心窝子对你好。
“大黄,今天咱们往东沟子那边转转?”徐峰蹲在灶台前扒拉着早饭,顺手把一块兔肉扔给眼巴巴望着的大黄。
大黄灵巧地接住,尾巴摇得像风车似的。
可以说,也是通过这段时间,大黄和徐峰之间磨合的很好。
这狗通人性得很,一个眼神就知道该往哪边走。徐峰也同样发现了大黄的很多优点,有时候他都怀疑这狗是不是成精了。
这狗香头极好,是标准的抬头香,能轻易从空气中分辨出猎物的气味。
有次下着小雨,徐峰自己啥都没闻到,大黄却突然竖起耳朵,带着他在林子里七拐八绕,最后竟找到了一窝正在避雨的野兔。
而且,它的呼鸣声提示也轻重不同,发现小动物的时候,它叫得轻缓,越大越凶猛的,它的叫声也越凶猛。
现在徐峰光听声音就能判断出前面是什么猎物,这默契程度让村里老猎人都啧啧称奇。
短短的数天里,攒下的单单灰狗子皮就有一百多张,兔子皮二十多张,另外还套了两只傻狍子,当然不是在草甸子套的了,而是在灌木丛里。
这是在跟过数种猎物后,徐峰总结出的经验。
他现在已经能根据大黄的反应,判断出前方是兔子、狍子还是更危险的野兽。
这种本事可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
叫得最凶狠的一次,是大黄发现了一头熊霸,是一头棕熊。
那天大黄突然停住脚步,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发出一种徐峰从来没听过的、近乎嘶吼的叫声。
猎人们习惯把体重超过五百斤的熊称为熊霸,是极基危险的猛兽。
这玩意儿一巴掌能拍断碗口粗的树,徐峰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所以,当时徐峰根据大黄发出地声音提示,一路搜寻过去,远远地看到那头在山间河沟里抓鱼的棕熊时,识趣地拍了拍大黄的脖子,领着它一起悄悄的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大黄还时不时回头张望,显然对没能跟那大家伙较量一番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