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偷偷摸摸的往西角院子靠去,避开府上一切婢女小厮,避不开的便让身边人出面。
才刚离开一段距离,谢挽宁就听见有人着急喊着顾擢的名字,她以为是她出逃一事被发现了,身子瞬间紧张绷紧起来,拽着婢女就要跑。
刚迈出三步远,谢挽宁却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脚步停了下来,站在原地,拽着婢女躲在柱子后仔细瞧着。
晃眼出神间,顾擢满脸不耐的从房间里出来,跟在小厮身后大步朝着堂屋那走去。
“小姐。”
身旁的人低声询问:“您是不走了吗?”
谢挽宁回过神,“走。”
她抓紧包袱,将其往上掂量了下,她当然要走,可她必须得弄清楚什么。
想着,谢挽宁让婢女先行往西角院子的狗洞那靠去,旋即抬步朝着顾擢离开的方向走去。
一路跟在人后边,顾擢却都没发现。
谢挽宁躲在假山后,借着假山峰之间的间隙清楚的看见顾擢走到一身穿斗篷的人跟前。
两人接头上,对方掀开斗篷,露出被遮挡的脸。
谢挽宁脑袋忍不住往前探了些,对方的脸在斗篷被扯起慢慢浮现而出。
看到那再熟悉不过的眉眼,谢挽宁眼瞳微缩,宋燕华?!她怎么会在顾家?!
瞧着宋燕华的一身打扮,大抵也是没让旁人知晓,偷偷溜过来的。
她眨了下眼,不由得好奇两人之间的对话,谢挽宁左右瞄了眼,小心翼翼的往前挪步换位置,直至能听清楚他们的对话才罢休。
“顾擢,你是不是疯了?这个节骨眼上你还如同缩头乌龟躲在顾府作甚?”
“帮太傅连做几日,不能休息?”
宋燕华冷笑连连:“我们都没休息,你一个捡漏的休息什么?该不会还是怕太傅出事,第一个把你牵扯进去,才想做双重保险吧?”
“宋贵妃揣测的有点多了,”顾擢微笑:“我为太傅出心思出力,你们这次行动也是靠我,怎反倒说我捡漏了?”
说着,顾擢上下打量了下宋燕华:“该说捡漏的,我瞧着是你吧。”
“你!”宋燕华气急:“那你最好继续窝在顾家!”
宋燕华愤然离开,顾擢站在原地有些沉默,毕竟宋燕华说的没错,他的确有点避世了。
帮了太傅,若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错出问题,饶是太傅成功,之后也不会好生待见自己,谢挽宁更不会从了自己。
他疲倦般的揉了揉眉骨,还是动身跟着宋燕华离开。
躲在暗处的谢挽宁将这一切收进眼底,回顾着方才宋燕华提出的几个重要之处,想之后成功回到萧南珏身边时,尽数讲出。
她转身离开,来到院子西角处,婢女正将狗洞四周最后一点阻碍给清除掉。
大抵是听到动静,婢女回头冲着谢挽宁甜甜一笑:“您来了。”
“嗯,”谢挽宁点点头,在婢女身侧蹲下比划着狗洞高度,她附身几乎半跪下来,弯腰看着狗洞外的情况,不放心的叮嘱问句:“你确定外边没人候着?”
“自然!”婢女拍拍胸脯保证:“这处狗洞已然荒废许久,也是奴婢偶然追小猫小狗时发现的。”
得到这个答案,谢挽宁才松懈许多。
她先将包袱丢出狗洞外,自己一点一点的从狗洞里钻出来。
两人浑身沾染着灰尘钻了出来,谢挽宁拉起婢女起来,她拍着身上的尘土,眯眼抬头环顾着四周:“我们先去你家中……”
看清城内四周,谢挽宁后边的话莫名发不出声来。
摊店倾倒,不少尸体横倒在街头,死不瞑目,原本热闹的街道此刻空无一人。
谢挽宁呆站在原地,短短几日,怎的外边就变成这一副模样了?!
身侧的人也没想到顾府外是这种情况,婢女似是想起什么,脸色陡然变白:“那我昨夜来西角这踩点时听到的惨叫声也不是幻听……”
谢挽宁脸色骤然变得难看,立即追问:“你家在何处?”
看着人还傻愣愣的模样,她语气加重:“说啊!”
“哦哦……”婢女回过神来,连忙带着谢挽宁往她家赶去。
京城打乱,到处角落都藏堆着将士的尸体,显然这里发生了一场恶战,越往外走,越是明显。
跟在婢女身后绕走进巷子里时,谢挽宁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脑海里不断回顾着方才宋燕华和顾擢之间的对话。
顾擢和太傅等人到底做了什么!
她们朴素一身在城内其他落魄人中便显得格外的干净,躲在暗处的难民瞧着两人,当即就认为是某家大小姐,眼睛瞬间就亮了。
几乎是人群里有一个人动弹,其他人都纷纷拥挤过来。
这举动吓得两人扒开腿就跑。
一路弯弯绕绕,两人才终于跑到一间破败的院子前。
婢女喘着气,起身指着眼前的院子,回头与谢挽宁介绍:“小姐,这是我家。”
谢挽宁点点头,婢女不敢耽误她,赶紧推门而入,将人带到最内屋的房间里。
房间门刚被打开,一股淡淡的药草味扑面而来,谢挽宁呼吸不由得放缓起来,她抬眼扫看四周,跟在婢女的身后,跨过门槛走进去。
房间狭小,她进去一眼就瞧见床榻上躺着一面黄肌瘦的男子。
“阿子!”婢女快步走到床榻边,心疼的抚摸着他的脸,男子听见动静慢慢睁开眼,冲婢女扬起笑容,虚弱的喊了声姐姐。
这模样更惹婢女心疼,她颤着唇欲要张口说些什么,又转头看向谢挽宁,有些着急:“小姐,这便是我弟弟,您都能随便几下就能为我祛除病因,我弟弟是否也能……?”
“莫急。”谢挽宁安抚着婢女的情绪,一同走到床榻边,简单检查了下他的瞳孔舌面,手指轻落在阿子的手腕上。
脉搏虚弱无力,倒如婢女先前与他说的一样。
她立即掏出针包,让婢女去取蜡烛,将银针在烛火上过一遍,才依次按照穴位扎进阿子身上。
眨眼功夫,阿子满身都是银针,如同一只刺猬。
等待空闲间,谢挽宁又让婢女按照她的吩咐去抓药。
但外界处处乱成一团,婢女欲哭无泪的回来,控诉那些药堂的不作为:“那些人门关的死死的,一听我是要抓药救人,更是吼骂我,让我离开!天杀的,怎买药救人还有错了!”
她忿忿吐槽着,望向阿子方向时,眼睛瞬间红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