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
瓷杯向后甩去，随着茶液溅起，掀起一片涟漪，瓷杯破碎的清脆声随之伴奏而来。
情一老者踢脚而飞，越过木桌，翻身将术一老者推倒，单手捂住她的嘴，“唔唔…”
另一只手化出一张符纸，燃烧金光，贴至术一肩膀处，术一老者身体顷刻僵硬，动弹不得，无法再做挣扎。
“术一，你可忘了。”情一老者恨恨看着她充满仇怨的眼睛，声音低沉，“吾同剑一，关系很差，吾的徒儿，可是差点弄死他的儿子。”
随着他的话语，整个亭子逐渐变得模糊扭曲，一片模糊将周围隔绝，形成一个包围空间。
情一老者放开手，“连这点你都忘了，术一，你说…那杯带毒的茶，吾到底会不会喝，嗯？”
术一老者大吼，“你松开我！你个叛徒！败类！让你喝茶毒死是吾给你最好的死亡方法！你滚开！你个不要脸！”
“随意喊，难得你能喊出这般难听的话。”情一老者瞧着她，撑起上半身，眼尾带笑，笑意却未抵达眼中，“吾开了境界，你可随意，吾不干涉，等你喊累，可以再告诉吾你是谁。”
“放开吾！放开……”
情一老者静静的待在一旁，未做反应。
“呼呼…”术一老者喊了会儿就累了，也知道自己逃不开他的桎梏，干脆闭上眼，闭上嘴，当个看不见说不了话的木偶。
“何必呢，于此境界，时间流速要比现实世界慢上数倍，你会很无聊的，老实交代不好吗？就当聊聊天。”情一老者从怀里翻出个木盒，打开，里面是各种口味的糖果，他拿起一颗，放到术一老者鼻尖晃一圈，然后再吃进嘴里，咂摸咂摸嘴，故意很大声的夸道，“很香对不对，这是吾徒弟做的，特别厉害，术一，不对，你不是术一，但你要是交代你到底是谁，吾给你尝尝，这糖到底是多么的好吃。”
情一老者当着她的面，一口一个，很快吃下去大半盒，还坚持在每次吃之前让她闻一下，“好吃，好吃，真好吃。”
“吾交代什么？”术一老者不断吞咽口水，最终受不了他的折磨，睁开眼白他，“是你背叛的仙山，你现在来倒打一耙，反而问起吾来。”
情一老者见她开口，给她喂了一块进嘴，“吾就是使了禁术，哪里称得上背叛仙山？别说的那么严重，再说不是受罚了吗，怎么还念叨这个事。”
“唔…好吃…跟这个没关系，你失忆了？”术一老者气道，“一年前仙山那场大战，就是你们无情山，是主导者。”
情一老者脑子卡顿，“？”
“哈？你在讲什么屁话？”情一老者本还吊儿郎当的嘴脸凝固住，“吾差不多昏睡了两年，吾那唯一能调动大战的徒儿比吾昏睡的时间都长，哪有功夫打仗啊？”
“莫要说谎了！整个仙山都知道你们这群无情道的叛徒！现在只是在陪你们唱戏罢！”术一老者越说越激动，脖颈处青筋暴起，盘扎向上，看起来就像有生命力一般。
情一老者眼睛瞪大一瞬，很快发现其中的不妥，快速放下糖盒，手指上下点中她脖颈处青筋缠绕的穴位，用力向内摁压，一瞬间的疼痛让术一老者差点晕过去，青色血管渐渐蜕变成红色，他拧起眉，盯着术一老者，再次开口，“你到底是谁？”
“我…”术一老者痛苦的挣扎，用力的摇头，眼睛于一瞬恢复清明，死死拽住情一老者的袖子，话说的艰难，“情一，那茶水…咳…你没喝对不对。”
“自然不会喝。”情一老者掐住她的下巴，死死盯住她的眼睛，“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的你是被控制了对不对，在你体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醒不了太长时间。”术一表情苦痛，“情一，现如今仙山唯一清醒的便是你们无情山，你们一定要…杀了我们，不能让我们…去毁了整个世界。”
情一老者急道，“此为何意？你到底是被谁控制？”
术一摇摇头，情一老者撤开她肩膀上的符咒，扶她坐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术一老者整张脸皱在一起，艰难的拉开袖子，露出自己满是伤口的手臂，“吾也快意识不清醒，成提线木偶了，要记住，仙山，谁也不能信，他们同样不信任你们。”
她颤巍着身体，抓住情一老者，“情一，不能放弃，我们…一定要…”
话还没说完，她就猛地晃了下脑袋，再看向情一老者时，神情同刚才完全不同，唇角带上笑意，“情一，你怎坐在这边？”
情一老者冒了一身的冷汗，衣服湿黏的沾在身上，对眼前发生的事一时无法适应，他拿起糖盒，瞳孔猛地颤了下，“你忘了，我想跟你分享糖果，但你不想吃。”
不给术一老者说话的机会，他慌乱站起来，匆匆离开，“我先走了。”
“吾的猜想得到了验证，吾所察的那种不妥到底是什么。”情一老者道。
“是被控制。”丛陌道，“除了我们，所有人都被定了行动轨迹，就如…他们体内被中了蛊，不得已受到操控。”
“丛陌，如术一所讲，整个仙山怕是…成了傀儡了，我们所面对的，要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困难。”
丛陌不解，“可…那么多人，是如何做到不靠魔气的，难道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这便是吾要同你讲的，从书中看到的禁术。”情一老者指着她手中的书，“此书所讲，是许多年前，一位长者所做的实验，因易引起世间纷争与对修道的信仰存在，所以列为禁术，不得使用，长者研究，不止魔气，灵力…也可诱发怨气，激起人心底最深的欲望与带有所谓正义意图的邪念，意为…个人私欲，称作个人的正义，魔气与灵力同根生，相互斥，所谓用途方式，多为相似，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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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传以来，大多数人都以为两者相克，毕生宿敌，所以并不知道这件事。”
“竟还有如此一说，我懂了。”丛陌攥紧书，目视前方，“若是更多的人知道此事，怕是能引起大规模的邪修。”
情一老者叹道，不愧是丛陌的情根，所设计划，一步步将他们引入陷阱，“你的情根极有可能就是利用仙山弟子体内的灵力激发怨气以做操纵，当年魔界那场恶战屠杀，怨气积攒，魔气随之，若是进行炼化灵力，裹挟着怨气进入仙山，又无人能发觉阻止，神不知鬼不觉，慢慢渗透消化，对于她来说，两年时间，足够完成，这并不难。”
丛陌将书收好于袖中，面色带些苍白，“当年…竟中了她的计，才让她得逞至今。”
情一老者安慰她，“当年之举，被逼在悬崖，多是无奈选择，无需自我责怪。”
“我未自我埋怨，若再来一次，我还会那样做。”丛陌语气坚定，“我不能看着任何人，因为我，被架在死亡边缘。”
若是旁人，丛陌应当不会狂暴至杀那么多魔兵，否则情根丛陌也不会专门找上冷灿用以威胁，情一老者耸耸肩，没有拆穿她所意识不到的事，“若真如书中所讲，此术的破解之法，吾目前还未找到。”
“不急。”丛陌抓住他的胳膊，向下飞去，“藏书阁中的禁书有许多，我们可以回去慢慢看，要下去了，看路，师尊。”
两人披上黑袍，缓缓落地，脚下刚落稳，就觉一股腥甜混着焦糊的味儿扑过来，抬起头，迎面是压得极低的黑色云层，连风似乎都带了刺，刮在脸上像细针般，刺的发疼，将剑收起，握在手中，他们提防着周边，缓步向内前行，魔界同当年相比，变化并不大，脚边是冻得硬邦邦的灰石，石头并没有闭紧，缝隙间渗着暗红色，像凝住的血痕，不远处几棵歪扭的树，枝桠光秃秃的，缠着泛光的黑藤，藤尖还滴着黏糊糊的东西。
不，更恶心了。
正愣着，头顶掠过片阴影——是只展翅的鹰，浑身带着魔气的味道，翅膀像薄刃般，飞快的扑腾，嗡嗡声里，瞥见它复眼是灰红色，像是食人的鹰，若是常年困在魔界，这副模样倒也符合，鹰并未瞧见他们，很快飞远了。
“许久未来了，当年来的时候急迫也未仔细观察。”情一老者很是好奇，四处看，“这里的东西，都很有魔界的特色。”
“的确同仙山大不相同。”丛陌点点头，“也因着这些不同，导致人界一直认为魔界的居民绝非好人。”
“也同他们当年做的那些祸事脱不了干系，事出总是有因。”情一老者向前半步，瞧见了内部的空旷，“也没个声音，那些魔界的原住民，当年你不是护着了吗？总不能…也被杀了，而且，连个守卫都没有。”
“也许在里面，进去瞧瞧吧。”
“好。”
两人紧挨着，并排向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