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衡负手立于那片已然化作残垣断壁的龙宫废墟之上，神情淡漠得仿佛刚刚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如九天神雷般，清晰地传入东海每一个角落，震得四海波涛汹涌：“东海龙族，现在是谁在主事？出来回话。”
刹那间，整个东海海域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大手攥住，万千海族在这股恐怖的皇道威压下瑟瑟发抖，修为低劣者更是直接翻了白眼，晕死过去，纷纷朝着天衡所在的方向，不由自主地俯首叩拜。
“咕咚。”
东海龙王敖广，身着一袭崭新的明黄色龙袍，头戴七旒龙王冠，
在一众残存龙族战战兢兢的簇拥下，硬着头皮从废墟中升腾而起。
他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天衡遥遥一拜，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小，小龙东海敖广，拜见人皇陛下。不知陛下驾临，有何……有何吩咐？”
天衡瞥了他一眼，五爪金龙，大罗金仙初期的修为，在这洪荒之中，也算是一方人物，但在他眼中，也就那样，平庸至极。
他心中了然，龙族没落至此，内部怕是依旧排斥异种，否则以龙族底蕴，断不至于让这么个货色当家做主。
“你既然认得本皇，也该知道，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天衡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敖广闻言，一张老脸顿时垮了下来，心中那叫一个苦啊，比黄连还苦。
他能说什么？说之前屠戮人族开拓队伍，是那些已经嗝屁的长老们的主意？现在长老们骨灰都凉了，这锅，不还得他这个龙王来背？
“是，是，陛下教训的是。”
敖广连连点头，姿态放得极低，“不知陛下，想要小龙……如何交代？”
“简单。”
天衡淡淡开口，“自今日起，东海龙族，并入我人族，为人族附属，供我人族驱策。”
此言一出，不只是敖广，就连下方那些残存的龙族，以及远处瑟瑟发抖的各路海族，尽皆瞠目结舌，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附属种族？
我滴个乖乖，这人皇是真敢想啊！
敖广更是如遭雷击，他身为龙王，自然清楚成为附属种族意味着什么。
那不仅仅是名义上的归属，更是气运的流向，龙族日后的兴衰荣辱，将彻底与人族绑定，生死皆在人族一念之间。
“陛下！”敖广脸色数变，最终还是强忍着那深入骨髓的恐惧，硬着头皮道：“这，这个条件，恕小龙难以从命！其他任何条件，只要我龙族能做到，陛下尽管开口！”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挺直那被压弯的脊梁：“我龙族乃太古霸主，即便如今没落，也断无沦为后天种族附庸之理！这是我龙族最后的底线！”
“呵。”天衡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哼。
“噗——”
仅仅一声冷哼，那恐怖的皇道威严便如同亿万座太古神山轰然压下。
敖广首当其冲，如遭重锤，一口龙血混合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气息瞬间萎靡下去，差点从空中栽落。
他身后的那些龙族长老和龙子龙孙，更是惨不堪言，一个个口喷鲜血，修为弱者当场昏死过去，生死不知。
整个东海海面，再次被染上了一层血色。
“你以为，本皇是在与你商议？”天衡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这是命令。”
他缓缓伸出一根手指，遥遥指向下方狼狈不堪的敖广：“要么臣服，
要么，死。
本皇给你们十秒时间考虑。”
敖广心中一片冰凉，他从天衡那淡漠的表情中，看到了一种视万物为刍狗的冷酷，一种真正的杀戮果决。
这位人皇，是真的会为了一个“不从”，而将整个东海龙族屠戮殆尽！
为了龙族血脉不至于断绝，敖广眼中闪过一丝悲哀与决然，正准备开口应下这屈辱的条件。
“吼——！何方小辈，敢在我东海放肆！”
就在此时，一声苍老而愤怒的咆哮，如同开天辟地时的第一道雷霆，自东海深处炸响，瞬间席卷了整个海域！
伴随着这声怒吼，一股远比敖广强大无数倍，甚至超越了之前那些龙族长老的恐怖气息，从海底升腾而起。
海水向两侧疯狂退避，一道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阴影，缓缓浮现。
那是一条真正的巨龙！
其身躯之庞大，远超天衡先前斩杀的赢鱼老祖，通体覆盖着赤红色的鳞甲，每一片鳞甲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火焰道韵。
它并非寻常五爪，而是生有十爪！每一只龙爪都闪烁着撕裂天地的寒芒。
最为奇特的是它的双眸，左眼之中仿佛映照着永恒的白昼，右眼之中则沉沦着无尽的黑夜，昼夜流转，似乎蕴含着时间的奥秘。
一股苍茫、古老、霸道绝伦的荒古气息，伴随着无可匹敌的力量感，瞬间充斥了整个东海，甚至连天衡释放的皇道威压，都被撼动了几分。
“是……是烛龙老祖！”
“二祖！真的是二祖他老人家！”
敖广以及残存的龙族见到这条巨龙，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狂喜，纷纷叩首，激动得热泪盈眶。
烛龙，龙汉初劫时便已存在的古老龙族皇者，龙族二祖，其实力仅次于早已陨落的祖龙！
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老祖宗，竟然还活着！
那赤色巨龙在海面上盘旋一圈，随后光华一闪，化作一名身着赤红色龙纹道袍，须发皆张的威严中年男子，一步踏出，便出现在天衡面前。
他先是看了一眼下方狼狈不堪的龙族后辈，以及那片龙宫废墟，眼中闪过一丝怒其不争的火焰：“一群废物！将我龙族的脸都丢尽了！”
训斥完后辈，烛龙才将目光转向天衡，那双蕴含昼夜的双眸中，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天衡却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他不喜欢这种拖泥带水的剧情。
“你是龙族如今能做主的老家伙？”天衡直接开口，语气依旧淡漠，“既然出来了，那就立下天道誓言，让东海龙族臣服于我人族，此事便了。”
“放肆！”烛龙闻言，勃然大怒，周身火焰道韵瞬间暴涨，恐怖的威压如同火山喷发般席卷而出。
“自龙汉至今，无数元会，便是道祖鸿钧，也不敢如此与本皇说话！你区区一个人族后辈，安敢如此欺辱我龙族！”
烛龙是真的怒了，他乃龙族第二皇者，太古时代的至强者之一，何曾受过这等鸟气？
他双眸之中，白昼与黑夜开始剧烈轮转，无尽的火焰自虚空中升腾而起，将整个东海海底都映照得一片绚烂，仿佛末日降临。
“聒噪。”
天衡眉头微皱，向前踏出一步。
轰！
仅仅一步，一股远超之前的浩荡皇道大势，自他体内喷薄而出！
在他身后，那尊亿万丈的皇道法相再次浮现，诸天山河社稷，无尽人族薪火传承的虚影，在其周身环绕。
那股威压，不再仅仅是力量的展现，更带着一种皇者的霸道！
烛龙那足以焚天煮海的滔天怒火与恐怖神威，在这股皇道大势面前，竟如同遇到了克星一般，被瞬间压制了下去！
“亚圣境界，也敢在本皇面前放肆？”天衡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他甚至懒得动用人皇剑，只是体内万道皇气微微一震！
噗！
烛龙如遭雷击，那刚刚凝聚起来的火之道威能瞬间溃散，整个人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直接震退了数百步，每一步都在虚空中踩出漆黑的裂痕，体内气血一阵剧烈翻涌，险些当场喷血。
烛龙心中骇然欲绝！
他修炼火之大道，威能霸烈无双，自信便是对上真正的圣人，也未必会如此轻易被碾压。
可今日，在这东海之上，他竟然被一个人族后辈，仅仅凭借气势，就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怪物？！
烛龙那双蕴含昼夜变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天衡，充满了震惊与深深的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