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手机点开江司衡的聊天框，最近的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她那句：
——不用了，礼物你之前给过了。
现在再回看这句，好像说的是有些绝情呢。
她在对话框里打下“谢谢你的外套”，顿了下，又全部删除。
思索了会儿，改成“是你的外套吗”，无一例外再次被她删除。
最后，她还是选择什么都不发，退出了聊天界面。
她看了眼手中的外套，随即套在身上，将最上方的那颗扣子扣上。
很清新的浅蓝色，意外地与她色彩明艳的裙子适配。
因为林清鱼带的两个部门之一里有督查部，因此对接的总负责又再次落到她身上。
五点开始陆陆续续有社团收摊来归还桌椅，而六点晚会就要正式开始。
另一个主任吃饭去了，再回来时已经过五点半。第一个节目的表演人员要求提前十五分钟候场，以她吃饭的速度，没办法在算上来回时间的情况下在十来分钟内完成，索性便打算等晚会结束再回寝室吃泡面。
晚会即将开始前，林清鱼已经在舞台边上候着了，台上的乐器也已经摆放好。
肖塘不紧不慢地赶过来时，并不急着上舞台，而是先走到边上同林清鱼打了个招呼。
注意到她身上多了件外套，随口问道：“都没见你离开过，哪来的外套？”
林清鱼眸光闪了一下，面不红心不跳地说道：“一个朋友拿过来的。”
肖塘哦了声，走上舞台准备。
社联的工作人员会给每个晚上选择继续摆摊的社团发放小夜灯，电竞社的摊位离舞台并不远，林清鱼依稀能注意到那一块儿亮起了灯。
她想看过去，也确实这么做了。
这个点大家的视线都会往舞台这块集中来，他也不例外。
不算明亮的小夜灯下，他静静地坐在那，目光似是落在她身上，却又像在发呆。
林清鱼抿着唇，试探性地指了指身上的外套，忽地见他笑了下，眼神逐渐变得清晰。
只是一眼，她从原先的八.九成把握，变为了百分百确认外套的主人。
晚会正式开始，她缓缓收回视线。
尽管是在露天的场地里，没有座位，没有手摇棒，但围观的群众依旧不少。
哪怕没有像狂欢夜那样提前彩排过，进行的仍旧出乎意料的顺利。
结束后，刘姐招呼大家过来一块儿拍照，不止工作人员，还有一些坚持到现在的社团。
江司衡本想离开，但被社长一把抓过来充当气氛组。
林清鱼坐在舞台最前面的位置，拍照的老师还在调距离，她百无聊赖地往身后扫了一眼，蓦然瞥见在自己的后两排处，江司衡斜站着，眉眼温润，正与一旁的同学小声说着话。
眼神似有往下扫的趋势，她仓惶收回。
也在这时，老师招呼大家赶紧找好位置，原本喧闹的声音在一时间停了下来。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镜头，随着老师的一句“大家今天尽不尽兴”，闪光灯起，画面定格在这一瞬。
在大家清场工作快结束时，林清鱼跑向刚将桌子搬来归还的江司衡，匆匆喊了一句：“江司衡。”
江司衡应声看向她，她身上的外套已经脱下，搭在小臂处。大概能懂她来找自己的目的，但他并没有选择主动开口，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等她先说话。
下一秒，他见林清鱼将外套递给他，嘴角还扬着笑：“谢谢你。”
这一次，她的眼睛干净明亮，对自己不再有半点躲避。他伸手接过，只是点了下头。
林清鱼像是还有别的事，将外套还给他后，又急匆匆跑开，黄绿晕染的裙摆在灯光下飘摇，散开的发丝隐隐透着光，仿佛一只即将振翅而飞的蝴蝶。
——人总会被美丽的事物吸引。
他突然发现，这句话理解起来有多容易。
回去后。
林清鱼身上衣服已经换成了睡衣，两腿盘着椅子上一边吃着泡面，一边看着社联大群里发出来的大合照。
照片里，江司衡与她站在同一条线上，很轻松地就能截到两人的同框画面。
她忍着笑，在群里发消息道：给你们看我和江司衡拍的合照。
还没等她照片发出来，邝柠先回了一句：巧了，我也有一张和池一的合照。
在她截图发出去的那一刻，邝柠的照片紧随其后。
是一张地球图。
邝柠【我去，你真有啊[黑脸]】
鲫鱼【池一知道他和你有合照吗[憋笑]】
邝柠【嘶，你这外套怎么那么眼熟】
卡布奇诺就是好【他的[憋笑]，我感觉他真喜欢我[害羞]】
邝柠【？？？凭什么你的crush可以这样】
鲫鱼【因为四哼欧巴那个星座都这样】
卡布奇诺就是好【[微笑]】
*
社团招新活动结束后，很快迎来为期三天的数模国赛。
这几天三人基本都是在机房度过的，因为时间紧任务重，甚至在最后一天三人都没合过眼一直在赶进度。
凌晨五点时，机房的窗外，天刚刚放亮。
林清鱼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眯着眼休息。猝然感觉桌上的手机在震，她有气无力地点开查看，眼皮子直打哆嗦。
却在看到消息的那一刻，脑子瞬时清醒大半。
JS.h【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她瞳孔顿时瞪大，心颤了一下，还以为他早忘记了，居然还记得呢。
不过这会儿还有题目没写完，她简单回了个谢谢后便关掉了手机，继续推导数学模型。
国赛截止提交的时间是12号晚上8点，但因为怕踩着点发通道会很拥挤，担心最终没提交上而导致参赛失败，所以老师建议他们在有能力的情况下尽量提前半小时提交。
等到全部做完时，离截止时间还有十来分钟。
王镜允在检查材料，林清鱼拿出手机查看了下快递。
有一个快递是在前两天就到了的，但是那会儿她再准备比赛的事情，一直没空去取。
因为提前问过林锦眠，她给自己买的东西还没到。
林清鱼心中便隐隐有微薄的猜想，这个东西会不会是他送的。
她照着上面的快递单号进行查找，里头是一对耳环。
这种东西，除非关系好些的，不然应该是不会给对方送的吧。
她觉得心中的猜想更加印证了几分。
恰在此时，邝柠闲着没事，索性便问了她一句：“江司衡有给你送什么礼物吗？”
林清鱼将手机递给她，不确定地说道：“我感觉这个像是他送的，不然好像也没别人了。”
邝柠看着上面的流苏碎钻耳环字眼，忍不住惊叹一句：“我去，一个大男人送耳环啊，他挑得明白吗。”
林清鱼俏皮地抿了抿唇，故作矜持道：“烦人，都跟他说了不用送礼物，非要送。”
随即憋不住地捂住嘴笑了声。
猝然，手机又震了下。
是肖塘发来的消息，内容只有一条：
——给你买了个生日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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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你那边有提示吗，我看一直没被收取。
林清鱼愣了下，脑海忽地蹦出一个想法。
尽管不太希望是自己所想的那样，但她还是试探性地问了句：什么礼物，一对耳环？
几秒，看着屏幕那头发过来的一个“对”字，林清鱼顿时沉寂片刻，随即低低喊道：“靠。”
邝柠一直坐在她边上，自然也是看到了聊天记录，一下子没绷住笑道：“闹半天，不是江司衡送的啊。”
林清鱼有点来气了：“他怎么这样啊，我说不要他就真不送吗，不会强制爱一下吗。”
王镜允这会儿刚提交完比赛材料，听见两人的对话，顺嘴插了一句道：“欧巴说，没这爱好。”
林清鱼咬着牙点开和江司衡的聊天界面，找到上次他问自己有没有空的那条消息，长按点击回复，在对话框里打下：还作数吗，有空。
但没有发送。
看着上面的字眼，她都忍不住发笑：“江司衡别逼我啊。”
邝柠在边上添把火道：“有空的，说吧，明天去哪吃。”
林清鱼苦恼地斜靠在桌上，语气不悦：“就一句生日快乐把我打发了，也对，上学期礼物还完了就觉得不欠我什么了。不爱了，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嘴上说着不抱希望，但当晚她还是强撑到十二点后才睡觉。
然后她又惊又气地发现，真的就只有那句生日快乐。
甚至到隔天上课，两人聊天界面里的最近一条消息还是她那句谢谢，林清鱼都有些气笑了，还在心里一个劲儿地安慰自己道，没关系，金牛座就是比较含蓄哈。
下课铃声还没响起，林清鱼忽地收到刘鑫发来的一条消息。
三金【你这学期还打算参加外包吗，我正好有一个朋友缺队友】
三金【那人实力挺强的，上学期还拿国奖了，你如果想的话我把你邀进他们群里】
林清鱼在前些天就已经看到外包省赛的赛题发布了，当时老师还在钉钉大群发了个组队表格让大家填写。只不过刘鑫这学期并没有参加的想法，再加上接连两次的失利让林清鱼也有些挫败，所以当时只是过了一眼消息，并未放在心上。
但现如今有人主动同她提起，甚至那支队伍的实力强劲，说不动摇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没做好过，所以总想一次次去找机会证明，在这个赛道上她也可以不输其他人。
或许就如先前王镜允同她说的那样，她头铁得很，不止在追江司衡这件事上，对于外包比赛，哪怕四处碰壁她还是想要再去尝试一下。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已经大三了，她就再试这最后一次。若是结果一如之前，她就认了，但若是真的挺进决赛答辩，那么先前的那些她也都能在心里一笔勾销。
犹豫片刻，她回复一句：好。
对面很快发过来一张群二维码。
林清鱼扫描过后，手机界面立即跳转，看着下方的“加入群聊”，她指尖蓦地一顿，闭眼思索了几秒还是毅然决然地点了进去。
屏幕很快切换进一个群名为“外包小组讨论”的聊天界面，名字的旁边有一个数字“5”，她是最后一个进群的。
虽说这群名挺简单的，但林清鱼莫名觉得，越朴实无华的名字越能干一番大的。
因为方才刘鑫没同她讲明队友是谁，这会儿便好奇地点开群成员查看。
只不过在刚点开的那一瞬间，她眸光顿时滞了一下。所有加过好友的人，在群里都会显示自己给他备注的昵称，而第一个头像下面正赫然显示着三个黑字：
——江司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