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各勋贵府邸,更是成了笑谈。
礼国公府里,范文程听着管家学舌,笑得前仰后合:“萧砚舟想拿英国公开刀?怕是还没摸清京城的水深浅。一个推官就想请动三公子?简直是痴人说梦。”
平西侯府的萧砚水也跟着打趣:“我看他是在福州打倭寇打昏了头,真以为京城跟边地一样,能任由他横冲直撞?英国公府这一巴掌,算是给他提了个醒。”
就连朝中一些官员私下议论,也都觉得萧砚舟这步棋走得太急。
“英国公府是什么分量?他刚到京城就硬碰硬,怕是讨不到好。”
街头巷尾的议论,像潮水般漫过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人都看得明白,英国公府这道闭门羹,不仅是给张启年的,更是给萧砚舟的,给整个京都府的。
而此刻的京都府衙,萧砚舟正听着林墨汇报外面的风声,脸上却不见丝毫波澜。
他知道,这道闭门羹,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他更清楚,这声传遍京城的 “闭门羹”,恰恰是他想要的 —— 让所有人都看看,这些勋贵是如何将王法踩在脚下的。
.......
张启年灰头土脸地出门,刚拐过影壁就撞见周显,一肚子委屈顿时涌了上来,拽着他的袖子就诉苦:"周大人您是没瞧见!英国公府的门房都快把鼻子翘到天上去了,我喊了半个时辰,连门都没让进!"
他跺着脚叹气,声音里带着哭腔:"这新府尹明摆着是要拿我开刀啊!明知国公府不会买账,偏要我去碰钉子,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周显往他身后看了看,见没旁人跟着,拉着他往值房走:"急什么?第一天碰壁算什么新鲜事?"
他往太师椅上一坐,慢悠悠地给张启年倒了杯茶,"三公子自然是不会来的,但你不会换个法子?让国公府的管家来一趟,好歹也算交了差,总比空着手回来强。"
张启年捧着茶杯猛灌了一口,眉头依旧拧着:"管家能顶用吗?萧大人要的是人犯......"
"他要的是态度。" 周显打断他,指尖在桌面轻轻敲着,"你就说府尹有令,三公子若不便出面,让能做主的管家去回话,这总不算过分吧?"
张启年眼睛一亮,拍着大腿站起来:"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还是周大人您想得周全!"
第二天一早,张启年带着两个衙役再去英国公府,刚到门口就扬声道:"劳烦通报一声,京都府奉平倭伯萧大人令,特来请府上管家前去回话!"
这次他特意把 "平倭伯" 三个字咬得极重。
门房听着这名号,脸上的倨傲收敛了几分 —— 谁不知道这位新府尹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刚从福州带着战功回来,连英国公昨日都在书房里念叨了半宿。
门房不敢怠慢,匆匆往后院跑去。
国公夫人正在佛堂捻着佛珠,听丫鬟说张启年又带着萧砚舟的名号来了,眉头皱得更紧。
旁边的嬷嬷劝道:"夫人,这萧砚舟刚得圣宠,又手握 '' 权贵犯法与庶民同罪 '' 的圣旨,咱们若是一味硬顶,怕是真要闹到御前......"
"我岂能不知?" 国公夫人放下佛珠,"可让腾远去受审,我不甘心!"
“夫人,今天门外说要让管家去回话....”
“管家?不是让腾远?”
嬷嬷再次确认,“说的是管家...”
她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松了口,"那好吧,既然京都府退了一步,那就让管家去一趟,就说腾远偶感风寒,让他先应付着。告诉管家,若是对方要赔偿,便加到一百两,看他给不给这个面子。"
嬷嬷连忙应声下去。
张启年还在门外高喊,以为又白跑一次。
没想到侧门开了,出来个戴着玉扳指的中年男人,是英国公府的大管家。
"张推官稍等。" 管家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夫人在后院听说了这事,让小的随您去趟府衙。"
张启年庆幸,幸好听了周显的话,不然今日怕是又要空手而归。
“多谢国公夫人,管家请。”
张启年引着管家踏入公堂,见萧砚舟端坐案后,忙躬身回话:“大人,英国公府管家到了。”
管家立在堂下,一身锦缎长衫,腰间挂着玉佩,见了萧砚舟既不跪拜也不躬身,只微微抬了抬下巴,朗声道:“在下乃英国公府大管家李忠,奉我家夫人之命,来给萧大人回话。”
那语气里的倨傲,仿佛不是来府衙回话,反倒像是来传令的主子。
萧砚舟握着朱笔的手未动,目光从卷宗上移开,落在李忠身上,声音平淡无波:“哦?英国公府倒是肯派人来。只是本府传的是三公子张腾远,怎么来了个管家?”
李忠脸上闪过一丝不耐,却依旧梗着脖子道:“我家三公子偶染风寒,高烧不退,实在无法前来。夫人念及萧大人初到京城,恐有误会,特意让小的来解释一番。”
萧砚舟握着朱笔的手顿了顿,撇了撇嘴:"偶染风寒?前日在丰乐楼纵马饮酒时,怎么不见他有病?"
管家脸上闪过一丝不耐,却依旧梗着脖子道:"公子是夜里受了凉,大人何必揪着这点不放?"
"本府要审案,自然要见当事人。" 萧砚舟放下笔,目光如刺,"你能替他回话?能替他认罪?"
管家被问得一噎,随即嗤笑一声,从袖袋里摸出个沉甸甸的银锭,"啪" 地拍在桌上:"大人何必这么较真?这是一百两银子,那卖花女家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二十两嫌少,一百两总够了吧?不过是个贱民,死了也就死了,公府肯赔银子,已是天大的恩典。"
他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低了些,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萧大人刚到京城,有些规矩怕是还不懂。国公府不是谁想动就能动的。这案子结了,大家都省事,若是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 识相点就赶紧结案,别不识抬举,真惹恼了国公府,有你好果子吃。
张启年在一旁听得心惊,却悄悄松了口气。
管家这话算是把威胁摆到明面上了,萧砚舟再硬气,总该掂量掂量英国公府的分量。
周显也跟着点头:"大人,李管家说得是,一百两银子确实不少了......"
"闭嘴!" 萧砚舟猛地打断他,目光死死盯着管家,"本府查案,轮得到你一个奴才指手画脚?"
管家脸色铁青:"大人这是不给国公府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