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舟眯起眼睛:"毒药是谁给你的?"
"是个蒙面人..."刘氏浑身发抖,"他把药包塞在我家门槛下,只说...只说让我给大人的饭菜中下毒..."
萧砚舟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让六子把人押走。
他早料到下毒之人不会留下明显破绽,但刺杀朝廷命官的事实已经确凿无疑。
之前,判王德昌秋后问斩,本就是一步险棋——既要让王家狗急跳墙自乱阵脚,又要为自己暗中调查走私通道争取时间。
次日清晨,福州城四门同时贴出告示:
"查有歹人买凶行刺本官,现已人赃俱获。依大周律,判流放三千里,家产充公。若有再犯,定斩不饶!"
告示一出,全城哗然。
同知府内外更是戒备森严——手持火枪的兵丁日夜巡逻,府墙四周增设了瞭望台,连只苍蝇都难飞进去。
萧砚舟站在院中,看着护卫列队操练,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这雷霆手段,就是要让那些暗处的魑魅魍魉知道——想动他萧砚舟,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够不够硬!
王府。
"废物!都是废物!"王世仁在书房里暴跳如雷,一把将青花瓷瓶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管家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老爷息怒...那厨娘实在不中用..."
"息怒?"王世仁一把揪住管家的衣领,面目狰狞,"我儿子马上就要被问斩了,你让我息怒?!"
他猛地推开管家,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去!再去找人!我就不信弄不死那个萧砚舟!"
管家战战兢兢地抬头:"老爷...陈家和李家那边..."
"别提那两个软骨头!"王世仁一脚踹翻椅子,"死的不是他儿子,他们自然不会帮忙!"
他咬牙切齿地咒骂着,却也知道如今已是孤军奋战。
其他三家明显在观望,就等着看王家如何收扬。
管家犹豫道:"老爷,后日就是...就是出货的日子。最近风声太紧,要不要延后..."
"放屁!"王世仁厉声打断,"这几个月打点关系花了多少银子?上京还要大把撒钱!私盐绝不能停!"
他一把揪住管家的衣领,恶狠狠道:"这次你亲自去,让巡防营帮忙押运,我就不信有人敢查巡防营!"
......
两天后。
"少爷,都查清楚了!"六子风风火火闯进书房,额头上还挂着汗珠,"王家今晚要通过漕帮走两船私盐,连巡防营都打点好了!"
萧砚舟放下手中的案卷,眼中寒光一闪:"去告诉石头,可以动手了。"
六子兴奋地搓着手:"石头那小子早就等不及了,他的先锋营天天操练,就等着这一天呢!"
萧砚舟从抽屉里取出一块令牌递给六子:"这是令牌,让石头带人埋伏在闽江口。记住,一定要人赃俱获!"
"少爷放心!"六子接过令牌,转身就要走。
"等等。"萧砚舟叫住他,"漕帮那边..."
六子咧嘴一笑:"早就安排好了。咱们有三个兄弟混进了漕帮,今晚就在码头上工。"
萧砚舟点点头:"去吧,小心行事。"
夜幕低垂,福州码头上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六子蹲在货堆旁的阴影里,嘴里叼着根草茎,眼睛却紧盯着不远处正在装货的漕帮船只。
他身旁蹲着个瘦小的年轻人,正是混进漕帮的暗桩——阿武。
"六哥,今晚我被分到装货组了。"阿武压低声音道,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刚才听管事的说,这是王家的''要紧货''。"
六子眯起眼睛:"能确定是什么吗?"
阿武点点头:"我去探探。"
说完便猫着腰溜了出去。
码头上,两个漕帮头目正大声吆喝:"都麻利点!今晚这船必须按时发!"
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踹了一脚动作慢的苦力,"耽误了王老爷的事,有你们好看!"
阿武混在搬运工中,扛起一袋货物。
他故意踉跄了一下,袋子裂开个小口,几粒盐晶漏了出来。
他装作整理货物的样子,用手指沾了点尝了尝——咸的!
"头儿,这白货往哪搬?"阿武故意大声问道。
"闭嘴!干你的活!"头目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无意中证实了货物的性质。
阿武继续搬运,趁机摸清了船上的货物数量——整整两船盐!
更惊人的是,他听到头目吩咐:"去告诉巡防营的兄弟,让他们准时在江口接应。"
趁着换班的空档,阿武溜回六子身边,气喘吁吁地说:"六哥,确定了!两船私盐,巡防营还派人接应!"
六子眼中精光一闪,立即对藏在更远处的另一个手下打了个手势。
那人心领神会,装作醉酒的模样,摇摇晃晃地离开了码头,一拐进暗巷就撒腿狂奔,直奔石头驻扎的营地报信。
闽江口芦苇荡中,石头正焦躁地来回踱步。
"他娘的,怎么还没消息?"他不停地摸着腰间的刀柄。
突然,远处传来三声鹧鸪叫——约定的暗号!
石头精神一振,只见一个黑影跌跌撞撞地跑来:"将军!消息来了!两船私盐,巡防营有人接应!"
石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好!传令下去,准备动手!"
五艘战船悄无声息地驶出芦苇荡,埋伏在江心沙洲后。
不到半个时辰,远处果然出现了两艘漕船,旁边还跟着一艘挂着巡防营旗帜的战船!
"狗日的!"石头啐了一口,"还真敢用官船护私盐!"
待目标进入包围圈,石头猛地一挥令旗:"动手!"
霎时间,五艘战船如离弦之箭冲出,将走私船团团围住。
巡防营的船上,一个身着副将服饰的军官厉声喝道:"大胆!本将乃福州巡防营副将,奉命护送漕运官盐!尔等何人,胆敢拦路?"
石头冷笑一声,"泉州水师先锋营指挥使石头!奉命稽查私盐!"
副将挺直腰杆,居高临下地喝道:"放肆!你一个泉州水师的指挥使,管得着我福州巡防营的事?本将乃堂堂从五品副将,你小小八品武官见了上官还不退下!"
石头闻言不怒反笑,一个箭步跃上敌船,甲板被他踏得"咚"的一声响。
他右手按着刀柄,左手亮出令牌:"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福州同知萧大人亲赐的令牌,见令如见人!"
副将脸色一变,但很快又强硬起来:"哼,拿个令牌就想唬人?本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