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未知赐下的神谕,还是包裹蜜糖的诅咒?
迦尔不知道。
若是神谕,追随她的信徒自会毫不犹豫地听从;若是诅咒,那她被迫哑言的恋慕者也会满怀欣慰的吞下。
他的脑子仿佛是一团浑浊的浆糊,搅了些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去,连震荡如擂鼓的心跳声也显得不那么起眼了,她在看着自己,她在和自己说话,天哪……她现在甚至在很认真的担心自己!
约定的时间转瞬即逝,迦尔的手指搭在窗框上,年轻人的脸上露出了被驱赶小狗一样委屈的表情,可莉莉丝看着他,仍然只是温和平淡的笑。
仿佛这样的画面她已经见过千万次,这样的神态她也已经见过千万次。
“你该走了,孩子。”女人屈指虚虚弹了弹窗框的位置,她的目光看向尽头处,太阳正在挨近海平面,海上波光粼粼,撒了金子一样的炫丽。
迦尔急惶惶地抓住了窗框,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哑声问道:“我们……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莉莉丝看着他,脸上有且有的仅仅是一点浅薄平淡的为难。
“你真的应该走了,小朋友。”她叹息着提醒。“再不走的话,我也帮不了你啦。”
年轻人魂不守舍,失魂落魄的走了,他感知不算敏感,与门口相隔了一个房间的距离,不曾知道那原本在门口踱步徘徊的守卫已经在几分钟之前悄无声息离开了这里,走向了另一条致命的路。
迦尔的同伴掐出的十分钟是很精准的,这时间能保证他快快地完成一个来回不漏出破绽,足够帕夏起疑但找不出足够的线索,只能满怀遗憾地回到他原本的地方——
可若是超出了十分钟呢?
迦尔在那扇窗户旁边停留的时间太久了,与她对视对话的时间也有些太久了。
他是个beta,无法分辨自己身上是否沾染了omega的独特信息素,而当他从那条提前确定好的小路匆匆忙忙往回跑的时候,小路尽头却响起了意料之外的沉重脚步声。
咔哒、咔哒、咔哒……
是军靴踩上地板碰撞出的特殊声响,这不属于船上那些娇弱的客人,也不属于他那些必须要脚步轻快的同伴,既然如此,还能是谁呢——
alpha高大的身影站在小路的尽头,挡住了唯一的出口,唯一的生路。
帕夏站在那儿,悄无声息地微笑着。
“……我原本是想着,你要是能躲到下船,那么放过你也不是不可以。”
他慢条斯理地叹着气,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慢悠悠地缓步上前。
“可你在那儿呆的时间有点太久了,朋友。”帕夏故作遗憾的感慨起来,他看着面前压不住颤抖慢慢后退的年轻人,客观来讲他长得很不错,区别于帕夏的肌肉丰满体格健壮,他年轻,纤细,清秀又干净,是很受一些上层omega喜欢的类型。
所以,是靠着这张脸让她心动心软了吗?
让她主动打开窗户,和颜悦色地说了那么久的话,是靠这张还算凑合的脸,还是这张能言善辩的嘴?嫉妒如腐蚀的黑水顺着心脏流淌全身,随着alpha迫近的脚步,年轻人终于退无可退,脱力地跌坐在地。
帕夏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这副狼狈的丑态,脸上终于流露出鲜明又刻薄的恶意。
……他甚至连站起来和自己对峙的勇气都没有。
帕夏不觉得自己心里此刻翻滚的是什么恶毒的念头,他并不是想要杀了这小子,他只是单纯觉得他有些吵,太过喜欢到处乱跑了,所以他需要这小子可以尽量安静一些,要是连带着呼吸和心跳一起安静下去自然最好——
这怎么能说是恶毒呢?
他甚至都没有动用枪支和匕首,毕竟用手就能做到的事情,何必弄得那么麻烦。
血腥味太多他还需要额外换身衣服,这太浪费时间了。
年轻人的脸上露出了真切又浓烈的恐惧之色,他仿佛直到这一刻才明白了死亡应有的重量,他拼了命地从地上爬起来往反方向跑去,脚步声慌乱而急促,跟在后面的帕夏没急着追,轻飘飘的啧了一声,因为猎物不愿配合的态度。
他有点后悔没有带着点什么下来了。
偏偏也是这个时候,帕夏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显然很明白他的心思,直接在电话对面尖叫起来:“队长!那位女士把门打开了!”
帕夏的心跳倏地少了一拍。
她后悔了……?不,不不不,她不是那样的女人,是谁开了门?是谁又在和她说话?是谁蛊惑她要她从那里面出来的?除了之前那个beta之外,这船上难不成还有什么其他的垃圾?
“我就离开这么一会……”他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句,随即男人用力闭了闭眼睛,一个沉重的深呼吸后,他直接把在自己眼皮子下面跑走的beta扔到了脑后,沉声道:“我马上过去。”
*
电话对面的人松了口气,然而目光转向监控屏幕,又是反射性地绷紧了神经,连呼吸也跟着放轻了几分。
他要是知道帕夏心中所想也许会反驳几句,因为镜头下没有什么其他人,没有人和那位女士说话,没有人要她从房间里出来。
莉莉丝其实就是这么随意地打开了门,本人站在门口,又完全不打算出去的样子。
她抱着手臂站在那儿,沉默了一会后,忽然仰头看向了走廊监控镜头的方向,摆了摆手,扯出一个亲切柔和的微笑。
……就像是她早知道那后面有人似的。
控制台前的人吓了一跳,下意识挪开了放在操作台上的手。
与此同时,不远处负责另外一组监控的同僚发出了一种古怪的音调:“那小子跑了。”
“什么?”
许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那人沉默半晌,然后才低声道:“就在你给队长打电话提醒的时候,那小子跑掉了。”
是意外,是巧合?
无论如何都没有时间让他们计较思考了,迦尔在帕夏的眼皮子下面跑掉,放在平时这似乎不是什么大事,可偏偏这小子并不是独自一个人在这船上行动的,早在他逃出来四处乱窜的功夫,他的许多同伴也察觉到了:这就是他最后可以逃命的机会。
那些平日里并不起眼的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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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ta也跟着从四面八方跑出来,嚷嚷着,大叫着,于是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这艘船上有人在追杀一名无辜的年轻人,这样预期之外的混乱让许多人开始头痛:情况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因为那个女人吧?
不知道谁先开始的,隐藏在人群中的一句小声抱怨的低语声,却如同诅咒一般,蔓延扩散。
——因为那个祸患一样的omega吧。
因为她的出现,一个alpha开始发疯,一个beta忘了身份。
从她打开那扇门开始,一系列的麻烦就犹如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一个的来了。
在许多人借着这场骚乱跑出来的功夫,莉莉丝也跟着开了窗户听了几句。
听到这儿的时候,女人的表情是有点无辜的。
怎么又怪她呀?她可还什么都没做呢。
……哦,这话好像说的也不是也能严谨?莉莉丝的目光望向远方的甲板,那里有个看起来慌不择路的年轻人,跌跌撞撞的,已经是一副走投无路的样子。
在他的身后,是即将坠落的夕阳落日。
*
迦尔四处乱跑,脑子里牢牢记着莉莉丝之前叮嘱他的那句话。
他看向海面,重复着那个念头。
“在太阳与海平面接触的第一个瞬间,跳下去”。
于是他在最后关头跑向甲板,气喘吁吁,筋疲力竭,他放弃了那些可以躲避的狭窄角落,在甲板上最宽阔的地方等到了无数人的围堵。
他回头望去,看见自己被迫安静下来站在人群中的同伴,他没觉得畅快,没有什么解脱的安全感,在这密密麻麻的人群围观之中,倏然觉出了一种诡异的毛骨悚然。
他们沉默,平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用目光催促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那个追杀他的alpha隐藏在人群之中,看不见他的影子。
迦尔有些怔愣,又有些微妙的想笑。
先前制造出来的混乱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平静下去了,没人站出来,没人提醒这本该是一场恶意的谋杀,这里唯一被隔离出来的异类,有且只有一个走投无路的beta而已。
多奇怪的局面啊。
……明明做错事情的不是他,可好像必须要跳下去的又只有他。
他跳下去,他此时选择保持沉默的同伴才能活;他跳下去,这艘船才能继续维持着表面的安全平稳。
迦尔仰起头,看向了高处的一扇窗户。
女人坐在窗边,目光看过远方的海景,又垂下眼睫,对他露出一抹微笑。
“……”
于是,他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里只有她在想他活下去。
他唯一可以握在手中的生路,只有她之前提醒他的那一句话而已。
下一个眨眼的瞬间,年轻人想也不想地跑到了甲板的围栏旁边,在无数人惊诧的目光和失声尖叫中纵身跳了下去。
潮湿的海风扑面而来的那一刹那,他的心里泛起的却是不合时宜的甜蜜:
看吧,我这应该也可以算是为爱而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