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全体市民，我是基因树管理会的稽查队队长林婧玟。针对近期引起社会关注的德墨忒尔先生相关事件，基因树管理会经全面调查，现作出如下正式声明：
第一，5月1日当天，德墨忒尔并没有失控枪杀无辜民众。德墨忒尔近期确有存在精神状态不好的问题，但在视频中，他及时清醒并丢弃配枪，从未造成实质性伤亡。
（附5.1当天完整视频）
（附德墨忒尔本人道歉视频）
第二，针对前段时间曾某事件，我部门已对德墨忒尔进行停职及扣除三年薪水的惩罚，鉴于德墨忒尔先生精神状态较差，虽没有再次失控，但仍是个不稳定因素。因此，为保障公共安全及部门正常运转，我部门将对德墨忒尔进行无期限停职处罚。
（后续工作将由精卫女士进行交接）
第三，针对4月30日著名歌手程岸先生之死，管理会高度重视，已成立专项调查组彻查真相。现呼吁事件目击者或知情人士主动联系管理会提供线索，协助还原事实。
请广大民众不信谣不传谣，管理会始终致力于维护社会秩序与公民权益。
我们与您同在。”
林濯发布声明后不久，舆论有明显好转。她松了口气，将程岸的“认罪”报告丢进垃圾桶。
她刚刚盯着德墨忒尔录完道歉视频，确保他言辞不会出现问题，还要安抚他的情绪，承诺不会把他彻底开除。这会放松下来才感觉到疲惫。
现在只需要专注于程岸的案件就好了。林濯仰头，看着穹顶赫拉的丝线像波浪一样翕动，思绪却逐渐飘远。
如果程岸确实吸入了毒气，那么会是谁杀害了那三名粉丝呢？当时后台还有其他人在吗？
林濯眨眨眼睛，她突然问赫拉：“赫拉，程岸有经纪人吗？”
赫拉在数据中检测了好一会，才缓缓道：“林婧玟小姐，您说的是代理人吗？”
“我在数据库中检索到代理人与古语‘经纪人’词意相同，都是负责帮助歌手、艺人进行活动的人。”
“林婧玟小姐，您对古语的掌握程度很高呢。^^”
丝线上显现赫拉卖萌似的表情，林濯却惊出一身冷汗，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情。
她咳了一声，欲盖弥彰：“最近确实在研习古语书籍……所以程岸的代理人现在在哪？”
赫拉继续道：“程岸的代理人为棹舟，一个月前已辞去代理人工作，基因库中检测到，他已于今日凌晨死亡。”
什么？！
林濯瞳孔地震，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随后她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喝了口水：“棹舟似乎是远航的人？程岸难道也是远航管控的艺人？”
赫拉平静道：“是的。远航进军文娱行业以来，先是签下程岸，随后推出AI-S001。程岸确属于远航。”
林濯深吸一口气，她太阳穴突突直跳，意识到事情的棘手：“棹舟为什么要辞去代理人工作？”
赫拉敬职敬责：“官方通告显示，棹舟先生与程岸理念不合，和平解约，远航将为程岸寻找新的代理人。只是还没确定人选，程岸就已经死亡。”
林濯只恨自己没有早做功课，不然在杀了棹舟前她高低要问问程岸的事。
她头疼，决定先从另外的方面入手。
“帮我通知一下奥尔法拉，三分钟后我会去见她。”
……
林濯还没到审讯办，奥尔法拉就出现在茧前，她抱臂，得意地睨了林濯一眼：“赫拉说你有事求我，说吧，什么事？”
林濯温柔道：“是想问问你，关于毒气的事。”
“从吸入毒气到毒发身亡，大概需要多久？”
奥尔法拉撩了撩假发——最近她不知又在发什么疯，硬要戴一顶不伦不类的假发，让全身义体的她看起来更加恐怖了。
“看气体量。像上次那种容量的罐子，全部吸入不出一分钟就会死亡。”
林濯点点头，继续问：“昨晚的爆炸，你在现场吗？”
奥尔法拉脸色顷刻就沉了下来，她冷冰冰地盯着林濯，“你想问什么？”
林濯还是温和的笑：“我想问你，在现场有没有看见棹舟。赫拉说他死在爆炸中，但你知道的，他是程岸的代理人，我怀疑其中另有隐情。”
奥尔法拉冷笑一声：“我确实看见他了，但没有对他动手。怎么……你怀疑我？”
林濯装作伤心：“这倒不是。只是我怀疑棹舟知道一点线索，可惜他已经死了。”
接着，她眨眨眼睛，图穷匕见：“或许我们亲爱的奥尔法拉愿意带我去看看程岸的尸体，帮助我验证一些猜想。”
糊弄奥尔法拉实在太轻易了，林濯丝毫没有负罪感。
出事后，程岸以及三名粉丝的尸体都收容在3楼法检科，林婧玟现在的权限还没办法到达，她只能拜托奥尔法拉把她“捎上”。
奥尔法拉哼哼：“堂堂稽查队队长竟然没有去法检科的权限……”
“哈哈哈！林婧玟，你也有今天！”
林濯：“……”
要不是为了boss画的饼，为了能得知《针对A区基因病详解》的具体内容，她早把管理会炸个天翻地覆了，还至于受这气。
两人到达法检科时，只有零星几个科员在忙碌，奥尔法拉皱眉，随手拉住一个小科员：“你们科长呢？”
小科员忙得脚不沾地，头也不抬道：“远航的人过来，要求取回程岸的遗体，科长拗不过，正在送那几副遗体回远航。”
顿了顿，他补充道：“估计这会已经被格式化了。”
Z区公民死后会交由统一的机构进行格式化尸体，将人化作数据。
林濯如遭雷击，一股寒意从头顶直窜到脚底！
这么快？
一旁的奥尔法拉却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这个怂货！凭什么对远航低头？！”
林濯却想得更多：从事件发生到现在，仿佛有一双手一直在阻碍她查下去，法检科科长选择在这时候送回遗体，真的是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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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定了定神，询问道：“那你们的尸检报告呢，留数据了吗？”
小科员这才抬头，看了林濯和奥尔法拉一眼，轻声道：“有的，麻烦两位领导向我们科长申请一下。”
林濯这才长舒一口气，要是还能出现什么“数据损坏”这样的事，她真的要大闹boss办公室了。
好在法检科科长同意得很爽快，数据记录得也算详细。
林濯和奥尔法拉两人站在Z-32办公室里，看着数据如溪流般流出、重组，幻化作当时法检的工作场景。
数据着重记录了程岸及三名粉丝的状态。
程岸死后的样子着实算不上好看，他口腔内牙齿断裂，舌骨骨折，嘴角还有火药灼烧后的痕迹。
他的颅顶，子弹出口处，颅骨向外爆破，死状极惨。
随着法检科员翻动头颅，露出完整的弹道痕迹，从颏下向头顶倾斜，是标准的自杀角度。
然而最重要的，程岸皮肤青白，是正常尸体的颜色，而并非吸入毒气后的青紫色。
其他三名粉丝的死状也比较一致，一个是眉心中弹，另外两个是太阳穴中弹，看起来都是一击毙命，没有挣扎的痕迹。
林濯还在思索，奥尔法拉转头问她：“你想验证的猜测是什么？”
林濯笑了笑：“原以为程岸真和毒气有联系，看来是我想错了。”
奥尔法拉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林濯，鄙视道：“他当然不可能和毒气有关系了，你还真是天马行空。”
此时林濯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记忆出现差错了，不然怎么赫拉表示没有特殊气体，程岸死去的尸体也没有异常？
难道真的只是程岸要报复社会？
“不过……”奥尔法拉歪着头，摸了摸下巴，“这个程岸手真稳，他是经过专业训练了吗？”
“不然怎么能适应强大的后坐力，短时间内连续射杀三人再自杀，还都是一击毙命？”
奥尔法拉的话像一瓢冷水，瞬间浇醒迷蒙的林濯！
她醍醐灌顶，这才意识到自己忽视了最简单的逻辑：
程岸作为一个歌手，为什么会专精枪械？！
她想找到“程岸吸入毒气”的证据，就是为了证明“程岸并没有杀人的能力”。但事实上程岸本来就不该有啊！
林濯这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落到奥尔法拉眼里，她饶有兴趣地看着林濯：“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我可听说了，你自讨苦吃，承诺要给出一个真相。”
她还在絮絮叨叨：“唉，要我说，实在不行向boss认个错，这事也很好摆平……我知道boss赏识你，还要用你做事，但这也不是你一意孤行的理由……”
“其实我们都知道，程岸背后肯定是——”
林濯突然打断奥尔法拉，她嘴角噙着笑，眼睛亮得像钻石：“是远航。”
“我知道。”
“所以我要去一趟远航。”她斩钉截铁。
“……哇哦。”奥尔法拉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