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户吴绪端着咖啡杯的手微微一顿。
他总觉得走廊上的窃窃私语格外刺耳，自己也总是被奇怪的目光扫过。
此刻餐厅角落的议论声更是明目张胆，几个年轻搜查官凑在一起的脑袋随着他的经过突然压低，却又在错身后立即抬起。
“听说了吗？那个新来的外籍搜查官...”
“当然！空降上等啊！我熬了五年才是个三等...”
“嘘！据说那个外籍搜查官和有马特等交手都不落下风...”
真户的耳尖动了动。玻璃窗的倒影里，他看见身后的年轻人们正偷偷指向自己的背影。
“快看，刚刚过去的那个，是真户上等...”
“不是说那个外籍搜查官把他女儿...”
“什么..什么！快说我想听！！”
“我告诉你啊，上午我亲眼所见....”
“快闭嘴！你想被做成库因克吗？！”
议论声戛然而止。真户缓缓转身，灰白的刘海下眼睛眯成危险的弧度。
方才还热火朝天的小团体瞬间化作人形雕塑，有个新人甚至把脸埋进了味噌汤里。
咖啡杯在托盘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真户的指节泛着青白色——这些兔崽子绝对在议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而且从他们躲闪的眼神来看...八成和晓有关。
“哼！”真户吴绪冷哼一声，向餐厅外走去。
这帮小崽子根本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他决定找靠谱的人去问问情况。
（外籍搜查官....有马特等...晓....）几个人在他的脑袋里盘桓，事情似乎在他的脑袋里逐渐清晰。
……
“法寺。”
低沉的嗓音突然刺入耳膜，正埋首于文件堆中的法寺项介猛地抬头。
“嗯？真户，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了！”
法寺项介脸上堆起笑容，并立即催促泷泽政道去给真户吴绪倒一杯茶水。
真户吴绪的眼睛微微眯起。
虽然法寺项介表现的很自然，但真户吴绪还是从他眼神的一瞬间变化中看出了些许异样。
法寺项介肯定知道些什么，真户吴绪肯定。
“法寺。”真户直接拉开椅子坐下，眼睛死死锁定对方的脸，“最近CCG......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比如......某个空降的外籍搜查官？”真户吴绪直接开门见山。
“呃......原来你已经听说了啊......”
法寺项介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
从真户吴绪脸上的表情上来看，自己的这个老搭档肯定是已经听到了些风声。
“我还在想着该怎么跟你说这件事情呢......”法寺项介干笑两声，不自觉的向后仰了仰。
“看这个吧......看完你就明白了......”
法寺小心翼翼地拨开面前的文件堆，如同在拆除一枚炸弹。
他抽出两份文件，轻手轻脚地推到真户面前，紧接着瞬间后退，甚至拦住了试图递上茶水的泷泽政道。
第一份是《关于特聘外籍搜查官陆明为CCG上等搜查官的若干决议》的内部文件，扉页上照片里的青年笑得阳光灿烂；
第二份则是一份20区拟制的《区域高危喰种通缉令》，素描画像里的喰种协助者“狙击手”眼神阴鸷。
两种完全不同的形式，却有着完全相同的五官轮廓，几乎可以断定，这俩就是一个人。
“砰！”
真户吴绪的拳头狠狠砸在桌面上，震得法寺项介面前的茶杯都跳了起来。
文件上的两张脸在震颤中诡异地重叠，仿佛在对真户吴绪露出嘲讽的微笑。
法寺项介清楚地看到，老搭档的额头上，一根青筋正疯狂跳动。
“好......很好......”真户吴绪的声音里压抑着沸腾的怒意，他缓缓站起身，“所以现在那个差点打死我的混蛋......”
“......正大光明地坐在上等搜查官的办公室里？”
真户吴绪左臂的假肢诡异的疼痛起来，似乎回到了那个糟糕的傍晚，再度感受了一次被子弹撕裂左臂的痛苦。
“呃...冷静点...”法寺项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这毕竟是局长的决定...”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真户的表情。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将真户半边脸映得惨白。
“呼——呼——”
沉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办公室内格外清晰。
真户吴绪的左手义肢发出咔嗒声，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他闭上双眼，强迫自己深呼吸。
（他是人类...只是个人类...招降也合情合理...）
这个认知像一剂强行注入的镇静剂，让真户吴绪暴怒的神经稍稍平复。
（至少...不是那些该死的喰种...）
“感觉好些了吗？”法寺试探性地递过一杯茶。
水面还在微微晃动，预示着他的心里也不平静。
天知道他第一次看到这份调令的时候有多震惊。
不过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总部为什么会紧急要求封存所有的“狙击手”的调查记录。
（恐怕总部也是为了减少内部动荡吧.....）
法寺项介在脑海中感慨着，突然注意到真户吴绪的脸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
“法寺......”真户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干涩得可怕，“如果我没记错......”
“上等搜查官......是会配属一名下级搜查官作为搭档的......对吧？”
真户吴绪的脖子像是生锈的机械，一寸寸转向他，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
“你知道那个家伙的搭档是谁对不对...”真户吴绪干巴巴的开口。
从法寺项介的沉默中，他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走廊上的同僚会用那种眼神看他，为什么餐厅里的窃窃私语在他经过时戛然而止。
“晓......”
这个名字从真户齿缝间挤出来的瞬间，办公室的温度仿佛骤降十度。
“好啊......”真户吴绪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法寺毛骨悚然，“真是给我准备了一份大礼啊......”
“这下想退休都不行了呢.....”
“你也给我出来活动活动吧...亚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