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阜贵蹲下身,尽量放柔声音:“棒梗,告诉阎老师,你拿没拿我家的面和钱?要是拿了就还回来,老师不怪你。”
棒梗的嘴唇抖得像筛糠,余光瞥见母亲微微摇头。
他咽了口唾沫:“我……我没拿……”
“撒谎!”闫解旷跳出来,“我明明看见你翻我家窗户!”
许大茂起哄道:“搜他家!肯定藏屋里了!”
秦淮茹立刻护住儿子:“凭什么搜我们家?你们这是欺负人!”
场面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闫解娣突然喊道:“哥!公安来了!”
众人回头,看见闫解旷带着两个穿制服的公安走进院子。
棒梗“哇”地一声哭出来,腿一软坐在地上。
秦淮茹的脸色瞬间惨白。
公安同志严肃地问:“谁报的案?”
闫阜贵连忙上前:“是我。
我家遭了贼,丢了些粮食和钱。”
年长些的公安点点头,走到棒梗面前蹲下:“小朋友,别怕。
告诉叔叔,你拿没拿别人家的东西?”
棒梗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在公安威严的目光下终于崩溃:“我……我拿了……是妈妈让我拿的……我们吃了面条……”
全场哗然。
秦淮茹像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
她看见闫阜贵得意的表情,看见刘海忠震惊的眼神,看见许大茂幸灾乐祸的笑容。
三大妈杨瑞华突然冲上来,一巴掌扇在秦淮茹脸上:“不要脸的贼!教孩子偷东西!”
秦淮茹被打得踉跄几步,脸上火辣辣地疼。
她扑通一声跪下:“三大妈,我错了……孩子太饿了,我一时糊涂……”
贾东旭冲过来要打杨瑞华,被公安拦住:“都别动手!这事得严肃处理!”
年长的公安皱眉道:“教唆未成年人盗窃,性质很严重啊。
孩子可以教育释放,大人得跟我们走一趟。”
秦淮茹被带上警车时,整个四合院鸦雀无声。
棒梗的哭声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贾东旭突然拽住闫阜贵:“老阎,写个谅解书!多少钱我都给!”
闫阜贵推了推眼镜,精明的目光闪了闪:“十块钱,少一分都不行。”
“你!”贾东旭气得发抖,却不得不转向许大茂,“大茂,借我十块钱……”
许大茂慢悠悠地掏出钱包:“东旭啊,不是我说你,这媳妇是该好好管教了……”他抽出两张五块的票子,“记得还啊,三分利。”
最终,因为闫阜贵写了谅解书且棒梗未成年,棒梗做完笔录被放了回来。
但秦淮茹还是被判了半个月拘留。
那晚,贾家的灯亮到很晚,棒梗的抽泣声断断续续传到院子里。
……
半个月后,灰蒙蒙的天空飘着细雨,秦淮茹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看守所大门。
她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天色,雨水顺着她消瘦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身上的蓝布衣裳已经洗得发白,袖口还留着几道明显的污渍。
她紧了紧单薄的衣领,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四合院走去。
转过胡同口,远远就看见四合院那斑驳的朱漆大门。
秦淮茹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
这半个月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家里的三个孩子,特别是棒梗,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被街坊邻居欺负。
刚踏进院门,就听见贾张氏尖利的嗓音从前院传来:“赔钱货!还有脸回来?把我们贾家的脸都丢尽了!”
秦淮茹的身子一颤,低着头快步穿过垂花门。
雨水打在青石板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布鞋。
中院里,棒梗正蹲在屋檐下玩石子,看见母亲回来,立刻扔下石子扑了过来:“妈!”
秦淮茹一把抱住儿子,眼泪再也止不住。
她摸着棒梗明显消瘦的小脸,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哟,这不是咱们的''神偷''回来了吗?”
贾东旭倚在门框上,嘴里叼着烟卷,阴阳怪气地说,“看守所的饭好吃不?”
秦淮茹擦擦眼泪,强撑着站起来:“东旭,我......”
“别叫我!”
贾东旭狠狠地把烟头摔在地上,“你知道这半个月街坊邻居都是怎么看我的吗?我贾东旭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贾张氏从屋里探出头来,三角眼里满是怨毒:“还知道回来?怎么不死在外头!”她啐了一口,转身“砰”地关上了门。
秦淮茹牵着棒梗的手,默默地走进屋里。
屋内阴冷潮湿,灶台冷冰冰的,显然很久没开火了。
小当和槐花蜷缩在炕角,看见母亲回来,怯生生地叫了声“妈”,却不敢上前。
“你们吃饭了吗?”秦淮茹轻声问道。
棒梗摇摇头:“奶奶说家里没粮了,早上就喝了点凉水。”
秦淮茹的心像被刀绞一样疼。
她翻遍所有口袋,只找出两分钱,连个窝头都买不起。
正发愁时,院门“吱呀”一声响,接着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秦姐?你回来了?”傻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喜。
秦淮茹皱了皱眉,没有应声。
她想起就是因为傻柱不在,闫阜贵才敢那么欺负贾家,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怨气。
傻柱见没人应答,直接推门进来,手里还拎着个布袋子:“秦姐,我听说你今天回来,特意......”
“柱子,”秦淮茹冷冷地打断他,“这半个月你去哪了?”
傻柱一愣,挠了挠头:“我、我不是去保城了吗?后来出了点事......”
“是啊,你打架被抓了,”
秦淮茹的声音带着讥讽,“你知道这半个月闫阜贵是怎么欺负我们家的吗?他占了易大爷的房子,还诬陷棒梗偷东西!你要是早点回来,说不定......”
傻柱的脸色变了:“什么?老阎占了易中海的房子?”
“可不是嘛!”贾东旭突然插嘴,“趁你不在,趁秦姐被关着,那老东西可威风了!”
傻柱的拳头攥得咯咯响:“这个阎老西!看我怎么收拾他!”他转身就要往外走。
秦淮茹一把拉住他:“你干什么去?还嫌事不够大?”
傻柱挣开她的手:“秦姐,你放心,我有分寸。”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秦淮茹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既解气又担忧。
她打开傻柱留下的布袋子,里面是五个白面馒头和半斤猪肉。
棒梗的眼睛立刻亮了:“妈,有肉!”
当晚,四合院里静悄悄的,只有雨水滴答的声音。
傻柱蹑手蹑脚地来到前院,借着月光打量闫阜贵那辆永久牌自行车。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从兜里掏出扳手,麻利地卸下前轮,然后悄无声息地溜出了院子。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四合院就被闫阜贵尖利的叫声打破了宁静:“我的车呢?谁偷了我的车轮子?!”
秦淮茹正在灶台前熬粥,听见动静,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冷笑。
贾张氏也凑到窗前,幸灾乐祸地说:“活该!让这老东西也尝尝被偷的滋味!”
前院里,闫阜贵围着自行车转来转去,像只没头苍蝇。
他的老花镜滑到了鼻尖,脸色涨得通红:“大家快来看啊!光天化日之下偷东西,还有没有王法了!”
邻居们陆续围了过来,二大妈刘海中挺着肚子走过来:“老阎,大清早的嚷嚷什么呢?”
“他二大妈,您给评评理!”
闫阜贵指着缺了前轮的自行车,“我这车昨晚还好好的,今早起来就少了个轮子!这不是欺负人吗?”
许大茂叼着烟凑过来,阴阳怪气地说:“哟,闫老师也有今天啊?是不是平时算计得太狠,遭报应了?”
闫阜贵气得浑身发抖:“许大茂!你什么意思?”
秦淮茹装作刚听见动静的样子,牵着棒梗走了过来:“阎老师,出什么事了?”
闫阜贵猛地转向秦淮茹,眼镜后的眼睛闪着精明的光:“秦淮茹!是不是你干的?报复我上次的事?”
秦淮茹一脸无辜:“阎老师,您这话从何说起?我昨天才回来,连门都没出过。”
“就是!”贾张氏帮腔道,“你自己得罪了人,别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闫阜贵气得直跺脚:“好!好!你们不承认是吧?解旷!去派出所报警!”
闫解旷犹豫地看着父亲:“爸,要不先找找?说不定是哪个孩子恶作剧......”
“找什么找!”闫阜贵怒吼,“这就是报复!民警同志来了,看你们还怎么狡辩!”
不一会儿,派出所的王民警跟着闫解旷来了。
他仔细查看了自行车,又询问了院里的人。
问到傻柱时,傻柱一脸坦然:“王同志,我昨晚在屋里睡觉,什么动静都没听见。”
王民警点点头,转向闫阜贵:“闫老师,您有怀疑对象吗?”
闫阜贵指着秦淮茹:“肯定是她!除了她,谁会干这种事?”
秦淮茹的眼圈立刻红了:“阎老师,您不能血口喷人啊!我昨天才回来,连院门都没出过,棒梗可以作证!”
棒梗躲在母亲身后,怯生生地说:“我妈昨晚一直在家里,我可以作证。”
王民警皱了皱眉:“闫老师,没有证据可不能乱指认。
这样吧,我们先登记一下,有线索再通知您。”
闫阜贵急得直跳脚:“王同志,这就不管了?我那车轮子值十几块钱呢!”
王民警无奈地说:“我们会调查的,但现在没有线索,总不能随便抓人吧?”
闫阜贵突然捂住胸口,脸色变得煞白:“我的钱啊......我的车轮子......”
话没说完,他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老阎!”三大妈杨瑞华尖叫一声,扑了上去。
二大妈刘海中赶紧帮忙扶住闫阜贵:“快!抬屋里去!”
众人手忙脚乱地把闫阜贵抬回家,秦淮茹站在人群外围,心里涌起一阵快意。
贾张氏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活该!最好气死这老东西!”
三大妈听见了,恶狠狠地瞪过来:“贾张氏!你再说一遍试试!”
贾张氏撇撇嘴:“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说完,拉着棒梗转身就走。
李卫东虽然知道可能是傻柱干的,但是没有开口。
毕竟闫阜贵的确可气,让傻柱把闫阜贵收拾一下也挺好。
他看戏就行!
……
下午,雨停了,太阳从云层里探出头来。
秦淮茹正在院里晾衣服,傻柱悄悄凑了过来:“秦姐,忙着呢?”
秦淮茹点点头,继续拧着湿衣服:“有事?”
傻柱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秦姐,我跟你说个事,你别告诉别人。”
秦淮茹停下手中的活:“什么事?”
“闫老西的车轮子,”傻柱得意地眨眨眼,“是我卸的。”
秦淮茹的手一抖,衣服掉回了盆里:“真是你?”
“那还有假?”傻柱挺起胸膛,“我昨晚趁黑摸过去,三下五除二就卸下来了。
今儿一早卖给胡同口的修车铺,换了五块钱呢!”
说着,从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毛票,“给,给孩子们买点好吃的。”
秦淮茹没有接钱,而是紧张地看了看四周:“你疯了?要是让人知道......”
“放心,”傻柱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车轮子早被修车铺的老李拆了,想找都找不回来。
再说了,闫老西平时得罪的人多了去了,谁会想到是我干的?”
秦淮茹这才接过钱,小声说:“柱子,以后别干这种事了,太危险。”
傻柱咧嘴一笑:“秦姐,你高兴不?”
秦淮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高兴是高兴,但是......”
“高兴就行!”傻柱打断她,“闫老西欺负你们,这就是报应!”说完,哼着小曲儿走了。
秦淮茹望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钱,又想起闫阜贵晕倒的样子,既觉得解气,又隐隐有些不安。
这时,棒梗跑过来,仰着小脸问:“妈,傻叔跟你说什么了?”
秦淮茹赶紧把钱塞进口袋,摸了摸儿子的头:“没什么,快去玩吧。”
正说着,前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秦淮茹拉着棒梗过去一看,原来是街道办的王主任来了,正在闫家门口跟三大妈说话。
“杨大姐,闫老师怎么样了?”王主任关切地问。
三大妈抹着眼泪:“刚醒过来,大夫说是气血攻心,得静养。”
她突然看见秦淮茹,眼神立刻变得怨毒,“都是被某些人气出来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