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玫瑰即将凋零。
艳丽的花瓣,逐渐成了枯萎的灰。
一根修长的手指伸出来,轻轻戳了下衰败的花瓣。
它悄无声息地掉落。
“您婚礼上要订的玫瑰花树,样式已经备好,请过目。”
闻声,女人转头,看见面生的女孩递来图纸。
还未开口,跟上来的老板即刻冲过来,夺过女孩手中图纸,强压着她脑袋道歉。
“抱歉,李女士!”
“这女孩新来的,不懂事,乱说话,等会我就把她开了!”
这家是连锁花店,多年来老板跟李维京时有合作。
他此刻反应并不过激,因为不能得罪李女士这种大客户。
高挑女人目光轻垂。
从她的视线,看见被压下脑袋的女孩小半张脸。
小小的一张脸,充满着做错事的困窘、绝望、手足无措。
这表情,她已经见过一次。
李维京开了口:“做错事很正常,别过分自责。”
她要老板不会开除小女孩。
老板哈腰点头,务必遵守承诺。
女人这才收下他递来的图式。
展开来,她忽然低笑一声。
“这不是我婚礼。”
抬眸,看着对面女孩懵懂面孔,以及老板悔恨到恨不得原地消失的表情,女人慢悠悠地开口。
“是我嫂,啊不前嫂嫂的订婚宴。”
说完,她笑了笑,笑容难免讥讽。
·
订婚宴当日,李维京没有去,只送去贺礼。
至于送去的玫瑰花树,她没见过实物,后续在安娜传来的视频看到。
怒放的夏日玫瑰,扎成两米的花树。
每个枝干每束枝芽,都是盛开的玫瑰,修剪得当,整个树冠都是艳烈的红色,像是开满花的玫瑰星球。
热烈的花朵,开在这个盛夏。
关于订婚宴的视频,她后来也看到了。
视频里,美貌Omega寡言,低垂着眼,让人捉住手,戴上戒指。
戒指有点大,戴在指上来回荡。细瘦的手指,如此更伶仃。
订婚的地方是在郊区的露天广场。
风很大,吹得盛莲单薄衬衫抖抖索索,像是颤着的眼泪。
可他是不哭的。
“他压根配不上你。”
电话里,季成星咬牙切齿道,替人不值。
李维京淡淡垂眸,笑了一声。
“我跟盛莲的事,不需要其他人评价。”
面对挂断的电话音,季成星瞠目结舌。
在场的周安娜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李维京自尊很高,不会容许别人来指摘她的错误。”
对于这远房不能再远的弟弟,周安娜话说得很透。
“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
季成星懵懵地摇头,无法回答安娜的问题。
随着几个当事人的闭口不谈,在南城,那晚的传闻越发离谱。
传闻中,那晚Omega受到侵占,不得已嫁给现在的未婚夫;又说,女Alpha玩弄了Omega,又不想负责人,将他推给其他人。
周安娜都不相信。
后者无稽之谈,前者则有个问题:李维京居然不阻止。
千思百想,她没有答案。
“要不,我们去问问李维京?”
季成星的胆大,吓得安娜一哆嗦。
“你、你真的当李维京是什么脾气好的啊?!”
见季成星一脸不信,周安娜叹口气,
“你以为这么多年,没人打过盛莲主意。”
名义上,盛莲是李家寡妇,但架不住过盛的美貌,惹人觊觎。
这些年来,却无人敢招惹他。
“几个月前,盛莲无意说起修手机时被骚扰。”
“不到一周,南城本地新闻有家手机店被打砸,恰好是盛莲去过的那家。”
“你以为这是巧合?”
季成星半信半疑,嘴巴还倔,
“那安娜姐姐,你还成天当李维京面提起盛莲。”
“我跟李维京是从小到大的朋友。她知道我只是爱看美人,行动从无越界。”
“当着她面提,总比某些背后小动作不断,最终被打断手脚的好。”
季成星一句也不爱听,扭脸嘟囔“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周安娜还想说,却注意到少年神情。
侧脸哀伤,泪光盈盈。
分明是听进去了,可又不肯承认的难过。
适时闭嘴,安娜把杯中酒推过去。
季成星一下捉住杯子,仰脖喝下去。刺激的液体冲撞喉咙,他呛咳不已。
咳嗽间,他模糊听见周安娜的喃喃自语。
“她如此维护盛莲,简直要把他视为他人不可染指的私有物。”
“可这次,为什么愿意放手?”
·
清晨,鸟声碎。
从一个思念的梦中辗转醒来,盛莲睁开眼,触目的是自己搭在枕边的手指。
手指上,指环过大的戒指晃荡。
他默默起身,默默取下。
取下以后,随意放在掌心。
还有五天。
这个念头闪现脑海,如鲠在喉。
他深深吸口气,掌心不合适的戒指如烫了手,猛地丢到地上。
然后,兀自发起呆来。
来电打断他的思念。
来电显示陌生号码,可又无比熟悉。
手指停留在拉黑的选项,迟迟狠不下心。
最终,盛莲选择接通来电。
“不要再打电话了。”
顿了顿,男人唤道,“维京。”
“为什么?”
电话那头,女人沉稳道,“哪怕你不是我嫂嫂了,那我们也是亲人……”
“可我,从来都不想跟你当亲人。”
说到这,盛莲笑了下。
心底是难受,也有快意。
“那我们也是多年朋友。”
随后,她改了口。
“那你,”
张开口,盛莲语气低柔,
“会爱上我这个朋友吗?”
“不会。”
“是现在不会,还是以后都不会?”
“盛莲,我不知道。”
男人抬手,盖住自己的眼睛。
很快,手指潮湿。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语调颤抖:“挂了。”
说着,男人挂断电话。
濡湿的指尖颤抖不已,停留在拉黑的选项。
半晌,盛莲呜咽一声,丢开手机。
到了这个地步,到了这个地步,
他也只能删去女人的号码,舍不得拉黑她。
那晚的事,其实很简单。
锁上的房间被打开,有人想要强迫Omega。
而女Alpha去而复返,暴打来人,再拖出幕后黑手李中仁,一脚踹他身上。
“盛莲原本就不是什么好货!”
“他想爬上你的床,怕是想了很久了!”
就这样,所有的谜底,被李中仁掀开。
女人的目光落在男人苍白的脸上。
“嫂嫂?”
她疑惑道。
面容苍白的男人,掠过滚地哀嚎的李中仁,看着面露疑惑的女人。
她表情不通情爱,对于李中仁说的答案并不相信。
现在,李维京需要他的否认。
可是。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
潘多拉魔盒,就此被打开。
到现在,盛莲已经忘记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
可能不甘、委屈、饥渴难堪吧。
为了这份心的饥渴,他毁掉了那平静。
盛莲想,维京,不所有人一定会觉得自己很蠢。
一辈子不说,以长辈的身份默默待在维京身边,不好吗?
那一点都不好。
面对维京,他时常觉得自己是个扇贝,黏腻柔软的贝肉张合,底下蠕蠕翕动,漏出湿软的嫩肉、稠腻的汁液来。
何止是心的饥渴,他整个人都……
终于,为了这欲望,他走向了毁灭。
手指按在语音键上,久久没有松开。
想说的,却已经说不出来。
垂眸想了许久,李维京开口。
“祝你日后幸福,盛莲。”
松开,语音轻飘飘地飞向对话框。
没有回应。
女人也不强求,新的聊天窗蹦出来。
是季成星。
“我姐安娜说,最近想去冰岛看极光。”
“李维京你去不去?要去就一起去。”
李维京直接谢绝。
“不了,我要处理这边的不动产。”
“……你真要断舍离到这种程度啊?卖掉这里房子、地皮等不动产,彻底离开南城?”
季成星的聊天框越发频繁,似乎说了很多。
女人的手指按在上面,滑动了下,看也不看,直接删除。
她跟盛莲的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李维京返回与盛莲的聊天框,有了新的回复。
【谢谢,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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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季降临。
夏日的玫瑰花树枝叶摧折,碾落成泥。
哐!当!
玻璃窗被打碎。
大片大片的碎玻璃,混着雨水碎在地板。
男人弯腰,一把抓住大块玻璃,用尖锐的一面对准来人。
风大、雨大,开窗的白色纱帘甩动,像是一只只鬼魅。
没有开灯的客厅,男人的眼神亮如鬼火。
“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你。”
说这话时,盛莲的语气过于沉稳。
来人轻笑声,试着打哈哈过去。
“我们都订婚了,来这一出有点刺激过度哦。”
他脚步往前一挪,盛莲眼中鬼火更甚。
想也不想,男人把玻璃块比划到自己的脖颈。
“不要过来。”
他不喊不叫,只是警告。
玻璃染上鲜艳的红色。
意识到是血,来人腿先软了,恼羞成怒之下破口大骂起来。
“艹!玛德是你答应嫁给我,我才勉强愿意资助你母亲的医药费!”
“现在翻脸不认人!都老男人了,装什么贞洁烈男!”
风雨飘摇,雨声呜咽。
面对这般侮辱,盛莲轻轻笑了。
他取下比着的玻璃块,再次用尖锐的那面对准来人。
盛莲慢慢上前,幽然如鬼火的眼,看着来人恐慌到惊惧的脸越发清晰。
看着美貌男人脸上挂着诡异的笑,边怪笑边走上前,手掌滴滴答答流着鲜血。
来人脸上再也挂不住,怪叫着扭身逃走。
举着玻璃走到门口,看着楼道邻居探头探脑,盛莲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关上门。
一关门,他就靠着门慢慢滑落,手上松开的玻璃应声而碎,跌成好几块碎片。
盛莲不管不顾,一屁股坐在门口。
他抬起手,脸埋在全是血水的手掌。
迟来的疼痛,席卷掌心。
愈发强烈的痛,来自心脏。
男人拢好刚才被扯开的衣服,摸了一把挣扎到凌乱的头发。
面上是血、或是泪,他都无所谓了。
他只是抱住自己。
两相交融的痛楚让他浑身颤抖,如摇摆的不倒翁。
窗外的风吹进来,呜呜咽咽,而在这个雨天,男人嚎啕大哭起来。
“没有了、没有了……”
他反复念叨着。
还有五天。
没有五天。
五天以后,他不用嫁给陌生人。
可是。
维京已经把他拉黑了。
是在今天上午,盛莲发现聊天框里,他已经不再是她的联络好友。
为此他彻底发了疯,始终隐忍的订婚关系也不要了。
最初,他答应这个订婚,是因为那晚的告白。
而李维京呆了很久,最终只是说:“谢谢。”
两个字,让盛莲如坠冰窖。
而随后吴翠拉来她远房亲戚,撺掇盛莲嫁给他。
她是为了钱,那远房亲戚是为了盛莲的美貌,他们共同的说辞是那晚的事算是丑事,怎么也要掩盖下去。
盛莲那隐秘而悲惨的恋情,变成了他们口中见不得人的丑闻。
又听说医院里的母亲状况不好,需要十几万,种种生活重压,男人浑浑噩噩起来。
不知怎地,他点了头。
也许还是在期待李维京给自己一点回应。
可是……
李维京给的回应,怎么也不是他要的那种。
一步错,步步错。
无所谓了。
男人哭累了,慢慢爬起来。
简单包扎了下,他没有看客厅窗户处的狼藉,踉跄摇晃着跌回卧室的床褥。
屋外风雨骤大。
然而,男人睡得昏沉。
他似乎做了梦,梦到李维京。
隔壁邻居的新闻播报模糊传来:“这是本市二十年来最大的雨季……”
满屋潮湿。
睡着的男人身体蜷曲着,手掌慢慢往下摸。
受伤的手指不灵活,戳着难受。
简单包扎的绷带隐隐渗血。
梦里,李维京笑着告别。
屋内慢慢弥漫着腥甜的味道。
肉//欲、血迹交织。
做着梦,盛莲模模糊糊地想,母亲的治疗费,还想得出办法吗……
一瞬,他不想醒来。可想到醒来要去见维京男人又积蓄起一点勇气。
他想,这次要说清楚。
而那个她,也许明天回来,也许永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