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从夏利车驾驶座上跌跌撞撞走下来的女人,竟然是她,江明晨的母亲。
江母此刻披头散发,眼神涣散,她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苏薇,她咧开嘴,发出一连串刺耳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充满了疯狂。
“死了,她死了,这个贱女人,就是她,就是她害死了明晨。”
江母指着苏薇,声音凄厉,状若疯魔,“明晨,我的宝贝儿子!妈妈给你报仇了,你看到了吗?妈妈做到了,哈哈哈……”
陈皓只觉得怒气上涌,理智在这一刻被烧得一干二净。
他双眼赤红,猛地冲上前,抬起脚就狠狠踹在了江母的肚子上。
江母被这一脚踹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嘴里吐出一口血沫。
但她脸上的笑容却没有消失,反而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快意。
她看着一步步逼近的陈皓,眼神怨毒无比:“怎么……怎么没把你这个小畜生一起撞死,可惜啊……真是太可惜了。”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不过,苏薇那个贱人死了也好,是她害死我儿子,她就该死,死有余辜,哈哈哈……”
“我她妈杀了你。”
陈皓被江母的恶毒言语给气炸了,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狂怒,他扑了上去,骑在江母身上,一拳一拳地砸在江母的脸上。
“砰!砰!砰!”
沉闷的击打声在夜空中回荡。
江母的惨叫声很快就变得微弱,几颗牙齿混着血沫从她嘴里飞溅出来。
陈皓却像是疯魔了一般,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这个女人,为苏薇报仇。
“陈皓!住手!”
就在陈皓失去理智的时候,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从江母身上拉开。
陈皓猛地回头,看到是苏擎天,眼神中的疯狂才稍稍退却几分,他声音沙哑,哽咽道:“苏叔叔……苏薇……苏薇她……”
苏擎天看着地上被打得面目全非的江母,又看了一眼自己女儿惨烈的状况,心如刀绞,他强忍着巨大的悲痛,声音颤抖:“先别管她了,快送苏薇去医院,别等救护车了。”
陈皓这才如梦初醒,他踉跄着爬起来,冲到苏薇身边。
苏擎天和随后赶来的人,小心翼翼地将苏薇抬上了车。
陈皓也跟着坐了上去,他看着苏薇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看着她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和血迹,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苏薇……你撑住……你一定要撑住……”他紧紧握着苏薇冰冷的手。
“开车,快开车去医院。”苏擎天冲着司机怒吼。
司机闻言立刻发动车子,车子开的飞快,无视一路的红绿灯,朝着市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仅仅五分钟,车子就停在了市医院的急诊门口。
急救人员迅速将苏薇推向抢救室。
抢救室外,长长的走廊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周佩琴,还有闻讯赶来的苏家亲戚,以及陈皓,都焦灼地等在外面。
苏擎云走过来,说道:“我已经让警员把肇事者控制起来了。”
苏擎天靠在墙上,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平日里挺拔的身躯此刻显得有些佝偻,他捂着胸口,脸色惨白。
周佩琴早已哭得瘫软在地,被苏家的保姆扶着。
苏禾也赶了过来,她看着紧闭的抢救室大门,脸上虽然还有些红肿,但此刻也顾不上了,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期间,抢救室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一个医生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陈皓只觉得浑身一颤,他冲上前,声音都在发抖:“医生……医生,病人怎么样了?”
“谁是病人家属?病人情况很不好,需要签病危通知书。”
“我是她父亲。”苏擎天颤抖着上前。
医生看了一眼陈皓,又看了看围上来的苏家众人,叹了口气,声音沉重:“病人身体多处骨折,失血过多,这些都还好处理。”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主要是脑部,受到了猛烈撞击,颅内出血严重,情况……非常不理想,我们会尽最大努力抢救,但……你们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病危通知书?做好心理准备?
陈皓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
苏擎天接过病危通知书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苏擎天和周佩琴更是面如死灰,周佩琴直接瘫软在了苏擎天怀里,泣不成声。
陈皓颓然地跌坐在长椅上,双手插进头发里,精神恍惚,脸上布满了痛苦。
他的脑海里,此刻只剩下了他和苏薇的种种。
他们去民政局领结婚证时,苏薇脸上那灿烂得如同阳光般的笑容,她晃着红本本,得意地说:“陈皓,你现在是本姑娘的人了,以后要乖乖听话哦!”
苏薇陪他一起装饰那个小小的设计工作室时,不小心把油漆蹭到了鼻子上,变成了一个小花猫,还调皮地冲他做鬼脸。
苏薇送给他那个刻着的钥匙扣时,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她认真地说:“陈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们说好的一辈子,少一天,少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还有……还有刚刚,在路灯下,苏薇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时,那决绝的眼神……
“是我……是我害了你……苏薇……”
陈皓双手痛苦地捂住了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的呜咽声响起。
如果不是他那么决绝地要离开,苏薇就不会追出来,就不会发生这一切。
如果不是他说出那句“你死了我就原谅你”的话……
如果不是为了救他,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的人,应该是他自己。
这种悔恨的感觉,痛得他无法呼吸。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
陈皓已经记不清到底等了多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还是更久……
就在周围悲痛而绝望时,抢救室的大门,终于再次缓缓打开。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那个从里面走出来的,脸上带着疲惫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