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昏暗,白日看上去清脆茂盛的树林却在黑夜之间忽然变成了可吞覆万物的倾盆大口,将人牢牢的攥在里面。
陈阿呆躲在一棵树下,旁边升起一堆炭火,木柴噼啪作响,火焰翻腾,却耐不住夜间寒冷,偶有一颗火星子窜到了陈阿呆的粗布衣裙上,却也像禁不住冷般在原地留下个灰点印子就消失个干净。
陈阿呆托腮环抱在一起,静静看着这堆炭火。忽然远处传来几声怪兽低鸣。她这才晃了神来,急急从火中要拿起柴火棒防御,却被到手的滚烫烫的低呼一声,又将木棒甩回了火里。
“小陈师姐”,忽来一声呼唤。陈阿呆懵懵回头,便看见江景亭手中提溜着一串野果子从林里走过来。她赶忙站起身迎了过去。苦等的人回来,面色却十分凝重。“有大师兄消息了吗?”陈阿呆连忙问道。
江景亭摇摇头,将果实递过来。从怀中掏出一块干饼子支在火上烘烤,很快一股小麦烤熟的香甜传了出来。他这才从怀中摸出罗盘一般的东西,指给陈阿呆看。
“我用大师兄在你兔子灯中留下的半株心火放在引路盘里,只追踪到了清凉山中的寻雾之林中。心火不太稳定,也许在引路盘中只能留三日的时间,明日是最后一天,若是还没有发现大师兄的踪迹,我们只能返回宗门了。”
陈阿呆嘴里嚼着酸涩的果子,这会也顾不上什么味道,只能囫囵吞下去,扯住江景亭的袖子:“可是这次溜出来还没有发现,回到宗门就不能出来了。”
江景亭犹豫几分,在陈阿呆脑袋上轻轻拍了拍:“师姐莫怕”,他轻轻说道,“我们在发现大师兄心火危险时就已经上告长老,现下他们肯定也在苦苦追寻大师兄的下落。若是引路盘中的心火暂消,我们纵使到了附近,也很难找到。”
陈阿呆看着眼前比他还矮一截的师弟,虽然师弟看上去还是奶声奶气,可神态已经日渐沉稳,自己比师弟年长,可不能有什么危险让师弟挡在前面。她也得拿出些师姐的考虑来。于是她点点头:“遇到危险,我会保护你的。”
二人依偎在一起好歹过了漫漫寒夜,天蒙蒙亮,江景亭叫醒了陈阿呆,二人继续赶路,森林中的树叶交织的愈发密集,甚至在重林之中泛起雾气,天光都照不进来几分。
“师姐你看。”江景亭忽然指着一处出声。
陈阿呆扯着小师弟的袖子,迷迷糊糊看到,雾气翻腾之处,竟隐隐有几尊石像展现。石像面容平和,仔细一看嘴角却咧的极大,直到后脑勺处,里面露出细细密密的牙齿。
身上沾染着阴森潮气,再看到眼前这幅景象,陈阿呆吓的后退一步,又凑到江景亭身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前方几尊古怪石像,手附在江景亭耳边轻轻问道:“师弟可知这是何物?”
江景亭神色严肃摇摇头,翻出口袋中的罗盘,只见罗盘正正对着几尊石像。他轻啧一声:“有些难办。”
陈阿呆凑上来看罗盘,罗盘中的火苗已经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眼下寻找大师兄的唯一线索像是要断掉。她心中焦急,却也知道此刻着急起不到任何作用。正在这是,他见小江师弟拔出剑来,一手拉住她的手,一手拿剑在空中舞出剑诀,一道金光罩住两人。
“眼下只能穿过这些石像。师姐,可万万不要松手。”
陈阿呆点点头,手心的触感干燥温暖,她心下稍定,随着江景亭提剑向前,她也摸出一根木棍握在手中,好奇打量起眼前的石像而来。
江景亭目视前方,步伐极稳,但陈阿呆隐约能感到师弟也在暗自紧张,他捏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也许是想找到一些安慰,陈阿呆于是手中也用了些力气回握一下,小江师弟很快回头冲他一笑,两人越走越深,雾气越来越浓郁,到最后外面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陈阿呆心里着急,忽然想起自己看的闲杂书籍中有驱邪避雾的手决,虽然不懂每一步有什么意义,但因陈复归的严格要求,自己倒是能囫囵记住,想到这里,她闭上眼睛,识海之间出现一支金色毛笔,她心意一转,手中的木棍和心中的毛笔合二为一在空中画出符咒,心中大喊一声:“破”。
只听一声呼啸,忽而吹来一阵暖洋洋的大风,将二人周围的雾气吹走了八九分,眼前重新恢复明朗。
一次成功!陈阿呆正要向小江师弟告知口诀,却被眼前一幕震惊到停住脚步。
“这是……”江景亭喃喃。
眼前的不又是这几尊石像,一模一样的场景。陈阿呆和江景亭还是站在入口出,只不过眼前的石像有了些许变化。
“师弟,你觉不觉得,这些石像的嘴巴好像大了些?”陈阿呆扯扯江景亭的袖子,轻声说道。
眼前的石像明显嘴巴大了一倍,露出的牙齿更多,且均冲着二人的方向,明明是大大的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陈阿呆回头看去,回程路已经被浓雾遮蔽,眼前的一切都不甚明朗,这浓雾再次欺压上来,却为石像留了条道。
“走吧”江景亭捏捏陈阿呆的手。二人继续向前走去。
陈阿呆还未从自己成功施出术法的激动心情中回复过来,便继续和江景亭继续向前走,眼前的路与之前别无二致,浓雾翻滚,金罩也变得忽明忽灭。两人云里雾里走了约半刻钟的时间。陈阿呆正在凝神注意浓雾之间有何特别,只听江景亭忽然提剑呵道:“师姐,术法!”
她一怔,身体已下意识作出反应,又是金笔与手中木棍相合,眼前浓云骤然散开,可眼前的场景却无法让人轻松许久。
如果说之前的石像只是依稀有些变化,那么这次的变化便更加明显,所有石像将人包围其中,堪堪距离江景亭的鼻尖不过以寸的距离。石像嘴巴更是咧开直到了耳后,张开到整个头顶都抱在嘴巴里,缝隙中还在流出腥臭的脓液。
“这这……”陈阿呆身体如风筝前后晃了晃,心神才缓缓回到身体。
“果然是了。”江景亭说道。
陈阿呆侧侧脑袋,但眼神还盯着眼前的石像,恍然发现石像变化不仅如此,脖下似乎伸出了两只举手,像按耐不住的就要偷偷探过来。
“小师姐,我修行时曾听说,这山中精怪有妖叫陆离,是守山人专门饲养的奇门遁甲之兽,常利用云雾隐匿其中,以过往精怪来人为食。只是师父说的久远,我对具体施咒术法不太了解。”江景亭擦擦汗,轻声说道。
“陆离……”陈阿呆挠挠头,忽然想起为何这石像这么熟悉,自己从一本《精怪奇志》中曾经读过,还因不太熟练被陈复归责备,因此也有印象。“陆离看似狰狞,实则以恐惧为食,捕捉精怪以云雾诱之,若这来人精怪伸出五念,则激发陆离口腹之欲。”
“那就有应对之法了。”江景亭闭眼念决,又抬手在陈阿呆几处穴道一一点过。陈阿呆忽然觉得身边所有的气息流动,声响尽数消失。
“小师妹。”陈阿呆晃了晃,发现是江景亭仍然闭着眼睛,声音像是从心底传来:“我已关闭你我二人五感,你牵着我的手别松开,跟着我走就是。”
陈阿呆遂也闭上眼睛,跟着江景亭的脚步缓缓移动,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感觉江景亭停下了脚步,在自己身上点了两下,这才赶睁开眼睛,回头一看,二人已经离开了这边幽静森林。眼前俨然出现一处山洞,看来这里就是守山人让陆离守护之处了。
一看见这山洞,陈阿呆冷汗直冒,这洞深不见底,只能听见里面隐隐传来的鬼哭狼嚎之声。陈阿呆不禁后退两步,总觉得这洞穴十分危险,他扯扯江景亭的袖子:“小师弟,我们还是赶紧离开罢。”
江景亭环顾四周,觉得这处山洞风水奇异,总觉得内有乾坤。本是钟灵毓秀之地,可是此处却透露出冲天魔气。二人商量好正要离开,却听小道上隐隐传来说话声,不得已只好退回洞里。
对话声愈发清晰,一人声音尖的要冲破耳朵,陈阿呆好久才听出来他说的啥:“一个女娃你都看不好,我非回去告诉长老。”
另一人声音粗呀哑,简直是第二个陈阿呆,用他的破锣嗓子说道:“这女娃看起来粗苯,没想到还有这等心眼儿,简直不配为人!”
“不配为人!”
“不过这次绑出来还算顺利,这人确实爹不疼娘不爱,无人看护,虽说这次失手,下次找个理由再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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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就是。”
“没错,只是这次抓了柳长青,现在女娃未到,只能先将这柳长青杀掉。再寻机会。”
两人声音进洞逐渐放大,再慢慢远去,后面已经听不清楚。
陈阿呆听到这里已是满背冷汗,她着急的看向江景亭,“小师弟,大师兄在他们手里。”
江景亭虽是外傅之年,可这么些年走南闯北,心中自有玄机巧峰。他沉思一番:“师姐先放宽心,大师兄术法高超,不一定会落入贼手,我先去查看,你速速去衡净宗来找援兵。”
陈阿呆心里不愿,可确实想到自己毫无关系能力,留在这里也只能拖人后腿,只好紧紧拽着江景亭袖子:“那你定要注意安全。”
江景亭点点头,摸摸背后的刀往洞深处潜去。
江景亭紧紧跟着二人,七回八转终于见到一处空地,这洞里每一处都拿鲜血染成红色,贴着阴邪的符咒,中间不知画出什么图案,正对着两处,一处空地,一处里面正有一人,江景亭仔细查看,正是浑身是血的大师兄柳长青。
江景亭心头大骇,大师兄看上去虚弱无力,紧闭双眼,生死未知,这两人看上去实力强劲,自己也不像是对手,如今只能拼死一博。他从怀中摸出两样东西,这次游历,长老算出有所一劫,特赠两样法宝。一枚灵丹,吃了可瞬间将体内灵气提升一阶,可效用只有半个时辰,自己便会无力动弹;另有一座宝玉莲华遇到危机可将人裹在其中,保留一线生机。
他将那宝物往大师兄处一抛,催动咒决将大师兄罩在里面。再吞下仙丹,通体澎湃,果然功力立涨。他咬紧牙关,防不住应激吐出一口血来。
来不及擦拭,江景亭迎上前,抽刀就要劈砍。面前一人防备不及被劈个正着,另一人迅速警觉冲上钱来,二人缠斗一番。江景亭看对方劈砍毫无路数,不知哪门哪派,又心中焦急,深知需速战速决,从一开始就用了十成十的气力,大开大合之间将所学招式全部过出一遍。那两人随武力高强,却毫无配合。得叫江景亭找到一空,横插一刀,这才解决一人。
又是十招下去,二人双双倒地,江景亭也体力不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山洞里,两死两伤。安静的像全是死人,忽然角落传来微小动静,原是陈阿呆虽和江景亭告别,自己却全然不识路如何走,也担心洞里情况,只好偷偷跟上,迷过几次路,误打误撞看到几人缠斗现场。再等一会,声音停歇,这才敢摸着过来偷偷查看。
她先看到浑身是血的大师兄,连滚带爬扑过去,还没来得及流眼泪,就被莲花一样的宝物弹开。这宝物金光闪闪,看上去与这阴冷潮湿的山洞丝毫不搭,她这才反应过来,约莫是大师兄的护体宝物,于是转而照看起地上的江景亭。
陈阿呆苦苦思索半天,觉得自己只能搬动一人,看着昏迷不醒的江景亭和大师兄,一时不知道先救哪个,留哪个都不放心。思考半天拔起地上江景亭留下的大砍刀,对着地上生死不明的两个妖怪一通劈砍,确定死透了才放心。
她爬起来又跪在大师兄面前,咚咚咚就是磕了三个头:“大师兄,我背不动你,我先救小师弟出去,把他送到安全位置救来救你。”
说罢她吃力的背地上的小师弟,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出洞去了。
陈阿呆背着江景亭吃力的行走,可是她年少体弱,只是将江景亭两只手牢牢靠在肩上抓在一起,顾头不顾尾的向前拖行。寂静的仿佛这山林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只好一遍一遍的给江景亭唱歌,用那吱吱喳喳的嗓子给自己壮壮胆,惊的一旁的鸟雀扑棱棱的飞。
不知为何着山谷骤然飘起大雪。二人很快被鹅毛大雪覆盖全身,陈阿呆一步步挪动,刚开始还能看到嘴里呼出的雾气,到后来雾气也没了。
天寒地冻,手先冻着没来知觉,紧接着脚冻着疼,紧接着是钻心的麻痒,陈阿呆不敢停下来看,怕江景亭坚持不住,只觉得江景亭渐渐没了力气,手一寸寸的在离开她,她心中惶恐更甚,只好先将江景亭放下来,她摸摸江景亭冰冷的脸,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江景亭披上,又将江景亭放在肩上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