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野表情有瞬间的凝滞,很快高高兴兴说:“好!”说完又给自己鼓掌。
他背着包走过去,才发现过道是真挤,桌子上,脚底下,过道边,每个人最少有两筐书摆着。
闻野走在过道都得避着让着。
闻野刚把书包放在桌子上,谢烬就抬起头,头发有些乱糟糟的,眼神有些懵:“你怎么在这?”
“我吵醒你啦?”闻野坐下不答反问。
“没有,男宾那醒的。”谢烬回道,反应半天才问,“你来临遥是来上学的?”
“无依无靠,还得自己赚钱挣学费。”闻野叹出口气,“毕竟我是被扫地出门的。”
谢烬:“……”
装。
谢烬不想理他,坐直了从桌斗里掏出来一本书。
闻野意犹未尽,趴在桌子上凑近一些煞有其事说:“你说怎么那么巧,咋俩之间是不是绑着根线呢,我从在网吧见着你就这么想了。”
他把离着近的左手举上来,左右摆摆:“你看看有没有。”
谢烬:“虾线?”
闻野:“……”
神他妈虾线啊。
班主任照顾到闻野刚转学过没有书,非常体贴地说:“谢烬,新同学来了没课本,你把你的分他一半看。”
“嗯。”谢烬把垫着写卷子的语文书递给闻野。
“你不看?”闻野接过来,翻了半天找到写小说的那一单元看起来。
“不用。”谢烬自顾自写手里的物理题,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笔,笔尖沙沙,在纸面留下字迹。
老唐的开学姐新气象和安全事项有些催眠,耳旁的写字声很好听,闻野一页一页翻着书,很快把小说这一单元翻完了。
闻野有些无聊,用手戳戳谢烬:“可不可以给我一筐书?”
“干嘛?”
“玩手机,挡着点。”
“自己搬。”
“哦。”闻野注意着动静,一点一点把书挪过来。
他把手机靠在书筐上,调出来个动画片,自己趴在桌子上看。
谢烬写完题抬头看了一眼问:“童心未泯?”
“好看。”闻野把片尾曲跳过去点开下一集,“你看过这个没?”
“没有。”谢烬问,“你不才看第二集吗?”
“我要平等地赞美每一部动画片。”
谢烬:“……”
闻野又看完一集,早上手机没充电,这会直接关机了,刚刚好看完第二集,闻野心情很好。
他坐在后排,整个班里基本都可以看清,教室不小但是架不住书多人也多,一个班能有五十多个人,两人一桌,总共八列。
唐老师的课上到尾声,最后问道:“同学们,有没有什么话想说?”
右护法“啪”地站起来,桌子都晃了晃,他说:“老师,能不能让我回原来位置,新学期新气象,我这学期一定好好做人!”
班主任看了他一眼问:“上课还说不说话了?”
“保证不说了。”右护法三手并在一块发誓。
班主任终于发话道:“那你下课搬回去吧。”
左护法这时候也待不住了站起来说:“老师,我也想回原来位置!”
班主任看着他说话间睡眼惺忪,俨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否决道:“你在讲台边都能睡着,回了原来位置难道还不得睡个昏天黑地?”
左护法也学刚刚右护法发誓说:“我保证不睡了,我怕井然自己在后边孤单。”
“你是怕没人和他说话吧。”老唐看他一眼,“行了行了,新学期新气象,你下课也回去吧。”
“好耶。”左护法一下清醒了。
卧龙凤雏啊。闻野看热闹看得直想笑。
过道书实在太多,左右护法一人扛着两筐书从前门出去绕到后门,“哐当”把书放谢烬和闻野身后,转身又回前门搬过来一筐,最后才把桌子搬过来。
右护法一边收拾一边感慨:“还是后边空气好,感受大自然的魅力。”
“为啥?”闻野回头好奇问道。
“一看你就没经验。”右护法一副煞有其事的表情道,“在前面待一学期,老师擦黑板我吃灰。”
“我靠!”左护法估摸着产生共鸣了说,“之前一节课下来,我头发都白了。”
“那是你睡了一节课。”右护法无情戳穿道。
左护法经人提醒终于想起了后续,大骂道:“你知道还他妈下课用大屏幕给我拍照片!还当了两天壁纸,老师看见一次壁纸就点我回答一次问题,妈的,一天站起来十次。”
“宝贝儿,那都是我对你沉甸甸的爱啊。”右护法捂着心口心痛道。
“滚!”
闻野听两人插科打诨的功夫从书包里翻出来个充电宝把手机充好电扔桌斗里,看谢烬还在写题闲得无聊问后桌右护法:“兄弟,有卷子没?”
右护法从摞得高高的书本里抬头,从中间抽出一沓卷子说:“叫兄弟多生分,我叫井然,叫我序子就行。”
“井然?序子?”闻野纳闷道。
“昂,井然有序嘛,大家都这么叫。”
闻野觉得有意思,乐得不行,夸道:“有文化。”
井然一把搂过左护法的肩说:“这位爱睡觉的大兄弟叫程澈,叫他澈子就行。”
“行。”闻野接过卷子,五六张只写了选择填空的数学卷子,他问,“这啥?”
“数学暑假作业,写不完了,你画着玩吧。”
“行。”
下节课是自习课,有风从后窗户刮进来,吹得劣质的蓝色窗帘飞得乱七八糟的,砸在刻着划痕的白色墙面,教室里时不时传来小声议论声,闻野透过窗户看到树木高大枝繁叶茂,挡出好一片阴影。
闻野小声问:“谢烬,你知不知道外面种的是什么树?”
谢烬放下笔抬头透过窗户看了一眼,窗帘刚好飘出窗外:“不知道。”
“哦。”闻野点点头。
谢烬说完也没接着写题,反而问:“你的头发还没弄回来?”
“啊?啥头发。”
“卷卷的,阳光底下还带点棕。”
“哦,这个啊。”闻野反应过来,“出生就是的,我爷爷是外国人。”
井然在后座听见,按耐不住问:“奥我知道那什么特斯拉是不是,那老帅了。”
“我还哥斯拉呢。”程澈在一旁嫌弃道。
闻野说:“人那叫斯拉夫。”
“奥对对对。”井然之前只觉得闻野是个大帅哥,现在细看这一头卷毛还有立体深邃的长相,他问:“野哥,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梦里吗?”闻野真诚问道。
程澈看看谢烬又看看闻野,也琢磨起来,脑子里灵光一现,一拍大腿:“我知道了!”
“程澈干什么呢?”老唐抬起头说,“好好上自习,别影响其他同学。”
程澈被老师制裁老实了两分钟,井然坐一边按耐不住了,不停问:“啥呀啥呀啥呀。”
“井然干嘛呢。”老唐又听见底下发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动静,“杀杀啥呢,年轻人,戾气不要太重。”
闻野本来早扭过头本本分分画画,听见这句话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有了第二个就有一群,班级里笑作一团,止都止不住。
“好了好了,乐呵乐呵就行了,开学第一天大家都精神点,人来了魂还都留在家里。”
“老师,我怕我妈想我。”一个男生插科打诨道。
“你妈看见你的魂没去上学都得把你扫地出门。”另一个人回他。
班级里又乐半天,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闻野被老唐叫出去拿要用到的课本,谢烬也被叫过去帮忙。到二楼两个人各搬了一摞书到教室。
闻野摆烂地把书都放桌上,占得满满当当:“这咋放。”
“给你个筐。”谢烬把一个筐里的书抱出来,把筐递给闻野。
“那你这书咋办?”闻野问。
“上学期的,都是题,没用了,没来得及卖。”谢烬说。
“好。”
井然在后边做了一节课杵杵同桌程澈的胳膊:“你说他俩关系咋看着这么和谐?”
“这不科学啊。”井然控诉道。
谢烬从初中就凶名在外,开学第一天带着一身伤。
十三四岁的少年正是抽条的年纪,身影单薄,嘴角眼角处都是淤青,白色的校服衬衫上都是脏污,他背挺得很直站在办公室里。
坐在他对面的老师问:“为什么打架?”
“他们该打。”变声期的声音很沙哑,挡不住男孩身上的倔强狠厉。
“你家长呢?”
“死了。”
走进办公室交作业的学生是个大喇叭,很快谢烬打人不服管还咒自己亲爹死的消息就传遍了学校,人人都避着他走。
井然不一样,他想当谢烬马仔,结果对方看都不看他一眼,说话也爱搭不理。
“那是我捂了三年才捂热的心啊!”井然大喊道,伸手指着闻野唱,“凭什么后来者居上~”
“有这首歌吗?”程澈在一旁问。
“这不重要。”井然瞥他一眼,反驳道。
“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闻野配合说道。
“你俩演戏没够?”谢烬简直不想理他们,扭过头去接着写题。
“都等等都等等。”程澈又一拍大腿说,“都听我说!重点不是野哥看着眼熟吗?”
闻野点点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想看看是什么爱丽丝梦游仙境情节。
程澈言简意赅问:“学校论坛都知道吧?”
“不知道。”闻野摇头。
“其实就是一个学生自己创建的一个论坛,里面小到微生物一样的小事大到地球要爆炸一样的大事都有涉猎,可谓非常之牛逼。”井然解释道。
程澈继续说:“之前有一段时间有一个帖子特别火,有几百层楼那么高,这个帖子的名字叫什么呢——”
井然咋咋呼呼说:“我想起来了,叫——”
“新世纪门口发传单的两位帅哥到底是不是一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