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怎么进宫去呢?”云宿问道。
江疏雨道:“这个我们还没想好,也没有特别着急,正好今天商量商量。”
云宿突然想起来什么,从窗户探出头去,“白衣!白衣!”
白衣仰头,看到云宿,喜笑颜开道:“姐姐!我现在上去找你!”
云宿转过头来,拉住江疏雨的手,“我答应了人家小姑娘要去吃顿饭……”
“哎呀你想什么。”江疏雨笑着掐她的脸,“昨天你答应她的时候我们都在啊,怎么会不让你去嘛,一顿饭而已,又耽误不了什么。是吧,师父。”
“嗯。”黎君梵趁着他们说话的间隙,给云宿嘴里塞了一颗润喉糖,“收拾一下,一会儿人家姑娘上来了,看你衣衫不整的。”
“哦!”云宿连忙起身来梳头。
小姑娘进来的时候,怀里抱着几个苹果,“姐姐,阿娘说给你们吃。”
“哇噻,谢谢。”云宿正在整理头发,一时腾不出手来,她看了一眼黎君梵,黎君梵连忙上去接了。
云宿没话找话,问道:“妹妹今年多大了?”
白衣道:“今年十四岁了。”她看向星陨,道:“姐姐的夫婿很俊呢,长得也高。”
“啊?他不是。”云宿连忙解释道,“姐姐才十六岁,没有夫婿呢。”
白衣有一瞬的惊讶,随后恢复正常,道:“姐姐的爹爹肯定很有钱。”
“我没有爹爹。”云宿顺口说道。
白衣再次露出惊讶的神情:“那姐姐和阿娘怎么赚钱呢?姐姐阿娘的娘家一定很有钱。”
“我阿娘也没有娘家。”云宿下意识回答道,说完感觉不太对劲,“呃……我的意思是我阿娘的娘家很早就死掉了。”
白衣眼睛瞪得大大的,“姐姐在说笑吧,阿娘说女人十五岁之后不嫁就要给朝廷交钱了,爹爹供不起,只能先找人把我嫁出去,看看谁家出的钱多,就把我卖给哪家。姐姐没有爹爹,又没有外祖母,怎么活得下去呢?”
“什……”
月落和江疏雨一起捂住了云宿的嘴。
月落讪讪笑道:“我们是修仙的道人,云师姐很少下山来,对山下的东西不太了解。姑娘勿怪。云师姐的父亲很早就亡故了,外祖母也去得早,不过留下了些家产,所以日子也算过得去。”
“唉,好羡慕你们。”白衣叹气道,“姐姐收拾好了吗?我们快去家里吃饭吧,今天母亲特意烧了肉,还去买了做肉的调料。”
“好呀好呀。”云宿看她转换话题,松了口气,“麻烦你们了。”云宿从头上拿下一个金簪子来,戴到白衣头上,怕她推拒,蹦蹦跳跳地就走了,肩膀碰到门框也假装没知觉。
结果上了街发现,她根本不知道白衣的家在哪里,还是得转过头来等她。
白衣家里很小,坐不下那么多人,白衣的母亲为了让这么多人坐下,专门把桌子抬到了床旁边。
“子期,你去和哥哥姐姐们一起吃。”阿娘推着比白衣个头还小的小男孩到桌子旁边去,挤在月落和星陨中间。
月落夹了一个红烧肉给他,小孩儿用手拿着就吃了。
“谢谢这位姐姐了。”云宿看着坐在远处的阿娘,笑着说道。
“哎呦,没事。”阿娘被这话哄得喜笑颜开,“要谢谢这位恩人帮我们家丫头出头了,这顿饭是应该的,更何况,恩人还付了饭钱。”她把金簪从孩子头上拿下来,递到云宿手里,“这个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云宿不是恭维,这位妇人确实是姐姐,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就是晒得黑了点。
云宿看着金簪,不知如何推拒。她转头,看到旁边站着的白衣一个劲儿地咽口水,又看着在桌子上吃得拘谨的子期,道:“子期的名字真好听,白子期吗?”
“是啊,他爹说男孩的名字不能马虎,花钱找教书先生起的,好听。”阿娘笑起来,脸边泛出两个酒窝。
“姐姐和白衣一起来吃吧。”江疏雨说道,“这么多菜,我们也吃不了。”
“是啊,一起来吃吧。”月落站起身来,拉着星陨也站起来,“我们刚才吃了好些,都吃饱了,还剩了这许多,不吃浪费,大娘和白衣姑娘也来吃一些吧。”
“这……哎呀。”阿娘推着白衣过去,“那谢谢几位恩人了,白衣去吧,去吃吧。”
“大娘也来吧。”江疏雨道。
阿娘道:“不了不了,我吃过了,顶得很,哪里吃得下。”她说完就回过身去,一点都不敢把目光放到菜上。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是嫌屋里还不够宽敞,提着桶出去了。
几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动筷子。
月落吃不惯太油腻的东西,云宿和江疏雨不怎么喜欢这个味道,黎君梵喝了一碗粥就放下筷子了,星陨对吃没什么特别多的要求,啃了个大馒头,但看大家都不吃,他也不好意思继续吃。
“你阿爹呢?”云宿小声问道。
白子期道:“阿娘说,家里坐不下,就让阿爹出去待着,中午不要回来吃饭了。”
“哦……”云宿没话了。
“姐姐说你们是修仙道士。”子期嘴里塞着肉,含糊道,“是被陛下叫来降妖除魔的吗?”
“陛下?”云宿转了下眼珠,思索道,“不是诶,我们就是云游到这里。”
子期失望地“哦”了一声,“我还以为姐姐们是和青山仙师一起来的呢。”
“青山仙师?”云宿问道。
白衣道:“姐姐是修仙的,竟然没听过青山仙师吗?听说他已经活了一百多岁了,却一直保持着二十岁的容颜,他在千云山上清修,陛下每年都派人去请他来宫里祈福,却连人都见不到,听说今年又去了。”
她叹了口气,“如果陛下真能请来的话,求他保佑我找个好夫婿吧。”
云宿冲黎君梵眨眨眼。
黎君梵点头。
云宿欢喜道:“我保证,今年青山仙师会来的!”
另外三人都转过头去看她。
两个小孩高兴起来。
白衣问道:“姐姐怎么知道啊?”
云宿道:“呃……姐姐……会法术啊,可以算出来!他今年肯定会来的。”
“那他会让冥君实现我们的愿望吗?”子期问道。
“啊?求神都是求个心理安慰吧,神仙每天那么忙,要是所有人的愿望都满足,他要累成秃子了。”云宿道。
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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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闭了下眼,又睁开,她还是习惯不了云宿说话总是不过脑子的习惯。
“不过。”云宿话锋一转,“姐姐可以实现你们的愿望啊。”
她把金簪重新塞回白衣的手里,“你有了嫁妆,就可以选一个好一点的夫家呀。”
她小声道:“你把簪子收起来,等明天我们离开这里了,再给阿娘。”
白衣紧紧地攥着簪子,看着她,又看着手里的金簪,很久都没有说话,手里的簪子,既收不到口袋里,也推不回云宿手里。
“我们走了。”云宿站起来,说道。
两个孩子也站起来。
“哦对。”云宿突然想起来,“子期,你的愿望是什么,姐姐忘了问你了。”
子期道:“我的愿望是每天都能吃到肉。”
云宿笑笑,又从钱袋子里拿出些碎银子,递给他,然后抬脚,跟着已经站在门口的人出去了。
一出门,星陨就问道:“你若是可怜他们,给些银子就好了,怎么把金簪都给出去了?”
云宿道:“如果他们家有钱交税的话,女儿就能在身边多留两天了,我想多给点,就当是帮他们交税了。”
“你想多了。”星陨道,“我以前当鬼使的时候经常来凡间,他们有了钱,就会考虑给男孩儿上学的事情,学费不够的话,就抓紧把女孩儿卖了,给男孩凑读书的钱。你给的钱,让男孩读上书,卖女孩的钱,让男孩吃上肉。”
“好了,不说这个了。”月落打断道,“师姐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啊?青山仙师来不来你怎么知道的?”
云宿小声道:“我想着,我们可以假扮青山仙师入皇宫去呀?”
“好主意啊!”江疏雨道,“师父怎么想呢?”
“我问过他了,他点头了。”云宿道。
黎君梵笑道:“嗯,回去再说吧。”
“啊呀!”云宿想去黎君梵身边,被一个男人猛地撞了一下,“星陨,这人的劲比你都大。”
“怎么可能!”星陨说着就要下手在云宿另一边肩膀上拍一下,被黎君梵和月落拦住了。
那个男人撞过去,也没道歉,继续垂头向前走着。
“牵魂术?”江疏雨下意识道。
云宿顿时不疼了,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好像真是诶?怎么回事?”
星陨起了个咒术,把那个男人的魂魄往这边勾。
对面的法力明显不够,星陨刚动手,对面就收手了,男人无精打采地朝着这边过来了。
男人走到几人面前,黎君梵上前一步,挡在云宿身前。
星陨收手,男人恢复神志,先是一懵,随后被面前挡住的一行人吓了一跳。
星陨道:“歪!你撞到人了知不知道?”
云宿翻白眼,他把人弄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男人连忙道:“啊?有吗?我没印象,对不起对不起!”
嗡嗡嗡……
云宿的脑子里突然响起来杂音,她感受不到周围的环境,什么也听不到了,脑子里也黑乎乎的一片。
黎君梵轻轻在她肩头拍了一下。
“啊!”魂魄被猛地拍回体内,云宿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接着向后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