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回头一瞧,是冯才人朝她走来,举止神态还是那般目中无人。
走至面前,她一手悬空举着,言语傲慢道:“姜姐姐,我的宫女被太后娘娘那边叫去领赏赐了,可否劳烦你扶我回宫?”
姜棠打量她两眼,心里没什么好感,并未吱声。
“婕妤。”身侧,夏锦思虑周全,暗示姜棠别起冲突,“让奴婢来吧。”
姜棠一脸感动,配合地点点头,“也好。”
说着,夏锦走上前去,朝冯才人伸出了手。
对方嫌弃地看了眼,根本不领情,“这丫头我都没怎么见过,谁晓得她是不是笨手笨脚?还是姜姐姐亲自搀扶我…稳妥一些。”
场面陷入僵持,陆续出来的嫔妃见这一幕,纷纷伸长了脖子看戏。
更有人交头接耳谈论起来。
“陛下近日最宠爱的、和太后最看重的碰上了,这下可有得好戏看了!”
“冯才人毕竟有了龙胎,那姜婕妤再怎么受宠,也断不会越过她去……”
就是因为姜棠近日恩宠太盛,冯才人她才仗着怀胎,故意找对方的茬。
想要挫挫姜棠锐气。
她倒是要看看,是姜棠恩宠值钱,还是自己这龙胎金贵……
姜棠深知,这不止是忍让不忍让的问题,而是被人当众打脸,她绝对不能妥协。
还是那句话,高位份要忍低位份也要忍,岂不人人都能踩她一脚?
便不卑不亢回怼道:“冯才人要是嫌弃我的宫人不好,那就等你宫女来接吧,反正看你样子也还舍不得走。”
话毕,她拉着夏锦,自顾自离开了。
听出姜棠的嘲讽,冯才人有些恼,她冲上去拦住了两人去路。
不甘示弱阴阳说:“姐姐这是什么话?外面日头毒辣,我如今是有双身子的人,比不得姐姐你身(皮)强(糙)体(肉)壮(厚),万一晒病了伤着皇子如何是好?
所以还是劳烦姜姐姐辛苦一下吧~”
姜棠被恶心得牙痒痒,她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欠抽的人!
不等她回应,嘴欠的冯才人,自顾自又叭叭了:“太后娘娘日日提点,要咱们这些姐妹和睦相处、互信互助,你不会连这点忙都不情愿帮吧?”
一旁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早便瞧不惯姜棠的人,很快加入这场声讨。
“是啊姜姐姐,扶一把又不少块肉,你怎么就不能搭把手了?”
“姜婕妤不会是自己不能生,嫉妒人家冯才人有孕,在故意针对她吧!”
“如此善妒,真是罔顾了陛下恩宠!”
姜棠轻蔑一笑,轻松的目光扫视过多嘴几人,一一正面回怼:
“你那么上心,你扶她回去咯?
我只是不能生,你是没机会生,这一年你有被陛下召见过吗?
你不善妒,那怎么没见你拉着她小手,恭喜她怀孕啊?”
几人被戳中痛处,一个个哑口无言,在原地气得干瞪眼。
冯才人不依不饶,装起了可怜,她抹泪道:“本以为替陛下开枝散叶是大喜事,哪成想倒惹得姐姐不快了,如此,我何必要这个孩子!”
说着话,她撒气一般,软绵绵的拳头不停捶打自己小腹。
姜棠见状,赶紧拉着夏锦后撤几步,她只关心一件事。
“欸欸!这可是你自己要打,跟我们可没关系嗷!”
“发生什么事了?”
宋嬷嬷的声音响起,只见她搀扶着许太后走来,旁边还跟着永昌帝和淑妃。
众人再不敢放肆,连忙蹲跪见礼,呼吸都变得谨慎。
“太后娘娘!”对面还未示意,冯才人就自己站起了身,她恶人先告状,“不关旁人的事,是嫔妾想亲近姜姐姐,惹得姐姐不快了。”
如今许太后把对方当眼珠子疼,闻言,厌恶地看了姜棠一眼。
“她怎么了?”
原先是想着皇帝喜欢,盼着能有个孩子,她才多看姜棠两眼。
如今姜棠已然不能有孕,她自然不会多加维护。
哪怕保护过她,在皇子这件事上,也绝不可能动摇分毫……
冯才人眼底恶狠狠,面色却楚楚可怜,她疯狂颠倒黑白:“嫔妾身子重,想让姜姐姐陪同回宫,她不情愿就算了,还、还暗指说嫔妾恃宠而骄……”
姜棠都听笑了,她身下的拳头捏了捏。
(你还知道自己恃宠而骄啊?我还以为你是单纯没脑子呢!)
“你先起来吧。”永昌帝相信事实并非如此,却没急着帮姜棠说话,而是先让她罢礼起身。
相信姜棠的聪明才智,足够应付眼下这一切。
姜棠缓慢站立,一双从容不迫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冯才人。
事已至此,她总不能来一句臣妾百口莫辩吧?
便心平气和说:“天地良心,冯才人你说没人送,我就让我的贴身宫女送你回宫,可你嫌弃我的宫女不好,非要我亲自来,这不是为难人是什么?”
她顿了顿,言语逐见锐利,继续道:“我身边宫人,都是尚寝局分派的,个个经过宫中老人精心教导。
冯才人如此嫌弃,是对陛下的安排不满,还是质疑太后娘娘用人眼光?”
想要立于不败之地,就不能顺着对方的话头,而是扯出一个新的矛盾。
反还回去!
“你!我……”冯才人咬咬牙,一口气憋在了胸口,她担忧的看了陛下和太后一眼。
许太后吸了口气,她面色不算好看,仍不满道:“即便这样,她现在到底有孕在身,难免娇气些,你就不能多担待?”
听完姜棠所言,她也清楚了冯才人不占理。
可看在龙胎的份上,她还是有心想帮冯才人说话。
见状,冯才人有了底气,再度趾高气昂。
姜棠一脸平和,接着悠悠道:“嫔妾能体谅冯才人怀胎辛苦,可这不是她任性妄为的理由。
如果她一介才人,都能随意指使嫔妾一个婕妤,那定下这位份有何用,冯才人算不算是以下犯上?试问将来皇子出生,她这般品行的生母能否做好表率呢?”
这一连串的反问,砸得许太后脑袋疼,冯才人更是愈发紧张。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踢到了一块铁板。
“说得好!”